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第七十一章
方應看被氣笑了,洗乾淨手,走過來拿手指頭戳戳蘇嫣的腦門:“翻了天了?”
蘇嫣把小肚子一挺,毫不畏懼地說:“你能拿我怎麼樣?”
方應看見狀伸手摸了摸,鬱悶地說:“這才四個月,這日子沒發過了。”
蘇嫣明白方應看說的是什麼意思,得意洋洋地說:“等生完我還得恢復一段時間,您且熬着吧。”
“真沒天理了。”方應看頓時不理解那些讓妻子生了又生的男人,這樣的日子他過一次也就夠了,這麼能一過再過?
蘇嫣伸出兩根手指,抬起方應看的臉,撫摸着長出來的胡茬說:“這就熬不住啦?”
方應看垂下頭親了親她的掌心,又把她的掌心放在自己的臉上,賣可憐地說:“不想自力更生,想要媳婦疼。”蘇嫣望着方應看的臉,實在狠不下心拒絕。方應看似乎知道小媳婦特別喜歡他這張臉,一個大男人撒嬌起來有恃無恐。
蘇嫣想像不到這樣的男人性格怎麼會切換的如此成功,剛柔並濟、能屈能伸,果然人還是得臉皮厚點。
“那你給我切個蘋果吃,吃完我幫你。”蘇嫣在方應看耳邊小聲說:“就只能一次。”
方應看直起身,面露喜色地說:“別說是切塊,就是切絲都成。您瞧好吧。”
這頓飯是在苟逢春家裏吃的,他媽親自做的。
醫生跟他們說過,等到胎像穩定做一些夫妻之間的事情,只要不太激烈就沒大問題。方應看心疼蘇嫣,這段時間一直吃素,看起來後面也打算吃素。
蘇嫣這兩個月肚子長得飛快,她媽也會每天過來看望她,後來乾脆跟方行遠的公婆說好,一家送一天的飯菜,還把家裏活都包了。
蘇嫣倒是不擔心他會出去偷吃,知道男人這方面憋太久不行,見他如此可憐,不由得伸出援手。
方應看和苟逢春倆人一早上就去拿了結婚證。
小夫妻倆在樓下收拾好,躡手躡腳地回到房間裏,嬉鬧了半晌。
蘇嫣擦了擦鼻子,覺得鼻孔里也是沙土。
蘇嫣想要蹬他一腳,也太沒正形了。方應看握住她的腳腕,控制住后,輕輕放開說:“別亂動。”
天大地大孕婦最大,方行遠的公婆二話沒說就答應了。從這天吃完飯開始,三不五時地就往蘇嫣家裏來送吃送喝送溫暖,順帶把蘇嫣也捎帶上。
蘇嫣每天上午,就跟着江來和朱穀粒開車到西北邊去看樹。
隔日。
苟逢春體諒她,在背地裏也跟爸媽說過,相互多走動走動,等熟悉了再住過來。
她總結出經驗,每次去都會提前帶上兩桶灌注過她能量的水。到了胡楊樹林,就讓朱穀粒拿着大水勺一棵一棵的澆過去,問起來就說是石婆婆跟她一起研究出來的營養劑。
當天,苟逢春的兄弟們聚在一起吃了個便飯,就當做為他慶祝。
她站在鬆軟的沙地上,面前是一片枯萎望不到邊際的胡楊樹林。
白枯扭曲的樹杈,倒在地上呈現出奇形怪狀的模樣,就算是白天,這片樹林也鮮少有人經過。
苟逢春的爸媽對於方行遠來說,是第一次見的陌生人。就算是公婆的身份,無疑像是住進陌生人的家中,到處都是生疏。
藍天白雲之下,風卷着黃沙。
蘇嫣坐在方行遠旁邊,吐出一根魚刺兒,看到方行遠碗裏的菜摞的跟小山似得直樂。
朱穀粒和江來一起提着水桶走在前面,頻頻回頭。蘇嫣擺擺小手說:“你們走你們的,我跟着呢。”
兩位長輩的態度不錯,只是想要方行遠住到他們家來,他們好仔細照顧着,方行遠婉拒了,只說等到月份再大一點再住過來。
他們已經將胡楊樹林澆灌了一遍,在荒漠中都能生長的胡楊樹林,樹冠上還有金色的樹葉。
蘇嫣走近一棵兩三個人才能懷抱住的胡楊樹,仔細觀察樹榦上的蟲洞。她拿着筆記本記錄著報告,時不時還會刮下樹皮取樣。
朱穀粒把前面的水澆完,踩着黃沙深一腳淺一腳的回來。明明有木質的棧道不走,非要抄個小路。
走到蘇嫣面前,她一屁股坐下,脫下鞋抖了抖鞋裏的沙子。朱穀粒望着蘇嫣勤奮工作的背影,絮叨着說:
“我看不光是樹死了,這些蟲子也就死了。這麼些天下來,就沒見到一隻活蟲,全都是死了的什麼虱子。”
“是胡楊木虱,專門喝胡楊樹的樹汁吸收胡楊樹的營養,寄生在胡楊樹的嫩葉上。”
可怕的是,它們的卵會生產在胡楊樹的樹皮之下。想要完全除掉它們,除非將胡楊樹的樹皮全部剝掉清理,然而這樣做,只會讓胡楊樹更快死亡。
這麼久,她就見到一些死掉的深褐色的胡楊木虱。
它們身體扁平,體型很小。蘇嫣倒不認為胡楊木虱是餓死的,反而認為有可能跟螞蟻一樣,有着遷徙的本能。就是找不出它們遷徙的方向。
帶回去的樣本石婆婆看了,石婆婆認為當下的胡楊木虱沒有優秀的生長環境,可能早在多年前就已經消失了。要不然也不會留下極少數的胡楊樹還活着,早就會被它們啃噬一空。
蘇嫣找到幾棵還有生長力的胡楊樹,觀察過一段時間的確沒有發覺有胡楊木虱的存在。也許真跟石婆婆說一樣,大自然的力量,會在不知不覺的時間流逝中,抹除掉某些生物的存在痕迹。
當初讓那位老學者束手無策的胡楊木虱,在二十年後的今天,完全被消除了。
“這種蟲子真該死,要不然咱們島上早就有一大片防風林,風沙會大大的減輕,再也不用過嘴裏吐沙子的苦日子了。”朱穀粒穿好鞋站起來,聽到前面江來在喊她們。
她扶着蘇嫣往那邊去,江來激動地指着右邊的一排胡楊樹說:“你們看,它們樹冠上發出了嫩芽!!小蘇同志,你跟石老師研究出來的藥水真的管用!這些胡楊樹沒有死透,澆上你們的藥水,胡楊樹真就活了過來!”
“真的?太好了,我就知道有這麼一天!”朱穀粒在邊上說:“這次不算是石婆婆研究的藥水,是我們嗷嗷同志自己研究出來的,對不對?”
蘇嫣鐵了心當一名幕後工作者,加上石婆婆是她的護身符,連聲說:“這都是石老師教導的好,她指導了我許多,非要說就應該是我們一起研究出來的。而且胡楊樹能夠活過來,重新散發出生機,你們二位也是功不可沒。”
江來感嘆地說:“到底還是有文化好啊,像我這樣的粗人也就跟着澆澆水、跑跑腿,哪裏有你們的功勞大,是吧,朱同志?”
“可不是么。”朱穀粒點頭說:“我倆每天過來澆澆水就完事,我都沒覺得自己做了什麼,怎麼就‘功不可沒’,我還怕‘功虧一簣’呢。”
蘇嫣瞪大眼睛說:“誒呦喂,這個成語用的好,意思差不多了啊。”
朱穀粒得意的從兜里掏出一本字典說:“你在學習,我也在學習,咱們一起進步。你可不知道,我還想着以後當大學生呢。你現在跟着石婆婆在一起學習,隨隨便便就能推薦到中農去上學了吧?”
蘇嫣原本是有念大學的打算,再想一想,大學裏的教授未必有石婆婆的學術造詣高,說不定都跟某些不入流的專家一個樣,那就是純純的浪費時間。
與其那樣,她還不如老老實實在石婆婆身邊學技術。
“我對當工農兵大學生沒興趣,等到以後再說吧。”
蘇嫣老實巴交的跟朱穀粒說:“你要是考也別考工農兵大學生,斗大的字兒不認識一籮筐的人都能上,哪裏能襯托出你的水平來?如今政策一天一個變化,說不準等以後又能重新恢復高校招生考試了呢。”
朱穀粒實話實說:“要是真能恢復高考,我未必考得上。我不像你,腦袋瓜天生聰明。我是吃多少核桃都不管用的那種類型。”
蘇嫣拿着小鏟子鏟下幾塊樹皮,裏面依舊是已經死亡的蟲卵。
她取了點樣,包裝收拾好,笑着跟朱穀粒說:“萬丈高樓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蓋起來的。你慢慢把基礎打好,跟着我和石婆婆一起學習,說不準真有可能考上。”
“嗐,現在說這些沒影的話幹啥,也不知道以後是不是真能高考。”朱穀粒說:“我啊就有一搭沒一搭的準備着吧。”
“也行,學總比不學強。”蘇嫣見江來又走遠了,沖他招招手:“誒,你上那邊去幹什麼啊?咱們該回去了。”
江來也沖她擺擺手:“馬上來。”
江來在她們說話的功夫里走到一處荒草叢中,彎下腰,掏了掏居然摸出幾顆鳥蛋。
他抓到手裏走回到蘇嫣那邊,雙手捧着給她們看:“我就覺得那邊有點什麼,哈哈,看我這雙眼睛厲害不厲害。今天咱們有加餐了啊。一窩一共十二顆鳥蛋,就跟鵪鶉蛋似得,咱們回頭用水一煮就能吃。”
蘇嫣一眼認出那是益鳥的鳥蛋,專門吃蟲害的。她忙說:“別別別,中午上我家吃雞蛋都成,這個是好鳥的蛋,你還是放回去吧,咱們保護起來。”
“確定是好鳥的蛋啊?這麼老多”江來猶豫了一下,嘆口氣說:“哎,得了,我就當給島上做貢獻吧。虧我扒拉半天,腰椎間盤都突出了。”
朱穀粒笑罵道:“你腰椎間盤突出那是你老坐着,別賴人家鳥蛋啊。沒聽嗷嗷說么,人家是好鳥蛋,我看你就是個壞鳥,哈哈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