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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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蘇青染退出重新進去,發現又多了一條來自裴景彥的評論:“是哪家的糖炒栗子?”

這感覺有些奇妙,蘇青染覺得就像是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天外來客,突然問她去哪裏下館子好。

所以,裴景彥是多喜歡吃糖炒栗子,才會主動給她發消息呀?

蘇青染回復:“南鑼鼓巷那家。”

回復后她放下手機,就發現最後一顆居然被自己老爹吃了。

這個胖子!

她失笑,隨後又意識到,她只說了大致地方,但裴景彥說不定找不到。

想到自己之前有給江辰凜發過那家糖炒栗子的定位,她於是翻開聊天記錄搜到了當時對話,將那個定位轉發給了裴景彥。

“就是這家,他們每天上午10點開始賣,生意比較好,一般傍晚六七點就賣沒了,所以別晚上過去。”

她想起昨天表妹往她口袋裏塞了什麼,她沒注意。

看到那串沒有備註的號碼,他臉上的所有表情定格,等響鈴響了十多秒,這才接聽。

“染染,到了那邊記得空了就給我發消息。”江辰凜伸臂抱了抱蘇青染:“我在家裏等你回來。”

旁邊蘇淺糖問:“姐姐,在笑什麼?”

“嗯。”江辰凜說完,直接掛掉了電話。

“霸總。”蘇青染眨眨眼:“反差萌。”

距離他們結婚還有大半年時間,足夠她雕刻出滿意的作品,到時候就放婚房裏。

他重新打開和蘇青染的聊天對話框,這次卻是許久都打不出字來。

她家管家婆真是越來越黏人了,她這次去于田,本就打算給江辰凜挑一塊石頭,作為他們的訂婚禮物。

蘇青染年少時候也曾在意這些看法,也想過要不要多做點雕刻品去各家展出證明自己,但父親卻對她說,別人怎麼看沒關係,就像是他們蘇家的飲料,從默默無聞到街知巷聞。

江辰凜給她回復了個安撫的表情,正要繼續說什麼,他的手機響了。

而有同行則是用自己師父的作品,落自己款去考證,比蘇青染晚入行、拜的師父也不如蘇青染的,卻還先拿下了各種名目的證書,裝裱在陳列架上看着那叫一個榮耀傍身。

唔,栗子。

江辰凜說:“好。”

剛剛旖旎的心思被一場社死消磨得七七八八。

蘇青染想得入神,進入安檢口后脫掉外面大衣,正要放入安檢盤子裏,就聽到咕嘟嘟幾聲,有什麼滾落到了地上。

所以當她坐在候機大廳里時候,還忍不住沖江辰凜吐槽:“啊,剛剛都沒戴口罩,他們所有人都看着我,好丟臉!”

時間總會證明一切。

不少圈裏人都在說,洪懿儒大師也有看走眼的時候,這小徒弟就是個過早隕落的少年天才,這輩子最響的名頭,也就是洪大師的徒弟這一個稱號了。

在眾人驚詫的目光里,蘇青染淡定撿起栗子,飛快放入口袋。

噗——蘇青染忍不住笑出來。

從開始學雕刻起,蘇青染一直穩紮穩打,在去年其實就能去考大師證也沒有第一時間去考。

但蘇青染除了十四歲時候參與過一個少年雕刻大賽,得了金獎外,這些年反倒是沉寂了。

腦補一下裴景彥坐在公司總裁辦窗明几淨的辦公室里,周圍是冷肅沉穩的陳設,他本人也是高冷禁慾風的,但他正在……剝栗子殼。

江辰凜捏着手機的手鼓起青筋,他臉上卻沒有表情變化,甚至聲音都是平穩的:“沒有。”

蘇青染髮了個嗯嗯的表情,心想,原來裴先生真的很饞糖炒栗子。

耳朵有點點紅。

反倒是蘇青染先發消息:“我要準備登機啦,下了飛機再聯繫你。”

幾乎是她發完后,裴景彥就回復了:“好,我明天去。”

原來是這個。

蘇青染穿過安檢口時似有所感轉頭一看,就見着熙熙攘攘的大廳里,江辰凜依舊是剛剛和她道別的模樣,安靜望着她。

*

從京市飛烏魯木齊,再轉于田,路上差不多就得十來個小時。

蘇青染到那邊酒店安頓下來,已經是半夜三點。

第二天,江辰凜和蘇家的保鏢陪同蘇青染去了機場。

好在那邊和京市還有兩三小時的時差,公盤也是要上午11點才開始,所以她有足夠的時間補眠。

她飛快衝他揮手,然而心跳卻在走出好遠后,依舊失控。

“好的,那晚上八點見。”女聲語調輕鬆。

今天是于田這些年第一次開公盤,這附近有多個場口,但因為交通運輸不便,所以大多數公盤都在內地。這次要不是有幾位圈內大佬剛好都在這邊,也不會選址在這裏。

那頭,是個女聲:“約定有變嗎?”

此刻,來這邊的除了向蘇青染這樣的雕刻師和收藏家,更多的都是過來拿貨做生意的。

等蘇青染走入了安檢通道,江辰凜依舊站在原地目送她。

這些年和田玉價格瘋漲,可畢竟是非可再生資源,很多場口越挖越深,卻根本不出什麼東西。

于田這邊很多場口,則是早就已經封礦多年了。

翟維帶着蘇青染先去見了同行朋友,去了他在公盤附近的工作室。

蘇青染一眼便看到了那塊若羌黃口的料子。

“都是多年老朋友了,我也不虛報價,一口價六百萬,你們如果能定,其他人出多少我都不賣了。”

賣家蘇青染以前也見過,他下面有幾個場口,真真算得上是一手貨源。

翟維和蘇青染拿着專門的手電,挨個兒檢查這個黃口料的皮和內里、所有的欠裂走向、肉和色的均勻度。

許久,翟維和蘇青染對視一眼,點了點頭。

六百萬的石頭,對方沒有虛報,算是比較實在的價格,顯然也都想進一步交個朋友。

蘇青染也沒砍,直接點頭:“好,徐老闆實在,這塊黃口我們要了。”

“小姑娘年紀輕輕有魄力。”徐老闆笑,又拿起一旁兩塊石頭:“這一併送了就當個添頭玩玩。”

付款簽約拿貨,蘇青染二人在半小時內搞定,又蘇青染帶的保鏢將石頭收好,幾人去了公盤那邊。

“我昨天問清楚了,我視頻發給你的青花和樓蘭三色都是暗標。”翟維一邊走一邊對蘇青染道:“所以價格方面我們還得好好斟酌。”

蘇青染也頭大:“那先去看實物吧。”

兩人憑入場券進場,又去領了投標單,隨後去了陳列區。

這次規模很大,所有明標的石頭都在外面擺着,因為是下午五點才截止收取投標單,所以現在大家都在外面挨個兒看石頭。

蘇青染和翟維大致看了看外面那些,很多都是大塊的山料。他們只是雕刻師,並不做玉石加工售賣生意,所以只是粗粗掠過,沒有感興趣的,便直接去了裏面的陳列廳。

蘇青染一眼便看到了那塊樓蘭三色。

這塊籽料被叫做樓蘭三色,其實就是同時有着墨色、糖色和暖白底肉的三色玉,它整體長四十厘米左右,高二十三厘米,厚度十三厘米,漂亮的沁色幾乎是讓蘇青染一見鍾情。

有時候靈感就是這樣,看到一塊好料的瞬間,她就已經在心頭勾勒出了適合雕琢的題材。只需要再仔細看看上面的欠裂走向,就能確定自己構思是否適合。

她走過去打燈細細研究,翟維則是找了個幾個老熟人,旁敲側擊地了解有多少人看中這塊料,都是什麼實力。

兩人從樓蘭三色看到水墨青花,再去外面選了一些小料,記下每個料子編號,便去了休息區。

暗標出價是個學問,在彼此都不知道對方出價多少的情況下,太低肯定無法中標,等於是陪跑。

如果出市場價,那有可能中,有可能不中。

如果對這塊料實在喜歡,最好的是,出自己能接受的最高價位。

這樣不至於出價超出市場太多而當冤大頭,中標的幾率也能大大增加。

“小染,想好了沒?”翟維道:“我剛剛問了一圈,這次對青花有意向的有好幾家,實力都不弱,估計競爭比較大。樓蘭三色的因為底價高,加上它這塊料子上有一道欠裂,雖然不深吧,但偏偏限制了最多只能做八個手鐲,剩下只能車珠子或者切吊墜。而手鐲和吊墜珠子也好,因為它價格高,並沒有那麼容易很快出手。所以這塊料估計也就我們雕刻圈或者收藏圈最適合。”

蘇青染也愁:“所以我最擔心的也是這個,剛剛你看到那個帶黑色帽子的沒?那個是章磊老師的司機。”

翟維震驚:“那個雕貔貅的章大師?”

蘇青染點頭:“上次那個司機開車,送章大師去找咱師傅,我正好在,見過他。”

她記性很好,剛才看那人眼熟,一下子就想到了三年前見過的那個人。

“所以這就麻煩了。”翟維道:“章大師和他徒弟都故意不出現,反而讓司機過來,估計早看過了這塊料,勢在必得。”

蘇青染想了想,拿手機給自己老爹發消息:“爸爸,支援你大閨女點,咳咳。”配一個賣萌打滾的小表情。

發完消息,就等電話。

不到一分鐘,她的手機就收到了一條轉賬記錄——【XX銀行】您尾號8848的借記卡收到來自蘇振的轉賬30,000,000元,餘額:43,000,000元。

蘇青染眼底頓時染滿了星光,就要給自家老爹吹一竄彩虹屁。

可就在這時,好友寧青青發來消息:“染染,有件事我想了一晚上,還是決定給你說下。我昨天和朋友去輕漾聚會,經過一個包間,看到了江辰凜和許殷在裏面說話,只有他們兩人。”

蘇青染看到消息愣了愣。

許殷,這個名字在她的生活里就是死對頭的代名詞。

兩人什麼時候結下樑子的呢?應該得有十幾年了。

那時候,蘇家公司因為壯大,搬出了原本小區,在江家附近買了一套不大的別墅。

蘇青染也因為父親的發家,認識了不少父親生意夥伴的孩子。

許殷就是那時候認識的,兩人年紀相仿,一開始還一起玩過一陣子。但是後來過家家,許殷要江辰凜和自己一隊,江辰凜去了蘇青染那邊,於是鬧得不歡而散。

不過那時候大家都小,有矛盾應該很快也就忘了。

但偏偏因為一件事。

許殷最喜歡的一隻布偶貓,在見過蘇青染后,就特別喜歡蘇青染,甚至還偷偷跑去了蘇青染家。

許殷找了大半天沒找到,而當時那陣子蘇淺糖狀態不好,家裏根本離不了人,更是隨時需要蘇青染陪着。

所以蘇青染根本沒空去還許殷貓。

直到許殷後來找過來,開口就說蘇青染偷她的貓,兩人打了一架,之後就徹底成了死對頭。

這些年,雖然兩家生意常有點交集,有時候聚會也會打照面,但是她們連基本的點頭做面子都沒有過。

江辰凜自然也是知道的,加上許殷本來性格就比較驕縱,所以江辰凜對她印象也並不好。

蘇青染覺得兩人都在一個包間必然是有什麼誤會,但她也很感謝寧青青不見外地將事情告訴她。

所以她回復道:“那我回頭問問辰凜,是不是進去和人吵架了。”

寧青青很快回復:“有可能,希望不是把人打了,回頭找你們付天價賠償費。”

兩人又聊了幾句,蘇青染這才連忙給蘇振回了個電話。

結果霸總老爹說他正在開會,剛剛那個轉賬就是給她玩玩,不夠再說。

蘇青染笑,很快將剛才的事拋諸腦後,開始研究一心暗標價格。

中途在附近吃了飯,蘇青染先是在明標盤那邊競拍了幾塊不錯的石頭,隨後將寫好的暗標競標書放入了統一收取的箱子裏。

五點投標截止,五點半開始統計結果,等七點差不多就出最終結果了。

這邊的LED屏幕也是最近才搭建起來的,此刻上面從001號拍品開始,下方是暗標出價的金額,從高到低排列,一目了然。

蘇青染投了三個暗標。

青花投標價16,100,999,一塊且末縣的糖白投標價8,001,009,至於那塊她一心想拿下的樓蘭三色,出價21,000,999。

說不緊張是假的,這次三年一次的雕刻比賽,算是她拜師十多年第一次認真交付的作品。

如果能拿獎,那麼玉器雕刻圈裏,她將第一次擁有自己的姓名,身價也將是幾何級地往上漲。

“來了,且末糖。”翟維看向屏幕,隨即笑了:“恭喜小師妹。”

上面公示的價格,蘇青染第一,而第二名出價8,000,099,後面幾位也都差不多這個價。

蘇青染以微弱優勢勝出,這就不得不承認,她多加的那個一千零頭加得實在是恰到好處。

“下個就是青花。”蘇青染其實一直想給父親雕一個山水擺件,這個青花就蠻適合。

但很快,上面的標價就令她大跌眼鏡。

“我居然排第十!前面最高的多出了一百多萬!”她嘆息:“現在青花料子漲這麼高了嗎?”

翟維也有些吃驚:“沒事,我們再等樓蘭三色。”

一個個價格過去,蘇青染看到了另一邊章大師的司機,不自覺挺直了背脊。

很快,價格公示。

看清上面的出價,蘇青染劇烈跳動的心臟更是幾乎躍出喉嚨。

“穩了。”旁邊翟維長舒一口氣:“就只差八萬啊!章大師還真是勢在必得,還好,還好我們下了狠心!”

蘇青染撫着胸口,感覺自己好像經歷一場長途跋涉,終於回到了安穩窩。

接下來就是簽約交付,二人辦完所有事項,已經將近晚上九點。

這邊的天才開始黑。

蘇青染拍下的石頭會由保鏢先送回京市,而這兩天這邊還有個小型的內部交流集會,蘇青染既然千里迢迢來了,也想看看。

回到酒店洗了澡,蘇青染正要和江辰凜打視頻,手機就跳出來了一條推送——【許氏珠寶千金疑似有了交往男友,二人同赴酒店,兩小時后才相繼離開。】

蘇青染今天才聽過許殷這名字,這就刷到了她的八卦,不由好奇地點了進去。

許殷在京市的名媛圈裏從來都不低調,加上她自己還創立了個戶外品牌,自己就是代言人,所以將媒體運營玩得很溜。

不像蘇青染這樣的,和記者面對面對方都不認識她是誰,可許殷不一樣,她出去戴口罩都會被追蹤,畢竟誰叫她是許氏珠寶千金不說,自己本身有將近千萬的粉絲呢?

此刻微博的九宮格里,是某酒店門口照片。

蘇青染倒是一眼就認出了許殷,無關乎其他,只因為這位大小姐有一張完全是正面鏡頭,而且微微收起下頜骨,戴着祖母綠翡翠戒指的左手,正在假裝不經意地撩起髮絲。

真是從頭髮絲都透着精緻和張揚,顯然是發現被拍后,索性擺拍。

可與她傳緋聞的那位就很神秘了,蘇青染只看到那是個男的。

沒錯,還因為那男的個兒高,走在許殷前面一米的地方,穿着毫無辨認度的黑色衣服。照片糊得蘇青染連他穿的是休閑裝還是正裝都分不清。

更別提那人的臉了,那就是像素畫格子。

幾張照片,全都要多糊有多糊。

想起這似乎是許殷第一次傳‘酒店緋聞’,所以蘇青染想了想,在這條娛樂八卦下面點了個‘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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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給前未婚夫他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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