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的別院
從自留地里跑回村子,天還沒有亮。
該到哪裏去呢?他一時沒有了注意。
家,是不能回去的。萬一派出所的人在那兒蹲守,自己豈不是自投羅網。
村裏的狗,因為他的進村,此起彼伏的亂叫成了一團。
忽然想起了一句話,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他就在心裏尋思,哪兒是最危險的地方呢?
想來想去,他就想到了村長家有一處別院,新蓋的二層小樓。村長對人講,那是他給兒子蓋的屋子。可他唯一的兒子在城裏上班,那個院子就閑置起來。村長和他的老婆平常住在他們原來的院子裏,那個別院常常被他用來招待鄉里來的領導。說不定今天派出所的人來,村長就是在那個別院裏招呼的他們。有一點小球是知道的,那就是派出所到村子裏來抓人,是不敢越過村長的。好多時候,他們要依靠村長給他們提供方便。
就到那個別院裏去,派出所的人絕想不到自己會在那裏。再則,趕巧的話,自己還能在那裏探聽到一些有關派出所的動向。
主意已定,小球就頂着路上那接連不斷的狗叫聲,向村長的別院前進。到了別院那高大的院牆下,他湊着牆邊的一顆樹攀爬到了牆頭之上,然後一縱身就跳到了院子裏面。
二樓的一間屋子居然明着燈,這讓小球有點害怕。不過他很快就靜下心來,既來之則安之,心浮氣躁容易出問題。
在院子裏的一處暗影里伏下身子,密切注視着樓上的動靜。
遠遠的看到似乎有兩個人影映着窗帘晃動,小球就想,村長和她的老婆應該不會搬到這別院裏住吧?
院子裏的蚊蟲不少,對於小球這樣一個突然出現的**目標,它們展開了猛烈的攻擊,毫不留情的對他進行着叮咬。惱得小球兩隻手不住的啪啪拍打,可愣是沒擋住身上被它們咬得又癢又痛。
他甚至有點後悔,自己咋就不耐着性子在南瓜叔的草庵子裏呆上一夜呢?在那裏睡的半夜,是南瓜叔點着的蚊香,讓他免於蚊蟲的荼毒。可在這裏,又哪兒去找蚊香呢?再則說,就算是有了蚊香,也不敢點啊。畢竟這是在人家的院子裏,在這裏自己就像賊一般的到來。
正在苦痛難熬的時候,就聽那樓上的門兒打開了。
小球趕緊屏住呼吸,任憑蚊蟲叮咬,一動也不敢動。
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說著話,從樓上走下來。
“村長,今晚研究得不錯吧。我們家兒媳婦生二胎的事,是不是就這樣說妥了。”
是根生嫂說話的聲音。
村子不大,村裏的每一個人,小球不用看人,聽說話就能聽得出來是誰。
“妥了?這話,你好說,我好說,就是到了領導那兒不好說。”是村長葉二麻子在講話。
根生嫂顯然有些憤怒了:“村長,這話你剛才咋不早說呢?真是枉費了姑奶奶跟你研究一場。”
“老白菜幫子,你以為本村長稀罕和你研究啊?那是我可憐你,可憐你輕易得不着男人的味兒。告你講,本村長的床上最不缺的就是女人。”
“好你個葉二麻子,你真是拔吊無情啊!”根生嫂氣得不輕,說話的嗓音都有些發抖了。
“我是想有情啊,可村裡這麼多女人,男人都不在家,我有情得過來嘛!”
葉二麻子嬉笑着,帶着十分的得意。
“我呸,就你那三分鐘不到的能耐,還‘有情得來嘛’。你也真好意思得瑟,是個狗也比你強上一百倍。”
根生嫂惡狠狠的撂出一句,像是一下子被戳到了葉二麻子的短處,使他半天沒有搭上話。
根生嫂用皮鞋的後跟噹噹當的敲擊着地面,開始下了樓往院子外面走。
等她走出了院門,葉二麻子氣呼呼的衝到門口,把大門咣啷的關上:“奶奶的,敢笑話我,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說著,他就回頭往樓上走。走沒幾步,他就停了下來:“草,眼下還不是收拾這個女人的時候。”
在站立的當兒,他一邊撓頭一邊的自言自語:“她兒媳婦肚裏懷的是我的娃,這個二胎我一定要准。但不能准給她,要准也得准給那個小媳婦。至於收拾她的事兒,改天再說。”
葉二麻子當村長多年,自認為要高村裡人一等。平常里很少同人搭訕說話,憋悶得很的時候,他就自己說自己聽。說到高興的地方,有時候還會傻呵呵的笑一陣。
“村長,你剛才嘴裏嘟囔的事兒,可不能讓外人知道啊!”
一個聲音突然的在葉二麻子跟前響起,震得他的頭皮直是發麻。
抬頭一看,發現卻是葉小球站在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