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當天下午,蘇青染收到裴景彥消息，說一起吃晚飯。
正好論壇這邊是下午五點半結束，她收拾完所有,將視頻導出來，來到校門口,裴景彥的車已經在那裏等她。
“青染,下午一切都順利嗎？”裴景彥問。
蘇青染系好安全帶,道：“一切順利,倒是你們怎麼突然來了？不是說要出差？”
這個問題剛才一直很忙，她都沒來得及問。
裴景彥發動了車，目光望着前方：“來稍微宣示一下主權。”
“啊？”蘇青染幾乎是下意識地發出疑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轉頭過去，裴景彥也恰好轉頭過來看她，他唇角似乎微微翹了下：“餓不餓？”
蘇青染搖搖頭：“還好,今天中午吃得比較飽，也不知道是不是沾你們的光，今天學校食堂伙食很好,居然還有麻辣豬蹄。”
“我其實平時吃麻辣還好,只是那天恰好狀態不行，水土不服。”蘇青染想了想,打個商量：“要不然今晚的火鍋，九宮格，只選三分之一的有辣椒？”
但偏偏不到半月的時間,裴景彥成了她老公。
真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只是她可能記不得了。
裴景彥哭笑不得：“別吃太刺激的。”
恰好，許殷在看到蘇青染后，嗆了一下，現在還沒緩過來。
裴景彥原本並不知道許殷這號人，但是拜那天訂婚宴所賜，他事後調查過這個人，順道還知道了點蘇青染和許殷的小恩怨。
蘇青染放下包，轉頭看去。
“好。”裴景彥妥協：“量力而行。”
“要不要換個位置？”裴景彥怕蘇青染不舒服。
蘇青染見是她，不由蹙眉，隨即重新轉過頭來。
蘇青染不由覺得有些緣分的奇妙，至少在當時,她是從未想過,自己會和裴景彥扯上任何關係的。
手捂住紙巾，視線穿過綠植的縫隙，正淚眼汪汪和蘇青染對視。
蘇青染也不知道裴景彥怎麼拿到的號，兩人座位靠窗，因為周圍有大片綠植，所以即使不是包間，私密性也不錯。
只是她剛剛落座，就聽到身後的卡座響起咳嗽聲，聽聲音竟然有點耳熟，只是一下子想不起來是誰。
蘇青染冷笑：“就那個許殷。”
裴景彥對上蘇青染圓溜溜的眼睛，忽而想到很多年前，她也曾這麼對他說過話。
裴景彥察覺，問：“認識的？”
兩人去的是最近比較火的一家火鍋，因為某位明星打卡，加上味道實在優秀，環境也比較不錯，所以最近都要提前預約。
一句話,兩人都想到新疆那次醫院的見面。
現在兩人並肩坐在車裏,雖然內心還有點奇奇怪怪的，但好像也並非不可接受。
“沒事。”蘇青染搖頭，語氣都有些殺氣：“要換也是她該換。”
裴景彥只覺得蘇青染這個樣子十分可愛，他從善如流：“嗯，那就不管她了，我們先點菜。”
兩人掃碼點菜，蘇青染很快注意力就被菜品吸引。
剛才還說不餓的，但是忙了一下午，現在被店裏香氣吸引，饞蟲一下子來了。
許殷被她拋諸腦後。
可她不知道的是，許殷現在已經沒心思吃了。
她沖對面的小姐妹道：“你幫我放哨，我現在得開直播。”
說著，她點開了微信，眼底露出幸災樂禍的笑。
今天下午三點半，江辰凜突然給她發了好友申請。
其實原本許殷如果沒有刪掉對方，對方申請就能直接通過的。
但是那天江辰凜刪了她后，她連發幾條對方都沒反應，她就把江辰凜給刪了。
哪知道現在風水輪流轉，輪到江辰凜主動加她了。
本打算晾對方三兩天，可今天這八卦沒人分享，她恐怕要失眠一整個星期！
許殷點擊通過。
幾乎是她點了通過後，江辰凜馬上發來了一條消息：“現在方便嗎？問你點事。”
“呵呵。”許殷皮笑肉不笑，但是卻還是給江辰凜打了個視頻電話過去。
那邊秒接通。江辰凜的臉出現在屏幕上，他蹙着眉：“許殷你有病吧？我對你沒興趣，你打語音就可以，打什麼視頻？把攝像頭關了啊。”
許殷涼颼颼看着他：“我沒病，但是你會不會很快有病我就不知道了。”
在江辰凜不耐煩要切換成語音之前，許殷將鏡頭切換，對準了自己前面的方向：“大兄dei，看看那邊是誰？”
江辰凜沒說話，心裏一個咯噔。
但是屏幕實在看不清，所以他還是問：“到底什麼，別故弄玄虛。”
許殷火鍋也不吃了，很好心地往前坐，又偷偷摸摸撥開了幾片綠植，像個偷窺狂一樣將鏡頭對準了前面那桌。
這下子，江辰凜看清楚了，是蘇青染。
他呼吸一頓，隨即道：“她對面是誰？”
“艾瑪，你這眼神不好啊！”許殷幸災樂禍道：“那不你哥么？人家兩口子一起來吃飯，我好心給你看看，增加下你食慾。”
江辰凜深吸一口氣：“你跟蹤他們？”
“你這就不對了，我和他們是巧遇。”許殷笑：“對了，我這座位還能坐下一個人，要不要來看現場版的？畢竟直播有啥意思，還是現場爽啊！”
說著，她的手抖了抖：“哎呀，裴總好溫柔，在幫你前女友盛菌湯！”
江辰凜呼吸也跟着抖了抖：“你把鏡頭給我拿好點！盛湯有什麼？服務生也會給顧客盛！你從哪裏看到溫柔的？”
“你看看，這年輕人啊，就是火氣大。”許殷笑：“服務生盛的是湯，人家裴總盛的是愛啊！兩口子的，你一碗我一碗，這感情不就處出來了嗎？”
江辰凜感覺自己體內的火山要噴發，他幾乎想要掛了視頻，但是手卻不聽大腦的指揮，依舊很賣力舉着，目光死死鎖住屏幕畫面。
“啊，你前女友想吃蝦，裴總在幫忙剝殼呢！”許殷發出嚶嚶嚶：“看得我也想和人訂婚了，要裴總這款的！”
“許、殷！”江辰凜咬牙切齒：“你不說話你會死？”
“你這麼咒人家，人家掛了啊！”許殷嗲聲嗲氣演上了。
江辰凜捏了捏眉心，直接關掉手機的語音。
好了，世界安靜了，只有畫面。
但莫名的，他卻覺得更加刺痛。
明明蘇青染只是和裴景彥正常出來吃飯，中途或許裴景彥幫蘇青染夾過菜，蘇青染幫裴景彥遞過紙巾，但不知道為什麼，這些看似平常的畫面，總讓人覺得心慌。
彷彿有些東西真的在這短短的一周時間裏，早已成了他根本想像不到的模樣。
許久，江辰凜調大手機聲音，對許殷道：“你看着他們像情侶嗎？”
明明知道這個女人嘴裏沒有好話，但是他彷彿在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許殷聽到江辰凜聲音有些不對，她也沒再逗他，而是一針見血開口：“其實那天在酒店，你和我商量計劃的時候，我再三和你確認過，你要不要這麼做，你堅持說要。”
江辰凜捏緊手機，沒說話。
許殷道：“一開始，我其實就是純粹報仇。當初我對我的貓多好啊，結果它更喜歡蘇青染。其實想想也不是多大的事，但那時候我們年紀都小，我以為貓丟了哭了一晚上，後來知道去了她那裏，明知道她不會偷貓，但還是說她偷我的貓。你想想，就這麼大點事情，我和她都能成死對頭，這麼多年沒有往來。但是你對她做的……”
“江辰凜，就不說你哥對蘇青染到底怎樣，單說你自己，你覺得她對你還回得了頭嗎？”
其實在此之前，江辰凜就知道，回不了頭了。
但這個念頭被他潛意識死死壓住，他不願意去相信，也不願意去深思。但現在被一個局外人輕易道破，他才明白，早就不能自欺欺人。
許殷看到屏幕里一下子像是被抽了魂的男人，忍不住問：“所以你到底和她有什麼深仇大恨，值得你這麼對她？”
江辰凜看着綠植后的畫面，眸色恍惚。
此刻，蘇青染應該是去洗手間回來，她坐下的時候，江辰凜看到的終於不是她的後背，而是側臉。
他看到蘇青染沖裴景彥笑。
他分明記得，蘇青染在半月前見到裴景彥時候，都像是老鼠見了貓似的，又緊張又恭敬。
可怎麼就變成這樣的了呢？
不論別的，裴景彥無論長相、身材、能力，都沒有什麼好挑剔的，蘇青染和他相處，會逐漸喜歡上他吧？
“她害死了我姑姑。”
就在許殷以為江辰凜這次依舊不說的時候，他終於開口了。
“因為她，我姑姑自殺。”
“啊？”許殷是隱隱聽說過那位才女似乎死於自殺的，但完全沒料到，自殺還和蘇青染有關。
“你是不是弄錯了？”許殷疑惑：“當時蘇青染才多大，能讓你姑姑自殺？”
“我調查得很清楚。”江辰凜眼底一點點染上潮氣：“的確是她，沒有別人了。”
“哦。”許殷嘆息：“那沒辦法了，所以你怎麼打算？報仇之後，還可能和仇人繼續在一起嗎？”
江辰凜頹然靠在椅背：“沒法在一起了。”
不能在一起，但是他卻無法抵抗內心，依舊會疼，依舊會被深深吸引。
視頻直播還在繼續，而當事人蘇青染和裴景彥絲毫不知。
蘇振其實早就評價過自己女兒，雕刻的時候嫻靜又專註，但一旦放下雕刻刀，蘇青染就是個活潑的小吃貨。
現在胃口得到犒勞，蘇青染整個人都心情舒暢起來。
她學雕刻十多年，習慣了做任何事情，都是有感覺的時候做，沒有的時候就放起來。
而這種習慣用在了感情上，她發現自己雖然因為白天見到江辰凜又有些心情波動，但是她很會遺忘。她專註吃火鍋這件事，就將不開心的事情都徹底放在了一邊，漸漸地習慣了這樣的情緒后，她和裴景彥之間的氣氛越來越好。
好像真的不知道從哪個瞬間起，她對他就突然沒了過去那種類似見到嚴肅長輩的敬畏之心了。
因此，吃完火鍋還比較早，裴景彥問她要不要去他買的房子看看時，蘇青染欣然點頭。
江辰凜的手機里，男人站起身，幫女孩拿起包，兩人一起往外走。
正好遇見服務生端着火鍋過來，裴景彥幾乎是下意識將蘇青染拉到靠牆的一邊，自己身子擋住她，讓服務生先過。
兩人距離很近，頭頂燈光炫目，遠鏡頭下，唯美又曖.昧。
許殷的聲音從手機里傳來：“我聽到他們要去裴景彥家。所以江辰凜，你後悔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