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恐懼的馮保
此言一出，讓整個平台氛圍瞬間冷了下來。
張居正跟馮保神色微微一變，皇帝的話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的，更是打了他們一個措不及防。他們不明白皇帝是如何知道此事，更不明白皇帝為什麼會在此時發難？
“陛下的話，奴婢甚是疑惑。高拱出言對陛下不遜，妄言陛下不能當皇帝。此事證據確鑿，許多人聽過高拱的話，怎麼就是奴婢跟張居正謀逆了？不知是哪個奸臣向陛下進讒言，奴婢定讓他不得好看。”
二人中馮保最先反應過來，這件事他可以說是主謀也是主要執行人。
於是見皇帝這麼說，當即佯裝鎮定，反駁了起來。在他看來皇帝只有九歲，這麼小的年紀說出如此話語，定是背後有人指使。
朱翊鈞聞言卻面不改色，對馮保的話無動於衷，反而望向一邊垂首不語的張居正。
張居正雖然臉上平靜，但心中卻震驚異常。他現在越發看不懂眼前這個年僅九歲的小皇帝了，年紀輕輕就敢向他跟馮保說出這些話，不知道是有所依仗還是胡言亂語。
但皇帝的目光一直注視他，讓他必須有所回應。
“陛下，高拱此人氣本高明，才兼謀斷，實有憂國家之心，兼負濟天下之局。但常以才略自許、負氣凌人、性自傲而，哪怕沒有妄言之禍，以後也難以持柄朝政，遭遇非議。”
他這麼說話言辭模糊，對於誣陷高拱的事情不承認也不否認。反而解釋以高拱的性格，被罷黜是肯定的事，只不過是早晚的事情。
朱翊鈞對於張居正模稜兩可的話並不認可，但也無所謂，他也不想跟這些人虛與委蛇。今日平台詔對的目的，就是要向張居正攤牌，樹立自己的權威。
“高拱性格如何不重要，但馮保篡改高拱的話，將高拱十歲太子如何治天下的話，改為十歲小孩，哪能決事當皇帝。後來故意刺激朕跟慈聖皇太后，導致太后驚懼不已，當即借用朕的名義下詔，罷黜高拱，這件事肯定屬實吧。”
此話一出，二人如同晴天霹靂，沒想到皇帝居然連如此內幕都一清二楚。馮保聞言頓時坐不住了，連忙跪倒在地。
“陛下，這絕對是誣陷，誣陷。是哪個賊子敢這般亂說，奴婢恨不得啖其肉，食其血。”
看到如此惶恐的馮保，朱翊鈞冷笑連連，眼中的厭惡之情更重，死死地盯着他，冷聲問道：
“哼，誣陷？馮保，你是司禮監掌印太監，是朕的家奴，卻屢次假傳聖旨，欺騙諸位大臣，最後更敢欺騙朕跟太后，驅逐大臣，對朕百般欺凌。你當真只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孩子嘛，當朕是傻子？”
“陛下，奴婢是看着陛下長大的，對陛下跟太后是忠心耿耿的。怎麼會欺騙您跟太后呢。奴婢冤枉啊，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您跟太后，根本不敢有半點非分之想。”
看到馮保死到臨頭還要嘴硬，朱翊鈞再也忍不了了。用手重重地拍在龍椅握把上，“咔嚓”一聲，龍椅握把居然被硬生生的給拍斷了。
張居正跟馮保還沉浸在皇帝話語給其的震驚中，現在又見皇帝一怒之下，居然將龍椅握把拍斷了，當即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只有陳矩臉色如常，顯然已經習慣了這一場景。
但朱翊鈞根本沒有他們震驚的時間，他望着馮保，冷漠地說道：
“你真當朕是個孩子，告訴你，你乾的什麼事情朕一清二楚。上月先皇穆宗駕崩，你向慈聖皇太後進言，將司禮監掌印太監孟沖斥退，接替了他的掌印太監的位置；隨後更是假傳遺詔，讓自己與內閣大臣一同受先帝遺命輔政。
隨後等朕登基的時候，你卻欺負朕小，強行站在朕一旁接受百官朝拜。於是高先生就暗示六科給事中程文、十三道御史劉良弼等人，各自上書曆數你的罪狀。你知道后，卻暗中將奏疏藏了起來。如此種種，讓你對高拱懷恨在心，因此才會構陷於他。”
馮保此時已經汗流浹背，他是怎麼都沒有想到皇帝會知道這麼多事情的細節，並且句句屬實，沒有半點虛言。
但饒是如此，他還心存僥倖，眼前的皇帝只有九歲，什麼不懂，肯定是有人背後挑唆他這麼說的。只要他滿口否認，再配合張居正，皇帝拿他根本沒有辦法。
想到此處，他心中不禁對皇帝有些怨恨，這麼小的年紀就如此莽撞，讓他根本沒有迴旋的餘地，當時就應該真的勸說李太后廢掉皇帝，否則就這麼多事情了。
“陛下，奴婢根本沒有做這些事情，都是冤枉奴婢，不信您可詢問張閣老，他可為奴婢作證。”
“閉嘴！”
看到馮保還敢狡辯，朱翊鈞氣不打一處來。
“事到如今，居然還敢狡辯。不過話說回來，哪怕你跟張居正二人聯合又如何，哪怕把高拱罷黜又如何，這些事情，朕根本不在意。朕只想好好修鍊，因此最需要的是外朝穩固，讓朕能夠心無旁騖。
可你錯就錯太狂妄了，居然想干預朕修鍊。更是把朕的行為告訴母后，借用母后之手來訓斥朕。最後更是將陳矩打成重傷，伱這哪裏打的是陳矩，更是打的是朕臉。”
馮保這時才反應過來，不知想到什麼，直勾勾的望向陳矩的一瞬間，心中瞬間充滿了恐懼。
剛才來的皇帝來的匆忙，再加上一連串的說話讓他失了神，沒有注意到陳矩。他記得很清楚，幾日前他把陳矩打的半死，渾身是血，動彈不得。
怎麼五日不到，陳矩好端端的站在皇帝身旁，身體看起來沒有半點不適。
皇帝突如其來的斥責，陳矩的詭異的恢復。讓他感覺到瞬間一股涼氣從頸椎直上腦門，把他渾身澆的冰涼，冷汗直冒。
“不可能，不可能！”
他看着陳矩喃喃自語，隨後指向陳矩對着朱翊鈞跟張居正說道：
“他怎麼在這裏，他不是動彈不得嘛。”
說完他當即向前猛爬幾步，想要抱住朱翊鈞的腿問個明白。可朱翊鈞對其滿是厭惡，見他如此，運轉靈氣一腳踢向馮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