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凌波仙子
“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膚若雪，綽約若處子，不食五穀，吸風飲露。”
曹錯看着底座上對這塊神秘奇石的評價，也平添了幾分好奇。
范不愁平復了一下心情，期待道：
“青漪，可以揭開了！”
青漪冷哼一聲，一下子拉看開了白布……
一種無法用人間語言描述的絕世之美。
一種如果魔咒一般直擊心神的攝魂絕貌。
身形若仙，玉發披肩。
一種至純至聖的氣質……
一抹黯然銷魂的柔情……
曹錯感覺玉像的神眸與他相望。
柔情似水，似嗔似喜……
似是情深，又似情傷……
“不對，不對，不對……”
曹錯的心神一陣恍惚，兩世為人，什麼絕色和邪術沒見過？
怎麼會有一尊玉像能攝住他的心神，讓他像中了魔咒一樣？
這尊玉色的石像，有些魔性……
心輪術瘋狂運轉，好一會兒，他才終於平復了心神。
“古怪！”
曹錯再三檢查，確認自身沒有任何問題，這才放心。
“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彷彿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
“范兄！范兄！……別念了！”
曹錯忍住沒去拍范不愁的臉，搖晃再三，終於把范不愁搖醒了。
他連忙提醒道：“范兄！別忘了你是來解石的。”
范不愁一下子完全清醒：對呀，自己是來解石的。
“青漪還在那邊等你呢。”
曹錯心想：這尊玉像魔性，最好別留……
范不愁乖乖到面布寒霜的青漪目前清點符錢，正要結賬……
突然。
“等一等！這尊玉像，我歸玉鶴要了。”
一個油條粉面的公子哥，着華服持玉扇的歸玉鶴帶着灰發老僕走了進來。
“真美！”
歸玉鶴目光痴迷地看着玉像。
“咳！”
范不愁卻不慣着他，直接把裝着十八萬枚符錢的儲物袋交給青漪，這才開口道：“不好意思啊，歸公子，這尊玉像我已經買下了。”
歸玉鶴玉扇一收，從痴迷神色中恢復，冷笑道：
“你個范賭鬼，怕是不知道半山石坊的規矩吧？這擺出來的奇石，向來價高者得，以你的財力，米粒之珠，也敢與我爭輝？不知所謂。”
“我……”
范不愁一下被氣到了，斗財力他真比不過對方，歸玉鶴比他還紈絝，還敗家……
“這尊玉像我已經賣給范前輩了，龜前輩你請回吧。”青漪直接站出來仗義發話，越過半山石坊的規矩，指了玉像給范不愁。
“青漪，多謝了。”
范不愁感激道，他可不願在歸玉鶴面前落下風。
“呵呵……”歸玉鶴怒極反笑。
什麼時候一個練氣境的小丫頭也敢忤逆他歸玉鶴歸公子了？
從來沒有。
除非……她是個死人。
輕蔑看了一眼亭亭玉立的青漪。
“哪來的小輩，這有你說話的份？不知死活。”
歸玉鶴的神識聚成一根針，狠狠地向她刺去。
“咻！”
誓要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飲恨……
“青漪小心！”
范不愁一看到歸玉鶴的目光陰狠，暗道不妙，但也只來得及拉住青漪的手……
“轟！”
歸玉鶴和灰發老僕直接被一道法力隔空打出三丈遠，化作滾地葫蘆，一身華服凌亂不堪。
一道神識傳音隔空而來，響徹整座石園：“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也敢在我半山石坊放肆……”
歸玉鶴摸了一下嘴角的血絲，臉色大變，大驚失聲道：“結丹境？半山石坊主人，居然是結丹真人。”
“結丹真人！”
曹錯和范不愁也都心神振動，他們所知道的首山石坊結丹修士只有三位。
沒想到，這半山石坊中也隱藏着一位結丹真人。
“范……范前輩，你弄疼我了。”
青漪臉色通紅，小心翼翼道。
“抱歉，抱歉……”
范不愁連忙鬆開手，連連致歉，這可是結丹真人的侄女，真人當面，對他的侄女……
不敢想，范不愁趕緊安慰小姑娘，詢問有沒有受傷……
“青漪，過來。”
等幾人反應過來，才發現玉像旁邊突然出現一名青衣男子，丰神俊朗，氣宇軒昂，三十上下的樣子。
“見過半山真人。”
在場的、在地上的，都連忙正身，行了一禮，拜見這位神秘的半山真人。
“叔叔。”青漪跑了過來拉住半山真人的衣袖，撒嬌道。
半山真人寵溺地輕輕摸了摸他的頭，轉過看了范不愁，眉頭一皺，冒出一句：“你這傢伙，怎麼這麼胖？”
“……”
傢伙？胖？
范不愁欲哭無淚，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難道說我家是開酒樓的？
這樣未免也太不莊重了。
歸玉鶴當然也看到了半山真人，忍不住開口道：“半山真人，石坊立下的規矩應該要作數吧？這尊玉像按規矩就應該價高者得。”
歸玉鶴果然紈絝至極，結丹真人當面他也敢用話擠兌，要求半山真人“守規矩”守自己立下的規矩。
半山真人深深地看了對方一眼。
歸玉鶴毫不露怯，看樣子一定要個說法。
“歸家么，膽子不小……”
半山真人沉吟片刻，笑道：“青漪把玉像允給那胖子，我也不能駁了她的面子，但今日這事的確不合半山石坊的規矩……”
“那這樣吧，就按石龍翁的規矩來，你們賭鬥奪此玉像。”
“賭鬥？”
曹錯對賭鬥之事知之甚少，看了一眼范不愁，范不愁也不含糊，賭石相關的事沒有他不知道的，他解釋道：
“曹兄，賭鬥是石龍翁為防止血斗亂象定下的規矩，當兩方共同爭奪一件奇石，雙方可以任意壓上各自等價的物品，上賭鬥台賭鬥。”
“但除了一件法器，不能用其他的任何東西輔助。這賭鬥，亦是血斗！生死勿論。”
曹錯分析道：“那半山真人的意思就是，我們出凌波仙子這尊玉像，他們出十八萬枚符錢，兩邊拼殺一場，直到一方倒下，勝者全拿對么？”
范不愁應道：
“不錯，真人就是這個意思，但現在問題的關鍵是，我們兩個和歸玉鶴都是築基初期，但那灰發老僕是築基中期，那個歸玉鶴既跋扈又陰險，可不會和我們玩什麼公平。”
“唉，可惜裴酒鬼關鍵時候不在，不然我們還能有一拼之力。”
歸玉鶴顯然也想到了這點，對半山真人施了一禮道：“謝半山真人，我願意賭鬥！”
“但是不知道某些人有沒有這個膽量？呵，某人號稱在賭石界賭膽包天，不會關鍵時刻縮為鼠膽吧？”
范不愁怒極，但理智尚存，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
曹錯暗道：意氣之爭，不值當……
……
曹某人神識一恍惚，鬼使神差說了一句：
“我願參加賭鬥。”
“咦？”場中所有人或多或少都很吃驚，但他們覺對不會想到，此時，最吃驚的是曹錯本人。
什麼？
曹錯心中大駭！
這是，有人在干預我的神識？
他不想參加血斗，他本質是是一個理智的人，絕不會幹這種衝動之事。
剛剛，有人干預了他的神識，讓他鬼使神差同意了賭鬥。
是半山真人，還是那尊玉像？
曹錯偷偷看了半山真人一眼，但並未發現真人臉上有什麼異樣。
難道……是那尊玉像？
范不愁感動至極，在他看來曹錯為了他這個朋友，挺身而出，不惜代價參加血斗。
“曹兄！你……你何必如此啊，范某不過稍微丟了些顏面，你有何必拚命呢？”
“范……范兄……”
曹錯現在也騎虎難下，反悔的話，到了嘴邊說不出口…
他只是不想斗，而不是不能斗。
贏那個灰發老僕就他有六成把握，使用燃燈術后則有九成。
……
‘參加這場賭鬥，贏取凌波仙子！’
這個念頭，莫名浮現……
曹錯大駭：詭異的力量，還在干預我……
……
歸玉鶴譏笑道：“伱們二人中，死了一人後，另一人的表情，應該會變得很有趣，我已經等不及想看了。”
半山真人開口道：“都隨我來吧。”
……
石園中央位置，青蜃石旁，有一處寬廣的空地，似乎正是為青蜃石這塊石中之龍所留。
龍不與蛇居，其餘石頭當然要退避三舍。
一行人來到此處，空地的旁邊。
半山真人手掐指訣，往青蜃石上一指，法力橫渡。
“咕咕嚕咕嚕……”
頓時，石頭上青煙滾滾，將空地包裹了起來，只留下兩個孔洞，似乎專門為參與賭鬥的兩人所留……
“曹兄！我們還是不去了，大不了讓給歸玉鶴算了。”
范不愁拉住曹錯的手，到頭來他還是放心不下，希望放棄血斗，與朋友的性命相比，賭石也不是不能暫且放下。
歸玉鶴此時開心至極，似乎看的是人間喜劇，怪叫道：“千萬別，讓我期待了這麼久，最後還想擾了我的興緻？這個後果你們承擔不起。”
曹錯心中煩躁，把歸玉鶴當犬吠，但對於范不愁的話，有些觸動，他安撫道：
“范兄勿憂，我心中有數。”
已經到了這一步，退無可退……
祖竅黃庭中的神韻道種不停震動，於黃庭神山中的根系越扎越深。
神山如同人身小宇宙的中心，無盡血河以此為源頭遍佈周身經絡百骸愈發洶湧。
匣中神刀自鳴，欲要與敵搏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