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姚月朔
女子聽聞，不慌不忙，而是讓秦百福把情報收了起來。
隨後，她整了整衣襟，對男子問道：“你可看清，不是趙國丞相本人？”
“回公子，小人看得清清楚楚，確實不是趙國丞相。”
“未必，以郭開的嗅覺和貪婪，此番必定又是化了妝的。”
“你，去把他迎進來吧。”
“喏。”
男子應着，退了下去。
從女子的話中，秦百福聽出了幾個意思。
這諸侯館，郭開是沒少來，而且還是偷偷摸摸地來。
再者，三人進到這館中的那一刻，這郭開便已知曉了。
可見，此人為了一己私利，是既懂得在館中安插眼線，又知道該如何避開趙人眼目。
好一個郭開，當真是趙國奸臣，真像女子所言，他有着十分貪婪的嗅覺。
秦百福料定，郭開前來，就是奔着自己手中的這份情報。
“稟公子、將軍，這趙國丞相來的太巧了。想必，他已經知道了情報的事情。”
“不知公子和將軍，有何計較？”
聽了秦百福所言，李信並未開口，而是將目光投在了女子身上。
女子沒有直接回答，一邊溫着酒，一邊笑盈盈地反問道：“不知小將軍，有何對策？”
秦百福愣了一下，看着女子胸有成竹的樣子。
顯然，她早就有了應對之法。
秦百福猜到了女子的心思。
加上從史料上對郭開的了解。
便理了理思路，開口道：“公子、將軍，趙相知道情報下落是必然。然而，他此次前來，絕非是為了趙國索要。如果真是為國，他必然帶兵包圍此處，直接衝殺進來就可。事實並沒有，所以，應如公子所言，趙相想要的，只不過是這份情報的價值。”
“價值？何為價值？”李信不解。
“將軍容稟。這價值，想必公子已經準備妥當。無非就是些金銀珠寶，細軟首飾罷了。”
“如果說這些是有價的，那我大秦答應趙相，待趙國滅亡之後，賞他封地，便是無價的。”
……
“小將軍，果然是個智者！”
秦百福的話，直讓女子刮目相看。
而一旁的李信和呂四畝，也聽得是連連點頭。
尤其呂四畝，聽到女子對秦百福的誇讚，更是對秦百福佩服的緊了。
就見，他的臉上，早就洋溢起了無比驕傲的神采。
好像，這些話都是自己說出來的一樣。
“想不到小將軍，竟能憑本公子的一句話，就能分析得如此透徹。”
“如若我大秦將士，皆如將軍這般智勇，六國何愁不滅！”
“公子謬讚了，小人只不過是我萬千秦軍中的一個伍長，不敢奢望什麼將軍之稱。”
“伍長也是長，小將軍不必過謙。”
“小將軍確實有為將之才。待今日事結后，本公子必會舉薦你。”
“是啊，百福兄弟敢追擊趙國斥候，勇奪情報。又能透析趙相之貪婪，可謂智勇全雙啊。”
“公子，末將斗膽。若公子舉薦，就讓百福兄弟，跟了我李信如何？”
“哈哈，李將軍喜愛人才，這個自然是好事。”
“本公子，應允了。”
眼中戰國成爭鹿，海內人才孰卧龍。
“謝過公子、將軍，我兄弟二人，願效犬馬之勞！願為我大秦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對，對，對，伍長所說，也是我的心裏話。”
呂四畝這方面很積極，他生怕李信不要自己，便跟着秦百福表了態。
“好好好，恭喜李將軍，又多了左膀右臂。”
秦百福原來的計劃是掙得軍功，返回到桓齮大營。
從而，安然無恙回到自己舅舅身邊。
可那樣，終歸還是個凡卒。
秦百福穿越幾世，早就不甘心小人物的角色。
他渴望成為一名戰功赫赫的將軍。
這次的機緣巧合，恰恰給自己搭好了平台。
所以，秦百福自然願意成為李信的麾下。
而兄弟呂四畝，是他來到這個時代，在軍營里唯一交過真心的人。
他能繼續跟在身旁，也算了了自己要掙一份軍功給他的心愿。
……
三人又細說了幾句。
就聽得，外面早就有人扯着嗓子喊開了。
“哎呀，姚公子啊，我郭開千里追美，終於還是在你的‘神鹿館’追上你了。”
說話間，一個穿着華麗，肥頭大耳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
那臉上的油，亮閃閃，像極了豬頭。
郭開，昂着大腦袋，挺着孕婦一般的大肚子，直奔女子，眼中根本沒有秦百福三人。
看着他一雙如同綠豆一般，色眯眯的小眼睛。
秦百福心中直犯嘔。
“呦，這才幾日不見，趙相又發福了。”
“哈哈哈哈，還不是託了姚賈大人和姚公子您的福嘛。”
姚賈？
這麼說，這女公子是姚賈大人的千金。
秦百福可太了解姚賈了，他歷史主攻方向就是秦國史，而姚賈善使金銀，常年往來六國。
可以說，姚賈是戰國時期傑出的外交家。
他舌戰四國，一人可敵雄兵百萬。
難怪，這女公子如此睿智，身上更透着一股大家閨秀的氣質。
秦百福，對此女又添了幾分好感。
郭開馬屁不斷，因為身子太胖的緣故，艱難地落了座。
“姚公子多日不在邯鄲，本相甚是想念。”
“今日再見，公子更比往日美麗了。”
“哎呀，趙相太會夸人了。”
“不知趙相今日前來，所謂何事啊？”
“這，這……”
“嘿呀，這不是想念姚賈姚大人嘛。”
“知道公子在此，一來特意找公子敘敘舊，二來表達本相對姚大人的牽挂之情。”
“大人他近來，身體可好啊？呵呵呵呵……”
“趙相客氣，父親好得緊。”
“只是，李牧此番對我秦軍，父親卻沒收到趙國的任何消息。”
“這，怕就是有些對不起父親對趙相的信任，對不起我大王對趙相的依託了吧。”
女子說著，臉上的笑意，一下子消失了。
這可把原本昂着頭的郭開，嚇得面色蒼白。
他忙離開食案，撲通一聲，跪在了女子面前。
“月朔，你誤會了。不是我不給大秦情報，實在是司馬尚那個奸賊，防我防得嚴密地很。”
“這麼說，我還誤會你了？”
“不不不，不是誤會。”
“嗯？！”
“不不不，月朔，是誤會！是誤會！你確實誤會本相了！”
郭開語無倫次了起來，面頰上，淌下了無數顆豆大的汗珠。
“誤會你，你還追到我的館內！你還想拿走情報？！”
女子怒拍漆案，聲音提高了數倍。
郭開嚇得頭都不敢抬起，渾身哆嗦個不停。
秦百福看得清楚。
郭開，堂堂一國丞相，還未及生死，就如此沒有骨氣、低三下四。
真是比歷史記載，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女子言語越發犀利，郭開根本不敢回話。
好一個姚月朔，秦百福第一次見識到了她的威風。
……
“好了。”
“趙相，你起身吧。”
“省得傳出去，說我一個秦國女子，欺負你們趙國丞相。”
“不不不，我看他們誰敢亂說，我割了他們舌頭！”
聽着姚月朔像是消了氣，郭開一邊擦着汗，一邊慌裏慌張地回到了案旁。
“丞相還沒回答我，你所來是不是為了情報？”
“公子真是聰慧，不瞞公子，這情報已經在我趙國王室傳開了。”
“雖然大王認為是捕風捉影，卻也命我深加調查了解。”
“王命我不得不領，但我郭開既受秦王大恩，又蒙姚賈大人信賴，豈能不來找公子您？”
“蒼天可見，我是身在趙國，心裏卻繫着我大秦的！”
好傢夥，趙國丞相，心裏繫着秦國。
這趙國，不滅才怪。
秦百福對郭開，是極為鄙視。
姚月朔則不同，她親自為郭開倒了一斛溫酒，笑盈盈道：“趙相莫怪，都怪月朔性子急，得罪了趙相。請趙相飲此酒，原諒月朔無禮。”
“謝公子，謝公子。”
郭開接過了酒，一飲而盡。
這才環顧左右，看了一眼秦百福三人。
“想必這三位，就是截獲情報的秦國勇士吧？”
“正是。”
“丞相細心過人，什麼都瞞不住您。”
“既然丞相為情報而來，不妨直說你的意思，月朔洗耳恭聽。”
說著，姚月朔起身，又給郭開滿了一斛酒。
……
雖然有秦國國力支撐，但姚月朔身為女子，卻能孤身在敵國掌管着間所酒肆。
言談話語中，更是滴水不漏，收放自如，牢牢掌控着局面。
別說在男尊女卑的古代，就是放到現代，此女也必然頂得起半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