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風很甜
大年三十，夜很漆黑，偶爾能聽到村莊內的鞭炮聲，以及北風呼嘯的聲音。
蘇家已經熄了燈，只有在蘇木房間內還透着光亮，屏幕上是正上演着歌舞的春晚。
蘇爸蘇媽由於年紀的原因，晚上吃過餃子之後，九點就上床睡覺了，而妹妹蘇禾對春晚並不感興趣，在自己房間內大概率是和自己的同學聊的熱火朝天。
其實蘇木並沒有在認真看春晚，畢竟北方人最愛看的就是小品，可是本山大叔，郭達，黃宏等一批人淡出春晚舞台後，對北方人的吸引力就直線下降。所以與其說是看春晚，不如說是在當背景音。
其實蘇木是在等零點，他想卡點給姜半夏說新年快樂......
而這邊，姜半夏家的別墅里，燈火輝煌，許多人聚集在一起，熱鬧非凡。
姜爸兄弟兩個，姜爸是老二，姜半夏大伯家孩子兩個，大哥姜廣白已經結婚，孩子都三歲了，小女兒薑茶在讀大四。姜家有一起過年守歲的傳統，在大年三十這天，因為姜半夏家地方比較大，所以都會聚集在她家。
餐桌上的盛宴還沒有收拾，麻將桌已經支了起來，家長們聚在一起打麻將，姜半夏和嫂子小妹則在一起玩撲克，等到零點的時候媽媽和嬢嬢會去廚房煮餃子，裏面還會有包的幸運硬幣，以前小時候姜半夏會偷偷把餃子都戳爛，就為了吃到那個幸運硬幣。
“半夏，你都去魔都兩年了，有沒有想過什麼時候回來？”
“回來做什麼，又沒有我喜歡的工作。”
“如果你喜歡做出版相關的工作，家裏可以給你找個出版社，這樣你還能離家近一點。”
這是一個姜半夏不得不面臨的話題，其實她心裏也明白，總有一天她要回到蓉城，回到她的家鄉。在這裏她可以比在魔都生活的更安逸，這裏有從她從小吃到大的美食，有家裏的人脈關係，有已經開始年邁的父母。
說實話魔都也沒什麼好的，不過就是有蓉城沒有的薩莉亞，有不辣的肉蟹煲......其實真回蓉城也沒什麼大不了，但她就是不太想回去，說不上來，就是可能更自由一些？
“我還是覺得外面好。”
“是外面好，還是外面的男生好？”嫂子打趣道。
“嫂子，你在說什麼？”
“我可是聽嬢嬢說了，你很抗拒跟杜叔叔家的杜衡處對象？杜衡多優秀的一個小夥子，也是家裏長輩看着長起來的，知根知底，別人遇見這種金龜婿早就下手了。偏偏你卻拒之門外，那肯定就是外面有男生迷了你的眼睛唄。”
“我媽就是亂拉鴛鴦譜，我是把杜衡哥當哥哥看的，杜衡哥估計也是把我當妹妹看的。偏偏我媽剃頭挑子一頭熱，不知道在瞎忙活什麼。”
“你真對杜衡一點想法都沒有？”
“天地可鑒，絕無心思啊。”姜半夏仰天長嘆，順便眼珠一轉，“嫂子，好歹你也是薑茶的親大嫂，薑茶馬上都大學畢業了，也是找對象的時候了，你就不能替她操操心？”
本來握着一手炸彈正內心狂喜的薑茶，瞬間整個人都不好了，“姐，你不想找對象，也不能找我當擋箭牌啊，我還是個孩子呢。”
“那我還是個寶寶呢，快三百個月的寶寶。”
大嫂哭笑不得，半夏這樣子，明顯就還沒開竅呢，嬢嬢想抱外孫的心可能要多等幾年了......
就在這時候，零點悄然而至。
姜半夏的手機響起了消息提示音，發信人是蘇木，祝她新年快樂，萬事勝意。
一瞬間，姜半夏就沒了打牌的興緻，手裏的牌胡亂一扔。
“我去回個消息。”
薑茶瞅着跑了的姜半夏欲哭無淚，這一把她穩贏啊，炸彈還沒出呢！
且不說薑茶的反應，這邊姜半夏跑到了陽台，直接撥通了電話。
“蘇木，新年好啊！”
時隔幾天再次聽到姜半夏的聲音，這聲音比春晚的小品有趣多了，隔着屏幕，都能感覺到姜半夏的興奮，蘇木嘴角下意識地就露出了笑容，“半夏姐，新年好啊。”
“蘇木，你在做什麼？”
蘇木不自覺地走到了窗前，透過窗戶其實只能看到一片不大的星空，可惜今夜有烏雲，看不到星月。
只有北風在嘶啞着呼嘯，甚至還能聽到房后樹木咯吱作響的聲音。
“我這裏颳了好大的風，我在聽風。”
說著話，蘇木推開窗戶，打開了免提，呼嘯的聲音順着手機直通千里之外。
下一刻，姜半夏驚訝的聲音就傳了過來，“這麼大的風啊，比我們那天晚上在東岸綠道走的時候的江風都大。”
蘇木心想，大概姜半夏都沒有經歷過這麼大的風吧，而這卻是他從小吹到大的。
“是啊。”
“蘇木，明明才過去幾天，我已經有些懷念我們在魔都一起散步的日子了，真想年快點過完，這樣我們就又可以見面了。”
聽着這話，蘇木有些發愣，其實今晚他是有些沮喪的。
小時候在蘇家其實沒有太濃郁的過節氣氛，原因很簡單，貧窮。在讀小學的時候，有次中秋節，蘇木很早就在渴望着過節，因為同學們都在吃水果味的月餅。很便宜，大概五毛錢一個。
他早早的就告訴了爸媽，心想着過節那天就可以吃到。但那晚，沒有水果味月餅，只有母親烙的餅，裏面放了些糖。
他沒有鬧，只是在被窩裏哭了很久，所以很小的時候，他就知道他們家和別人家不一樣。他沒有恨爸媽，只是他變成了一個‘懂事’的孩子。
自此之後，蘇木對過節都沒有太多期待，甚至覺得反感，哪怕長大后，家庭條件好了一些。
而越是隆重的節日，蘇木越是會刻意的不想去過。
但在聽到姜半夏說的這句話，他難以言說的難過突然就被治癒了。
北風吹在臉上還是還冷，但蘇木卻覺得突然有些甜，因為他聽到了姜半夏思念的味道.....
甚至在蘇木心裏升起了一個大膽的念頭：有一天他會不會和姜半夏一起過春節，一起守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