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對不起
來。
聽見響聲，唐棣一巴掌扇到了雲澤軒的臉上，成功的轉移了他的視線。
“你特么要幹嘛？”
“幹嘛？”唐棣站起身，一個翻身跳到雲澤軒身後，用槍指着雲澤軒的頭，“你說幹嘛，如果不特么是你，老子用在這兒遭這份兒洋罪？你大爺的！”
“唐棣，你別犯糊塗，我現在身上可都是炸藥，你趕緊把槍從我頭上移開，不然……”
寧馨真亂，使勁兒的推了一下雲澤軒，瞬間被熟悉的懷抱給抱了個滿懷，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呼吸、熟悉的一切，終於他還是來了。
“媽的，都不想活了是嗎？行……老子就成全你們……”說著雲澤軒就要引爆炸彈——
就在這時，機身又一次強烈的搖晃，
“頭兒，趕緊跳傘，這飛機真的出故障了。”mark大聲的叫着。
唐棣一聽，來不及多想，用腳使勁兒的踢過去一個包，然後撲倒雲澤軒，高聲大喊。
“雲浩軒，快帶她走！”
他和他，兩個男人，想法都一樣，也都知道彼此的想法，寧馨和孩子的命，比什麼都重要。來不及回答他，轉瞬即逝的幾秒，雲爺兒已經俯身撿起了他踢過來的包，手臂使力抱緊了寧馨，極快地將降落傘套在了她的身上。
直升機在急速墜落，匆匆掃了一下下面的狀況。
值得慶幸的是下面是海，這兒離海平面距離太短，降落傘究竟能不能打開都成問題，他不能放任寧馨一個七個月多的孕婦一個人跳下去。
狠了狠心，他極快地轉頭喊了聲：“兄弟，你小心點兒！”然後，他抱緊寧馨就躍出了機艙，用自己的身體將她護在了懷裏。
兩個人的身體垂直下落，耳旁是呼嘯而過的風聲，耳邊，突然傳來一聲唐棣大聲嘶吼。
“寧馨，你要幸福的活下去，不許再哭了——”接着，只聽見半空中響過巨大的‘嘣’聲，結實的直升機倏地在空中炸開了。
降落傘也在這時候打開了，他倆的身體剛好落入了海里，巨大海水衝擊下，水花四賤着擊打在身上，寧馨咬着唇仰頭一望。
半空中，黑和紅交織成了一團詭異的火光，一簇簇黑色的濃煙，依稀的光線里，似乎還能瞧見飛機殘骸迸烈的剪影。
他們都不知道，雲澤軒身上綁的並非普通的炸藥，而是經過改良加工的，擁有極其強焊的爆炸能力。炸藥爆炸，加上直升機故障，引發機身爆炸。
“唐棣——唐棣——”緊閉着眼睛，她大聲嘶叫！
可是，即便她閉着眼睛，眼前還是放電影一般，不斷浮現出來各種各樣不同的唐棣。
初見時邪性痞氣問自己叫什麼的唐棣。
再見時幫着自己收拾寧楚航吹噓自己是正義化身的唐棣。
為了救她冒險進火場揚言如果自己死了他就折磨自己的屍體的唐棣。
和她相伴六年，無微不至照顧自己、伺候自己沒有脾氣的唐棣。
還有……
偷偷躲在廚房裏為她做飯煲燙的唐棣，上查所有關於伺候月子的文章的唐棣，將思雲扛在肩膀上見人就問‘我閨女漂亮吧’的唐棣，最後，定格在軍區醫院頂樓讓自己使勁兒咬他喝血……
憐惜的他，溫柔的他，體貼的他，果斷的他，如今，都再沒有了，以後這世上，再沒有了一個叫唐棣的男人。
“唐棣——你真的沒了嗎？”喃喃着，喃喃着，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要說什麼，腦子很暈，真的很暈。
雲爺兒抿着唇撲騰在海里，將她不斷下滑的身體抱得緊緊的，一手保護着她的肚子，一手奮力地划動着水。
他沒有回答。
嘀——
遠處，傳來部隊救援的汽艇，踏浪而來的聲音，緊擰的眉頭微微一松，突然，雲帥瞪大了眼睛，依稀的微光里，可見水面被染上了不同的顏色，觸目驚心。而他懷裏的女人，一隻手緊緊捂着肚子，一隻手攥緊了他的衣袖，身體越來越軟。她見紅了！
雲浩軒心裏一痛，鐵鉗似的手臂托起她的身體。
“寧馨，寧馨，你千萬要堅持住……思雲，想想思雲，還有諾嵐……”
渾身濕透了，寧馨上下牙關輕敲着，雙手圈住老公的脖子，她的小腹在宮縮似的抽痛。但是，感覺神經好像有些麻木，此痛非彼痛，耳朵的餘音，始終是直升機爆炸時巨大的‘嘣’聲，如同魔音入耳，不斷迴旋。
唐棣……對不起。
我知道你愛我，你在乎我，可是……對不起，這輩子我無法回應你分毫，對不起，你叫我幸福你叫我別哭，但是我真的忍不住，對不起，你就讓我在放縱一次吧。
再見了，我今生唯一的知己，永別了……
……
醫院
這次是市立婦產醫院，醫院裏死氣沉沉的，剛剛發生的事情，電視都有播放，那麼玄乎的事兒居然還真的就發生在人們的身邊，以前都是電影裏的情節，如今卻活生生的展現在了眼前。
怪不得人都說：戲如人生！
這個時候，天空剛剛泛着鯉魚的斑白，整個產科里，人心惶惶，閑着的小護士們鑽到一堆兒就竊竊私語。
氣氛，又緊張，又低壓。
急救室里，寧馨臉上沒有了半點兒血色，白熾燈光的照耀下，她的雙眼緊緊地閉着，唇色雪白，大腿內側和裙角兒，已經被完全被血水染紅了。
她這樣子，怕是要早產了。
負責她孕檢的主治女醫生董璇靈連夜趕了過來，另外，市立醫院這邊又派來了幾個婦產科專家一起會診。
專家們忐忑不安地緊急碰頭商量后，很快就作出了決定，董璇靈出來宣佈：
“浩軒，馨丫頭現在的情況非常不好，我們大家的建議是，立刻進行剖宮手術。”
緊攥拳頭的雲浩軒，臉色一變看着董璇靈：“董嬸兒，那就趕緊的吧！”
董璇靈點了點頭，轉身去準備了，套上無菌服，戴着大口罩，又特地轉過頭來問了一句。
“還有……萬不得已的時候，要大人，還是要孩子……”不等她說完，雲帥擰着眉頭冷冷地掃了她一眼，無比凝重。
“要大人。”
“好！”
手術室里
寧馨這時候已經清醒了，雖然她仍舊無力地緊閉着眼睛，不過腦子裏卻是很清楚的。
她能感覺到手術室耀眼刺目的光線，能聽到醫生們在忙碌的準備手術，能感覺到麻醉師在替她麻醉，能感覺到產道消毒，能感覺到在插導尿管……
可是，心卻一直沉着，意識，在一個飄蕩的境界裏。
這不是她第一次生孩子了，只不過思雲她是足月生產的，而這個孩子，在連番的遭劫后，註定他要提前來到人世了。
今天會是她兒子的生日，同時，也是一個為了保護她而死亡的男人的忌日。不過，前提條件是，手術順利，孩子健康，這樣，才不會變成兩個人的忌日。
生孩子這事兒，對於任何一個女人來說，都是一件惶恐忐忑又痛不欲生的折磨。還記得在f國生思雲的時候，她也曾經痛得死去活來，最後不得不剖腹。那一次經歷分娩痛苦的時候，伴在她身邊的人是唐棣。
同樣是剖宮產，同樣是半身麻醉。因此，當醫生鋒利的手術刀劃開肚子的時候，她沒有感覺到疼，不過，心確實很疼。
那麼強悍的麻藥居然沒有麻醉了她的心，淚從眼角流出來了，一滴一滴……當醫生拽孩子的那一瞬間，那個硬生生的感覺，自己又在一次的體會了，只是這一次耳邊再也沒有那個溫柔的聲音。
溫柔的告訴自己，孩子在拽呢，馬上出來了，是個女孩兒，皺巴巴的，跟個小動物一樣。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她的意識再次被黑暗驅趕前，終於聽見醫生說孩子取出來了，成功剝離。
但是，她沒有聽到新生嬰兒應該有的那一聲嘹亮啼哭，心裏頓時一沉。
思雲出生時，是哭得很厲害的，唐棣曾經笑着說又一個小魔頭誕生出來了。
他們的兒子，為什麼沒有哭？痛得麻木的心臟，再次被狠狠抽痛了——
她最後聽到的聲音，很尖銳很刺耳，卻不是兒子發出的，而是董璇靈速度極快地在吼。
“快！準備急救……新生兒……”
而她，沒有選擇地陷入了黑暗……
……
寧馨再次醒來已經是三天以後了，緩緩地睜開眼睛看着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