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您的房租要不回來了
法醫實驗室。
溫格是英倫警界非常資深的老法醫,學術成果頗豐,今天溫格要參加一場非常重要的學術會議,因此請了假,法醫實驗室負責值班的是溫格的女弟子莉莉。
莉莉是一名非常年輕的法醫,只有二十歲出頭。
她擁有一頭金色的秀髮,頭髮略微捲曲,看起來十分柔順,宛如夏日的麥田。五官與臉型的線條較為圓潤柔和,俏眉之下,一對明眸猶如湛藍的海洋,深邃而明亮。鼻子翹挺,嘴唇較薄,下巴有點肉嘟嘟的。
美中不足的是白皙的皮膚有點微微泛紅,好在臉上沒有雀斑。
“有什麼新的發現嗎?莉莉。”彭頓套上掛在實驗室門口的污染防護服和橡膠手套。
“死者生前下肢小腿深靜脈患有中度靜脈血栓症,患有鼻竇炎。另外死者生前患有梅尼埃病,這是一種內耳疾病,會使死者逐漸喪失聽力。”莉莉走到不鏽鋼解剖台前。
“是職業病嗎?能否據此推斷出死者的生前的從事的職業?”彭頓走進法醫實驗室,來到冰冷的解剖台旁。
“長官,我們法醫只負責陳訴事實,推理調查是你們的事情。”莉莉說道,“您來自倫敦,現代人的生活方式有多不健康,您比我更清楚,身體有點毛病是很正常的現象。”
“卡特在審訊中曾說死者手腕有划傷,划傷呢?”彭頓想到了卡特的供詞。
“有的,長官請看這裏,死者右手掌頂端的右腕關節處。”莉莉抬起死者的右手,指着右手腕關節處說道。
“傷口雖然不大,但很深,足以引起大量出血。”
“兇手有沒有可能先用繩子勒死受害者,再進行割腕,最後將受害者的雙手反綁在背後?”彭頓盯着死者頸部的勒痕說道。
“這需要等我老師回來進行進一步的屍檢確認,目前我沒有進行獨立屍檢的資格。”莉莉放下死者的手腕回答說。
“鋒利的收音機邊緣能造成這樣的創口嗎?”彭頓想要驗證卡特供詞的真偽。
“收音機?”莉莉雙手撐在冰冷的不鏽鋼解剖台上,認真思索片刻說出了她的觀點,“在整個身體失去重心,毫無預警的情況下,有這個可能。
不過死者的右臂不僅比她的左臂要強壯有力得多,也比絕大多數女性要強壯。這種可能性很小。”
“死者的腳需穿多少號的鞋?”彭頓點點頭,明白了莉莉的意思,他繼續問道。
“和我一樣,穿6號鞋。”莉莉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莉莉法醫,請問廁所在哪裏?”彭頓問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
“您噁心想吐?”莉莉將屍體蓋上,眼中掠過一絲鄙夷之色,“您可是刑事調查組的警督誒......”
“不,不是我,我覺得我的同伴要挺不住了。”彭頓笑着指了指身邊面色蒼白,一副乾嘔狀的喬納森說道。
“剛入職的新手,以前沒見過屍體。”
“哦?以後見多了就會慢慢習慣的。”莉莉指了指門外,“出門左拐就是廁所。”
喬納森如獲大赦,一個箭步衝出法醫實驗室,鑽進廁所哇地一聲狂吐不止,動靜大到仍舊在法醫實驗室內的彭頓與莉莉都聽得一清二楚。
“接下來我要走訪受害者的房東太太,你要跟我一起去嗎?”離開法醫實驗室,彭頓瞥了一眼狼狽不堪的喬納森。
他想到了上一世自己刑警生涯見到的第一具屍體,那是在一個炎熱的夏天,屍體全身儘是白蛆蠕動,四周蚊蠅飛揚,場面可比法醫實驗室里躺着的那位慘烈得多。
當時彭頓的反應也沒比喬納森好到哪裏去,莉莉說得也沒錯,只要熬過了第一關,以後會逐漸習慣麻木的。這就是刑警生活的一部分。
“去!”喬納森咬着牙,非常堅定地說道。
“上車吧。”彭頓打開車門坐上駕駛位,“走訪完房東太太,我送你回回家。”
“謝謝您,真的非常感謝,抱歉,我今天給您丟臉了。”喬納森羞愧地說道,“我要當一隻彬彬有禮,但能抓到耗子的貓!”
彭頓沒有再多說什麼,啟動車輛,前往墨菲房東布萊克維爾太太的住處。
“不是已經在警局做過筆錄了嗎?”
對於彭頓的來訪,布萊克維爾太太非常驚訝,不過還是請兩人進屋,為兩人分別倒了一杯熱氣騰騰的紅茶。
“今天冒昧來訪,我們是想向您確認,死在出租屋裏的,真的是您的租客艾琳·墨菲嗎?”打開便攜式錄音機開始錄音后,坐在沙發上的彭頓掏出筆記本和鋼筆。
“艾琳·墨菲,這個不正經的傢伙,早知道她是不正經的人,我說什麼也不會把房子租給她。現在好了,三個月房租沒拿到,房子也成了凶宅,不正經的人就是容易滋生事端。還是不應該貪圖便宜將房子租給不正經的人兒啊。”布萊克維爾太太向彭頓滔滔不絕地向彭頓大倒苦水。
“您確定她就是艾琳·墨菲嗎?”彭頓從口袋裏掏出艾琳·莫非的黑白照片放在茶几上,“這對我們很重要,請您務必仔細辨認。”
布萊克維爾太太拿起照片進行仔細查看。
良久后,布萊克維爾太太非常肯定地說道:“這肯定是艾琳·墨菲,化成灰我都認得!”
“這位呢?”彭頓又出示了死者的照片,滿懷期待着望着布萊克維爾太太,等待布萊克維爾太太對死者的照片做出判斷。
“至於這位,我覺得很可能不是艾琳·墨菲,艾琳·墨菲的儀態氣質沒有這麼好。”布萊克維爾太太在認真查看了死者的照片后,猶豫片刻,最終說出了一個比較謹慎的回答。
“那前天畢登總警督詢問你死者的身份時,您為什麼承認死者是您的租戶艾琳·墨菲呢?”彭頓一邊記錄一邊詢問。
“那天我喝多了,神智不是很清醒,而且當時我也嚇壞了,那場景太可怕了,我這輩子都不希望再遇上這種事兒了。”布萊克維爾太太回想着當時可怕的情景,這是她人生中最糟糕的一天,她再也不想再經歷第二次了。
“而且當時畢登總警督也認為死者就是墨菲不是嗎?他是伯恩茅斯的福爾摩斯,本地的權威人士,他覺得是艾琳·墨菲,我想那一定就是墨菲了。我向萊是十分信任你們警方的。”
果然如彭頓所料,現場詢問布萊克維爾太太之時,畢登有話術引導之嫌。可是畢登身為堂堂伯恩茅警局的總警督,這麼做的動機又是什麼呢?難道是他要掩蓋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公寓的鑰匙只有您和租戶艾琳·墨菲有嗎?還是說其他人也有公寓的鑰匙。”
“只有我和她有公寓的鑰匙。”
“好的,謝謝您的配合,布萊克維爾太太,詢問到此為止。”彭頓收起紙筆照片,關閉便攜式錄音機,起身作別,“再會,布萊克維爾太太。”
“我可不希望再會了。等一等卡文迪什警督,死者不是墨菲,那就說明墨菲還活着?你們要是找到墨菲提醒她把拖欠的房租交了好嗎?”後知後覺的布萊克維爾太太猛然反應過來。
“恐怕您的房租很難要回來了。”彭頓搖搖頭,離開了布萊克維爾太太的住所。
一個陌生女人的屍體能堂而皇之地出現在艾琳·墨菲的住所,艾琳·墨菲想必已是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