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你見過凌晨三點的巴黎嗎？
哈，陸希恆見過。
男人掐着北京時間九點，撥出一個視頻電話。
接通后，一張睡眼惺忪的小臉出現在屏幕上。
“周蘇蘇你是豬嗎，九點了，還沒清醒？”
男人低低的嗓音，猶如在耳邊呢喃。
起床氣頃刻間消退了一半，蘇蘇坐起身，看着屏幕里的陸希恆。
男人西裝革領，表情嚴肅的像是訓導主任。
而她髮絲蓬亂居家而不修邊幅，視覺上與畫面里的男人起了鮮明的對比。
蘇蘇頓時後悔，也怪她半夢半醒的，看到陸希恆的名字就想起昨日領證的事情，不知怎地就下意識接起電話。
她沒睡醒，那陸希恆呢？
“那你說。”
落在陸希恆耳朵里，還多了幾分嬌嗔。
“等等…周蘇蘇，我就一個問題，用不了你一分鐘。”
“陸希恆，我們也沒有熟到要打視頻電話吧，你最好是有什麼要緊事。”
陸希恆就一刻都等不了，恨不能幫着北半球的自轉快一點，再快一點。數着時間聯繫蘇蘇，可蘇蘇卻嫌棄得緊……
“要不，你就不要參考我的意見了。其實我根本就沒有意見，或者等陸總回國再商議吧，我沒有和別人視頻通訊的習慣，舉着手機很累欸，”蘇蘇又補充了一句，“你知道的，我很懶。”
“你說什麼？”
哼，別以為這樣，他就不會清算顧書時的事情。
蘇蘇就只聽見陸希恆沉沉呢喃了一句，表情疑似有些委屈。
可陸希恆還沒問出他想要的答案……
委屈？畫面里的男人高高在上，矜貴自持，怎麼會委屈。
蘇蘇以陸希恆的口吻，語氣清疏地模仿了一句。隨即抬了抬手，靠近屏幕，一副要掐掉電話的模樣。
“呵呵，陸總行事還真是嚴謹，聯姻而已也要把商場那套搬過來。但是我現在不方便，能否容許你的合作方先洗漱起床，整出個人樣？”
“關於我們聯姻的合約條款，你有什麼想法，或者說你有沒有什麼條款想增加的？”
“你就這麼不想看到我……”
“沒什麼。我就是想說，與你商量合約，就像商場上制定協議。這種事情，我向來是要看清楚合作方表情的，否則怎麼能摸透對方想法，試探出底價。”
“行，那你需要多久。你知道的，我很忙。”
“就這？陸希恆，就這麼點破事，值得打視頻電話嗎？”
不值得嗎？
周蘇蘇又怎麼會知道，陸希恆頂着時差輾轉反側。一想到他和蘇蘇的距離遙遠，而蘇蘇和顧書時久別重逢，說不定早就後悔昨天和她荒唐領證的舉動。
蘇蘇沒好氣，但表情慵懶的，沒有半點殺傷力。
陸希恆端地筆直，“當然，是有緊急事情。”
蘇蘇在空中的動作一頓，“哦，你說…什麼問題？”
“沒什麼，只是我們之間的合約制定到了關鍵條款。恰好我有一個朋友，他和他的老婆也是聯姻關係。本來兩人相安無事，但最近鬧的不可開交。因為他名義上的妻子，養了一個小白臉。他提醒我，如果要學他聯姻，這種事情最好提前商議好。所以……”
“所以你想問我，會不會養小白臉，會不會讓你陸總頭上冒青光？”
陸希恆沒有回答，屏幕里的神情隨意又氣定神閑，彷彿真的只是因為朋友的一句勸告，徵詢蘇蘇的意見。
“我不會，陸希恆你放心吧。我懂這個在你們有錢人的世界裏叫——過錯方凈身出戶，你儘管寫在合約上就好。”
陸希恆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瞬間神清氣爽。個把小時來的低氣壓因為蘇蘇一句話，很識趣地煙消雲散。
“哦這樣，很湊巧，我也是這樣的想法——”
說完這一句，蘇蘇只聽見“嘟”的一聲，畫面一卡，電話掛斷了。
“真沒禮貌。”蘇蘇嘀咕一句，隨手將手機調成靜音，放在床頭，拉過被子蒙頭倒下繼續睡。
入睡前蘇蘇迷迷糊糊地想着，改天一定要問問陸希恆這張床到底是什麼牌子，怎麼能這麼軟這麼好睡……
-
蘇蘇再次清醒的時候，已是日上三竿。
洗漱完畢，蘇蘇聞着味來到餐廳。
果不其然，陳姨已經備了一大桌她愛吃的。
陳姨雙手交叉在身前，顯得有些局促。
蘇蘇看出陳姨有話要說，“姨姨有話要問，就問吧。”
“蘇蘇啊，這棟別墅的主人，那個又高又帥的男的，是你男朋友？”
蘇蘇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姨見過他了啊，不是男朋友，我們已經領證了。”
“領證！”陳姨懷疑自己的耳朵，又小心翼翼確認了一遍，“是…結婚證的證？”
蘇蘇咬着一顆白灼大蝦，咽進肚子，才慢慢道：“是的，帶紅色的那個證。”
陳姨手腳並用，忙湊到蘇蘇跟前，偷瞄了眼蘇蘇的下腹，又拍了拍腦門，轉身準備把餐桌上兩道菜撤了下去。
蘇蘇莫名其妙瞧着陳姨的一套操作，“怎麼了，這兩道菜有問題？”
陳姨目光閃爍，支支吾吾道：“這兩道菜我加了料酒，不…不適合你……”
“有什麼不適合的，"蘇蘇說，"姨姨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陳姨將端起的兩盤菜又放下，仔細瞧着蘇蘇的模樣，總覺得不像，躑躅道：“蘇蘇…沒懷孕？”
蘇蘇杏眼一瞪，下一秒笑出聲，“當然沒有，姨姨怎麼想的。”
陳姨鬧了烏龍，有些不好意思。旋即又表情鄭重，搬過椅子端坐在蘇蘇跟前。
蘇蘇見陳姨這架勢，忙抬起臉，停下進餐。
“蘇蘇，姨把你當閨女，有些話才敢說。那個男人是好看，看樣子又是非富即貴。確實配得上你，但是蘇蘇，你都還沒畢業，談談戀愛就好，怎麼能頭腦發熱，跑去領證呢？再怎麼樣，也得讓他給你個像樣的婚禮吧……”
“我不知道怎麼跟姨解釋，總之姨放心，我不會讓自己吃虧的。”
陳姨知道蘇蘇早熟，做事情向來有輕重，只好勉強相信。
“好吧……不過，你父親那邊到底是怎麼回事？昨天他給我打電話，提到你說是要讓他們搬出月牙灣，其實只是喊了搬家公司，搬走你自己的東西。他知道姨在你這，想從我這套出地址。姨記得你叮囑的話，沒透露出半點信息……”
“謝謝姨姨幫我瞞着，暫時我還不想見到周家人。”
“蘇蘇，你老公他——”
“停，叫他陸希恆就好。”
“陸…陸希恆和你在一起是不是很久了？”
“為什麼這麼問？”
“姨最了解你的喜歡，可就算讓姨自己挑，也難以挑到一棟這麼適合你的房子。比起月牙灣，蘇蘇不覺得…這裏更適合你嗎？”
蘇蘇第一反應是覺得荒謬，可把在這房子的幾日時光快速閃回一番，居然也忍不住贊同這種說法。
蘇蘇素來挑剔，對生活細節極其考究，對於陌生環境往往難以適應。
可偏偏來到這裏，是如魚得水的適應迅速。
蘇蘇好像自然而然就在這放鬆下來——那麼問題出在哪裏？
“蘇蘇你怎麼不說話？姨就是覺得吧，這裏不管是裝修風格，還是房間功能，都像是為你量身打造的。你和陸希恆感情一定很好吧。看一個男人對你好不好，主要看他做了什麼。這個房子，他一定花了不少心思。”
“如果我說是巧合呢？這裏不過是陸希恆眾多房產中的一處。”
“這怎麼可能？姨看得出來這個房子以前沒有人住多，可是連角落都乾乾淨淨，顯然有人長期打理。哪有那麼多的巧合？”
“……”
陳姨堅持這個說法，蘇蘇也一時拿不準。
用完餐后，蘇蘇去了樓上的畫室。
是的這棟別墅最大的房間，便是這間畫室。
服裝設計是蘇蘇最大的愛好，也將其視為畢生的事業。
這件畫室不光大，而且做了專業的功能分區，甚至陳列着數個大小型號不同的身體模特。
像蘇蘇這種內行一眼就能看出來，這間畫室能用作獨立的服裝設計間。
不僅如此，這裏還有成套的畫具、剪裁工具。
蘇蘇讓搬家公司從水月灣搬出來的吃飯寶貝，都閑置在了地下室……
因為這些東西都太專業了，是蘇蘇從前就想嘗試，還沒來得及接觸到的。自然用不上她原來那套老古董。
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嗎？
思緒紛亂，蘇蘇不由有些心慌意亂……不想再呆在畫室，轉身走出來。下樓后，蘇蘇又邁進院子。
諾大的院子，栽種着鬱鬱蔥蔥各類知名或不知名的草本樹木。
經過巧妙的設計，有人有置身園林的錯覺。
蘇蘇拿出手機，上午調成靜音，這會兒才注意到，已經堆滿了未接來電和信息。
其中大半的來電，都是周靳文打來的。
還有幾個是蘇蘇的代理律師。
吳律師不會無事聯繫，蘇蘇馬上回撥電話。
一通電話下來，蘇蘇這才得知，周靳文居然一聲不吭把月色所有的股權轉到了她名下。
周靳文怎麼會把最大的底牌交出來？
蘇蘇當即決定，回一趟周家。
陸希恆為了方便蘇蘇出行，為蘇蘇專門配備了司機和轎車。
蘇蘇抵達水月灣的時候。顧書時正從周家走出來。
他的身後，是笑容殷勤的周靳文。
“書時，有空常來。希望下次，能看到你和蘇蘇一起過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