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送監童子”李俊秀,又見“
第一百七十三章“送監童子”李俊秀,又見“巴掌男”,四周目
畢竟出資開粵菜餐廳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毛泰久就帶我去了弘大附近的一家米其林星級粵菜餐廳,主要是看中他家量大、品類多,不僅有粵菜,還有北京烤鴨。
在和毛泰久吃飯的過程中,我梳理了一下金帝釋的勢力信息。
被備份存檔的一周目,少年毛泰久曾因為模仿義兄南相泰說話時的“噠噠”聲,被毛基范誤以為喉嚨出了問題,送進金帝釋的錢袋子之一、經營法布爾兒童醫院的金木夫人(當時尚未嫁人,負責耳鼻喉科研究)那裏治病,並遇到出車禍導致眼盲的少女姜權酒。毛泰久對姜權酒的超常聽力和入耳式助聽器產生興趣,偷偷帶走一副佩戴。
1993年5月6日,發現入耳式助聽器失竊的金木夫人混進毛泰久13歲生日宴,引毛泰久生厭,任性且遷怒的毛泰久將法布爾兒童醫院整垮,她忌憚毛家,不得已遠走日本。
二周目的1993年6月初,金帝釋邀我和毛泰久、徐文祖等人入教當“護法天王”被拒,派養子殺我,我制服養子,報警,隨後夜探鹿野苑,逼得金帝釋假死。金帝釋也遁去日本,自此便隱身幕後。
2012年4月下旬,金帝釋另一個錢袋子、姜耀漢的父親、GoldCash(以發放高利貸為主要業務)的會長姜至尚去世(金帝釋下令,進境出手,姜至尚到死都以為是自己病入膏肓)。姜至尚一去世,他那對鹿野教一無所知的長子姜以撒就想把GoldCash多年經營所得全捐了——其中有源自信仰的善念,也有社會責任財團幾位主要負責人(實際由金帝釋手下白博士、鄭善雅控制)的遊說。如果不是姜耀漢察覺,險被社會責任財團得手。
之後鄭善雅在我這裏自尊受損,用謗法害我,被我發現,打上門去。實驗品毛東廷藉機叛出法布爾,殺了白博士和在場的所有實驗品,跳樓僥倖未死,被毛基范找回,認祖歸宗。社會責任財團幾位主要負責人被我送進監獄,直到我被玉皇的身外化身和諧后,財團幾經易主,最後到了借降神巫進境翻身、發家的Forest公司會長秦終現手中,旗下幾家精神病院和育幼院倒是一直正常經營,白昭袗就藏身在那裏。
2012年年底,在一眾財閥中汲汲營營的金木夫人送了趙慧美一盒人肉膠囊(嬰幼兒胎盤或屍體製作),犯到李家頭上,李玉和我便把她送進了監獄,刑期5年,罰金30億韓元。金帝釋忌憚我,她的夫家忌憚李家,都將她當作了棄子。
2014年下半年,我服兵役時趁着假期去LA探望毛泰久,在當地找出5處法布爾研究所研究胚胎學、創傷外科學的據點,逐一搗毀,得到藏身幕後的金帝釋一句“你贏了,到此為止”的消息,並將多位具有高智商和一胎多生基因的女性負責人帶回韓國,安排進有名集團旗下的有名生物製藥公司,繼續研究抑制癌症產生的機制和藥物。
我沒有提趙慧美在噩夢裏擋在李玉身前對我跪地求饒、痛哭流涕,而夢裏的我卻叉腰大笑,以此為樂的事。太難為情了。毛東廷、毛基范我可以毫無心理負擔地施展《入夢術》去探知他們的過往、給他們編織美夢安慰他們。
只是一張皮,沒有幻化人形,我看不到表情,但它舒張着表面,似乎放鬆了許多:“我沒有多少武力,但我吃噩夢和負面情緒的特質可以幫到你……確切地說,是你的媽媽。你知道她在想什麼嗎?”
“然後呢?”我把其他部分扔進垃圾桶,兩手小心翼翼地捏着皮的邊緣,想了想,又換成托舉。
它大概是想答謝我。
回到次卧,我從儲物格子掏出小鼓,呼喚:“貘?”
它問我:“你不想擁有我嗎?”
現如今,我就要把和金木夫人等女性負責人同出一源的進境送進監獄。忘了說,這傢伙,被我抓到之前之所以不在金帝釋身邊,就是跟着一位上過日本廣濟社三年前(2012)出版的《美和尚圖鑑》的年輕和尚一起去給日本軍隊的戰機開光、出風頭去了(不止日本這麼干,ELS也請東正教牧師給武器開光,連印度和T國都有)。按照我的經驗,她的罪名大概會是參與邪教組織活動、故意傷害他人(如申在俊等)、非法斂財,情節嚴重,數罪併罰,刑期不少於10年。
“我是個不知來處、沒有去處的物怪。如果你收留我,我願意吃掉你媽媽的噩夢,給她良好的睡眠。”貘說。
貘應了:“嗯。”
飯後我摸着肚皮、打着嗝兒被毛泰久送回家,以為事情了了,心情輕鬆。
趙慧美,不行。
“怎麼才能給你自由?”進境也在我的“餃子皮”里,但我當然更願意聽貘說。
“把鼓上的鉚釘去了,攤開鼓皮,翻個面,把她用血畫的咒擦了。”貘說。
連信任點數用在這上頭,都屬於我自欺欺人。我的想法很彆扭,我知道。
那張只比我的手掌大一點的皮扭動了幾下,離開我的掌心,漂浮在半空中。
我依言行事,去了鉚釘,擦乾淨了鼓皮。被鉚釘釘穿自己寄身的皮,應該很疼吧?但是貘一聲不吭。
真的不行。
貘一時沒有回答我。
“我擁有的已經夠多了。”我說。
“我當然知道啦。”我裝作不在意,擺擺手,“不外乎是我毀滅了李玉和她的人生,把李家和趙家的人通通殺了。”
啊,我觀察餐廳一側的鏡面反射的自己,頭頂的“送監童子”光環(其實是那道衝天靈光啦),似乎更加閃亮了呢。
我說:“那敢情好。多謝你了。”
次日吃早餐時,我特意留意了一下,趙慧美眼下的黑都淡了些,雙目有神。
2015年7月28日,我30歲生日當天,李玉原本打算給我舉辦很隆重的生日宴,被我拒絕了。年紀越長,我越沒有當初partyanimal的勁頭,更何況,作為“陌生人”、利益相悖的對象,我的生日宴越隆重,對趙慧美的傷害就越大。我並不想讓她難堪和難受。
我甚至沒在家辦,煩擾趙慧美,而是將地點定在了PARCCHALET的頂樓會所。
在周二傍晚舉辦的小型生日宴,來的人也不少。伯父伯母、李成延、李英俊一家,毛基范、韓英蘭、毛泰久、毛東廷一家,卓秀浩,趙勇豪、趙英民父子,黃敏成和他母親,金光日和金流芳父子,具瑞鎮及女友張荷娜(自從有了女友,死宅就願意多出門了),GoldCash姜以撒父女和法官姜耀漢,大法官的孫子尹赫材、尹熙材兄弟,宋&金律師事務所的會長宋弼重,崔貞熙、林知心、鄭裕美三個好姐妹(因為“不熟”,國民演員千頌伊女士直接拒絕了我的邀請),徐仁宇、徐志勛兄弟倆……還有個陸東植。
我甚至還看到了魷魚遊戲的開發者——鄭裕美外公吳一男的代理人,那個衣冠楚楚、拎着錢箱在午夜的地鐵里尋找遊戲參與者打賭、扇人巴掌的男青年。
他是不請自來,但能進來大概是得到吳一男的授意,以吳一男的名義來參加我的生日宴會了。
而樸重吉(李芳雨)則說他可能會來,也可能不會來,就看要引導的鬼魂安不安分了。這是廢話,他口中不安分的基本都是惡人,在未死之前肯定會被他動私刑的。
迎客、收禮、發表簡短的講話、唱生日歌、吃蛋糕什麼的流程我就不贅述了,總之這些一做完,我就去沙發上癱着了。
大堂哥李成延給我的生日禮物是他新出的暢銷書,我現拆現看。他還在旁邊盡職盡責地導讀。
二堂哥李英俊空手來的,給我的生日禮物是升職,把我從專務助理升成了專務秘書室長。
這也算?我暗暗吐槽。
“……我當秘書室長,那美笑姐幹什麼?”我問。
李英俊笑得得意:“她懷孕了。我不想她太累,今天沒讓她來,我還打算親自佈置訂婚典禮和結婚典禮。俊秀,準備當叔叔吧。”
幾十年後能給我養老送終的人出現了。我也高興,是男是女都沒問,那不重要,一個鯉魚打挺坐直身體:“恭喜恭喜!”
大堂哥早就釋然了,也笑道:“恭喜恭喜。”
徐仁宇和趙英民、黃敏成幾個在會所另一邊的卡座沙發上圍坐,說說笑笑,但我注意到,他的視線以極高的頻率投向剛離開他們、在會所里無所適從地遊盪的陸東植身上。
偶爾會掃到我,但他會飛快地瞄向別處。
他“掃”我,我就“掃”他。
很快我就知道了他帶陸東植來的理由。他以為陸東植是他的“同類”——陸東植喜歡懸疑、恐怖、推理方面的小說和影視劇,一提殺人案就神情興奮,樂於和他分享,並且想像力豐富、分析能力和行動力也不差,實際實施殺人的可能性也有。他想替陸東植拓展交際圈,讓他成為和他一樣的人上人,把“螞蟻”、“爬蟲”們踩在腳下。
可惜啊,他錯判了。陸東植性格綿軟,就不是能製造兇案或者在名利場上衝鋒陷陣的人。
趁陸東植轉過身來的時候,我朝他招了招手。
“???”他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臉。
我點點頭。
他的忐忑不安擺在臉上,雙手捉緊斜挎包,幾乎是一步一挪地來到我們三兄弟面前。
李英俊不用介紹,他的臉總在新聞媒體上晃。我一隻手搖了搖手裏的書,另一隻平伸向大堂哥李成延,介紹道:“我的大堂哥李成延,暢銷小說作家墨菲斯,有興趣認識一下嗎?”
“真……真……真的嗎?”陸東植驚喜到說話結巴。
李成延點了點頭:“真的。”
我又指了指陸東植:“資深恐怖懸疑愛好者,陸東植,包里都是靈感記錄和收集的素材,值得交流和培養。”
陸東植再次驚訝道:“您是怎麼知道的?”
“坐下再說。”
他開開心心地一屁股落了座,就着李成延的新書打開了話題,主動得很。
什麼社恐不社恐,都是分人的。有他感興趣的內容,你看他社恐不社恐。我朝那邊嘴角拉平的徐仁宇淡淡一笑。
今天晚上我就給在離職邊緣徘徊的陸東植加個碼,你奈我何?我轉頭又指着具瑞鎮對陸東植說:“那位是知名網絡漫畫家,路彬。”
“哦?”陸東植雙眼放光。
我給了張具瑞鎮的名片,他雙手接過,視若珍寶。
李英俊去招呼其他人了,我看向站在會所巨大的落地窗前的男青年,他在等我。於是我走向他,揮手打個招呼,一點兒不講禮貌:“我以為你只是個基層遊戲推銷員。”
他沒生氣,笑得大方:“李俊秀先生不懂我們的遊戲啊。遊戲的參與者的挑選,是重中之重。如果我只是個基層,憑什麼讓我來選?韓國上下這麼多負債纍纍的、生存意志薄弱的失意人,為什麼偏偏選他們?”
“那你今天來的目的是什麼?”
他從西裝口袋掏出一張卡片,雙手遞出:“上次不知道您身份尊貴,多有得罪,我是來道歉的,順便,邀請您成為我們遊戲的貴賓,近距離觀賞遊戲。”
我沒接,但是看了一眼,卡片上描繪着一個錯金銀工藝、光輝璀璨的牛頭面具。
“牛頭?”
他說:“您是1985年生的,屬牛。”
哦。我還是不接:“貴賓這類的稱呼,一聽就要花大價錢啊。”
他沒收回,一直平舉:“第一次觀賞是免費的。”
“我能觀賞到什麼?”
“人性。”
我直視他的雙眼:“人性經不起試探和深究,如果我看到了醜惡,豈不是要難受?”
“看來您雖然從沼澤淤泥里出生和摸爬滾打了幾十年,卻依然心向光明。真是遺憾。”他這才收回卡片,放回西裝口袋,又說,“我也不是沒有收穫。這裏有很多目標客戶。”
我心頭火起:“喂,這是我的生日宴!你明知道我討厭你的行為,還要挑釁我!”
“呵呵呵呵呵呵呵……難道不是嗎?”他看向徐仁宇、趙英民、黃敏成等人所在的卡座沙發。
過了一會兒,又看向毛家幾口人所在。他加了句:“吳一男曾經的鋼布(韓語中的兄弟、發小、死黨的意思),和他的兒孫,也很有開發的必要。我很清楚,他們喜歡。”
他對吳一男直呼其名我都沒什麼感覺,我吃驚的是吳一男的鋼布。
曾經的鋼布?毛基范?
那毛基范有參與其中嗎?如果參與其中,是組織者還是“貴賓”?
恰在此時,毛基范點了一首《Flymetothemoon》,舞台上身着粉紫色連身短裙的女歌手便身姿搖曳,開始歌唱。
“Flymetothemoon.Andletmeplayamongthestars.
“LetmeseewhatSpringislikeOnJupiterandMars.
“Inotherwords,holdmyhand.
“Inotherwords,darling,kissme”
我很喜歡《Flymetothemoon》這首歌。因為它不僅本身節奏輕快、歌詞有意境,還因為它是第一首在月球上播放的人類歌曲(該唱片在1969年阿波羅11號登陸月球時於艙中播放),在我心中有其他歌曲無法匹敵的、宇宙的浪漫。
在我入毛東廷的夢時,我給他和他爸爸(毛基范的弟弟)唱過,他顯然也很熟悉、很懷念,並且表情帶着即將與親人團聚的期待。
而我在濟州島的醫院偶遇吳一男時,他大腿上的播放器也在輕聲播放着這首歌!
我根本就沒把老年的吳一男與毛基范在夢中回顧發家史時身側的那些年輕同伴的任何一個聯想到一起!
“你在擔心?”他明知顧問,“即便你不知道遊戲的內容是什麼,你還是擔心。所以為了免去這份擔心,我再次建議您成為我們的貴賓。”
擔心?沒有。就這短短的時間內,我又把毛基范的記憶掃了一遍,沒有和魷魚遊戲有關的內容。甚至,毛基范和吳一男早年就因為利益不均鬧翻了,多年不曾給過對方好臉色。
我用實際行動再次拒絕了他的邀請——揪住他的襯衫衣領,施展“縮地成寸”,將自身和他化為分子級,穿過映照着月色的落地窗,撲向百米之下地面。
幾秒鐘后落地,確認沒人注意,我便將分子重新聚合成兩個成年男人。
他先是沒反應過來,等幾秒鐘后注意到周遭景色變換,再仰頭看向會所所在的樓層,駭然色變,轉身就跑。
我沒有去追,而是獃獃站在路邊。
馬路對面的廣告屏幕里播放的新聞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是有關福音派牧師趙洪的。
我的關注點更多放在在非人身上,忽略了作為普通人的、打着基督教名義行事的他。
一個多月前,進境失聯,趙洪見機得快,拋棄了在韓的幾十萬教眾,帶着錢逃去了華國的TW和HK等地流竄。新聞里播報,趙洪逃亡期間還不忘遙控國內的餘黨替他“選妃”,拍露骨的照片和視頻傳給他以作安慰,更有甚者,直接在當地傳教,洗腦了數百女性教眾,實施性侵。
直到最近,趙洪逃到華國首都北京,被當地警方抓獲,引渡回韓國首爾受審,被法院判刑10年,罰金80億韓元。趙洪供出親近的追隨者數十人,則分別被判處3到7年的有期徒刑。
當我看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才發現,在更多時候給普通人造成更大傷害的,並不是非人的力量。
嘉波說我腦子沒發育完全。
崇德天皇說我是孩子。
當時我聽過就算了,沒當回事。現在我打心底認同了它們對我的觀感。
我對系統說:【系統,開啟四周目。】
我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慶幸我有修正的能力。
TBC.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