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死者為大。
第十章-死者為大。
“這樣我怕是要成為‘被綁架流’、‘被打死流’的開山怪。”
系統:【……】
我:“我又開始懷疑你選我的動機了。是不是我是九世童男,每世都沒對象,怨念極大,所以你們公司——也許是天庭啊地府啊什麼的——派你來安撫我,給我開個遊戲人生過過乾癮?好讓我安心投胎?”
系統:【少看小說。我之前跟你簽的電子版合同上不是寫了公司名字嗎?叫新夢想,是手續齊全的、跨宇宙合法運營的正規公司。】
我:“哦。沒意思。”
系統:【……以後沒事不要影響我打遊戲。剛才我消消樂就差一步過關,你一來問我就中斷了頁面,再返回就自動退出了,浪費我一次機會。】
我:“……”你可真是個大爺。
怕它沉迷遊戲不搭理我,我緊接着問系統:“我一直想知道,怎麼抽獎不來點兒天花亂墜的特效?”
系統:【你腦容量有限。打個比方,手機里的APP為什麼下載安裝的時候幾百兆,最後越來越大?因為加載了各種文字和圖片、影像信息。你要是想看特效,可以,公司甚至有在神經元投放廣告的服務,收入和你七三分成,你要開通嗎?】
我想確認信任點滿到底是不是出了問題,於是對這位桌面台卡上寫着朴書文的主任醫師說:“朴醫生,我根本就沒病,有病的是我爸爸。”
《滿城盡帶黃金甲》中,鞏俐飾演的皇后也對周潤髮飾演的皇帝說過:“大王,臣妾根本就沒病。”
進醫院之後我才知道這家甲級綜合醫院的精神科全稱精神健康醫學科,佔了一整層樓,有專門的分診護士站。李玉無視護士們的鞠躬問好,拉着我輕車熟路地朝着主任醫師的諮詢室去了。
午夜11點,我燈都沒敢開,抱着裝死狗的禮盒偷偷摸摸、磕磕碰碰地下了樓,打開門,走到後花園的一棵黑松樹下站住,打算將這裏當做狗的埋骨之地。
【沒有。】
出門在外,人多眼雜,不好搞事,我非常有耐心地一再解釋:“死狗是一個姓毛的人送的,有禮盒和賀卡為證。你認識姓毛的嗎?認識的話打電話問問不就行了?實在不行查查禮盒上賀卡上有沒有指紋。”
我:“……”
呵。當父母的並不明白一次不信任會給孩子造成多大的心理傷害,甚至一輩子的安全感缺失。幸虧你只是我的便宜爸爸。我不再說話,只在心中默念:毛基范!毛泰久!這兩個名字也是收穫。
哪知朴醫生笑得十分慈祥,點了點頭:“你有沒有病,看了才知道。你爸爸確實有病,他是我的病人。”
“……”
到了諮詢室門口,他先敲了敲門,得到門內的回應后對我說:“進去。醫生問什麼你答什麼,說什麼你就做什麼。”
身後的人是穿着睡衣的李玉。
“你你你你你……”
“……你厲害。就算我不會被抓,我也會被人敬而遠之的吧?這種時候你就不怕我孤獨寂寞冷了?”
李玉:“……”
後花園的土比較松,不到20秒鐘我就刨了一個半米深的坑,正想把死狗連盒子一起往裏放,突然聽到一個疑惑的聲音在我身後猶豫地響起:“你……在幹什麼?”
【你以為抽寵物來幹嘛的呢?】
“不是我。這是我今天收到的‘禮物’。”
李玉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頭髮稀疏的主任醫師坐在實木辦公桌后,一指室內右側的可調節看診椅:“是李俊秀小朋友嗎?來,先坐到椅子上去。”
禮物?什麼人會認為死狗是禮物?還“你不要怪我”?李玉大喝:“你別說話!讓我冷靜一下!”然後就雙手揪着頭髮走了。
1991年7月29日,星期一。“冷靜”了一晚上的李玉戴着帽子、墨鏡和口罩,押着同樣“全副武裝”的我走進了漢城某知名甲級綜合醫院的精神科。
讓我去死我肯定不會去死。我推門而入。
正如此刻李玉堅持己見:“有沒有病,看過才知道。”
我猛地扭頭,脖子“咔嚓”一聲響。
“我根本就沒病。”一路上我說過3次了,還是信任點數加滿的狀態下說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李玉就是不信。讓我開始懷疑係統出品到底靠不靠譜,但系統斷然否認,只能由我自己重複試探效果。
TBC.
第8章病友之間交流病情(1)
李玉作為特權者,是押着我出了家門之後才打電話讓該主治醫師推掉原本的預約給我看診的。
諮詢室整體裝修是積極平和的淺綠色,牆面與地面都是防撞防滑的,窗明几淨。
皇帝回答他:“那是你的想法。”
我:“……”
“我有一顆蒼老的心臟,跟孩子的外表很違和啊,遲早被當妖怪抓走切片研究。”
李玉看了看我手裏的樹枝,再看看我,再看看樹枝,再看看血淋淋的死狗,“啊——”地一聲大叫,徹底清醒了。
我一想起“LL梅”、“N白金”、“X源祥”、“XX旅拍”、“XX同城”之類的洗腦玩意兒就頭皮發麻:“那算了。系統,有沒有什麼能讓我見風就長的技能?”
【不會。】
我端開盒蓋,和它道別:“狗啊狗,你不要怪我。”畢竟我問過李英俊了,他也不認識姓毛的。
我讓系統重置點數,把力量加到9,用撿的那根樹枝瘋狂刨坑,在這一刻,我彷彿化身為狗,樹枝不是樹枝,而是我鋒利的爪子。
我見狀問:“你來過啊?”
【我說不會就不會。信任點滿,你說的話就是箴言。】
“你說不會就不會?”
“昨晚上的貴客里,只有兩個姓毛的,一個是成運市的王——成運通運集團的會長毛基范,一個是毛基范的兒子毛泰久,他們都不可能送你一條死狗。我也不可能打電話去問他們有沒有送死狗!你明白嗎?我不想再說第四次!”李玉不耐煩道。
嘿!滿信任點還是有用的啊!“哦?”我立馬跑到他辦公桌邊上趴着,踮着腳,睜大眼睛,“他什麼病?躁狂症?”
朴醫生興味地看着我:“李俊秀小朋友知道的真多啊。不過不是哦,是X愛上癮症,為了證明自己的魅力。”
切。我一撇嘴。性盛至災,割以永治。
“你為什麼會認為他患的是躁狂症呢?”他接着問。
“因為他打我。”
朴醫生猛地坐直了身體,在身前交握的雙手平放到了桌面上撐住:“他打你了?什麼時候開始的你記得嗎?用什麼打的?打了多少次?給你治傷了嗎?在家治的還是去的醫院?”
我十分配合:“打了。從一個多月前接我回家開始。用皮帶抽的,抽了有四五次。給我擦藥了,在家擦的。”
他推開辦公椅從辦公桌後走出,嚴肅地對我說:“接下來醫生會檢查你的身體,如果你覺得不舒服,一定要說出來。如果你不願意被我檢查,你可以說不。”
我比他乾脆,直接把小T恤往上一撈,轉身背向他,立即聽到了非常明顯的吸氣聲。
過了十幾秒鐘,他走上前來替我拉好衣服,說:“接下來我要問你一些問題,你一定要誠實地回答我。”
我點了點頭。
“你害怕見到你爸爸嗎?”
換成普通小孩子肯定害怕啊。我說:“我怕。”
“你討厭他嗎?”
“討厭。”
“你被爸爸打了之後,哭了嗎?有沒有不想和別人說話?不管那個人是誰?”
“嗯,哭了。不想和別人說話。”
“但我看你和我說話態度很冷靜,條理很清晰啊。”
我:“……”大意了,沒有閃。
十幾分鐘之後我從諮詢室出來了,走回候診區,拍拍候診沙發上已經睡着的李玉的大腿。
李玉一激靈,醒了。
“朴醫生找你。”我說。
李玉站起來伸個懶腰,慢悠悠走向諮詢室。
我坐到沙發上,重置特殊屬性點,全加到聽力上。
系統難得出聲提示:【目前聽力點數為9,請注意外界雜音。】
我:“???”
我:“!!!”
以微秒計的時間內,起碼精神科這一層範圍的所有聲音都朝我涌了過來!
電梯滑輪與鋼索的摩攃、玻璃窗戶和窗框的摩攃、鞋底與地面的摩攃、布料之間的摩攃、人體之間的摩攃……
呼吸、吞咽、咳嗽、磨牙、放屁、說話……
亂!我耳朵嗡嗡響。
【系統!重置特殊屬性點!】
【已重置。】
【將聽力點數加到7。】
【聽力點數目前為7。】
很好,對我耳朵產生衝擊的聲音頓時少了百分之九十。我豎起耳朵,測試在這個距離能不能聽見諮詢室的說話聲。
確實隱約有聲音傳來。
“……我是打他了。”
“這麼些年來,您的X愛上癮症一直控制在一級,您做得很好。我們都知道這不容易。但我想嚴肅地向您確認,李先生,您有沒有產生過暴露傾向或侵犯他人私隱的性活動?”
“沒有!”
“是否對背德感產生興趣?”
“什麼意思?”
“……QJ、L倫、兒童……”
對話進行到這裏,諮詢室傳出來一聲砰然巨響,不用7點的聽力也能聽清,已經有護士好奇地朝諮詢室張望、撥出固話確認情況。
哇,我有點佩服這位醫生了,真敢問。
接下來是朴醫生對李玉的安撫,十分漫長,我聽了幾句就不感興趣了,靠上沙發背,百無聊賴地在腦子裏和系統一起玩祖瑪。
一座之隔來了個和我一樣打扮的男孩兒,看身高比我大個兩三歲,摘下鴨舌帽,露出下面發質十分不錯的妹妹頭。
大小眼有點熟悉。我就分心這一下,然後繼續玩遊戲。
過了大約有一個小時,從電梯方向又走過來一個人,我再次分心看了一眼,這次沒有立即挪開視線。
即便還是帽子墨鏡口罩三件套,我也依然認出了他!
昨天晚上踩我RC越野車的中分!
真是冤家路窄。
“喲,這不是秀浩嗎?我來過這麼多次,第一次看見你。”中分朝妹妹頭打招呼。
我皺了皺眉頭。7點的聽力讓我從他的發音里聽到一種奇怪的振動。“噠,噠噠噠噠噠……”
也是這時我才發現妹妹頭秀浩把雙手雙腳都放上了座位,看樣子恨不得把自己手腳打結縮成一團。
秀浩說:“我來是為了看是誰讓醫生更改了預約。因為我不喜歡這種改變。如果是因為泰久哥你,那……”
“不是因為我。”中分搖了搖頭。
兩個人同時朝我看過來。
我能認嗎?必然不能。我也搖了搖頭。不過泰久這個名字……嘶!原來是你!
我“噌”地從沙發上站起來,指着毛泰久:“你為什麼送我死狗?”
毛泰久一甩遮住眼睛的頭髮:“啊?死了嗎?我送的時候活着呢。”
你再裝!我說:“你還踩我RC越野車。”
毛泰久無所謂地道:“說了我可以賠。”
除了“呼呼呼……”喘粗氣,我竟然拿他沒辦法。想了想,也不管卑劣不卑劣了,我決定換個攻擊方式,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你也來看病啊。
“什麼病啊?神經衰弱?精神分裂症?人格障礙?躁狂症?抑鬱症?”
毛泰久又一甩頭髮,眼睛一瞬間露出,又一瞬間被遮蔽:“沒必要問這個,但我心情好,可以回答你,是偏執性精神病。我知道你想打我,可是你怎麼不打我呢?徒手劈磚的氣勢哪裏去了?”
我:“???”
這是真的有病!昨天送我死狗和踩我車都是想我找他麻煩。我一個正常人理解不了,也不想去理解。
我坐回原位,剛想繼續打遊戲,旁邊的妹妹頭秀浩開口了:“你怎麼不問我有什麼病?”
“啊?”我看着他躍躍欲試的雙眼,心想這位更是重量級。
“你什麼病?”我附和着問。應對小瘋子們要謹慎,因為不僅瘋還未成年。
“醫生說是偷窺癖,還有偏執和過度自我關注癥狀。其實我覺得我沒病,就是拿板磚敲了司機後腦勺。”
“……司機得罪你了?”硬要我問你的病,想知道我的反應,這種好奇心簡直是男版潘多拉,而且確實過度自我關注。
他說沒有,就是想知道司機會不會死。
男版潘多拉沒跑了。我說:“人被用力擊打後腦勺很可能會死這不是常識嗎?”
而他竟然說:“你也說是‘很可能’。我要確定的答案。”
我朝他翻了個白眼:“確定的那一刻你就成了殺人犯。”
“殺了人會怎麼樣?”
“可能會坐牢,也可能會死刑。”
他一臉不滿:“又是可能!”
我:“……”你還有強迫症嗎?!什麼都要確定?量刑的變量那麼多!我又不是法官!你有本事自己當法官去啊!
我強忍着沒有大喊一聲“鍵來”對他持續輸出髒話。
我對卓秀浩說:“無知者無畏!成長是一個完善知覺的過程,你長大以後會逐漸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是錯誤的,會時不時回憶起自己曾經敲過自家司機的頭的噁心場景,會悔恨,恨不得回到當時抽自己一巴掌!”
但卓秀浩往一側偏着頭,幾乎與肩并行,說:“悔不悔恨我不知道,但我絕對不會打我自己。”
這個角度脖子真的不會斷掉嗎?!我:“……”
毛泰久在一旁發出呲笑:“雞同鴨講。人也是從野獸進化來的,人之初,性本惡。成長二字,不過是人接受教育之後為了從眾而拋棄獸性和學會掩飾的過程的美化。”
這一長串下來,嘴裏“噠噠”聲不斷。
煩不煩!我沒好氣地說:“你卡痰了?多喝熱水!”
毛泰久愣了一下,然後肯定道:“你聽見了。”
“是啊,很吵你知不知道?再吵我真的會打你。我爸有暴力傾向,我怕我有遺傳到他,所以,安靜,好嗎?”我對他做了個劈磚的動作。
然而他不但沒有收斂,反而變本加厲,不說話,光用喉嚨“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這可不是在我家,我怕打了他之後真傳出我有暴力傾向的謠言來,直接從茶几上的果盤裏拿起一個蘋果,扯下他的口罩,塞他嘴裏:“泰久哥一定口乾了吧,吃個蘋果潤潤嗓子。”
毛泰久含着那個大蘋果,眨巴眨巴眼,顯然很意外,但很快他就笑眯了眼,笑得胸口震顫,雙肩抖擻,十分明顯。
很小程度上,他顯然達到了想讓我找他麻煩的目的,並因此獲得愉悅。
我:“……”真該叫李玉出來來見識見識,什麼樣兒的才叫有病。
TBC.
第9章病友之間交流病情(2修改)
我剛想到李玉,李玉就從主治醫師的諮詢室出來了,經過朴書文的安撫,臉上不見什麼煩躁神色。
好機會!我立馬招手喊他:“爸爸,快過來!泰九哥說,他確實送我狗了,很可惜狗不知道怎麼就死了。大概是送過來之前餵了魚,魚刺劃破腸道,所以流了血,又在禮盒裏待得太久才死了。”
末了我又加一句:“我真的沒病,醫生都說了。”
聽我這麼編,把兩個人都摘出去了,毛泰久含着蘋果憋着笑。
李玉看向毛泰久,向他求證。
毛泰久伸手把嘴裏的蘋果拿下來,跟李玉打了個招呼,沒有拆穿:“李叔叔好。非常抱歉,是我想得不夠周到,嚇到李叔叔和俊秀了。”
“沒什麼大不了的,一條狗而已。”李玉笑着問,“泰久來這裏幹什麼?”
把那顆蘋果顛得忽上忽下,毛泰久也笑着說:“再過半年,我就該從初等學校(小學)升到中等學校(初中)了。我爸爸希望我在漢城上個好的中等學校,然後再上個好的高等學校。我才從成運市過來,這裏對我來說很陌生,晚上都睡不着覺。爸爸讓我來看看是不是壓力太大了。”
“哦,原來是這樣啊。沒想到泰久這個年紀的孩子也跟我一樣,壓力大到需要看醫生,真是辛苦了。”李玉過來拉我,“那我就不耽擱你的時間了,再見,泰久,替我向毛會長問聲好。”
“會的,叔叔。再見,俊秀。”毛泰久朝我擺手,“我會補送你一個禮物的。”
不要了吧?我出於禮貌對他說了再見,一看妹妹頭秀浩蜷縮在沙發上眼巴巴地看着我,只好又對秀浩說了聲:“秀浩哥,再見。”
他雙眼驟然亮起:“俊秀,再見。”
“嗑嚓。”毛泰久咬下一大口蘋果。
乘坐電梯下到地下停車場,上了自家的車李玉才又開口:“他說是魚刺劃破腸道?”
我點點頭。
李玉長腿往前一蹬,把前座連同司機蹬得往前一晃:“媽的!狗崽子!跟他家老狗一個德行!”
還在外面就發癲?我立馬挪動屁股離他遠了點兒。
他又蹬了一腳,司機默默忍耐。
“我眼睛可不瞎!死狗的腦子都快碎了!是不是毛家的老狗在挑釁我?嗯?”他的手也抓住前座皮套,大力搖動。
我聽得座椅一陣“吱呀”作響,心中有了猜測:信用滿點不起作用,是不是因為這種“總有刁民想害朕”的想法在作祟?那以後要是遇上有被害妄想症的人……不至於吧?我搖了搖頭。難不成普通人不信任別人是通過邏輯判斷,而精神病患者不信任別人是單純通過情感判斷?
“你為什麼搖頭?覺得我說得不對?”李玉紅着眼睛瞪我。
好好掰你的皮套!我加大力度搖頭:“不,我覺得爸爸您想的是對的!毛泰久不僅送我死狗,還踩壞伯父送我的RC越野車,還問我會徒手劈磚為什麼不打他!誰會想挨打呢?我覺得他別有用心!比如等我打了他,就說我是壞孩子!”
“連大哥送的RC越野車都踩壞了?你之前怎麼不說?”李玉質問,“你要是說了,我能不信你嗎?”
哼,父母老生常談的馬後炮論調。我說:“啊對對對,爸爸您說的都對。”
“是什麼讓毛老狗決定這麼做?難道在江南區改造道路方面和我們有什麼利益衝突?我記得沒有啊……或者是高檔住宅的建造?”李玉不再蹬前座了,改抓頭髮。
這個人已經陷入被害妄想。我對司機說:“叔叔,開車回家吧。”
一直通過後視鏡悄悄以憐憫目光看着我們父子二人的司機這才發動了汽車。
很久以後,李玉停止發散思維,嚴厲地警告我:“離毛泰久遠一點!我根本不相信他只是壓力大才來看醫生!”
“啊對對對,爸爸您說的都對。”這回確實對。
“你以後也要按時來醫院讓朴醫生複診!”
我難掩驚訝:“啊?為什麼?”
李玉哼了一聲:“我和醫生說了你的情況。我打你的時候,你不但不求饒,反而在我停手之後還出言挑釁,試圖激怒我。朴醫生向我確認你有痛覺之後,懷疑你有受虐傾向,但是得通過複診確認,今天沒時間,以後再約。”
我:“???”
朴醫生,聽我說,謝謝你,有你溫暖了四季。我以後要是真瘋了,第一時間跑你家去,脫你褲衩,抽了皮筋兒做成彈弓,用石子兒彈你家玻璃!
當天下午我就收到了毛泰久的賠禮,毛家讓助理親自送來的,剛放下人就走了,說是工作忙,茶水都沒喝一口。
我和李玉兩個人相對坐在沙發上,看着玻璃茶几上的禮盒。
單看外表是個定製的藍色正方形大禮盒,40cmX40cmX40cm。
李玉說:“有陰謀,會不會是定時Z彈?”剛說出口就反駁了自己,“不對,沒有聲音,關聯的人證物證太多,或許是投D?電視上演的那種無色無味無形的,我一掀開,它就飄出來,在屋子裏蔓延開來,然後全家死絕!”
你稍微克制一下自己的想像力!我說:“那不一樣還是關聯了太多人證物證嗎?”
“那耗子呢?把禮物和攜帶病毒的耗子放一起,竄出來咬我一口,再把你和你媽咬了,逃進下水道,我們全感染了死了,還什麼都查不出來。”
在一旁翹着二郎腿看時尚雜誌的趙慧美聽不下去了,一拍雜誌封面,“啪”的一聲:“那耗子真是訓練有素啊,還懂斬草除根。”
“別看了,直接埋了吧。”我說。
李玉卻說:“不行,直接埋了豈不是認輸?”
他從樓梯下去地下一層,沒幾分鐘拎着根保鏢鍛煉用的一米八的杠鈴桿,讓我和趙慧美離遠一點,自己拿杆子挑開繩結和盒蓋,然後猛地往後跳了一步。
什麼也沒發生。
三人集體沉默。
還是趙慧美先回了沙發,瞄了一眼盒子:“是狗,黑的,活的。”
“嗨。”李玉跟空氣鬥智斗勇了半天,一聽是狗,直呼無趣,又拿着杠鈴桿下樓去了。
黑狗。死的那隻也是黑的。我走回禮盒那裏,往裏看。
小拉布拉多有緞子一樣順滑的皮毛,濕潤潤的豆豆一樣的眼睛,安安靜靜地看着我,也不搖尾巴。
狗怎麼能忍住這麼久不叫喚?還是小狗?我怕自己想多了,但又怕沒想多,做了好久心理建設才兩手掰開小狗的嘴。
“!!!”
沒有舌頭。
沒有舌頭!
沒有舌頭——!
毛泰久我艹你大爺!下次複診看見你,我一定會打你!
即便狗是毛泰久送的,還給我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陰影,我也依然因為它的殘缺和安靜選擇了收留它,讓管家幫忙養在花園的角落裏,專門給蓋了個狗窩,每天餵羊奶。
接下來的一個多月什麼事都沒發生。這讓我慶幸的同時也感到很疑惑。因為正值暑假,時間多的是,毛泰久卻不來找我麻煩了。
不過,也許是我把自己看得太重要,那小瘋子哪能對一個比自己小6歲、只有兩面之緣的小孩子記憶深刻。
自那以後的複診連妹妹頭秀浩都沒遇見。
於是我平靜地度過了1991年的下半年,並於1991年12月31日晚上11點45分讓系統統計了一下籤到和抽獎的數據。
【未簽到的天數無抽獎。】
【連續簽到5天的次數為12次,獲得60萬韓元,連續簽到10天的次數為2次,獲得30萬韓元,扣除欠款后餘額為-185萬韓元。】
我:“……”我有李家給的零花錢,但絕不用來還債!男人手頭怎麼能一分錢沒有呢?沒錢怎麼給幼兒園的小朋友買零食讓他們不要老煩我?
【每十抽必得大獎結果累計如下:食品類如魚餅30個、生拌牛肉20斤、蘋果5斤、紅酒一桶;武器類如短斧一把、鋼製手術刀一套、5斤鑄鐵壺鈴一隻、1990年停產的收藏級阿爾帕膠片相機一個;謀生技能類如廚藝初級;特殊屬性點數如智力加1點、魅力加1點。】
我連忙出聲喊暫停:“你等等,膠片相機是武器?”
【是。能給人造成傷害的都是武器,哪怕是一張嘴。】
“……”這一點我認同:“智力和魅力怎麼加的?抽獎也得講究基本法啊。我幹嘛了?”
【幼年期孩童,長一歲就有一年的經驗和能力的增長;至於魅力,在孩子們眼裏,你的魅力來自於零食。】
“……你繼續。”
【累計簽到66天獎勵為特殊屬性點2點,88天為3點,99天為1點,100天為2點,166天為1點,188天為1點,200天為1點,一共11點,加上智力和魅力各1點,6月和7月所得7點,共計20點可供設置。】
1點1點又1點,什麼運氣!還好李玉借口陪着我多去了幾次精神科,暴力傾向大有好轉,讓我這些點數暫時無用武之地。
算完了收穫,我盯着牆上的壁掛鐘,看着它走到了下一年的零點。
“1992年了,新年快樂,系統。”我說。
【新年快樂。】
新年一點都不快樂。1992年2月14日,星期五,我要去精神健康醫學科見朴書文醫生,讓他給我複診。這次只有司機送我,李玉沒有陪,大好情人節,他有的是約,只要趕得上傍晚去李家本家吃飯,沒人管他。
情人節還上班,朴醫生想必也不快樂。我到的時候他正跟另一位醫生在分診台前討論着什麼,兩個醫生都愁眉苦臉的。
我自己走到候診沙發那裏坐下,閉上眼跟系統玩《王國保衛戰4》,等他叫我。
沒一會兒,我身邊的沙發往下一沉,我以為是朴醫生,睜開了雙眼。
左手邊坐了個人,戴着熟悉的偽裝三件套,摘下鴨舌帽之後,露出一顆頭髮全往後梳的背頭,再往下是一雙大小眼。
我主動打招呼:“秀浩哥,這麼久不見,換髮型了?”
來人沉默了幾秒鐘,拉下了口罩:“我是徐仁宇。秀浩哥是誰?”
“……”尷尬了。但比起尷尬,我更想知道另一件事:“你怎麼來這兒了?”
徐仁宇看向那個我不認識的醫生,反問我:“你又為什麼來這裏?”
“我快要上大班了,精神壓力大,晚上睡不着,來看看。”我謊話張口就來。反正不可能跟個只比我大一歲的真小孩說什麼受虐傾向。我沒有受虐傾向!
“我快要上小學了,精神壓力大,晚上睡不着,來看看。”
你竟然學我!虧我平時給你那麼多零食!我用力瞪他,順便讓系統把信任點數加滿:“我們可是互換零食的過命交情,你還不說實話!”
他看着我,沒一會兒神情就變得要哭不哭,聲音哽咽:“媽媽生了小弟弟了。”
“……”我把屁股挪近他,伸出雙手抱住他,拍他的背。
他抽抽噎噎:“我爸爸,把我的,房間,給了弟弟,可,可那是,是我的房間!”
唉。我稍微用了點力氣拍,他反抱回來,抱得很緊。
“所,所以,我就拿枕頭,想,想把弟弟悶死……”
我一把把他推開了!
TBC.
第十章病友之間交流病情(3)
被我推開之後,徐仁宇一臉震驚加受傷。
他大概沒想到一個剛跟他說有“過命交情”的人就這麼嫌棄他。
一個小孩兒露出這種神情實在讓我不忍心,但他直接而殘忍的行為讓我又無法不介懷。
我隔了十幾秒鐘才調整好自己的心態,又一把把他撈回自己短小的胳膊里:“你弟弟沒事兒吧?”你還能被送來看病,應該是沒事兒,但萬一呢?
徐仁宇從我的動作中感受到我想挽回,還是不滿:“你為什麼問弟弟不問我?我被爸爸打了啊!”
打得好!但不能這麼說。顧忌到小孩兒的情緒,我問:“打你哪兒了?”
“臉。”
“怎麼能打臉呢?!”知道一個大比兜對孩子的傷害有多大嗎?小孩子的頭腦還未發育完全,非常脆弱的,一個不小心就給打成腦震蕩了,打聾的都有,而且往往伴隨着恐懼和自尊自信的缺失。
“爸爸媽媽還商量不給我辦7歲生日宴了。”他又開始“嗚嗚”,“可是我也想請俊秀和其他幼兒園小朋友去我家玩啊。”
我一想:堂堂大韓證券徐家本家的徐常務,連個嬰兒房都要長子出讓?!還不給辦生日宴了,又不是要破產。
所以只有一個原因。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只不過徐宗賢和金恩實愛的不是徐仁宇罷了。當初只有徐仁宇一個兒子,自然讓他住徐家本家除主卧以外最大最好的——說不定還是原來女兒徐志允的房間,現在明媒正娶的妻子生了兒子,私生子就不配了,比起私生子的7歲生日宴,當然是婚生子的滿月宴、百日宴,甚至以後的周歲宴更加重要。
這位徐宗賢常務十分不當人啊,根本沒有考慮“外來者”長子的孤獨和不安。於是我問徐仁宇:“那你現在住哪兒?”
“還在家裏,就是換了個小點的房間。”
我只能安慰他:“別多想,你爸爸估計是看你的房間朝向和通風好,光照充足,對小娃娃好,暫時用一用,等小弟弟長大一些就還給你了。”還個屁,這輩子是沒希望了。
徐仁宇退開一點兒,看着我的眼睛問我:“我爸爸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怎麼會?”
“他就是不想要我了!”他從抽噎變成嚎啕,“哇啊啊啊啊啊……他,他看我的眼睛,已經不一樣了!跟以前不一樣了!哇啊啊啊啊……”
魔音穿耳。我等啊等,等啊等,等到他哭得沒力氣,只剩打嗝抖動身體,才對他說:“仁宇哥,你爸爸不是不想要你了,他是覺得他是爸爸,房子也是他的,他有權力做任何安排,你不能說他做得不對,不然就是不聽話,他就會生氣。你以後不要和你爸爸對着干,那對你沒好處。”父母與子女的關係,本來就不公平。連討論這種交流方式,都讓他們認為證明了二者的平等地位,更何況爭辯,後者會被認為是在挑戰他們的權威。但我要這麼說的話,徐仁宇肯定聽不懂,還是以撫平情緒為先。
“還有啊,”我以非常認真的眼神看着他,“你爸爸把房間給了小弟弟,又不是小弟弟自己想搶你的,他連話都不會說呢,你不應該想着傷害他。我問你,要是以後你生我氣了,你會悶死我嗎?如果你說會,我現在就跟你絕交!”
“當然不會!絕對!絕對不會!”徐仁宇一抹眼淚,快速搖頭,“俊秀,你不要不理我。”
感覺不到被愛的人,果然是一點安全感都沒有。我繼續說:“我們來想像一下,如果你以後長大了,生了個兒子,過個幾年,又生了一個小兒子,而你的大兒子要悶死小兒子,幸虧你發現得早,不然小兒子就死了,這個時候,你害不害怕?生氣不生氣?”
徐仁宇動了動嘴唇,最後說:“……我想像不了。”
我:“……”
我再接再勵:“反正你爸爸肯定嚇壞了,怕死了,氣急了,他要是告訴你媽媽,你媽媽也得嚇死,她想要兒子多少年了啊。你爸爸打你,就是因為他當時不冷靜,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才會打你。我這麼說,你能明白嗎?”
徐仁宇遲疑地點了點頭。
“所以,忘記這件事,回家之後聽他的話就好了,你現在還小,他說什麼是什麼。我讓你理解他的做法,是為了讓你和他能和平共處,不是說他是對的。反抗只會讓你自己吃苦頭。事情的對錯,等你長大成人了再向他證明吧。十年而已,我陪着你。”我說。
徐仁宇這次主動抱住了我。
抱了好一會兒,朴醫生和那位陌生醫生都在一邊看新奇一樣看了半天了,我說:“我還沒去過你家呢,要不今天去你家吧。”我得證明徐仁宇對徐家是有用的——除了“夫人外交”,還有“孩子外交”。
徐仁宇再次遲疑:“……可是我沒有大房間了。”
死要面子。我說:“我就是先去你家看看,你生日當天我還要去的,我得想想送你什麼生日禮物,一定是特別隆重的才行。你有喜歡的嗎?”
他馬上被轉移了注意力,開始考慮生日禮物的事。而那位陌生的醫生趁機走過來和他溝通:“仁宇啊,來,該和醫生叔叔聊天了哦。”
手一緊,我低下頭去,發現徐仁宇抓得非常用力,只好舉起被抓住的手,對朴醫生說:“醫生,今天先暫停我的複診可以嗎?”
朴書文點頭:“當然可以啦。其實我很好奇,明明李俊秀小朋友知道不能和爸爸對着干,為什麼還要那麼做呢?這個答案我希望在下次複診可以聽到。”
“大可不必。我現在就讓您聽到。”我挺起小胸脯,“因為我被他打到叛逆了,又固執,而不是什麼受虐傾向。”
說完沒再管他,我拉着徐仁宇的手就走進了陌生醫生的諮詢室。
老實說,當事不關己的時候,真的很難感同身受,從徐仁宇坐上可調節看診椅之後,我雖然一直被他拉着手,但只聽了一會兒醫生單方面的詢問和開導就昏昏欲睡了,因為徐仁宇根本不肯配合開口講述。
我在一邊腳都站麻了,把視力點滿,去看醫生手上拿着的診斷報告,方向不對,辨認非常費力,上面寫了幾句例如“據患者父親提供的信息,判斷該患者是因家庭環境突變、家庭矛盾衝突引起了選擇性緘默症或詐病性緘默症,單純性詐病?偽裝不語?”
我看了一眼徐仁宇,這傢伙該不會被打之後在家也不和人說話吧?
愁眉苦臉的醫生沉默和思考的時間比嘗試和徐仁宇溝通的時間多,我好不容易找了個圓凳狀沙發坐着,結果才坐了不到十分鐘,醫生就說這次看診結束了。
哈嘍?我能理解你們做這行久了,共情疲勞嚴重,但也不能這樣吧?你和朴醫生差距這麼大?加起來有半個小時嗎?但我是個小孩兒,我能做的只有拉着一張臉把徐仁宇牽走。
說要去徐家,就真的讓司機帶我去了徐家。我不騙小孩子。
路上,我為了讓徐仁宇心情好點兒,說要給他變魔術,把雙手背在身後,從空間裏“變”出一個魚餅來。
徐仁宇一副看穿我的模樣:“啃月亮是嗎?”
我:“……你以為我是你啊?”
我轉過身讓他看我的背後,確實什麼都沒有,再轉回來,把手背到背後,“變”出第二個魚餅,接下來是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第十個。
徐仁宇激動地從車後座站起來,掀我小西裝和襯衫:“你藏在哪裏了?根本就沒地方藏啊?”
“哼。現在知道了吧!我真的會魔術。”
“我不信。世上的魔術都是假的!”他叫道。
小孩兒就是吵!我把大腿上的魚餅拿起一個,放到他背後:“看好了!”
手收回來的時候空無一物!
大小眼滿是不敢置信,轉過來轉過去地看,但汽車就這麼大,他身後的地方更是有限。
我一個一個把魚餅“變”沒。
徐仁宇的大小眼越瞪越大,到後來更是叫着:“教我!教我!”
“不傳之秘!”也要我能教啊。
他翻到我身上撓我痒痒,我“哈哈哈哈哈哈……”笑個不停,一直沒有答應。
徐家本家也在北漢山城北洞別墅區,離李家沒多遠,開車大概5分鐘的距離。我第一次來,覺得這棟別墅只是院牆高深,裏面相當的普通——車從車庫開進去,人從電梯上地面,就看見了一棟方方正正的三層別墅,白色外牆鑲嵌着藍色玻璃,線條簡潔,被草坪和樹陣包圍着。
到了自己家,就換徐仁宇走在前面拉着我了。進了別墅他就拉着換了拖鞋的我上了二樓,路過其中一間南向的卧室時,他的腳步有明顯停頓,但還是拉着我走向了另一間東南向的。
他一推開卧室門,我就驚了。
對於一個孩子的房間來說,這也太整齊太乾淨了!
藍色真皮軟包兒童床上並排放着兩個枕頭,床面沒有一絲褶皺;兩邊的床頭柜上十幾本繪本按照色系和高矮排列;靠近窗戶的地方擺放的可調節學習桌上沒有任何雜物,書、紙、筆、刀都收得好好的;玩具全都陳列在伸手可及的展示櫃裏。
“……真棒。”我說。我那間不像兒童房的卧室已經被我搞亂了,別人不能動,一動我就找不到東西了。
“是吧?”他得意。
正當我想他會拿什麼招待我的時候,他去學習桌那兒取了一疊打印的數獨紙來:“俊秀,我們來玩這個吧。”
我渾身是汗:“你管這叫玩兒?”
“是啊。”
我喉結滾動,一指展示櫃:“不如我們玩變形金剛吧?”
哪知他問:“你生日我送你的變形金剛好玩嗎?”
啊?你送我變形金剛了?我想起卧室那堆到現在還有些沒拆的禮盒山:“好玩兒,好玩極了!”
他不笑了,把打印紙扔了一地:“你騙我!我根本就沒送你變形金剛!”
“……”怎麼小孩兒的套路也這麼深!信任點滿對這類人一點用處都沒有啊!
他瞪着我,瞪着瞪着眼淚就掉下來了。
我連忙道歉:“是我不對,我不該騙你,我收到的禮物太多了,好多都沒來得及拆。”
他特別用力地吸了一下鼻子。
我鞠躬:“請你原諒我!”
“你,你回家一定要找到我送的禮物,把它拆開,下次我會再問你的。”他抹了把淚,“你要是還答不上來,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是是是。一定一定。”我趕緊承諾。
之後我在徐家吃了午飯,席間徐宗賢一個勁兒給我和徐仁宇夾菜,飯後又答應和徐仁宇一起去了趟遊樂園。
距離最近的遊樂園是具家開的,具瑞鎮是我幼兒園裏認識的小朋友,他和我提過他家的遊樂園設施是整個漢城最先進最安全的,我信了。進了園區,到處都是設施運行的巨大聲響、小孩子的尖叫和大笑,我問徐仁宇想玩什麼,徐仁宇一指旋轉木馬。
我說:“男孩子玩什麼旋轉木馬。”
徐仁宇又一指摩天輪。
我又說:“情人節誒,我才不會和你去坐摩天輪。”
好傢夥,他又開始猜疑:“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和我玩?”
我一頭汗:“行行行行行。”
於是兩個人去坐了旋轉木馬和摩天輪。
到後來,徐仁宇坐在長椅上朝我喊:“俊秀啊,我們可以走了嗎?”
“不行。我還沒玩夠。”旋轉木馬對上幼兒園的小孩兒來說太幼稚了,對我這種老黃瓜來說剛剛好。
徐仁宇:“……”
在旋轉木馬隨着音樂轉動的過程中,我好像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其人脖子上掛着阿爾帕膠片相機,在擁擠的人潮中一閃而沒。
TBC.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