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昂貴的晚餐
薄土城的下午，此時正是救濟糧發放的時候。
姜燧和顧輕煥坐在豪華轎車的後排，在裝甲車的開路下朝着城郊附近的一個莊園駛去。
道路兩邊，不少居民投來了好奇的目光。
“發現什麼變化了嗎，顧準尉？”姜燧突然開口，問道。
顧輕煥把耷拉到軍裝上的髮絲撩到耳後，嚴肅道：“報告總督大人，並未發現任何敵情。”
她時時刻刻都用對講機和備用對講機維持着與兩輛裝甲車乘員的對話，一旦發現有任何可能威脅到總督生命安全的狀況，可以隨時做出反應。
“您是覺得不安全嗎？我現在可以立刻讓機械人衛隊將您護送到裝甲車上。”
完全不是這個意思的姜燧：“……”
“顧準尉，你不要總是喊打喊殺的。”姜燧按了一下額角，“我是問你有沒有感覺到周圍民眾的態度轉變？”
就在不久之前，也是姜燧和顧輕煥坐車回總督府，那時候能明顯感覺到居民的抵制和敵意。
要是看到裝甲車這種重型裝備，更是會直接抱頭逃竄。
而現在已經有少部分膽子大一些的居民，敢探出頭來觀察總督車隊了。
顧輕煥怔了一下，不太確定的問道：“總督大人，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姜燧收回目光，笑道：“前任總督用槍械驅趕民眾，用高牆把自己圍在總督府裏面，卻還是被人從卧室里拖了出來，當街斬首。”
“現在我正大光明的走在街上，不但沒人要傷害我，相反，如果有人要傷害我，這些人會毫不猶豫的站出來。”
“成本最低的管理方式，就是儘可能讓每一個人都可以在秩序下受益，這樣，人們甚至會自發的維護秩序……而總督府就能省下大筆資源和精力，將它們用於發展，形成良性循環。”
發展……
顧輕煥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此時車隊已經來到薄土城城郊的白馬莊園。
這個堪稱城中之城的地方，是屬於沈家的私人領地，在沙鼠幫的幫助下，他們控制了大量礦產的股份，還擁有大片可以種植糧食的肥沃土地。
不光如此，這裏的風景也堪稱一絕——與灰眼宮的恢弘不同，白馬莊園的風格更偏向秀麗。
一條蜿蜒的人造小溪流淌而過，把清澈至極的水源毫不吝嗇的用於灌溉漂亮的草坪和鮮花。
大理石與貴金屬搭建的圍牆把整個莊園圈了起來，卻擋不住那頗具美學的尖塔和風車。
然而此時的莊園正門，正聚集着十幾個穿着破舊衣衫的人，正揮舞着雙手，朝庄園裏扔石塊。
顧輕煥眉頭突然皺了起來，她低聲在對講機里說了幾句話之後，轉過身看向姜燧：“總督大人，白馬莊園好像出了些問題，是否先讓裝甲車去做偵查？”
“不用，哪有這麼巧合的事情。”姜燧哂笑一聲，“沈家那麼心急邀請我來吃飯，不就是想讓我看到這一幕嗎？”
顧輕煥立刻拿起對講機：“不用理會，繼續前進。”
很快，車隊就來到了白馬莊園門口。
那十幾個朝莊園扔石頭的人見總督座駕過來，顯然十分驚訝，連忙退到了一邊，面面相覷，連手腳都不知道往什麼地方放。
就在姜燧下車的同時，白馬莊園的鐵門被推開，一個管家打扮的人、一位身穿繁複禮服的少女和一位杵着拐杖的中年男人從裏面迎了出來。
這應該就是沈家的沈校和沈蓉父女了。
三人無視了其他人，徑直朝姜燧走來，為首的中年男人諂媚笑道：“總督大人，家裏都是些老弱婦孺，讓您見笑了，實在不好意思……宴席已經準備好了，我帶您進去？”
這是在把自己放到弱勢群體的位置上？
順帶着抹黑一下民眾在總督心裏的形象？
姜燧卻偏不讓他如意，他抬了抬下巴，說道：“沒事，先來後到，你們把你們的事情解決了，我時間很多，不着急。”
沈校愣了幾秒鐘，露出了一個疲憊的笑容，點點頭道：“好好……總督先生您稍等兩分鐘。”
剛剛朝着莊園砸石頭的人不懂什麼禮儀，也沒意識到自己已經落入了別人的圈套。
“總督大人，對不起！實在是對不起，我們不是故意要打擾您的！”連鬍鬚都花白的男人急的臉都紅了，“前段時間礦洞塌了，沈校答應過的賠償款卻一直下不來，有好幾個孩子都等着賠償款救命！”
沈校連忙鞠躬，小心翼翼的看了姜燧一眼，用十分謙卑的語氣說道：“最近沈家出了很多事情，一下子實在湊不出這麼多錢。我當著總督的面發誓，三天，最多三天之後，所有賠償款都會到位，可以嗎？”
“我和總督先生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談，幾位先生，我懇求你們無論有什麼大事，明天再來，可以嗎？”
十幾個人用敬畏的眼光看了眼姜燧，哪裏還能有什麼拒絕的餘地：“可……可以。”
沈校釋然一笑，轉頭看向姜燧：“總督先生，您先請？”
姜燧津津有味的看着，饒有興趣的說道：“你們的事說完了？那輪到我說了？”
這老小子，知道總督府的武力，於是處處示弱；知道總督想安撫人心，所以故意選在有人鬧事的時候把姜燧請來，讓他看到這一幕。
無非是想表達一個意思——要是對沈家下手太狠，那賠償款給不出去可就是總督的責任了。
然而姜燧可不吃這一套。
“您說，您說！”
“沈先生也不用為難了，醫療費我來出。”姜燧轉頭看了顧輕煥一眼，“顧準尉，跟總督府那邊通知一下，錢從我個人工資上扣。”
原本姜燧還想先看看沈家的表現，決定採用什麼程度的手段，現在看來，這根本就不算個問題。
直接照着最狠的方案去就行。
這個回答明顯出乎了沈校的預料，他一時間沒搞懂姜燧這麼做的目的，但還是下意識的拒絕道：“這怎麼行？！”
旁邊的十幾個人也都露出了驚恐的神色，想開口拒絕——他們已經吃了總督大人的糧食，怎麼還敢用總督大人的黃金？！
姜燧抬手制止了他們的發言，示意沈校帶路，語氣裏帶着一絲命令的口吻：“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