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對金鐲子
第2章一對金鐲子
“傅母!”
徐南音遠遠地叫了一聲。
賈娘子看見大姑娘來,巴掌扇得更響,口裏念念有詞:“是老奴不對,是老奴眼瞎,是老奴錯認了二姑娘的東西,是老奴……”
那張老臉已經紅腫得堪比峨眉山猴子的屁股了。
北笙站在一邊,靜靜的看着賈娘子的表演。
“傅母,別打了!”
南音衝過去拽住了賈娘子的手,賈娘子頓時委屈的嚎啕大哭,一下子靠在了南音的懷裏,“姑娘,我的大姑娘,您終於來救老奴了……”
南音狠盯着北笙,像是要生吞了她,“我傅母犯了什麼錯,你要這麼罰她?”
北笙抬眸望了一眼暗藍色掛着繁星的天空,悠悠的說:“是啊,賈娘子好端端地跑到我院子裏能犯什麼錯呢?”
“你少在這裏裝腔作勢!”南音靠近北笙,惡狠狠地盯着北笙。
她早就看不慣徐北笙了,徐北笙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讓她生厭!
“你平常在父母面前裝巧賣乖也就罷了,竟然還敢欺負我的傅母!”
明月的眼圈還紅着,沒了先前的委屈,上前一步將北笙擋在了身後,明明很膽怯,還是壯着膽子說:
“回大姑娘的話,是賈娘子先誣賴二姑娘的,還辱罵二姑娘出身低,被二姑娘撞見了,她自知理虧才自扇巴掌認錯,自始至終,二姑娘連句重話都沒有對賈娘子說!”
賈娘子下唇顫抖着,伸手拽住南音的衣襟,期期艾艾地解釋,“是,是,老奴看錯了,今日老奴聽說夫人給二姑娘的住處添置了很多新傢具,老奴就想來瞧個新鮮,回頭也能給大姑娘置辦。”
“可不巧,看見明月正收拾二姑娘的東西,包裹里就掉出了一隻金鐲子,老奴看和大姑娘幼時戴的一樣,就誤會了……”
南音的目光掃在了明月手上,將金鐲子奪去舉起來瞧了一陣,冷冷地說:“就是這枚金鐲子嗎?傅母何曾看錯,這就是我的!”
“這是二姑娘的!”明月要去搶,被南音一把推在了地上,“賤奴才,敢搶我的東西!”
狠厲的一巴掌打在了明月的臉上,明月捂着臉無措地望着南音,怯生生說:“大姑娘怎可打人?”
有了大姑娘撐腰,賈娘子顫巍巍站了起來,還揉了揉跪疼的膝蓋。
賈娘子緩緩說:“大姑娘,是老奴的不是,您千萬不要因為老奴和二姑娘起衝突,二姑娘她才回到府上,公爺和夫人正是偏心她的時候,被公爺和夫人知道了就不好了……”
這話話聽着……
“啪!”
北笙蹙了蹙眉,還沒從賈娘子話中回過味道來,南音一巴掌就甩在了她的臉上。
“我倒要看看爹娘是偏心我還是偏心她?敢欺負我的傅母!”
那枚金鐲子掉在地上,骨碌碌滾了好遠。
“啪!”
一聲比剛才還要清脆響亮的巴掌聲,南音白皙的臉上清晰的出現了一道紅掌印,她被打懵了,半晌才問,“你竟敢打我?”
北笙說:“同為姐妹,你能打我,為何我不能打你?”
“你一個定襄來的敢打我!”
南音顧不上貴女的儀態,照着北笙就是一通毫無章法的王八拳。
北笙只當是那賤奴嘴碎,才一口一個罵她是“定襄來的,”原來背後有徐南音教啊!
她一腳狠踢在南音的脛骨上,南音小腿一麻就跪在了地上,還沒來得及爬起來,眼前就是一黑。
菡萏色的氅衣罩在她的頭上,北笙悶通兒就是一頓揍,揍得南音找不到北。
賈娘子只想挑撥大姑娘給自己出氣,沒想到兩個姑娘會打在一起,很明顯的自己的大姑娘落了下風,受了天大的屈辱。
看着大姑娘趴在氅衣底下絕望地哀嚎,賈娘子嘴裏只念叨着“完了完了,這下徹底完了”,卻不敢上前來救。
徐南音的婢女聽月剛上前救自己的姑娘,北笙一手薅住她的頭髮,往邊上一扯,咚一聲撞到廊柱上,聽月眼前一黑半晌都反應不過來。
北笙斥道:“這是我們姐妹之間的事,若你們誰敢幫拳,我讓你們吃不了兜着走!”
其餘想救徐南音的人,此刻也不敢動手了。
是呀,姐妹間打架,公爺和夫人也不會罰兩個姑娘太狠,但若是他們做下人的參與,那就是以奴欺主的大罪名,怕是會被公爺夫人打死。
北笙正揍得起勁,青靄苑的男僕清泉突然跑進來大喊:“二姑娘快別打了,公爺和夫人來了!”
北笙手一松,南音立馬掀開氅衣爬了起來,恨不得撕碎了這張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臉,張揚舞爪對北笙一通亂扯亂撕。
而恰巧,被趕來的徐照庭和貟夫人看到,夫婦二人如雷劈般驚呆在門口。
“南音!”貟夫人大呵一聲。
南音一下子如木頭人一般呆住,再看北笙的臉,一道道地血印子,披頭散髮形同瘋婦,而自己因為剛才被氅衣罩着,身上雖然吃了很大的痛,臉上卻沒有外傷。
任何人一看都覺得是南音欺負了北笙,而不是北笙欺負南音更狠。
安國公徐照庭見慣了戰場上刀光劍影、寒光鐵衣,從沒見過姑娘家花拳繡腿的打架也能有如此陣勢。
一時目瞪口呆之後,終於想起他該拿出他作為家主、作為父親該有的威嚴,臉色一沉,讓人請家法。
貟夫人立馬讓人將青靄苑圍了,命令苑中所有奴僕不得將今日之事外傳。
徐照庭夫婦坐在青靄苑正中,臉都黑得比得上包拯了。
兩個姑娘打架可還了得,徐照庭感覺自己的頭髮正在欻欻地掉。
后宅斷案,簡直比帶兵打仗還要累。
一對金鐲子放在他們眼前,其中一隻還沾上了些許泥土。
堂中央的火籠燒的噼啪作響,南音和北笙在火籠兩邊跪着,臉上各掛着一個巴掌印,只是北笙臉上的道道血印子更紅更顯眼些。
後面還跪着臉腫成豬頭的賈娘子和眼哭成爛桃的明月,另還跪了一片侍女男僕。
來龍去脈大家都七嘴八舌都說了一遍,徐照庭夫婦也算是知道了前因後果,總之就是這對金鐲子惹得禍。
徐照庭敲了敲桌子,質問道:“南音,既然你傅母都說認錯了這鐲子,為何你還要抵賴這是你的?”
南音沒了剛才的氣性,怯生生說:“燈光不亮,女兒看錯了,況且女兒的金鐲子真的不見了,女兒才誤會了妹妹。”
眼下不是抵賴發狠的時候,先認錯服軟才能讓父親母親消氣,等以後再想法子收拾徐北笙那個小蹄子。
北笙未語淚先流,哭哭啼啼地說:“賈娘子錯認了不打緊,這能解釋清楚,可她不但侮辱女兒的過往,還誣陷女兒偷盜,女兒才回到父親母親身邊兩日,就要因賈娘子一張嘴壞了名聲嗎?”
“就算是賈娘子看不上的定襄那種小地方,也沒有以下欺上、以卑辱尊的道理,不成想在這天子所居的京城,高官顯貴聚居之地,竟然一個老奴都能辱罵誣陷主家姑娘!”
北笙含着委屈說的,那字字句句可是鏗鏘有力的反問,還轉了個方向,問南音:“姐姐,這樣的傅母你竟也敢留在身邊?”
南音聽着一臉茫然。
這件事的主要爭議是鐲子嗎?不是,是賈娘子辱罵誣陷了她。北笙怎可讓父親母親斷案失去了重心?
前世,就是因為賈娘子在南音耳邊挑撥,離間姐妹關係就不說了,還經常給南音出謀劃策,南音坑害北笙的好幾樁事,都有賈娘子的手筆。
倒不如趁着今日,先料理了賈娘子這個禍害!
姐妹鬥爭如對弈,姐姐這次先折一枚棋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