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八章 何以果腹
夕陽西下，崇瑞城中逐漸飄起了縷縷炊煙。
此時在崇瑞城的中心，大街小巷中可以嗅到濃烈的酒肉香氣。
香味飄到書院。
黑暗的房間中，江風盤坐在床上，他聞到香味，不禁狠狠咽了一口口水，卻又不敢睜眼。
因為他知道，現在已經到了日落時分。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江風緊張地等待着。
好像過了一個時辰，太陽已經完全地沉下大地。
江風忐忑不安地閉着眼睛，見遲遲沒有等來他想要的“機緣”，於是他不由得深深地打了個哈欠，帶着飢腸轆轆的肚子，昏昏沉沉地倒頭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江風聳着鼻子，悠悠從夢中醒轉。
他聞到了一股烤雞的香氣，盈溢在房間之中。
“誰家的烤雞這麼香！”
江風捂着飢餓的肚子，惡狠狠地說道。
此時，江風剛想坐起身，卻被腰間傳來的陣陣劇痛壓得重新躺回床上，他疼得在床上不停打滾，叫喚道：
“是誰趁我睡夢之際來偷襲我？好痛！”
但江風現在無心思考這些，他感覺自己很餓，餓得能活吞一頭牛。
旋即，江風翻出枕頭下的一個小布囊，倒出其中全部銅錢，數了數，約莫有十幾枚，緊接着他把所有銅錢捲入自己的錢袋中，然後艱難挪下床。
黑暗中，江風弓着背，扶着腰，摸索着打開房門。
門外明月高懸，已然到了深夜了。
見狀，江風苦笑一聲，暗暗道：天色這麼晚了，怕是只能去城西才能覓到吃食了。
於是江風只好拖着身子，在黑夜中，往崇瑞城西走去。
誰也沒注意到，原本需要一個多時辰的路程，江風只半個時辰就走到了。
江風餓得頭昏眼花，來到一條大河邊。
這裏是崇瑞城的西部，一條寬廣的大河橫穿而過，河流極深，水流卻不湍急。
一條條張燈結綵的花船停靠在岸邊，如同一塊塊小陸地一般，在各式各樣的花船上，依稀還能看到許多穿着清涼的美嬌娘，這裏是遠近聞名的風月之地，是許多男人心馳神往的聖地。
即使已至深夜，還是有許多男人勾肩搭背，醉意朦朧地在河邊支起的一座座小攤上尋找吃食。
此時，江風隨意地走進其間一家麵攤。
江風餓極了，什麼話也說不出，他在桌上拍下十枚銅子，對着麵攤老闆比了兩根手指。
片刻后，老闆端上兩碗熱氣騰騰的湯麵，面中沒有葷腥，只有點點油光和少許蔥花。
但這在江風眼裏，無異於天底下最美味的珍饈。
江風慢慢把碗移到嘴邊，而後虛弱地抬動筷子，他先是一下下吸溜着，隨即整個人都打起了精氣神，大口大口地吞咽着碗中的麵條。
很快，兩碗湯麵就見了底，就連滾燙的麵湯都被江風喝了個乾淨。
“店家，再來兩碗面！”
江風再次摸出十枚銅錢，拍在桌上。
老闆驚奇地打量了江風一眼，他走來將銅錢收下，樂呵呵地說道：
“好後生！看不出來，你還真能吃！”
沒多久，又是兩碗湯麵齊齊呈上。
看到湯麵，江風把身下小凳往後稍了稍，擺足了架勢。
半炷香后，隨着一陣哧溜聲，兩碗湯麵再次被江風一掃而空。
江風打了個飽嗝，湯麵雖也緩解了一些飢餓，可他的肚子卻絲毫沒有飽腹感，他詫異道：
“今天這是怎麼了？往常吃上兩碗面就已經很飽了，這四碗面下肚，怎麼感覺和沒吃一樣？”
江風摸摸錢袋，還想再來兩碗面，可卻摸了個空。
無奈，江風只得搖搖頭，他正欲起身離開時，一道清冷的聲音忽然在江風身後響起：
“店家！再給他上兩碗面，我看看他有多能吃！”
聞聲，江風錯愕地回頭，緊接着他啞然失笑，道：
“小雲！你怎麼也來了！”
只見來人年紀與江風相差無幾，其容貌白凈俊逸，正是沈小雲，他已不知在江風背後看了多久。
沈小雲也笑了，他狠狠拍了拍江風後背，說道：
“這家的面味道還湊合，倒是你，怎麼這幾天都沒來找我？”
隨着沈小雲的手掌拍下，江風剛想說話，他的後背卻再次傳來劇痛。
江風疼的抓耳撓腮，叫道：
“小雲！快幫我看看我背上怎麼了！”
沈小雲大吃一驚，他拉開江風外衣，卻見原本淺色的裏衣變得烏黑，扯開一看，只見江風的腰上儘是漆黑膠粘的液體，還帶有一些深色血絲。
這液體聞起來極其腥臭，令人作嘔。
見狀，沈小雲捂着鼻子說道：
“江風！你是跳進糞坑了么？”
江風撓撓腦袋，疑惑道：
“我也不知道，一覺起來就這樣了，好似被人胖揍了一頓。”
沈小雲沒搭話，他將江風臭烘烘的上衣剝掉，又脫下自己的外衣披在江風身上，在他很是利索地做完這些后，才捏着鼻子坐在江風身邊，說道：
“你也太臭了！待會把面吃完趕緊去河邊洗一洗。”
有了沈小雲的幫助，江風訕訕一笑。
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忽地傳來，江風拉緊了身上的外衣，呵呵笑道：
“你這衣服還怪香的哩。”
沈小雲白了江風一眼。
“面來嘍！”
隨着一聲吆喝，老闆穩穩地端上兩碗麵條。
沈小雲一摸口袋，旋即他遞給麵攤老闆一粒碎銀子，說道：
“再給上一碗面。”
見狀，老闆笑眯眯地接過銀子，中氣十足地說道：
“好嘞客官！面馬上到！”
江風看着桌上的麵條，忍不住朝沈小雲咧嘴一笑，說：
“那我就不客氣了！”
江風一說完，便雙手攬過兩碗面，急不可耐地狼吞虎咽起來。
沈小雲支着腦袋，他彎頭看着江風難看的吃相，不禁笑道：
“真是餓死鬼托生！你吃了幾碗面了？”
江風把碗高高舉起，直到最後一滴湯水滑進口中，然後他放下筷子，滿意地摸了摸肚子，說道：
“六……嗝兒……碗”
江風長長的打了個嗝，此時他終於感受到了幾分飽意。
“客官，面來嘍！”
又是一聲吆喝，老闆將最後一碗面放至沈小雲面前。
沈小雲擦了擦筷子，他用左手慢條斯理地夾起麵條，一邊小口吃着，一邊驚訝道：
“六碗！你今天怎麼了？這麼能吃。”
聞言，江風摸不着頭腦，只得眼巴巴地望着沈小雲吃面。
忽地江風咽了一口唾沫，動靜有些大。
沈小雲斜眼看了看江風的模樣，他隱着嘴角的笑，將沒吃完的半碗面推給江風，道：
“喏，我也吃飽了，這剩下的給你吃吧。”
下一刻，江風樂呵呵地接過面碗，邊吸溜着面邊說道：
“小雲……呲……你怎麼不多吃點……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