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血之傀儡(中)

第294章 血之傀儡(中)

第294章血之傀儡(中)-

忽然墨汀風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他取匕首割破自己中指,唯有中指可得先天純陽之血,后將其落入葯碗,施以血辨之術,結合“役萬靈咒”檢測其中是否存有邪物。

乾玉辟毒,振適羅靈,八仙秉鉞,上帝王靈,太玄落景,七神沖庭,黃真耀角,煥擲火鈴,

紫文玉字,四景開明,九天六天,四天之精,外傳玄祖,內保帥兵,左成右顧,火熱風蒸,敕斬萬妖,摧馘千精,金真所振,九魔滅形,

吾佩真符,役使萬靈,上升三境,去合帝城!墨汀風捏訣念念有詞,果然,隨着音咒,那葯碗中升起一股帶着隱隱血光的死靈黑氣,似有無數張着口慘叫的畸形鬼臉藏匿其中,只不過已經被他的血和役靈咒死死鎮住,逃出無門。

錯不了,這葯碗裏作祟之物正是死靈術士之血。

“啪嗒!”

隨着葯碗碎裂之聲,黑氣被吞噬殆盡。

墨汀風收了勢,將匕首別回腰間。

“凡血咒之術,至少需要在三十六個時辰之內,喂血蠱九次方能起效,而這段時間杜鵑都待在醫館,意味着她定是在此處與馬震春完成了血之契約。”

墨汀風看着裂碗若有所思。

“若是他人攜帶死靈術士數滴血液進入司塵府,確實不會觸發防禦結界,但究竟是誰可以連續到此喂杜鵑九次血蠱而不被察覺有異?”

“按理,醫館中人嫌疑最大。”

葉無咎接話,他捂着左臂,臉色很差。

方才那股死靈黑氣對他胳膊上的傷口有極強的侵略感應,曾一度試圖鑽入其中躲避墨汀風役靈咒的繳殺。

幸得他急中生智,以手做劍指連封左臂雲門和中府兩穴,讓左臂暫時“報廢”,這才讓那死靈黑氣無所遁形。

但也因為這個舉動,葉無咎至少在十二個時辰之內無法正常使用左臂——莫說施法抗敵,連像常人一樣用手都做不到。

這讓一生自律又好強的葉無咎滿心黯然,不過是死靈術士身上的一滴日珥之血,已經讓他如此進退維谷,如何才能成功將其斬殺?

且這黑氣會找自己,意味着他與死靈術士已經同氣相存。再這樣下去,恐怕不止身體,他的意識也會被逐漸蠶食,到那時,他會不會變成司塵府的敵人……

……

“老葉,別瞎想。”

丁鶴染看在眼裏,以他對葉無咎的了解,知道他內心有多煎熬。

“放心,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一定提前殺了你,絕不給你踩在我頭上作威作福的機會。”

“還有,你總是忘了,你不是一匹孤狼。”

“莫說三司,莫說司塵府成千上萬的破怨師,想動你,先問問我這天羅統領答不答應。”

“老丁……”

葉無咎張了張嘴,本來想故作輕鬆的調侃一句丁鶴染“就憑他區區乙級術士之力還敢說大話”,但實在說不出來,他只剩滿心感激,為自己有這樣的生死兄弟覺得值。

“若真有那麼一日,能死在你手裏,也算我葉無咎死得其所。”

丁鶴染故意重重拍了一下葉無咎報廢的左肩,疼得他一聲悶哼。

“哎呀行啦!別跟個小媳婦兒似的,說了你不會死就不會死,怎麼那麼晦氣呢?踏踏實實把心放在肚子裏,你只要心不亂,沒人能傷得了你。”

……

墨汀風淡淡一笑,全程沒有插話。

他相信丁鶴染是治癒葉無咎此劫的良藥,他已無需多言。

就在他們說話的當兒,墨汀風再次仔細檢查了葯堂隔間——除了那葯碗,沒有任何異常。

下意識將目光投向在隔間外守着的熬藥小廝,發覺他已經緊張到連後背的衣服都隱隱沁出汗,他到底在怕什麼?.“你在怕什麼?”

“從司塵府回來后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阮府後院水榭邊的涼亭,阮母輕輕拍了一下阮綿綿的肩,後者怪叫着一下子彈起來,見是她母親,這才長出一口氣,重新軟軟癱坐回去。

“母親,您走路沒聲音的,嚇死綿綿了。”

阮母坐到了阮綿綿身邊,後者趁機倚在了她懷裏。

“好孩子,怎麼了?嚇成這樣,可是有誰欺負你,不怕,娘親給你做主。”

“母親……”

阮綿綿一副受了大委屈的模樣,“長公主此次邀綿綿去司塵府真是別有用心,她分明是想讓我親眼看着她與汀風哥哥陳倉暗渡,好讓我知難而退。”

“而且杜鵑那個死丫頭,藉機跟長公主套近乎不說,結果妄圖攀高枝不成,我不過說了她幾句,她竟然……竟然弔死在了房裏,還故意穿了一身紅衣,分明是沖我來的!娘,綿綿好無辜,好委屈,好怕……”

阮母神色平靜的聽着阮綿綿“訴苦”,一邊輕輕拍着她的背以示安撫。

“杜鵑的事我聽說了,到底是個可憐孩子,為娘已經差管家去她老家安排後事。”

“只不過……”

阮母一邊看着自己新做的丹蔻色指甲,一邊輕描淡寫,“她娘不要撫恤金,非嚷嚷着要見杜鵑最後一面,要讓她入土為安。吵得管家沒有辦法,只好讓人送了他們全家一程,去黃泉路上好好相見。”

“算了,不說也罷。”

“比起這個,娘在意的,是你跟長公主之間的關係,沒交惡吧?”

“司塵大人固然是你的良人佳選,但也不能為了他在面上與長公主過不去,境主秦桓如今位置坐得穩當,你父親就算上界有人,在寐界也得看他的眼色行事。你與雪櫻,面上需過得去。”

阮綿綿窩在阮母懷裏點點頭,

“娘親教訓的是,綿綿自然不敢與長公主在面上起鋒芒,只是……一想到要將到嘴的肥肉拱手讓人,心裏便不是滋味。”

“傻孩子,風物當宜放眼量,路還長着,鹿死誰手還不一定,莫說喪氣話。”

說著話,阮母將她拉起來,“太陽快落山了,回去吧,這幾日在外想來你也休息的不好,回去好好睡一覺。”

“……是”

阮綿綿答的有些勉強,雖然一襲紅衣縊死的杜鵑她沒有親眼瞧見——但就是因為沒瞧見,想像力作祟之下,才讓她不安。“那杜鵑……”

“橫豎不過一個丫頭,活着都沒本事,死了更翻不起什麼浪來,你且安心回去。”

頓了頓,阮母又說,“你可記得我屋裏的畫眉?就是眉娘,小時候帶過你一陣子,她懂些法術,我讓她去照顧你,直到你物色到喜歡的婢女為止。”

“謝謝母親,全天下就屬娘親對綿綿最好了!”

阮綿綿與其母在涼亭作別,回了自己別院。

進院走了一會她才覺得不對,自己院裏的這些賤婢真是越來越不像樣了,她才幾日沒回來,居然都一個二個敢不來迎門,眼看都快走到自己卧房了也不見個人影,真是沒個規矩!“等眉娘來了,非要跟她說道說道,讓她替我好好規訓這些死丫頭。”

阮綿綿心裏忿忿的想着,已經走到了卧房門口,看了眼門口的台階,她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拾級而上有幾個清晰的腳印灰印——分明還是光着腳踩出來的。

“這些光吃乾飯不做事的賤人!混日子混到我屋裏來了,非得好好收拾你們不可!”

阮綿綿在心裏罵罵咧咧,拎着裙子避開那幾個灰腳印,走到卧房門口一腳將門踹開,蹬蹬蹬走了進去。

在她身後,房門被不知名的力量牽引,無聲的關上了。

房檐上原本掛着一排燈籠,在房門關上的瞬間,燈籠里的燭火搖曳着閃了幾閃,突然“噗”的一聲,全都熄滅了。

即便關着門,突然熄滅的燈籠還是讓屋內環境明顯一暗。

阮綿綿感受到了光線的變化,下意識回頭看去,發現房門緊閉,屋外一片漆黑,她突然心裏升起了一股說不出的感覺,這感覺讓她後背有些發緊。

“啐!”

“一個死丫頭而已,活着都沒本事,死了更翻不起什麼浪來!”

阮綿綿學着自己母親的口吻,看着緊閉的房門惡狠狠的啐罵了一句給自己壯膽,剛一回頭,卻怔住了,定定看着屋內,眼神發僵。.注意到墨汀風審視的目光,丁鶴染閃身出了藥房隔間,將候在屋外戰戰兢兢的熬藥小廝又提溜了回來。

“你小子肯定有問題,老實招了吧。”

丁鶴染似笑非笑,像一隻玩弄掌中獵物的猛獸。

“招,招什麼?”

熬藥小廝看着眼前三位大人,雙腿抖如風中殘樹,再也站不住,噗通一聲跪了下去,手卻下意識捂向腰間錢袋。

丁鶴染也不多話,上前一步扯下小廝錢袋,回到墨汀風身邊打開。

裏面除了一錠銀子之外,還有巴掌大一紙箋,打開後上面有個圖案——正是杜鵑腳踝上那個古怪的符文。

那圖案讓葉無咎覺得左臂鑽心的疼。

“呵。”

丁鶴染冷笑一聲,蹲到熬藥小廝面前,掏出匕首往他面前的青石地面上一插,那地面竟如豆腐一般,被輕鬆杵了進去。

“看來你不打算說實話。”

“好得很,地牢閑置已久,那些刑具,我都有些手生了。”

丁鶴染一副悠然口吻,盯着後背汗漬肉眼可見擴大一圈的熬藥小廝,

“小兄弟,拜託了,回頭可千萬別輕易招供,讓哥哥我好好練練手。”

“丁,丁統……”

熬藥小廝褲子瞬間濕了一塊,真·嚇尿了。

“丁統領您饒了小人吧,小人知錯了!”

“昨日大夫帶着兩位藥師去青山村行醫去了,醫館除了我和杜鵑姑娘也沒什麼人,她這兩日見我練習針灸之術,還算擅針技,便給了我一錠銀子,讓我照着她畫的紋樣在其腳踝刺個圖青。”

“我心想刺這麼個簡單的圖樣就能得一錠銀子,那不比行醫強多了,難說是個好生計!於是才悄悄把圖樣留了下來,想等得假時去鎮上試試生意。”

熬藥小廝好容易才把話說完整,而後拚命沖墨汀風所站的方向磕頭,青石地板咚咚響。

“小人不該見錢眼開,求司塵大人和兩位統領行行好,放小人一條生路!”

……

“只是這些?”

丁鶴染抽出地上插着的匕首,在掌心裏輕輕拍着,顯然對他的答案不滿意。

“真,真沒了……”

熬藥小廝苦着臉,憋了一會才又從懷裏掏出一支青銅打制的簪子,並不值錢。

“杜鵑姑娘還給了這支簪子,小的想得假時帶去給桂香樓的相好,大人要是喜歡,便孝敬給大人,求大人留小人一條狗命……”

“少扯這些沒用的,老子可沒什麼耐性!”

丁鶴染表現得像個十足十的地痞,他將匕首往空中一拋,一個漂亮的反手接住,胳膊一勾,“啪!”刀背抵住了熬藥小廝的脖頸動脈。

“我問一句,你答一句。”

“有半句假話和廢話,莫說去見相好,你連今天的太陽落山都看不着!”

熬藥小廝點頭如雞啄米,卻不敢再多說半字。

“這幾日有誰來看過杜鵑?”

“有,有個叫穀雨的姑娘來過幾次。”

“除了她還有誰來過?”

“沒,再沒有了。”

三人狐疑着一個對視,……

“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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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怨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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