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第八十章
長大以後的年關就沒什麼意思了,和朋友約幾頓飯,沒等聞到年味,就開學了。
本來蘇蘇計劃是游令送她,但是臨到前一天導師忽然通知她當天晚上就要到,她怕游令知道以後又要打亂自己的計劃送她,便一個人買了票,坐上車才通知游令。
游令沒說什麼,就讓她注意安全。
但是蘇蘇能敏銳地察覺到他不太高興,她不想讓游令在這個關鍵點多想,便解釋說:“票是導師給我買好的,退的話不僅要扣她的手續費,還要麻煩你,你過來倒是沒什麼,但是太晚了,你一個人回來我不放心。”
她倒是一貫知道怎麼哄人。
游令這次發來一個:哼。
蘇蘇知道這就是不生氣了,笑着發條語音說:“我昨晚沒怎麼睡好,現在睡一會兒,你忙你的。”
游令也回語音:“知道了,到了跟我說一聲。”
蘇蘇說好。
上半年高中假多,各種考試,大學生只有一些節假日,但是蘇蘇沒什麼時間過這些節日,偶爾在咖啡屋忙,偶爾帶一些需要補課的學生。
她給游令回晚安,游令居然還沒有睡。
蘇蘇沒回答他的問題,只問:“你對未來女朋友什麼要求啊?要本科以上嗎?”
蘇蘇失笑,“你們準備聊什麼?馬克思?還是諾貝爾?”
與階級無關,與身份無關,只與被愛的人有關。
-
六月份,蘇蘇跟着導師去東北參觀一些建築物的設計,白天忙不完的參觀,晚上寫不完的總結,每天臨到睡時都已經凌晨兩三點。
“額,那倒也不至於,”周周托臉問,“你跟你男朋友聊什麼?”
學生叫周周,今年也是復讀,他壓力不算特別大,也不想考什麼好大學,能上個本科就行。
蘇蘇有點疑惑:“託人?”
蘇蘇笑笑沒說什麼,讓他繼續寫自己的試卷。
他故意的,說話時含着低笑。
“要吧,”周周說,“我們家的規矩啊,再說了,倆人不在一個水平線上,也沒有共同話題啊。”
蘇蘇搖頭,沒做隱瞞地說:“我男朋友在復讀。”
——愛是一種天賦。
蘇蘇和導師住同一間標間,本想打電話,想了想還是只發消息問:怎麼還沒睡?
Uuuuul:你怎麼還沒睡?
S:[圖片]
拍的是剛寫完的總結報告。
蘇蘇“哦”一聲,沒再多問。
沒說。
“就這些?”周周說,“太無聊了吧。”
蘇蘇問:“你堂哥是?”
“你一個985211的人談了個需要復讀的男朋友?”周周問,“他復讀去哪兒?清北啊?”
蘇蘇把音量調至適中,播放,聽到游令有點懶的聲音。
——愛永遠是突然降臨的,只有從來沒有愛過的人才會以為愛是一種感情漸變的過程。
衝刺生一般她是不帶的,畢竟不是什麼一等院校畢業的學生,她有自知之明,但是對方表示不需要她做什麼,只要按時陪同就行。
五月份,她接到一個高三生的衝刺。
蘇蘇笑笑,回:你以後也會那麼辛苦,准大學生。
他說:“那怎麼辦?那我不去了唄,在家繼承家業好不好?”
愛,是一種天賦。
學生說:“周易啊,他沒跟你說啊?”
蘇蘇笑着說:“聊,今天吃了什麼,晚上準備吃什麼,明天要去哪裏啊。”
蘇蘇不怎麼愛看電影,但是在短視頻平台上刷到過這部電影的語錄。
但是現在已經來了,也不好臨時違約,只能就這樣。
“嗯吶,我堂哥說你性格不錯,實力也強,最主要是你能平穩我的情緒。”學生說。
周周寫試卷的時候,蘇蘇閑着沒事就靠在書架旁邊翻書,書架旁邊有一堆光碟,她隨手拿一張,是電影《夜孔雀》。
游令發來一條語音。
如果提前知道是周易搭的線,她大概不會來了。
蘇蘇想着難度也不大,便接了。
蘇蘇唇角翹起,給他發一個揍你的表情包。
“爭口氣唄,我們全家就沒有本科以下的孩子,我也不想當什麼倒數第一。”周周說。
Uuuuul:真辛苦啊,大學生。
蘇蘇對周周的心態有點好奇,便問他:“那你復讀的意義是什麼呢?”
是一個男孩子,愛玩,自制力差,學習還行,之前找的一直是清北院校的,最近老師忙着考證,便託人找了蘇蘇。
他應該是已經結束了要忙的事情,這會兒要麼在椅子上懶着,要麼在床上躺着,聲音因為熬夜有點沙啞,在寂靜的夜晚顯得低低沉沉的。
反倒是周周好奇她,“你不會也是復讀生吧?”
游令又發來一條語音,帶着輕笑,跟她說:“行了,忙一天了,趕緊睡,晚安。”
臨高考沒幾天了,蘇蘇說好,然後又發了一個加油的表情包。
游令回的是親親表情包。
蘇蘇笑着放下手機,剛要躺下,聽到隔壁導師床鋪傳來動靜,她回頭,看到導師迷糊着起身。
“還沒睡啊?”導師問蘇蘇。
蘇蘇說:“這就睡了。”
導師去完衛生間,回來重新躺下時,問蘇蘇:“剛剛在跟男朋友聊天?”
蘇蘇沒遮掩,“嗯”一聲說:“他快考試了,估計會有點緊張吧。”
“你緊張嗎?”導師打個呵欠問。
蘇蘇沉默幾秒,笑了笑,“我也緊張。”
“緊張是好事,”導師說,“緊張代表有期待,有期待代表有底氣,挺好的。”
蘇蘇輕輕“嗯”了一聲。
“很快啦,再過幾天,就要砍頭咯。”
如導師所言,時間過得很快,眨眼高考就結束了。
結束那會兒蘇蘇還在跟着導師和設計團隊轉圈,轉到一半看到時間,忙不迭跑去洗手間給游令打電話。
雖然沒出成績,但是蘇蘇莫名很激動,她眼眶都有些發熱,電話接通的一瞬間說:“恭喜!”
游令輕笑一聲,“同喜。”
蘇蘇有很多想說的話,可一開口卻又不知道說些什麼,再加上有同行的夥伴來催她,她只能有點喪地說:“我要去忙了。”
游令聽出她的失落,哄道:“去吧,忙完再說。”
蘇蘇這一忙,就是半個月,等確定好返程時間時,又被告知,游令要出國一趟。
蘇蘇有一瞬間大腦空白,沒反應過來,只愣愣地問:“出國做什麼?”
游令一聽她語氣就知道她誤會了,解釋說:“高醫生的治療方案有明顯成效,現在國外有個演講,最好我也過去,現場體檢一類的吧。”
蘇蘇猛鬆一口氣,站在高鐵站“哦”了一聲,哦完又“哦哦哦哦”了好幾聲。
“你已經走了嗎?”她問。
“還沒有,你在高鐵站?”游令問。
蘇蘇說是,游令問:“哪個口?”
蘇蘇愣一下,“我還沒檢票。”
“行,等着。”
說完電話掛斷,蘇蘇沒明白,也不敢多想,更不敢亂動。
直到她心底升起某種強烈的預感,這預感要她回頭,她先是站在原地輕輕眨了眨眼睛,而後忽然回頭。
不遠處,只見游令正往這邊跑,他穿着簡單的白T黑褲,跑起來頭髮往後順,風就在他周圍,卻又比他提前抵達蘇蘇身邊,將他周身的味道帶到蘇蘇的鼻間。
蘇蘇驀地怔住,隨後被游令一把抱進懷裏。
他還在喘熄,重重地,就在她耳邊,而她的胸口,也能清晰地感受到他重重的心臟跳動。
午後的光照得人不能完全睜開眼睛,蘇蘇眯着眼睛,從光的縫隙里看到游令黑色的眼睛。
一整年。
整整一年。
她從未宣之於口的大石,終於落地。
游令同樣在看她,他幫她捋順凌亂的長發,唇邊一點笑。
蘇蘇張了張嘴,最終主動說一句:“好想你。”
“我也是。”
話落的同時,他重重吻上去。
高鐵站人來人往,所有人都行色匆匆,只有他們倆,像被世界按下暫停鍵的那一幀偶像劇。
他們熱烈,擁吻,忘乎所以。
他們相愛,一直,一直相愛。
-
高醫生的研究報告前前後後忙了兩個月,游令跟着在國外忙,順便去了趟從前待過的地方。
期間蘇蘇無數次問他學校報哪兒了,游令都賣着關子不說,一直到蘇蘇開學也沒告訴蘇蘇,蘇蘇有點生氣,瞪着手機視頻里的他說:“那你永遠都別告訴我好了!”
游令靠在椅子上笑,“怎麼還急眼了呢。”
蘇蘇響亮地哼一聲。
游令哄:“給你一個驚喜。”
蘇蘇:“你最好是真的驚喜。”
游令挑眉,“不是驚喜那就是你有問題。”
“你才有問題。”蘇蘇說。
游令點頭,很拽地說:“行,明天就回去揍你。”
蘇蘇不以為然,“我在學校,有本事你來學校揍我。”
游令再次點頭,“你等着。”
蘇蘇再次不以為然,甚至不停點頭,口頭敷衍,“嗯嗯嗯嗯嗯。”
第二天,學校之前暑假參投的項目中標,跟着導師的打醬油的蘇蘇也一同參加喜宴。
畢竟是喜事,怎麼也擋不住大家勸酒,蘇蘇不勝酒力,即便被周易幫着擋了幾杯,還是紅了臉。
宴會還沒散的時候,周易提出送蘇蘇回宿舍,蘇蘇本想讓室友過來,周易拿走了她的手機說:“大晚上的,別麻煩你那些女生朋友了。”
蘇蘇一想也是,但她倔,就是要跟周易保持安全距離。
周易沒辦法,只能由着她來。
兩個人一前一後地走回學校,路過操場的時候,聽到有人說學校今天來了個很帥的新生,姓氏也不常見,好像姓游。
蘇蘇覺得自己可能真的喝多了,不然怎麼會在自己學校見到游令呢。
他就站在自己宿舍樓下,看着她。
蘇蘇眨了眨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眼花后,才問:“你怎麼來了?你要來揍我嗎?”
游令忙了一下午入學手續,本想晚上找她吃飯,結果臨時摔了手機,等修好也沒打通蘇蘇的手機。
他看了眼蘇蘇身後的周易:“你手機呢?”
蘇蘇愣一下,開始找自己的手機。
“在這。”周易走過來,把手機遞給蘇蘇。
蘇蘇“哦”一聲,淡淡說聲:“謝謝。”
游令走近了這才聞到蘇蘇身上的酒氣,他擰眉,沉聲:“你喝酒了?”
蘇蘇低低“啊”一聲,兩指捏個手勢說:“一點點。”
她沒解釋更多,游令自然而然認為是她和周易兩個人一起去喝酒。
從前心裏有火,覺得自己理虧,只能忍着,如今費勁來到她身邊,火卻好像剛好全堆在胸口。
游令悄無聲息吸了口氣,沒多說什麼,只是冷着臉跟周易說:“謝謝。”
然後一把拽過蘇蘇。
蘇蘇踉蹌一步倒在游令懷裏,她仰頭看游令,“你怎麼在我學校?”
游令垂眸看她,原本計劃好的秘密,一點也沒遮掩地直接倒出說:“我來報道。”
蘇蘇愣了下,清醒了一大半。
“什麼?”
她推開游令,從他懷裏出來,站穩,“你說什麼?”
游令看她獃獃的模樣,心情好了一點,他伸手捏她的臉,聲音也平軟下來,“來報道啊,學姐。”
蘇蘇蹙眉,“你不是學的藝術嗎?”
“你學校沒有這個專業?”游令反問。
有。
可是她知道游令的分數,專業分超分數線很多,文化課也五百,去專業的一等藝術院校都不會有意外發生。
她學校是不差,可她學校的藝術專業和那些專業的比,非常差。
蘇蘇見不得他這會兒還這個不正經的模樣,伸手撥開他作弄的手,“你什麼意思?”
原本準備好的計劃因為突然壞掉的手機打亂,驚喜秘密也隨隨便便說出口,並得知她不僅喝得半醉,還是和一個明知對她有點意思的男生一起。
而此時周易還沒走,她卻冷下了臉。
悉數煩躁湧上心頭,游令也冷下臉,“你什麼意思?”
蘇蘇沒注意游令的情緒變化,或者說,她注意到了,但覺得並不重要。
因為更重要的是,“你怎麼能來我學校呢?”
游令扯唇笑了,“為什麼不能?耽誤你和別人喝酒了是嗎?”
蘇蘇一瞬噤聲。
兩個人雙雙沉默。
蘇蘇徹底清醒了。
她平靜地看着游令,半晌開口,“等你冷靜下來我們再說吧。”
游令冷笑,“我就是太冷靜了。”
她轉實驗班的時候他太冷靜了,她跟別人一起補課的時候他太冷靜了,他一次又一次看到咖啡屋裏有男生向她要聯繫方式的時候他也太冷靜了。
他就是太冷靜了才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你冷靜什麼?你辛苦這幾年就是為了稀里糊塗報我們學校是嗎?”蘇蘇胸口忍不住開始起伏。
“你們學校不行是嗎?”
“不行!”蘇蘇忽然大聲地打斷游令。
酒精的後勁忽然波濤洶湧頂上頭,她能感覺到這些波瀾正在操控自己的情緒,她知道自己不該這樣大聲吼他,可她忍不住。
她就是忍不住。
她見不得……見不得他這樣糟蹋他一年又一年吃過的苦,熬過的夜。
“為什麼不行?”悄無聲息地,游令也在夜裏紅了眼,他聲音也啞下來,很低地問。
“是不是我怎麼做你都不會滿意?”
蘇蘇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好一會兒才說:“就是不行。”
她感覺自己已經蒙掉了。
因為喝酒蒙掉,因為游令的忽然出現蒙掉,因為得知游令報她的學校蒙掉。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全憑本能在問:“你不能想想你究竟要什麼嗎?”
“我要你!”游令斬釘截鐵。
“我要什麼我一清二楚,”他說,“我他媽就是想要你,想要你蘇蘇。”
“你看不出來是嗎?”
“不是我不我的問題,這和我沒關係你知道嗎?你總是這樣,總是不能好好考慮清楚,你這樣……”她聲音很輕,“你這樣,讓我怎麼相信,你是真的喜歡我。”
話落,世界都安靜了。
蘇蘇輕輕眨了下眼睛,頭腦有一瞬間好像恢復了清醒。
她知道,她說錯話了。
她說錯話了。
她驀地看向游令。
游令很平靜,沒有任何錶情變化,他回看她。
一分一秒,時間過去。
蘇蘇見到游令扯了下唇,像在自嘲。
他說:“其實你一直都沒信過,對吧?
“蘇蘇,你是不是覺得我沒有心?”
蘇蘇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話。
九月的天氣晝夜已經有了溫差,風一吹,皮膚一層涼。
蘇蘇雙腿如同灌了鉛,上三層樓,卻好像要了她半條命。
她推開宿舍的門,還沒收回手,宿舍里忽然響起喜慶的聲音,室友紛紛從床上跳下來,手舞足蹈,秋秋舉着霓虹燈牌子,牌子上寫着:歡迎游令來到蘇蘇的世界。
視線往上,牆壁上貼滿了氣球,地上零零散散一堆玫瑰花瓣,她自己的那塊位置,椅子上好大一捧玫瑰花。
他為他的到來,其實準備了很多。
蘇蘇忽然胸口發緊,開始呼吸不過來。
她茫然地睜着眼睛,看着房間裏一切,不知所措起來。
秋秋和室友察覺不對勁,紛紛停下嬉鬧的動作。
秋秋走過來,“怎麼了?游令呢?”
室友也問:“對啊,你男朋友嗎?下午見他了,超帥啊。”
蘇蘇答不上來。
過了好久,她才眨了下眼睛。
眼淚,也終於落下來。
她做錯了。
她可以質疑一切,唯獨不能質疑游令對她的喜歡。
他們都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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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十點,大學城人還是很多,秋秋和蘇蘇一起往秋秋的學校走,秋秋的宿舍只有三個人,秋秋怕蘇蘇狀態不好,就拉着蘇蘇去她們宿舍睡。
走進學校,人開始變少,主幹道清冷,黑夜一眼望不到頭。
蘇蘇走累了,就說要坐下來休息。
秋秋什麼都依她,還問她要不要喝點水,蘇蘇搖頭。
從始至終,她回答問題都只是點頭或者搖頭,一直都沒有說話。
秋秋很擔心她,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只能陪着一起安靜地坐着。
最後還是蘇蘇主動開的口。
她把樓下發生的事情講給秋秋聽,也講了自己的想法和態度。
她是第一次談戀愛,他們都是,一切都是摸索着來的,前方和未來,愛與被愛,正確的,錯誤的,應該的,不應該的,到底怎麼選擇才是不留遺憾的。
她茫然,不安,無措。
她問秋秋,“我真的做錯了嗎?”
秋秋只說,“你是真的為他好。”
蘇蘇恍惚眨眼。
“可他也是真的,不想要這份好。”秋秋繼續說。
蘇蘇垂眸,低下頭。
“他做錯了什麼嗎?其實也沒有,就像那個牌子上說的,他只是想走進的世界,蘇蘇,我很理解他的。
“我剛和鍾深明在一起的時候,也經常不知道該怎麼辦,因為他太好了,家境,成績,學識,想要的未來,都清清楚楚,我什麼都不清楚,我只是喜歡他,所以我就想着,那我就一切向他看齊好了。
“但是你也知道,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有兩個人,做什麼都能有完全一樣的進度,不管多努力都不行,所以始終慢一拍的那一個,是會不安的。”
——所以始終慢一拍的那一個,是會不安的。
一句話落地,蘇蘇眼淚斷線落下。
她哽咽着說:“我知道,我知道啊,我真的什麼都知道的。”
“是,我們都知道的,”秋秋笑了笑,“可是喜歡就是這樣啊,就是會讓人變得,不知所措。”
“但是沒關係的,蘇蘇,這條路雖然很長很長,可只要你們互相喜歡,就一定能走到盡頭。”
“我們是嗎?”蘇蘇忽然不確定地問。
“是啊,”秋秋篤定地說,“你們是。”
他們是互相喜歡的。
是啊。
他們明明是互相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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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令沒回宿舍,他本來也沒打算回宿舍,徑直回到酒店,一腳踢開柯羽鳶和許奕然下午佈置好的花束和氣球,走到床邊直直地躺下去,手機從口袋掉出。
群消息無數。
新群,裏面沒有蘇蘇。
許奕然每隔半小時問一遍:怎麼樣怎麼樣?
柯羽鳶說話沒遮沒掩:現在這個點,應該是已經開始了。
許奕然:噫,你這個女人不知道什麼叫害羞嗎?
柯羽鳶:你就是女人生出來的。
許奕然:……fu.ck。
游令簡單翻兩頁,沒回,轉回列表時瞥見一個好友。
點進去,上一次聊天還是去年。
對方問:我等你一年,結果你跑去復讀?
他說:誰讓你等了?說了沒空。
對方:嘖,不是,我就不理解了,你到底想去哪個大學?
他:有我媳婦的那個大學。
對方:……你清醒一點,戀愛不能當飯吃,有媳婦就夠了,還要什麼媳婦的大學,她的大學能給你什麼?
他:能給我媳婦。
對方:你媳婦就在那兒,你就是不去,她也不會跑,我就不一樣了。
對方:我能保你站在世界中央。
他直接沒回。
世界中央嗎?
他要站多高,才能看清她的世界。
世界中央夠嗎?
於是時隔一年,游令給對方回了一條消息。
他說: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