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二十二章 風起吐谷渾

中呂四月。

孟夏的風吹遍草原。

一支龐大的隊伍，出現在食汗山山腳。

很快，飛火軍從隊伍中分離出來，在陳阿賓的帶領下，極速消失在茫茫草原之中。

高高的山坡上。

三個男人坐在馬背上，迎風矗立。

望着袍澤們遠去的背影，吳王李恪感嘆了一句：

“真是沒想到啊，短短時間內，飛火軍竟成長到了如此地步，都能獨當一面了。”

一聽這話，房贏嘿嘿直樂：“那是，也不看看誰是他們的主將。”

“主將？”李恪一愣：“不一直是陳阿賓嗎？”

房贏笑容一僵，輕咳一聲道：“三日前，吐蕃軍已先行離開，娘氏應該已經和吐谷渾接觸了。”

“哦？吐蕃大軍過境，讓有些人看到希望了吧…”李恪說著，眼中寒光一閃：“畢竟，他們並不想和大唐搞好關係，還想做回從前的逍遙王。”

房贏輕嘆：“娘氏不是你的人嗎？為何還要挑撥那些吐谷渾貴族？”

“哼！他們當然在展示自己的力量。”李恪冷哼一聲，道：“他們在用實際行動告訴大唐，看，我娘氏雖然在吐蕃受到了打壓，但依然實力雄厚，甚至可以影響到緊鄰吐谷渾。”

“嗯嗯，明白了。”房贏點點頭：“就像平康坊的小娘子，就算是賣，也要讓客人看到自己的價值，爭取賣個好價錢。”

李恪一愣，隨即笑了：“我就佩服你這一點，總是用最質樸的語言，說出最深奧的話……你說是吧？裴兄。”

說著，扭頭拍了拍裴行儉的肩膀。

裴行儉一哆嗦，手裏一個沒拿穩，手中的小水袋“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裴行儉一驚。

看着灑落一地的清水，眼神怔怔。

李恪見狀，趕忙認錯：“那個...抱歉啊裴兄，弄髒了你的水袋，回去我再賠你一個。”

裴行儉擺了擺手：“吳王殿下莫要客氣，這東西又沒壞，我回去洗洗能接着用。”

李恪也沒在意，調轉馬頭，面向東南方，手中長鞭一指，英俊的臉上浮現出興奮之色：

“走吧，去西州！”

“大唐，我們就要回來了！”

……

與此同時。

吐谷渾境內。

借道而過的吐蕃大軍，正在中途休憩。

中軍大帳內，一名坐在胡椅上的漢子，耷拉着眼皮子，漫不經心的把玩手指上的翡翠扳指：

“最後確定一下，你們做好準備了嗎？”

娘尚坤坐在他對面，點了點頭：

“放心，吐蕃尊重每一位貴族，你們依然會像從前一年，享受只屬於你們的榮光……但前提是，你們需要把你們的王帶來。”

漢子抬起眼帘，目光深邃：“你們娘氏，為什麼要這樣做？”

一聽這話，娘尚坤微微一笑：“好吧，既然你們好奇，我便坦誠布公，以讓爾等寬心……”

“我娘氏走這一步，進，可以以吐谷渾要挾唐廷。”

“退，可以向大唐邀功，換取更大的利益！”

“當然了，至於怎樣選擇，便是唐朝自己的事了....不過話說回來，這是你們自己要歸順我吐蕃的，我們做這一切，不用付出任何代價，何樂而不為呢？”

話音落下。

漢子臉色變得陰沉：

“如果你們投奔了唐朝，我們怎麼辦？我們背叛了慕容氏，天可汗豈會饒了我們？”

“放心，我絕不會把你們交出去的，唐皇是個聰明人，與收服整個吐蕃相比，你們的背叛就顯得不足輕重了……再說了，你們甘心嗎？”

娘尚坤說著，眼中精光一閃：

“羌族才是吐谷渾的主人，他慕容氏只個外來戶，區區一千七百帳，就像統治整個吐谷渾？”

“是，他慕容氏每一代皆人才輩出，雄姿魁傑，群羌忌憚之，可到了這一代，慕容諾曷缽軟弱無力，怎能鎮得住，身為豪酋勢力的你們？”

漢子聞言，臉色更加陰沉：“可他的背後站着大唐皇帝。”

“關鍵就在這裏！”

娘尚坤咧嘴笑道：“高昌舊地，已經實現了州縣制，大唐雖然暫時沒動你們，可你們早晚會失去貴族的榮耀，變得與芸芸眾生一樣平凡，你們....甘心嗎？”

此言一出。

漢子咬了咬牙，像是困死的斗獸：

“好！記住你的承諾，如果做不到，我們定會與你們魚死網破！”

被如此威脅，娘尚坤卻不惱怒，反而笑着催促：“好了，話都說清楚了，你們也該行動了。”

“哼！這就不用你操心了。”

漢子站了起來，神色猙獰道：“我來之時，宣王便已經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