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首山坊市
十幾日後。
首山山腰的一處石道上……
“前輩饒命！前輩……”
“還請前輩寬恕！小人有眼不識泰山，還請您大人有大量，放我們一馬，我們家中都有妻兒老小，我們是一時糊塗才幹劫道生意的……”
此時石道旁的樹林裏跪着兩名灰衣大漢，一人痛哭流涕，一人口齒清晰。地上還有一具灰衣人的無頭屍體。
鹿靖南抱着手臂在一旁冷冷看着他們。
剛剛曹錯一行三人路過石道，這三個練氣修士突然從林中暴起殺向三人。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殺向曹錯的那人還沒近前就掉了腦袋，另外二人這才發現：三人中居然有築基修士。
他們立馬就跪了，但是心裏在大罵：
你一個築基修士不御器飛行，不要牌面么？你害苦了我們三兄弟，前輩，你知道嗎！
曹錯也一陣無語，這是幾日來第六次遇到劫匪了，首山坊市外面可夠亂的，這治安還不如石陵城。
這種練氣境的小蟊賊，身上連一件像樣的法器都沒有，拿着凡間的兵器不管不顧就沖了出來，不知道他們哪來的勇氣打劫一個築基修士。
他也不想想，哪裏有築基修士是步行上山的。
“不留了！都處理了吧！”
“饒……”
話音剛落，鹿靖南毫不遲疑，一手一個鐵掌拍在二人頭頂。
二人腦瓜崩裂，就結束二人罪惡的一生，這二人身上有血腥氣，今天殺過不止一人。
鹿輕眉明眸緊緊看着，一臉的躍躍欲試，居然一點也不怕，她剛剛本來想試一試初成的劍法，沒想到未來得及施展，劫匪就跪了……
曹錯在旁邊拍了拍腰間的紅葫蘆，安撫裏面縮小后的九十三隻綠蝗蠱，剛剛它們有些興奮，想出來嗜血清屍，但這裏是首山坊市地界，修士眾多，曹錯還不想暴露綠蝗的秘密。
三匪的屍身上只有一隻下品儲物袋，裏面有價值的東西不多，多為源石，應該是打劫所得，估摸着價值幾百符錢左右，聊勝於無。
曹錯帶着二人繼續趕路……
不久后，天上偶爾有御器飛行的修士經過，山中霧氣漸生，他估摸着，已經接近首山坊市的陣法結界。
首山，乃採石原上第一大山，綿延上百里，首山坊市隱藏於一處陣法結界之中，終年迷霧籠罩，外人難見，出入需特殊符引方能暢通無阻。
曹錯這種外來的築基修士，只要向結界中顯露神識，自然會有坊市中的守衛修士出來接待，登記身份，進行法力拓印后，奉上符引。
這些都是他花了兩日功夫，從石陵城駐守修士處，詢問得來的消息之一。
曹錯正准用神識引來坊市中的守衛，突然眉頭微皺，看向遠處。
“嗖！”
一個腳踩青皮葫蘆修士，筆直向自己這邊飛了過來，懸停在不遠處，一道溫玉般的聲音傳來：
“這位道友，可是要前往坊市，為何不御器前行？”
曹錯看向來人，一名年輕英俊的築基修士，白臉藍袍，滿身靈酒香氣，有股斯文浪蕩之相，他應聲道：
“見過這位道友，我的法器在與人鬥法中不小心毀了，正要去首山坊市中購買。”
此人是誰，會有什麼目的？
他當然不會說，自己引爆了唯一一件法器。
藍袍青年拱手笑道：
“原來如此，道友勿怪，我只是看道友面生，而且年紀和我相仿，又同是築基境，便想結識一番，不知是哪家出門歷練的弟子？在下錦秀裴家，旁支弟子裴東來！”
曹錯有些詫異，裴家？錦國王室，國都錦秀城，四大元嬰世家之首的裴家？
稍按下心中疑惑，曹錯回禮道：
“這位裴道友有禮了，我叫曹錯，是澤國散修，並非家族子弟，初來首山坊市想見識一番，順便買件趁手的法器！”
曹錯進首山坊市前做足了準備，結合山川地理，順便編了一套新來歷。
此人頗為熱情，似乎真是有意結交，二人相談甚歡……
“這位是？”裴東來看向心不在焉的鹿輕眉。
“她是我的記名弟子，鹿輕眉。”曹錯回道。
裴東來讚歎道：“這位小姑娘靈秀天成，眉間隱隱有劍氣深藏，好一塊良材璞玉。”
鹿輕眉蹙眉，悄悄躲到了曹錯身後。
曹錯暗暗吃驚，這個裴東來不僅能看出鹿輕眉資質不俗，還看出了她修有不錯的劍術。
鹿輕眉如今已經是練氣後期了，她就在幾天前剛剛突破到了練氣七層，資質實在恐怖，其表現已經遠超一般上品道骨，曹錯可不想被外人看出鹿輕眉資質的異常，畢竟她本是一介凡人……
鹿靖南也有些緊張，他也知道女兒的秘密不能暴露……
曹錯悄悄把鹿輕眉護在身後，才回應道：“裴道友過獎了，小徒只是略有幾分資質罷了。”
裴東來轉身含笑道：“曹道友，相逢即是有緣，我正巧也要回坊市，不如我載你們一程，順便為你介紹一些首山內的風土人情。”
曹錯看裴東來不再關注鹿輕眉，從頭到尾也沒有感覺到惡意，或許只是天生熱心腸。
這時候拒絕好意，太過突兀……
雙方靠近后，若真有變故，裴東來的處境會比他更危險。
“盛情難卻，那就多謝裴道友了。”
曹錯施禮謝過後，帶着鹿家父女，登上了又變大一圈的葫蘆法器。
葫蘆化為一道青芒，裹起眾人，飛遁而去……
只片刻。
葫蘆法器就到了結界外圍。
裴東來催動手中符引，結界內的守衛修士很快就上前核實。
曹錯繳納三百枚符錢，完成各項手續后，就收到了三枚刻着首山字樣的符引。
有符引在身，一行人順利穿過厚實的陣法結界。
結界內天地元氣陡然十倍於外界，一座傲立於削平山頂的城市映入眼帘。
裴東來介紹：首山內有一處萬年靈眼雛形，配合幾位結丹修士佈下的大陣結界，已將此地改造成不遜南邑城多少的修行福地。
裴東來指着山頂之城，說道：
“首山坊市雖名為坊市，但規模堪比一座城池，內有十二坊相連，近五萬修士在其中修行，像你我這樣的築基境界的修士也有五六百人。”
曹錯隨口問道：
“不知這坊市裡有幾位結丹境的前輩？”
“結丹真人多行蹤不定，坊市內，明面上的只有三位結丹真人，第一位是此地的主人：首山坊的首山坊主；第二位是石龍坊內的石龍翁；第三位是玉麟坊的玉麟上人。
至於還有沒有其他的結丹修士隱居在此，就不是我們這些築基小輩能知道的了。”
“曹道友……”
裴東來突然尷尬笑了笑，往城中某處一指，建議道：
“那裏是提劍坊，坊中節氣樓的提劍燒春是名震南邑的美酒，不如……我們去那裏接着聊？”
曹錯有些失笑，他哪能聽不出來這話的意思，是想讓他請客吃酒。
他兜里不缺符錢，也不介意，同意道：
“提劍燒春的名聲我也略有耳聞，有勞裴道友送我們一程，又介紹了首山的風物，我也應該答謝一二，不如就請道友和我一起嘗一嘗這南邑佳釀。”
裴東來大喜過望，看來這個散修曹道友是個大度人，不像有些大族子弟吝嗇鬼，連杯酒水都不願意請。
他滿口答應，御着葫蘆飛進提劍坊中，懸停在一座略顯破敗老酒樓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