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四章
果然,巡邏隊才往山坡方向移動,山坡上的人就驅馬跑開了。
穿蒙古袍的戰士剛好在山坡上佯裝墜了馬,巡邏隊在山坡上將他“抓獲”。郉空下了馬裝着跟這個戰士說著什麼,看的卻是山坡后大堆大堆的草料。
戰士又往草料邊掙扎,幾個人跑過去把他按在草料上,大夥迅速扒拉開草料,裏面都是彈藥箱。
“包圍牧場。”郉空上馬,讓那個穿蒙古袍的戰士回去喊大部隊支援。仔細看着馬場內的地形,一圈的木柵欄里幾個蒙古包,後面百米處是圈馬的馬廄。
“參謀長,他們在裏面不出來,我們這樣硬闖,不是活靶子么?”楊炎□來回跺腳的馬,表現出他此刻內心的焦慮和不安。
“你拿上狙擊槍戴上消音器,把他們後面馬廄的柵欄上的鎖打掉。你們幾個看好了,楊炎得手后,你們往馬廄後面扔幾個手雷。”郉空調着望遠鏡的倍數部署着。
“馬驚了會沖向前面的蒙古包,我們就在四周的制高點等着他們出來,記住要活的!”說完揮揮手,楊炎他們六個心領神會,各自散開,其他的騎兵則是在遠處埋伏好準備堵截。
楊炎架好狙擊槍,很快柵欄上的大鎖就被擊落,隨後“轟轟”的幾聲爆炸聲,馬群驚了,像決堤的洪水般一股腦的湧出馬廄,沖向前面的蒙古包。
整個過程發生的太快,蒙古包里的人都還沒反應過來爆炸聲是怎麼回事,就聽到馬群的嘶鳴聲。等他們從蒙古包里跑出時,馬群已經離着很近了,正拎起套馬杆打算套頭馬,又是幾聲槍響。好幾個人被打落馬下。
郉空立馬在山坡上俯視着下面馬場裏發生的一切,直到看到一個身影上馬反方向,迎着馬群跑。
“哈!”郉空也同時雙腿磕了下馬肚子,跟他朝一個方向,保持平行的跑着。突然,郉空撒開馬韁繩,端槍瞄準,“砰砰”連放三槍,之後端槍勒馬,看着遠處墜馬的人,眯了眯眼。吐了句“查干——。”
很快,大批的騎兵陸續趕到,還有當地的民兵,幫着圈馬,逮捕受傷的馬匪,清理山坡上的彈藥。經過當地黨支部的確認,被郉空打落的人的確是馬場主查干。
查干被五花大綁從郉空面前押走時,看着馬上的郉空“是你開的槍?”
郉空用馬鞭指了指凌亂的馬場,點點頭說:“對,都是我乾的。記住了,我叫郉空!”
經過公審以後,就是槍決。郉空把刑場選在了無人區戰士們犧牲的地方,用包軍他們的槍,槍決了這群馬匪。
等郉空處理好內蒙的事宜,帶着楊炎和犧牲戰士們的屍骨回軍區時,已經是三個月後1951年的春天了。
這次剿匪,在內蒙軍區以及牧區的反響很大,郉空還沒回來,軍區嘉獎的文件就已經下來了。回來時,李嘯和軍區其他領導都到火車站去接他們。
除了軍功章之外,李嘯私人還送了郉空兩瓶茅台,拍了拍郉空“幹得好!”
郉空胸口戴着大紅花,懷裏抱着兩瓶茅台,面對着李嘯,哽咽着低下頭顫抖着說:“我的兵,又死了六個。”說完歪過頭,眼淚從臉上滾了下來。
李嘯捏了捏她的肩,攬過她的頭在肩上,郉空倔強的掙了掙,李嘯死死的按着她的頭在自己肩上,郉空嗚嗚的哭了出來。
還是先到周向武家接風,郉空在草原待了幾個月,臉被吹成了高原紅,趙梅看了心疼的給她盛了一大碗的高粱米飯。
郉空看着周向武家亂七八糟的,很多東西都打了包“咋的,要搬家啊?”
“嗯,新樓蓋好了,明天就開搬了。我還尋思,你一時半會回不來,派幾個幹事過去給你搬了呢。”周向武用筷子蘸了點酒在炕桌上畫著“這次咱倆還是鄰居。你看啊,這一排,這是老韓家,這是你家,這是我家,我家邊兒上是蘇瑾家。”
聽到蘇瑾,埋頭吃飯的郉空抬起頭,看看周向武在桌子上畫的圖。嚼了兩口飯說:“我不愛挨着老韓,他司務長出身,磨磨唧唧的。”
“自己過自己家日子,人老韓磨唧,礙着你什麼了?”周向武倒着酒,試探着問“蘇瑾痛快,要不咱倆換?”
郉空心裏一松,臉也帶了笑,才要說什麼,周向武指了指她的嘴臉,對趙梅說:“怎麼樣,被我說中了吧?就知道這小子打的什麼主意。”朝郉空擺擺手“我還就告訴你,我啊,不換!”
趙梅沒好氣的拍了周向武一把“你看看你,當大哥的,驢子就這點念想,你還反倒拿上一把。你就那麼願意跟蘇瑾當鄰居?”
“那不行,我可不能這麼好說話。”周向武酣暢的喝乾酒盅里的酒,把酒盅放到炕桌上,得意的問郉空“你說吧,有啥好處。有好處,我就跟你換。”
郉空吃了兩口菜“這次回來,老頭兒送我兩瓶茅台,給你了。行不行?”
“你小子,為了個蘇瑾,這麼多年什麼血本都下。”周向武無奈的點頭“行,跟你換了。我看你什麼時候能把你倆中間那堵牆望穿。哦,對了,咱們旅幹部明天體檢啊。”
周向武說完,從公文包里拿出張空白的體檢表遞給郉空“檢完了表留醫院就行,他們那邊兒統一建檔。這幾天旅里幹部們都忙着搬家和體檢,你才回來,多休息兩天。”
郉空喝了盅酒,看着體檢表上的男科,給周向武扔了回去“又沒病,檢啥啊。醫院是啥好地方啊,我不去。”
“這又不是咱們旅自己行為,全集團軍的幹部都得檢,你咋的你不檢?你比別人多點啥啊。”周向武又把體檢表疊了疊,塞到郉空軍裝口袋裏。
喝完酒後,郉空暈暈乎乎的往家走。兜里揣着體檢表,心裏揣着事兒。到家門口看看手錶已經十點了,徘徊了兩圈,琢磨着要不要試試讓蘇瑾幫下忙。
到了蘇瑾家門口,想想走之前鬧的不愉快,又是在蘇瑾家門口轉了兩圈。猶豫着,這麼晚了,合適不合適。
“郉空,進來吧。”她正猶豫時,蘇瑾出來放貓進屋子,看見院門口熟悉的身影,喊了聲。
“蘇瑾,我有事求你幫忙。”進了客廳,郉空並沒打算坐,從口袋裏拽出體檢表給蘇瑾“單位要體檢,說是要建檔。你看,能不能,幫我一把?”
蘇瑾倒了茶給她,接過體檢表“這個事情,我是知道的。我盡量吧,咱們之間,用不着說這些。”
“哦,那就太謝謝了。”郉空乾乾的笑了下,還是對上了蘇瑾的眼“最近,挺好的?”
“很不好。”蘇瑾深深的看着她,搖搖頭“聽說你們旅犧牲了六個戰士,有些擔心。”
“哦,呵呵呵。”郉空點點頭,她沒想到蘇瑾會這麼說,一時不知道說什麼“我福大命大的。”
“坐一會兒吧,晚上沒少喝吧?”蘇瑾指着沙發,讓郉空坐。郉空坐下后,雙手捧着茶杯,拘束着。
“還在為那個蘇聯同志的事心有餘悸?”蘇瑾看着手裏體檢表的項目,嘴上卻開門見山。她太了解郉空此刻在自己面前坐立不安的原因了。
聽她先提了這件事,郉空索性倒放鬆了些,放下手上的茶杯,靠到沙發上笑了笑“也是,是我想多了。你也不會為在我身上發生這些事生氣的。”
“啪”郉空話音才落,蘇瑾憤然的把手裏的體檢表摜在她臉上,瞪着眼怒視着她。
郉空不知道哪來的一股氣,上前扯着蘇瑾將她按倒在沙發上就親了起來,蘇瑾就那樣瞪着她,既不拒絕也不回應,眼淚順眼角就淌了出來。
看到蘇瑾的眼淚,郉空迅速跟蘇瑾分開,坐起身揉了揉自己額頭,悔恨的給了自己一耳光“蘇瑾,千錯萬錯,都是我郉空對不起你。我這輩子沒辦法,下輩子還吧。”
說完奪門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