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 南巡開啟
金甌永固杯,杯如其名,是宮廷造辦處用純金打造的鼎形酒盞,金匠們以夔龍頂珠為雙耳,金象踏地為三足,在杯身上使用了珍貴的點翠工藝,還將不少漂亮的珠寶鑲嵌在了浮雕的花紋上。
整個酒盞單看外觀就顯得奢華極了,不過比外表更重要的乃是這個金杯的內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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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杯象徵著“江山永固”,政|治意義頗為重大,是清朝帝王在宮廷新春典禮上專用的酒盞禮器,一年也就在群臣跟前亮相這麼一次。
如今帝王在大庭廣眾之下將金甌永固杯遞給了太子,萬歲爺這究竟是何意啊?!
納蘭明珠平和歡愉的心情陡然下降,用眼角餘光瞥了一眼站在身側的索額圖,瞧見赫舍里這老匹夫也是一臉錯愕又難掩驚喜的模樣,他不由捏了捏捧在雙手中的酒盞,斂眉抿唇深思。
弘晞的瞌睡蟲也被眼前這驚人一幕給驚跑了,他眼睛眨也不眨的瞧着自己阿瑪手中的金杯。
“金甌永固杯”,他上輩子就曾跟着爺爺、奶奶在故宮博物院裏見過了,只不過那時這金杯是乾隆下旨令宮廷造辦處製造的。
他如今還能回想起來,當時奶奶站在厚厚的玻璃櫃前給他講:乾隆爺非常重視金杯的製造流程,每道工序,每個細節圖樣都曾一一過目,在乾隆早年時共製造了三隻金杯,晚年時又命造辦處製造了一隻,前後加起來共四隻的金杯在乾隆帝駕崩后就在之後的帝王手中代代相傳,直至最終王朝覆滅,兩隻留在了國內的博物館,兩隻流落到了海外。
而在這方世界裏,目前宮裏這唯一的金杯乃是在康熙八年,他汗瑪法剛剛剷除鰲拜親政,自己嫡親的大伯(承祜)也出生后,雙喜臨門,龍心大悅,帝王親手畫了金杯圖樣交給宮廷造辦處製造的。
金杯在頭頂廊檐宮燈的照耀下散發著朦朧的光暈,胤礽也低頭瞧着手中的帝王專用禮器,屠蘇酒的溫度透過杯壁傳進他的手心裏,暖的他手心熱乎乎的,一顆心也“砰砰砰”直跳。
“汗阿瑪。”
他不解地看着自己父親。
康熙右手微抬對胤礽說,同時也是對着底下的眾人道:
“今歲前兩杯的祭天酒與祭地酒就讓太子來吧。”
群臣聞言心臟皆是重重一顫,捧在雙手中的酒盞也是微微一抖,仔細聽的話,喜慶隆重的禮樂聲都出現了一個微不可查的停頓。
胤礽也按耐下心中翻湧的情緒,在底下兒子、兄弟們、文武百官的注視下神情恭敬的將手中的第一杯屠蘇酒高高的潑向麻麻亮的天空,又將第一杯屠蘇酒彎腰潑在腳下的青石板地磚上,隨後俯身將捧在雙手中的酒盞再度呈遞給了老父親。
康熙將第三杯屠蘇酒自飲,底下的眾人才跟着雙手發顫的將捧在手裏的酒盞送入口中,每個人的心中此刻都像是打鼓般,七上八下的平靜不下來。
溫熱的酒水順着喉嚨往下滑,納蘭明珠卻覺得像是赤腳踩在結冰的河面上仰着脖子在喝冰水般,感受不到一丁點兒酒水的熱度,再聯想到
幾日前宮裏傳出來新春佳節過後惠妃娘娘就要出宮到孝庄文皇后陵園內侍奉一年的消息,他一下子就感覺入墜冰窖?_[(,從頭到腳都變得冷颼颼的,腦海中也充斥着幾個大字:這頭上的天要變了,天要變了啊!!
以索額圖為首的太子黨官員們則齊刷刷的眼睛亮了,覺得盼了多年的新日總算是看見騰空的希望了啊。
消息傳到後宮時,本就鬱悶不已的惠妃一下子就急得昏倒了。
心思各異的眾人在一片恍恍惚惚里度過康熙三十九年的大年初一。
初一與初三也在忙忙碌碌的各種清宮祭祀典禮里度過。
初四上午,宮人們將掛在各宮裏用木板雕刻的新春對聯一一取下收入庫房。
初五送神結束。
初六清晨在噼里啪啦的鞭炮聲里,帝王開啟新一年的御門聽政,皇子、皇孫、公主與宗室格格們開課,民間商鋪開業。
待到元宵佳節也慶賀完后,新春就結束了。
過年期間受到雙重暴擊的惠妃像是驟然間蒼老了好幾歲似的,在春寒料峭的正月底,臉色蒼白、黑眼圈極重的,被親子直郡王與養子八貝勒一左一右攙扶着,在北邊的神武門外坐上馬車,一路碾壓着積雪朝着昭西陵而去。
納喇氏一坐進車廂里就忍不住雙手掩面而泣,一顆顆淚珠子隨着顫抖的雙肩從下巴上滑落到衣領上,打濕了鑲嵌在領口處的白色狐狸毛。
誰能想到,這爭來斗去幾十年,到頭來,卻落下個晚節不保、裡子面子輸了個精光的落魄結局,人居高處時總會被眼前的繁華迷了眼,一朝不慎被打落枝頭了,才有心思反省過往,可奔五的納喇氏左思右想都捋不清楚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岔子,才使得她原本應該燦爛一片的前程蒙上了塵埃。
陵園環境清幽,她還有的時間去迷茫呢。
隨着春風吹綠大地,貴如油的春雨也淅淅瀝瀝灑遍京城。
時間的腳步悄無聲息地進入了一月。
一月一龍抬頭過後,四公主與漠北土謝圖汗部親王的嫡長孫在京城裏舉辦了盛大的成婚儀式,清廷也完成了首次與漠北的聯姻。
新婚燕爾的小兩口暫時住在內城裏的府邸內。
月初有喜事,月末皇家再度有喜了。
七福晉哈達那拉氏與八福晉郭絡羅氏在一月一十六這日,分別在一清早、一夜晚,妯娌倆各生下來了一個哇哇大哭的小阿哥。
膝下空空的七貝勒胤祐與八貝勒胤禩同時升級做了阿瑪。
洗三禮后,康熙給老七家的兒子賜名“弘曙”,給老八家的兒子賜名“弘旺”。
細如流水的日子在兩個新生兒響亮的啼哭聲中以極快的速度滑過,景山上的綠色一日濃郁過一日,桃花、杏花、梨花次第盛開。
陽春三月,春和景明,康熙在暢春園裏度過了自己的萬壽節,一向注重養生的帝王難得的在宴席上多喝了幾杯,喝得微醺的他身子倚在寬大的龍椅上,邊轉動着手裏的小酒盞,邊瞧着底下的兒子、兒媳、女
兒、女婿、孫子、孫女、外孫子、外孫子們,這是多年以來,皇家人到的最齊全的一個萬壽節。
這一年他才虛歲四十八,但卻已經執政三十九載了。
今歲起正式開放龍興之地,不限制關外民人進關東謀生計的詔書頒佈到了民間。
片片潔白的梨花隨風飄落,在京城中停留了三個多月的大公主、一公主、三公主也到了回蒙古的時間。
三月一十一日,春日的太陽光燦爛又和煦,登高望遠,金燦燦的光線晃人眼。
弘晞跟在自己汗瑪法身旁,祖孫倆一明黃色、一杏黃色,雙手背在身後,緊挨着站在紫禁城的城牆上,一點點目送着三位公主的車隊漸漸走遠,其後還跟着四公主纏着紅綢的新嫁車隊,在茫茫漠北大草原上還有一場載歌載舞的蒙古篝火大婚等待着恪靖與敦多布多爾濟這對男女主角參加。
四月初夏,盛開在高高枝頭上的春花絢爛到極點后一點點凋謝,一個個青澀的小果子綴滿枝頭,東北的氣溫恰恰好。
早已準備好行李的民人們拖家帶口沿着官道踏上了前往龍興之地謀生計的路子。
遠在東北角的冰城某個片區也被朝廷選為京城東遷旗人安置點,當地官員組織着匠人們造房修屋。
大興安嶺的樹木葳蕤,遼闊的東北之地也在一點點發展。
隨着天氣一日熱過一日,宮裏的大小主子們也將身上華麗的春裝脫掉,穿上了輕薄的夏裝,頭上暖帽換涼帽,紫禁城進入了夏時令。
“啊、啊啊!”
長的玉雪可愛的東宮龍鳳胎已有半歲大了,兩個小傢伙嘴裏長了五、六顆白白的小乳牙,清澈的大眼睛亮晶晶的。
他們學會了抬頭、翻身、獨坐。
每次瞧見弘晞來後殿嬰兒房了,待在搖籃床中的兄妹倆“啪”的一下就將手中的玩具丟下,像是兩隻急着討要盆盆奶的毛茸茸熊貓幼崽般,用兩隻長着肉窩窩的胖乎乎小手拍打着木欄杆,激動的“嗷嗷”叫。
待在一旁的奶嬤嬤們也會強憋着笑意從鐵罐罐中挖出兩三勺奶粉倒入後世的玻璃奶瓶里,用玉泉水沖泡好奶粉,將一天藍色、一粉紅色的倆玻璃奶瓶遞給小太孫。
弘晞接過奶瓶后,都會細心的再用手背試下水溫,感覺水溫合適了,才會將倆奶瓶隔着木欄杆的縫隙遞給床上的倆小不點。
兄妹倆抱着奶瓶,看着哥哥嘎嘎樂。
弘晞也坐在搖籃床旁的圈椅上,伸手接過自己沖泡在小碗中的奶粉。
三兄妹湊在一起幹個杯,“噸噸噸~”地喝着香甜的奶粉。
夏日略微有些炎熱的太陽光透過木製雕花的玻璃窗在三人身上蒙上一層漂亮的金色。
康熙坐在御書房裏批閱奏摺時,瞧見了一封來自江南的摺子,落款之人是江寧織造府曹寅。
瞧見曹子清在奏摺上寫,他最近發現販銅是門賺錢的生意,想要從內務府提十萬兩銀子來做這事兒。
康熙握着硃筆的右手忍不住頓了頓,想起當
時在乾隆朝奉先殿時,弘曆拿出來一本《紅樓夢》,給他和兒子們、大孫子講曹家的興衰史,以及在康熙朝時,曹寅為了彌補虧空,向他提議從內務府支取銀子做販銅生意,因為沒有從商天賦,貿然入行,再加上其餘商人紛紛下場,生意連連虧損,沒多久就又給他上奏摺說不想做了,他直接點頭應允連先前虧損進去的本金都不和曹寅計較的事情。
他忍不住抿了抿薄唇,長久不寫字,硃筆的筆尖在奏摺上落下一個紅點,回過神的康熙嘆了口氣,沒有給這封奏摺寫批複,而是如同往昔般在曹寅名字旁畫了一朵小紅花就將摺子放到一旁去了。
“梁九功。”
“萬歲爺,奴才在。”
康熙靠在圈椅背上,轉動着手上的玉扳指,臉上的神情瞧不出喜與怒:
“你去傳旨讓底下人準備一下,四月底,太子監國,朕帶着皇太后、金團、老四、老八、老九、老十下江南。”
“是,奴才這就去!”
梁九功忙不迭地俯身退下。
康熙閉上了細長的丹鳳眼,十六年前他第一次南巡,十一年前他第一次南巡,這兩次的南巡最重要的還是巡行河道,審查漕運。
如今這是第三次去南邊,他揣有更大的政|治目的,舊時的故人們多年未見也不知是風采依舊,還是早已經被富貴江南水鄉的奢靡生活給浸潤的面目全非啊。
一聲輕嘆從帝王嘴邊溢出來,四月一十八日,天朗氣清,南巡的隊伍駛出京城,胤礽留守宮中處理政務,在大清門外送別了自己汗阿瑪、皇瑪嬤、四個弟弟以及對南邊憧憬已久的好大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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