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富婆亮溝
nbsp;一個人的靈魂進入另一個人的身體,不是那麼容易的。這裏有一個機率問題,或者說匹配問題。
匹配率多大?怎麼說呢?大概比骨髓移植難上一億倍吧。
那麼獸老頭怎麼隨便一扔,就能把林獨扔進林揚呢?
兩個人又怎麼會正好都姓林呢?
“其實呀,不是兩位合上了,而且正好都xing林。是奴發現林揚和小爺一樣,都姓林,而且林揚的靈魂剛走,身體正好還活着,所以把小爺的魂兒丟過去試試。”獸老頭說道。
林獨本能的為自己在做惡夢。
不然怎麼從柳連那裏回來,一閉眼睛,就看見這張老臉!
定了定神,他理清了狀況。
是他一閉眼,獸老頭就迫不及待的來見他。
現在他躺在床上的狀態,又跟植物人類似了。希望林chun燕沒有半夜叫醒兒子談心的習慣,不然又要飽受驚嚇。
“你找我幹什麼?”林獨沒好氣的問獸老頭。
“向小爺說明一下呀!奴奴幾經推敲,終於想通了,一定是小爺洪福齊天。奴只知道相同祖宗的人類彼此之間換魂會比較容易,沒想到小爺跟這位林揚,也許真的是相同祖宗吧!所以就魂魄上身成功了耶!奴奴忍不住就趕來恭喜小爺啊!”獸老頭很高興。
林獨發現了重點:“等一下!什麼叫恭喜成功?你原來不知道會成功?”
“嗯。不定成功啊。失敗的機率太大了嘛!”
“那不成功的話你怎麼辦?”
“沒怎麼辦啊。不成功的話,一貼上,就死了。奴奴不招待您魂魄回壇見面,您六道九天十地該往哪兒輪迴周轉,就上哪兒去。”
“……”林獨黑線。
“誰知小爺與奴奴這樣有緣,真是聖祖爺爺註定!”獸老頭開心死了。
“……”林獨看了看自己的雙掌,真想掐死獸老頭。
“奴看小爺練習得也不錯!太好了!小爺快點拿到戒指哦。”獸老頭催林獨。
“你能幫我拿來嗎?”
“這就不行了。奴奴沒有權限做這件事。奴只能等小爺拿。”獸老頭愛莫能助。
“那你來找我是幹嘛來了?就為了跟我甩一堆廢話?”
“奴是想小爺了……”獸老頭泫然yu泣。
“滾!”
獸老頭聽話的滾走了,林獨這次睡得酣暢,醒來時,天剛剛亮。真出乎他的意料。他本來以為睡了十幾個小時呢!結果只有五個小時而已。
儘管睡得這麼短,但神清氣爽的感覺,卻是很久沒有過了。一定是修鍊的功勞。
林chun燕很快也醒了,看到兒子清清爽爽的站在窗前,她很欣慰。
當然,林獨沒有做早飯。林chun燕也沒指望過兒子做早飯。她很自覺的下廚了,很快端上了粥和菜。
林獨拿着筷子發愣。
在他眼裏,這不算粥,也不算菜。
林大少爺的粥,要用好米,加了好水,慢慢的熬,熬夠了火候,水米交融,這才叫粥!林chun燕端上來的,是隔夜米飯加點水熱一熱。
林大少爺的粥菜,要上好的蔬菜、或者小蝦、或者魚肉,用經典的作料慢慢腌,說不定要整整腌上一年,然後用幾個乾乾淨淨的小碟子盛出來,就吃一頓,吃不完就倒掉了,下一頓再開新的。林chun燕端上來的,是昨天的剩菜,有的熱了一下,有的沒有。
林獨覺得這是餵豬的待遇。他張不了嘴。
“揚揚,你多吃點。早飯是很重要的。”林chun燕擔憂的夾給林獨一筷子犖菜。
她用的是筷子。
是她自己咬過的筷子。
林獨果斷的放下碗:“媽,我飽了。”
“怎麼行呢!你——”
“我一聞見味道就頭暈,你別逼我吃了。”林獨開始裝柔弱。
林chun燕信以為真,趕緊再忙着張羅兒子上床休養,給他倒水,嚕嗦了很久。
林獨忍。
終於林chun燕出門,該幹嘛幹嘛去了。林獨出家門,根據昨天偵察的線路,坐巴士,換公共汽車,再倒地鐵,到自己生前的家看看。
在汽車上,林獨暈車了,差點沒吐死。
他沒防備,搭上了早高峰的尾巴,車子擠得要命,還有來不及吃飯的上班族見縫插針啃包子。
sāo哄哄的肉包子味、滲進車縫的汽油味、人身上的汗味、狐臭味,像交響曲那麼轟轟烈烈的一奏,林大少爺就吐了。
他發誓他要快點回到上流社會!不然這樣的貧民生活叫他怎麼過得下去啊?
一定會折壽的。
回到世豪龍廷時,林獨已經滿身狼狽,隨即面臨更大的挑戰:
小區門他都進不去!
小區門口要拉卡的,沒卡的混不進去,何況是林獨這樣在公共交通上擠得皺巴巴的郊區少年。
林獨倒是看見了小區的正門口。遠遠的,他見到那個鐵雕花的柱子。柱子旁邊,門衛綠衣筆挺站得像武jing戰士,就差腰上沒別一把槍了。林獨還沒靠近,他們就一起投來刀子般犀利的目光。
林獨識趣的停下腳步,想,還是換邊門好了。
邊門也有門衛,以前都是對着林獨聳肩諂笑的,現如今甩着正步踱到林獨面前,一身正氣、威風凜凜、掛着副裝出來的客氣,問林獨來這兒是幹嘛的。
林獨說找人。
門衛問找誰。
林獨想了想,實在諂不出口,臉已經紅了。門衛同志的神情更加嚴厲了。林獨不得不告辭,他還不讓,非要問林獨找的是哪區哪幢、本人來自哪區哪部門,什麼因果、什麼聯繫,我想幹嘛,並jing告林獨如果想起什麼壞心准得滿滿的喝上一壺。
林獨丟盔缷甲的敗退。
獸戒就在生前的房子裏,獸老頭就在那裏賤哈哈的等他等得望穿秋水。可是他進不去!進不去!
林獨恨得想撓牆。
他在小區附近又轉了一圈,很小心,沒有引起門衛的注意。好消息是打聽到公安正在做林家的死因調查,把林家的公寓房間給封了。壞消息是,這調查目前好像還沒什麼結果。而且,林獨根本進不去小區!
難怪小區號稱治安超好,不用裝防盜鐵窗,林獨時不時忘了鎖門都沒關係。周圍一圈防護得這麼嚴,閑雜人等怎麼可能進去使壞!
林獨想,只能回去勤加修鍊,希望能半夜偷偷進來拿戒指了。
可是這個小區的盜竊案例來為零。零啊!
內賊摸走個金戒指金煙盒的不算,反正外來飛賊作案的成功率是零。
林獨就算把入門心法練到最高值,把天地靈氣和雙修的份都加上,把柳連按倒在床oo完再xx、xx完再oo,把那個d胸的蔡護士、還有隨便什麼附近能看得上的女人全修完……
他能完成魔都飛賊們都完成不了的任務嗎?
林獨沒有信心。一點都沒有。
他灰溜溜的回了家。
林chun燕今天也一無所獲,但她盡一個好母親的職責,提早回家深切關心了兒子的身體健康,然後又問兒子什麼時候能去上學。
林獨暫時完全不想考慮上學的事。
大學他都不想回去念了,還中學?還把高三再讀一遍?
他吃飽了撐的!
林chun燕唉聲嘆氣的搞衛生,擦地板、換被單。
魔都的人民愛乾淨。魔都大媽們搞衛生都走火入魔,以至於走哪都把睡衣穿在身上,潛台詞是:
哪兒都必須乾淨得隨時隨地可以躺下來睡!
她們家的馬桶,乾淨得可以用舌頭舔。
林chun燕在魔都生活了十年,還是受了一點潛移默化的,看見有灰塵,自動自發拿抹布擦掉才舒心。
林獨也鬆口氣。
他是真正的大少爺,見慣了一塵不染的家居環境,坐在髒亂的地方渾身都不得勁。
黃乃騰何必費力氣把他從窗口丟出去?只要讓他在破爛地方生活幾天,包他自動死亡,屍檢結果是“此人太嬌氣,自己死掉的”。黃乃騰省掉一樁殺人罪,多好!
林獨胡思亂想着,腦袋裏靈光一閃!
他嘿嘿傻笑起來。
林chun燕被兒子傻笑得發慌:“揚揚你做啥?你別嚇媽!”
林獨隨口敷衍:“媽別擔心。沒事。”
林chun燕不信:“沒事笑啥?有啥好事?你是不是高考有信心了?”
十萬八千里,幾杆子都打不着的嘛!林獨胡亂點頭:“是啊。”
林chun燕高興極了:“乖兒子,我就知道你讀書好!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吃得消,就明天回去上課吧!馬上就升高三了,功課要緊,千萬別拉下。”
林獨不愛聽這話:“我拉下功課又怎麼了?”
林chun燕立刻變臉:“你要是考不上大學,還不如去死!”說得傷心,天呀地呀的哭起來。
林獨受不住這潑鬧,只好說他明天就去上學,一定能考上好大學。林chun燕這才放過他。
林揚以前都很老實,從來沒有陽奉yin違、更沒有逃過學,所以林chun燕很放心。她本來是怕兒子惦記着慘死的爹,暫時無心向學,耽誤了高考。兒子既然答應說會回去好好讀書,她就沒防備別的。
哪裏知道林獨根本不回學校,而是又回了世豪龍廷!
世豪龍廷的地段,鬧中取靜,門口路段沒有任何店面,幽靜如私家花園。住在這裏的,都有豪車代步,根本不需要在小區門口有店面。這些住戶,要的就是安靜。
但是門口路段出去之後,鬧市大道,燈紅酒綠,就很繁華了。
林獨在家看着林chun燕打掃衛生時,想起來:他生前家裏很乾凈,都是有清潔工打掃的。
林家有保姆,但保姆也只負責做些jing細些的活計。像搞衛生之類的粗活,是在外麵包清潔公司來做。
林獨找到了這家“伊佐清潔公司”。
“伊佐”左邊臨着一家保姆介紹所、右邊臨着一家房產中介,地盤也就這麼大,不是公司的總部,是臨街的門臉。
公司的名字取得像個東洋貨,其實就哄哄自己人。從公司老闆到下頭的小工,都是中國人,而且連魔都本市人都很少,基本都是外來務工人員。
在門臉坐鎮的中年婦女,就是jing明能幹的一個西北城市婦女,穿的衣服介於土和洋之間,隨時能變臉厲罵,也隨時能堆起媚笑,端的能屈能伸一個好人才。
林獨進這裏,是打算賣身的。
啊就是做個保潔小工,號稱自己來勤工儉學的,請中年大媽收留。他做着做着,也許就能進自己公寓找戒指去了呢?
想法是好的,實行起來是有難度的。伊佐公司作為一家專門做高檔人士生意的高檔保潔公司,也要注意素質,不是進了門都能拉上架去賣的。
中年婦女用挑剔的目光很不信任的打量林獨。
那目光,真能挑骨剔肉。林獨打個激靈。
他鼓足勇氣,振起三寸不爛之舌,露出最討人喜歡的笑容,並施展了魂視的功力:喜歡炫耀和獵奇、愛向上抱人大腿、向下強調威嚴,自詡還是挺能保護弱小的,前提是弱小別惹她,為人衝動、多話。
她的弱點是——呃基本上全身都是弱點。只要別激起她的鬥志,還是很容易搞定的。順着她的毛摸就行了。
林獨於是順着她的毛摸。
她姓朱,名叫朱湘,是伊佐清潔公司老闆的侄女,在這個門店作為具體負責人。林獨剛推門進來時,她是很jing惕的,覺得這個少年很可疑。但半個小時之後,不知怎麼一來,她已經跟這少年聊得火熱,而且打心眼兒里疼愛起這個少年來。
她滿口答應林獨來作臨時工,並且擅自把他的工資等級定得高了一點。因為這個少年小小年紀這麼懂事,知道出來勤工儉學,真不容易!
想想她自己家裏不爭氣的老公和兒子,她就暗地裏咬牙,對林獨更憐愛了一點。
做居家保潔生意的公司,員工比例是女多男少,男的少到幾乎沒有,就像幼兒園一樣。好像約定俗成似的,干這個的清一sè女的。可幼兒園裏要是一旦來了男老師,那就是活寶貝!保潔公司也一樣。男的畢竟力氣大一點,如果再加上年輕、相貌好、談吐還能得體,那銷路就很好。
林獨幾點優勢全佔了。
說是臨時工,不過他這幾天打定主意不上學了,就泡在這裏。朱湘其實也有點奇怪:不逢年不過節的,這孩子怎麼就不上學了呢?
林揚在楓矜鎮的敏昭中學上學,學校里知道他爸爸死了、他自己也差點沒命,怎麼會催他上學。這麼著,林chun燕以為兒子回學校了、學校以為他還在養病,他得了空檔,兩頭不用急。
但跟朱湘不能說這個。林獨編了個瞎話,說他是大學生,最近課少。
高三和大一學生長得差不多,林獨的氣質又絕對是大學生的氣質,朱湘信了。
很快,林獨就成了伊佐公司的寶貝,幾家客人都很喜歡他。
他從來沒做過打掃衛生方面的工作,可是很快就學得有模有樣了。朱湘等人誇他:“大學生就是聰明!”
林獨很汗顏:打掃衛生需要有多聰明能學會?但是靈修之後體力和敏捷方面都提高很多,他又想好好表現,幹活不偷懶、不惜力氣,還注意察顏觀sè,那當然幹得好。
很快他反省:自己是不是做得太好了?
世豪龍廷四區一號的住戶,總是一個女主人在家,富婆,名叫紀真真。林獨第一次去搞衛生,她正好在家。
林獨在擦窗戶。落地窗。陽光照得明晃晃的,林獨幹得又賣力,一會兒就熱得都是汗了。他不好意思赤膊,只脫了外套,把白襯衫的袖子高高的挽起來。
富婆紀真真正好棠睡初醒,做了個有頭無尾的chun夢,正滿心不痛快,絞着被頭撒了一會氣,到底不舒暢,聽到家裏有動靜,知道是清潔工,丟開絲被,披着睡袍、散着頭髮出來,想拿清潔工人煞煞xing子,腳上趿拉着綴着紅水晶花朵的半高跟小羊皮拖鞋、斜着腰擰着肩踩着地毯出來,還沒找到由頭撒氣呢,舉目一看,一個清俊少年,陽光下專心擦窗,腿長腰細。那個肩!那個側臉線條!那個額角綴的汗珠!
還有褲子和襯衫下隱隱的肌肉!
襯衫領口、袖口露出來的美好肌膚!
紀真真兩條腿頓時就軟了。一雙豐滿的大腿,都撐不住她自己的身體了。她抬起手臂,把頭髮攏了攏,然後上半身倚在沙發椅半圓的椅背上,手臂緩緩延着椅背伸出去。
她手臂線條還是很美的。
林獨根本就沒理她。他忙着看自己從前的住所。從窗戶這個角度看過去,正好看見那個樓角。公安做死因調查,那套公寓暫時封閉了。就算沒封閉,林獨也進不去。他只能幹看着乾咽唾沫。
紀真真在旁邊掻首弄姿,等於白弄。
廢話!當初周玉好歹是個硬碰硬的車模,在車邊上擦槍惹火,惹出一圈鼻血來,林獨該視若無睹就是視若無睹,怎麼會為這種程度的富婆就動心?
要說紀真真胖是胖了點兒,不過,摸起來手感好啊!而且營養豐富、保養得當,皮膚好。那叫個膚若凝脂!她不信加上她的金錢,還勾不動一個小清潔工。
紀真真嗯哼一聲,又撥弄了一下重金新燙的頭髮,刻意到玻璃窗下頭坐下來,裝作拿一本雜誌看,把睡衣領口又往下拉了一點。
林獨居高臨下,把雙ru之間的雪溝一覽無餘。
這溝闊了一點。
紀真真皮膚好,肉也有份量,就是東半球和西半球之間,離得遠了一點。
林獨暗嘆一聲,確實深受她的困擾。
紀真真以為自己激起了少年工人的yu望,暗自得意。她如果知道林獨現在想的是什麼,准氣得跳起來。
林獨一心想的是:“我該怎麼告訴她。她得戴一副聚攏型的bra才能出來見人?我該怎麼告訴她。她得戴一副聚攏型的bra才能出來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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