番外四：那胸膛里跳動着的

呼哧、呼哧……

伴隨着粗重悲痛的喘息聲，一隻手從湍急的河流中伸出，按在長滿青苔的濕滑岩壁上。

年輕人拚命支撐着，將自己的身體翻出河面。

冰冷的液體順着臉頰滑落，有些粘稠，又有些魚腥味。

宇智波止水已經分不清這是水還是血了。

夜風吹拂皮膚。

在稍早些的黃昏時候，止水看到了掛在天邊的金黃晚霞，薄薄的雲層如同魚鱗，與村子的煙火氣勾連，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幾個小時后的現在，太陽早已落下，天空掛滿群星，璀璨明媚，圍繞着銀月，在無邊夜幕編織成星河。

可惜，此時此刻，宇智波止水看不見頭上的星河。

——他雙眼空洞，血液混着河水淌下，宇智波一族驕傲的眸子，已經被生生挖去。

噠，噠，噠。

腳步聲從河岸的一側傳來，比平時要沉重太多太多。

止水沒有任何動作，只是靜靜地躺在原地。

“從我偷襲你到現在，你一句話也沒有。”清悅的少女聲傳到他的耳邊：

“我還以為，你會罵我是個人渣婊子呢。”

望月琉璃坐到奄奄一息的少年身邊，讓他的頭枕在自己的大腿上：

“絕望憤怒到連罵都懶得罵了么？”

“可是止水，無論如何，你的那兩顆別天神，我都必須得到。”

“一顆用來催眠黑木龍馬，一顆用來對付日向悠斗，哦，你肯定不知道黑木龍馬是誰……”

宇智波止水突然歪過頭，黑黝黝的眼眶對着望月琉璃，聲音意外地平靜：

“即使殺死同伴，也要得到我的眼睛。”

“不惜做到這種程度也要殺死老師，其中的原因我已經不想知道了，只是，只是……”他頓了頓，繼續道：

“你怎麼知道，我不會站在伱這一邊？”

你怎麼知道，當你提出[我想借用你的眼睛對付老師]后，我不會和你站在同一陣線？

你肯定明白，只有宇智波家族的人，才能發揮出寫輪眼的最大威力。

這麼多年出生入死，難道你不知道，在我的心中，除了村子，最重要的就是……

望月琉璃默默地閉上眼睛，只感覺懷中裝放兩顆眼球的溶液小瓶滾燙無比。

因為我和日向悠斗的關係，是我無論如何都不想讓你知道的秘密啊。

“這麼多年，還是改不了愛說大話的臭毛病，小屁孩。”白髮少女抿着嘴，故作輕鬆地彈了彈止水的額頭：

“我會分你一點查克拉，讓你順着河水漂到下游。”

“大概是三天後，你會被村子發現，到時[望月琉璃背叛木葉]的消息也會傳遍整個忍界吧……”

“下個月的這個時候，去我們小隊的秘密基地等着，如果一切順利的話，說不定能將眼睛還給你。”

如果不順利呢？

止水沒問，琉璃也沒說。

簡易的竹筏被造好，望月琉璃將宇智波止水的身體搬到上面時，眼眶空洞的年輕人突然開口：

“你和老師很像。”

少女的心倏地一突。

“從一開始，你就和老師最像。”

“你們兩個都喜歡蹲在屋檐上發獃，都如出一轍地在拉麵碗裏加兩勺醋，甚至有的時候，你們會說些[下雨啦快收衣服啊]之類的莫名其妙的話。”

“我不懂這是為什麼，就像我不懂為什麼老師要叛村滅族，也不懂你為什麼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殺死老師。”

“不過我總覺得，你們的心腸，並沒有你們說的那麼硬。”

“六年前的猩紅之夜，老師放過了不抵抗的人；現在，你又放過了我。”

“琉璃……”止水的聲音很輕：

“生為忍者，真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啊。”

白髮少女苦笑地搖頭，輕輕一推，竹筏承載着止水，順着河水漂流而下。

皎潔的月光與星光下，望月琉璃怔怔地看着遠離自己的止水，驀地看到他舉起右手，盡全力揮舞。

——少年的手腕上，繫着一根銀白的長發。

望月琉璃控制不住地抬起腳，卻在半秒後生生止住了，她用力咬着嘴唇，直至品嘗到鮮血的腥甜。

“……傻瓜。”

……

……

一個星期後，渦之國遺址。

“這樣就……全部結束了吧。”

望月琉璃將苦無插進橘結玄的胸膛，狠狠扭碎心臟。

本體已死，剩餘的分身也全部被消滅，再沒有人能束縛住自己，籠子毀去，剩下的只有自由的天空。

接下來就是清掃痕迹，哦，對了，還有止水，要把眼睛還給他……只是……我以後，該以何種姿態活在世界上？我……

夙願得償，卻不知前路何在。

然而，這份茫然和喜悅並沒持續太久，巨變就降臨在這個世界。

她看到天幕如瀑，無數火焰閃耀夜空，彷彿整片星空都壓了下來。

這是巨大的查克拉在大氣中燃燒。

地動山搖間，長發的男人從大地的裂隙中飛躍而出，帶着凈土的氣息，重新蒞臨在這個世界。

下一刻，日向悠斗近乎瞬移般來到少女身前。

“漂亮的計策，琉璃，不愧是我的一部分。”

日向悠斗沒有絲毫憤怒，目光中甚至流露出讚歎和欣慰。

轟！

瞳力爆發，將白髮少女的身體攪碎。

黑木龍馬、橘結玄、夏目真羽、望月琉璃。

宇智波、千手、漩渦、輝夜、日向。

五種血脈，在此刻融為一體，查克拉始祖級別的偉大力量，在此刻徹底爆發。

最後的【六道仙人】，誕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