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第 127 章
“端靜,端靜,你在想什麼呢?”
端靜跟着自己大姐、二姐與四妹與太子妃在宮道岔路口分別,回到後宮時,恰是各位宮妃們用早膳的時候。
多年未曾與女兒坐在一起用膳的布貴人很是興奮,屏退布膳的宮人,親自拿着公勺、公筷給自己閨女面前的金邊白磁盤與青釉小碗中添羹加菜,哪成想,膳食沒吃幾口她就發現女兒自從一個多時辰前到乾清宮裏去了一趟后,回到這景陽宮偏殿裏就顯得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的。
短短半個時辰竟然發獃了好幾次,瞧着桌上原本熱乎乎冒着白色水蒸氣的銀耳蓮子羹都要變涼了,端靜也沒有想要捏着手裏的勺子喝的意思,兆佳氏不禁再度衝著失神的三公主喊了一聲。
“嗯,嗯?額娘。”
聽到母親的聲音,端靜瞬間將注意力從腦海中的現代記憶里掙脫了出來,滿臉迷茫的看向布貴人。
兆佳氏瞧着閨女完全沒有明白自己喊她是何意的疑惑樣子,忍不住指着桌上的膳食,好笑道:
“三妞,額娘是叫你趁熱用膳啊,怎麼迷迷瞪瞪的?莫不是今早上醒的太早了,腦子混沌,瞌睡得緊了?”
端靜抿了抿紅唇,如果不是親身經歷,誰敢想像就這短短一個多時辰的功夫,她就跟着自己汗阿瑪到乾隆朝與三百年後的現代世界裏待了一天兩夜呢?
她搖頭笑了笑暫時將腦海中的各種思緒屏退,低下頭專心致志的陪着母親用起了早膳。
待到膳畢,冬日暖陽的光線透過木製雕花的玻璃窗格打在屏風上形成了一個個圓潤的光斑,布貴人算着時間要到正殿裏去給王嬪請安了。
端靜想了想,也跟上了母親的腳步,她與王嬪雖然是庶母與庶女的關係,但年齡卻相差不了幾歲,之所以這般做也是為了等自己回草原后,王嬪這個景陽宮主位妃子能看在自己面子上多照顧些自己額娘。
同樣是剛用過早膳不久的王嬪瞧見同布貴人一道過來的端靜,也有些驚訝,而後忙笑臉盈盈地迎上去開口道:
“布姐姐,怎麼今個兒來的這般早?”
兆佳氏衝著王氏俯身笑道:
“臣妾多謝娘娘昨個兒帶着臣妾到寧壽新宮中給太後娘娘請安,才使得我們母女倆相見的時間提早了好幾個時辰。”
站在一旁的端靜也跟着沖王嬪俯身道:
“端靜多謝娘娘這些年來對我額娘的照顧。”
王嬪聞言心中也很是熨貼,又往前快走了兩步將母女倆攙扶了起來,邊帶着母女二人坐在圈椅上,邊溫婉地笑道:
“布姐姐和三公主實在是太客氣了,咱們都是這景陽宮的人合該互相照料的,我雖然好運的佔了個主位的位份,但在這偌大的紫禁城裏根基太淺,少不得一些事情要讓布姐姐這個宮廷老人指點呢。”
端靜瞧着自己額娘與王嬪你來我往的客氣寒暄幾句,倆人就越聊越投入了,內里也安心不少,起碼自己額娘這個“頂頭上司”還是挺
好相處的。
等到請安結束,再度跟着母親回到偏殿的端靜也感到了濃濃的疲憊,連續的時間加起來,她這也相當於通宵一夜了。
瞧着閨女睏倦的模樣,布貴人忙催促着端靜回內室中睡覺。
等遮光的床帳子再度被宮女們放下來后,端靜閉眼躺在床上,腦中回想着在主殿時王嬪給她講的西邊北五所公主學院的事情。
皇子皇孫們讀書時師傅好找,專挑有名氣的大儒就行,可公主學院的師傅卻不好找,因為其地點在後宮,在裏面任教的女師傅多為宮廷女官亦或者是在某方面有特長的宮妃。
出身於江南水鄉的王嬪就靠着精通詩詞歌賦的本事,平日裏在學院教導公主與宗室格格們漢語。
端靜從她口中知道了不少學院的情況,明白這所學院成立的根本原因是和那宮外的准額駙訓練營一樣,為了更好的是愛新覺羅一族的貴女們踐行滿蒙聯姻的國策,在學院裏多學點適合在蒙古大草原上生存的本事,從而能更好的適應草原上的生活。
她聽了北五所開設的課程,也不得不感嘆一聲底下的妹妹、堂妹們倒是比她們這些對蒙古雙眼還是一抹黑時就早早嫁入草原的女人幸運些。
倘若這公主學院不是只開設在紫禁城裏,而是想那乾隆朝的女子學院以及後世的普通學院一樣開在民間、開在大草原呢?
腦海中突然蹦出這個驚人的想法,使得端靜不禁睜開眼睛,瞧着上方的床帳子,擰着細眉,抿着紅唇陷入了思索。
……
翌日傍晚,京城又下了一場紛紛揚揚的鵝毛大雪,泠冽的呼嘯寒風拍打了一夜的窗戶。
雪花斷斷續續的一直從臘月初十飄到了臘月年底,極低的室外氣溫使得紫禁城背陰處的積雪壓根沒時間融化,白皚皚一片在光線的照耀下發出瑩潤晶瑩的光暈。
臘月二十六日上午,康熙在御書房裏批完康熙三十八年最後一封奏摺就進行了封筆、封璽的儀式,給自己和底下的官員們放了年假。
在南三所、尚書房中讀書的皇子、皇孫與在北五所讀書的公主、宗室格格們在午時放學時,也收到了年假通知。
小弘昱、小弘晴、小弘暉與小十七欣喜的前腳師傅一離開啟蒙書房的門,後腳叔侄四個就麻利的將擱在桌面上的書裝進雙肩包里后就急匆匆的衝出了南三所的門。
早一步收到皇子、皇孫放假消息的惠妃、榮妃喜滋滋的在延禧宮與鍾粹宮裏等着孫子前來用膳,哪成想左等右等都瞧不見乖孫,只等來縮着脖子的小太監瓮聲瓮氣地稟報:弘昱阿哥/弘晴阿哥與弘暉阿哥一放學就跑到東宮了。
榮妃嘆息一聲,只好帶着進宮給她請安的女兒和外孫女一起用膳了。
惠妃則不禁發了一句牢騷,即使看着四個孫女放學來延禧宮陪她用膳了,那臉色也不見得多慈愛。
弘晞結課後,帶着小安子離開乾清宮偏殿,沿着鋪有白皚皚積雪的宮道回到毓慶宮,剛進宮門就聽到宮人稟報三個小堂弟在偏廳等着他了。
他也徑直來到偏廳,三小隻瞧見他眼睛一亮?_[(,全都從圈椅上滑下來,倒騰着兩條小短腿跑到他跟前,奶聲奶氣地欣喜喊道:
“金團哥哥,我們放年假啦!咱們什麼時候出宮玩耍啊?”
弘晞熟門熟路的領着三個小堂弟去凈手,而後四個小豆丁坐在圓桌旁,小安子領着宮人們將一盤盤熱氣騰騰的膳食放在桌面上后,才見太孫笑呵呵地開口道:
“金蛋,銀蛋,銅蛋,你們仨來的正好,今天下午汗瑪法就會帶着我去皇莊上的,咱們一塊去。”
哥仨聞言,眼睛變得更亮了,忙不迭的點着腦袋。
小孩子吃飯大多都是邊吃邊玩,弘晞吃了一會兒就瞧見弘晴用左手托着腮幫子,右手拿着銀勺子在盛着熱湯的瓷碗中攪和,小眉頭微擰,一副有心事兒的模樣。
他不禁疑惑地開口詢問道:“銀蛋用膳要專心,否則會消化不良拉肚子的。”
聽到太孫哥哥的聲音,埋頭用膳的小弘昱與小弘暉也將腦袋抬了起來,視線轉到了小弘晴身上。
小弘晴瞧見堂哥、堂弟都看向了他,他抿了抿小嘴,想要開口瞧見站在飯桌旁的布膳宮人,又將到嘴邊的話給咽回了肚子裏。
弘晞見狀轉頭對着貼身太監吩咐道:
“小安子,你們先下去吧。”
小安子看了弘晴阿哥一眼,揮了揮手,領着幾個布膳太監離開了偏廳。
轉眼間,偏廳里就只剩下四小隻了。
小弘晴眼圈瞬間就紅了,撇了撇嘴,委屈道:
“金團哥哥,我覺得我額娘不喜歡我了,我放假了能不能和你住幾天啊,我不想回府了。”
弘晞聞言不禁驚的瞪大了瑞鳳眼,這究竟是發生什麼事情了竟然會讓小弘晴這個活潑開朗還隨了父母,自帶一股子浪漫文人才子氣息的三歲娃娃想要離家出走了呢?
看到太孫哥哥將捏在手裏的筷子、勺子都放下了,小弘昱、小弘晴也有樣學樣的放下手中的餐具,板起小圓臉,做出一副認真傾聽他人心事的知心堂哥、知心堂弟模樣。
“銀蛋兒,你能給金團哥哥說一說你為什麼不想要回府嗎?你是嫡長子,三嬸嬸怎麼可能不喜歡你呢?”
小弘晴用小手摳着面前花紋繁複的漂亮桌布,過了好一會兒,眼睛裏才噙着兩包淚,哽咽道:
“以前我放學回府了,我額娘都會站在後院的垂花門前等着我,睡覺的時候還會給我彈古琴聽,這個月開始,我額娘不僅不等我放學了,也不給我彈琴、講故事了,還不抱我了,我跑到她跟前,她都嚇得立馬躲得遠遠的。”
“哇——”
小弘晴剛把話講完就委屈的哭了出來。
守在門外的誠郡王府小太監聽出來是弘晴阿哥在哭,正想推門進偏廳就被小安子給伸出胳膊阻攔了:
“沒有太孫殿下的命令,我們誰都不能進去打擾四位小主子。”
“可現在是我們郡王府的小主子在大哭啊。”
小太監蹙眉道。
小安子不緊不慢地悠悠道:
“弘晴阿哥那模樣明明就是心裏藏委屈了,今天特意找准機會來尋我們殿下的,你要進去也行,惹得你家小主子惱羞成怒的嚎啕大哭,那就不干我們東宮的事兒了。”
小太監聞言,腳步躊躇了,這些金尊玉貴的皇孫們可是各個都傲嬌的不行的。
他只好按耐下進去的心思,閉上一隻眼,趴在門縫處,觀察裏面的景象。
小安子瞥了他一眼,沒有再出聲,耳朵卻往門縫處貼了貼,也想要聽聽裏面發生何事了。
弘晞算了下時間,發現小弘晴這個委屈都在心中憋了快一個月了,沒有立馬讓銀蛋兒不哭,而是從懷裏抽出柔軟的帕子給小豆丁擦眼淚與鼻涕,直到看着哭的稀里嘩啦的小弘晴打着哭嗝兒,頂着紅彤彤的鼻子不哭了,明白小豆丁這是把憋在心中的難過給化成淚水哭出來了,才拿起桌面上繪有四時花會給弘晴倒了一杯溫熱的蜜水,塞到小傢伙手裏。
小弘晴握着手中的瓷杯,邊打嗝兒,邊吸着鼻子哽咽道:“謝,謝謝,金,金團哥哥。”
小弘昱和小弘暉也是第一次看到小弘晴哭成這般可憐的樣子,人類幼崽的哭聲是會傳染的。
倆小傢伙也是眼圈紅紅的,小弘昱用小手拍了拍腦門,眨了眨圓潤的荔枝眼,一開口就是一個小直郡王:
“銀蛋兒,你哭的這般嚇人,倒是把小爺搞的也想哭了。”
小弘暉也用小手摸了摸泛紅的眼角,奶聲奶氣地軟聲道:
“是啊,銀蛋哥哥,你快別哭了,把事情給金團哥哥講清楚,他肯定知道怎麼解決的。”
小弘晴用比兔子的眼睛還紅的柳葉眼看了一圈,又對着弘晞補充了幾個細節:
“不僅額娘不抱我了,連我阿瑪都不讓我往我額娘跟前湊了,郭羅瑪嬤來郡王府了一趟,還讓丫鬟把鈴鐺也給攆到前院住了。”
弘晞知道鈴鐺是他三叔半年前從貓狗房裏抱回府邸的橘白兩色波斯貓,貓主子的腦袋和背毛是橘色的,四肢與尾巴都是白色的,圓圓的大臉盤子,透亮的寶藍色水滴眼、粉色的紐扣鼻和小小的元寶耳,渾身的毛髮又長又密又蓬鬆,品相特別好,眼睛一眯卻長着一張厭世臉,渾身透露着“沒事兒莫挨勞資”的高貴冷艷氣質,有種讓人想要控制不住抱起來擼啊擼的反差萌,是小弘晴的心頭愛,夢中情貓。
他將這些細節連成串,用右手指尖敲打着黃花梨木的桌面,擰眉思索着,當他的視線掃見不遠處他讓奶嬤嬤從自己玩具房裏收拾出來準備送到後殿的嬰兒玩具時,眼睛一亮,看着小弘晴開口道:
“銀蛋兒,你別哭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額娘可能是懷孕要給你生弟弟、妹妹了,只是現在月份太淺了,因此沒有對外說,怕抱你時不小心傷到肚子裏的孩子了,才會不抱你,還暫時把鈴鐺挪到前院住了。”
“什麼?我要做哥哥了?”
小弘晴聞言一呆,鼻子也冒出了個圓潤的鼻涕泡,
他三歲的腦子無論怎麼想都想不到竟然會是這樣。
小弘昱、小弘暉也控制不住的張大了嘴巴。
弘晞用小手摸着下巴點了點頭,他記得歷史上他三叔與三嬸是有倆嫡子的,弘晴幼年夭折后是他的胞弟承襲了世子之位,但那個孩子具體叫什麼名字他不知道,只隱隱記着也是個英年早逝的,而且與弘晴的年齡差不了兩、三歲。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三嬸應該就是懷上那個小堂弟了。
作為郡王府目前唯一的小阿哥,以及誠郡王夫妻倆的大寶,小弘晴這個正常人類幼崽在處於對金團哥哥的無條件信任下,接受了弘晞的解釋后,又難免生出了對二寶的抵觸,小嘴一癟,用手背擦着紅彤彤的眼睛,繼續哽咽道:
“嗚嗚嗚,我不喜歡小弟弟和小妹妹,他們還沒有出生就把額娘搶走了,還要把鈴鐺也攆到前院住,我討厭他們。”
哪成想,這個時候坐在旁邊的小弘暉也“嗷”一嗓子哭了:
“銅蛋兒也不喜歡小弟弟和小妹妹,李娘娘生的二弟弟整日哭,上個月,他過周歲,我就摸了摸弟弟的手,她就害怕的把二弟弟給抱的高高的,還讓蘇培盛把我趕緊帶回正院裏。”
弘晞知道自己四叔後院裏的李氏,李氏是他四叔很寵愛的一個側室,歷史上靠着生了三子,博得了一個側福晉的位置,而後又被封為了妃,在他上輩子很出名的一部清宮戲裏有句經典台詞:‘“皇上,三阿哥又長高了。”
雖然她好運的生了三個兒子,但放眼一生也是個苦命的,前兩個兒子早早夭折了,唯一養住的小兒子後來也被康熙朝九龍奪嫡的余后風波給牽連,被他四叔給過繼到政敵八叔名下,削除宗籍,二十歲出頭就鬱鬱而終了。
同樣的除了知道“弘時”這個名字外,他也不知道李氏前兩個夭折的孩子叫什麼,此時生出來的“四貝勒二阿哥”究竟是歷史上哪個可憐娃。
這些念頭都是一瞬間的事情,弘晞從圈椅上起身,忙的左手拍小弘晴的胳膊安慰,右手拍小弘暉的肩膀安哄。
哪成想,小弘昱用小手撓了撓腦袋上的暖帽,他上面有四個姐姐,他作為如今直郡王府中最小的孩子,感覺不到倆堂弟此刻的心酸與難過,但看着倆小豆丁哭得這般傷心的樣子,小金蛋兒也被感染的“嗷——”一嗓子就響亮的哭了出來。
三道魔音貫耳險些把頭頂金黃色琉璃瓦上的積雪都給震的順着屋脊滑了下來。
守在門外面的幾個小太監,別說直郡王府、誠郡王府、四貝勒府的人待不住了,連小安子也傻了,小孩子的聲音本就是軟軟的,沒那般字正腔圓,再加上哽咽時說話,那就更難聽懂了,他們在外面其實聽的不真切,只能隱約聽到什麼“懷孕了”、“被攆走了”、“不喜歡了”、“弟弟、妹妹”。
誠郡王府的小太監蹙眉道:“勞煩安哥哥在這兒看着,我這就去鍾粹宮請我們榮妃娘娘來瞧瞧,我們小主子哭得時間最長了,再哭嗓子就啞了。”
話音落下,他朝着小安子拱了拱手就
撒腿往東宮門口跑了。
直郡王府的小太監也朝着小安子拱了拱手,往延禧宮跑去。
跟着小弘暉的小太監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想起來如今他們四福晉偶爾會去承乾宮給小佟佳貴妃請安,腦子一熱就也跟着前面跑遠的倆人,往北跑了。
“哎——”
小安子在後面喊了一聲瞧着三個人都沒有回頭,他扭頭看了一眼緊閉的紅木門,跺了跺腳就一溜煙的跑到後殿尋太子妃了。
瓜爾佳氏剛在嬰兒房裏看着奶嬤嬤給龍鳳胎各餵了一玻璃瓶的奶粉,又拿着撥浪鼓陪兄妹倆玩耍了一會兒,正準備到偏廳用膳就聽到小安子慌裏慌張的跑來稟報,老大、老三、老四家的寶貝兒子都在前殿大哭不止,自己好大兒似乎是哄不住了。
如今皇孫們少,各個都金貴的不行,小孩子哭的時間長了也會生病的,瓜爾佳氏也顧不上用膳了,忙帶着錢嬤嬤和穀雨急匆匆的趕來了前殿。
跟在太子妃、錢嬤嬤和穀雨身後進來的小安子瞧見裏面三小隻哭得涕泗橫流的可憐兮兮模樣,忍不住眼皮子狠狠跳了跳。
弘晞從出生以來就沒怎麼哭過,龍鳳胎也不愛哭,瓜爾佳氏也是第一次瞧見人類幼崽哭得像是天要塌了的崩潰模樣,也是驚到了。
錢嬤嬤的育兒經驗最足,反應也最快了,忙幾步衝上前道:
“哎呦,弘昱阿哥、弘晴阿哥、弘暉阿哥怎麼哭的這般厲害,可憐見的必定是受了大委屈了,快些給嬤嬤講講,嬤嬤幫着你們仨出氣。”
反應過來的太子妃與穀雨也快步來到了四小隻跟前,看着滿臉生無可戀的弘晞,蹙眉困惑道:
“金團,這是怎麼了?發生何事了?”
弘晞抬頭瞧了自己額娘一眼就用右手指着小弘晴、小弘暉解釋道:
“額娘、銀蛋兒和銅蛋兒很可能是因為作為大寶受了二寶的氣,覺得自己被忽略了,委屈了,金蛋兒純屬就是被哭聲給傳染的。”
“什麼?”
太子妃聽的滿腦袋問號。
錢嬤嬤聞言眼中瞬間劃過一抹瞭然,猜到三福晉八成是懷孕了。
“弘昱,弘昱——,瑪嬤來了,瑪嬤來了——”
惠妃本就在延禧宮中瞧着滿桌的膳食生悶氣,一聽到小太監稟報自己盼了許久才生出來的大孫子在毓慶宮中嚎啕大哭,憋在胸腔中的火氣“騰”的一下子就升騰到了嗓子眼處。
延禧宮與東宮也離得不遠,走在宮道上的宮人就遠遠的瞧着惠妃娘娘冷着一張臉,乘着轎輦,風風火火的朝着東宮趕去,紛紛嚇得往兩側躲避。
是以,穀雨瞧見黑着一張臉、渾身怒氣似乎化成了實質的惠妃踩着花盆底鞋跨過門檻,“蹬-蹬-蹬””地走進來,不禁在腦海中劃過四字“來者不善”。
太子妃瞧見惠妃這一副恍如是來尋人晦氣、興師問罪的模樣,也不由抿緊了紅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