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故人
第二十八章故人
時昭也很懵,他原本以為是強盜打家劫舍來着。
夏邑臨又道:“任務沒完成,殺人滅口,甚至不惜自盡,這是典型的江湖死士的作風。”
夏承臻也在一旁道:“邑臨說的不錯。”
外面平靜下來,時母在艾葉的攙扶下自車中走出,與夏承臻等人問候:“多謝夏莊主、夏少俠救命之恩。”
夏承臻見了時母,更為驚訝:“時夫人言重了,不過舉手之勞。只是這荒山野嶺的,怎的你也在這?”
時母答道:“我與昭兒是要返回水城老家,故而從此經過。”
夏承臻道:“你們是要回老家探親么?你在這,我那時鴻賢弟呢,緣何沒與你一起?”
時母聞言忍不住小聲抽泣起來。
夏承臻有點尷尬地轉向時昭:“時昭小兒,這是怎麼了?”
時昭遂將父親故去之事告知,末了道:“我正是要帶着母親返回老家水城。”
時家的車隊在剛才的襲擊中損失了一匹馬,剩下的兩匹也都不同程度的受傷,能留下性命,但拉車是不太可能了。夏承臻道:“前面別莊有馬匹。邑臨,喚人送幾匹馬過來。”
時昭與母親再三感謝。
夏承臻聽得蹙眉,未幾長嘆道:“未想到當日一別,竟是永別。你家遇此事,為何不遣人給我送個信?”
今日之事實屬險惡,自家車隊一行人中只有自己一人會武功,要是再遇到今天這樣的事,他不敢奢望還能有今天的好運。
“多謝夏伯父。”對於夏承臻此刻伸出的援手,時昭除了感激,無以言表。
時昭檢查完自家車隊的情況,樹林中的官道上就傳來馬匹奔跑的聲音。算算時間,不過兩刻鐘,這速度挺快的。
馮大也因在保護時母堵車窗時被穿透車廂的箭鏃傷到胳膊;走在最後的何大沒有被賊人的羽箭所傷,卻因為馬腿負傷,馬車被掀翻,他被車廂里載着的箱子把腿砸傷了。
更換了馬匹,夏承臻道:“為了安全起見,今日就先在別莊裏住下,我安排一下後面的莊子或者求助一下沿途別的門派護送你們到水城。”
在這裏值得慶幸的是,快進樹林的時候,馮二因駕車技術更好,跟馮大換了車,讓黑衣人誤以為時昭他們坐在第一輛車裏,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此前的襲擊當中,不只他受了傷。走在前面的馮二也因為馬匹被射殺,從馬車上栽了下去,頭上破了好大一個口,但也因禍得福,躲開了後面射來的羽箭,撿了一條命回來。
時昭不敢以母親和一眾人等性命涉險,也就沒有推卻夏承臻的好意。只是連連道謝。
到了雲湖山莊的別莊,夏家找來大夫給時家一行人處理傷口。處理傷口時,夏承臻問起時昭打算。
夏承臻雖與時家有此淵源,卻到底一個身處廟堂,一個身處江湖,且相交也是幾年前的事。當時夏承臻找時鴻求手藝是付了銀子的,後來時昭向夏承臻學藝,時鴻也是免了大半費用,算來是錢貨兩清的交情。
時昭從未想過想對方求救,若不是今日相見,他甚至不敢確定對方還能記得他。
夏承臻點點頭,隨後指着馮二他們道:“他們怎麼辦?”
夏承臻道:“我與你父親也算是故交,不必如此客氣。你傷得不輕,要注意傷口。到別莊后找個大夫給你瞧瞧。”
時昭默然道:“即便前途險惡,我也得返回水城。現在青州府想必已無我容身之地。”
這會時昭才有空去關顧隨行眾人的情況。
“是,師傅。”夏邑臨說著,吹了一聲口哨,喚來一隻鳥兒,將一件信物系在鳥兒的腳上,小鳥很快飛走了。
而時母和艾葉在躲閃時,都有不同程度的擦傷。好在不嚴重。
末了夏承臻嘆道:“故人已逝,再說晚也。既是如此,我便讓庄中弟子護你一程。”
時昭也有點犯難了,讓馮二他們再跟着自己去水城,一路風雨兼程的辛苦自不必說,就怕再遇到今日的情景。
要是讓他們回青州府,讓雲湖山莊的人的來駕車也不現實。他們畢竟是高來高去的江湖俠客,怎麼可能給自己當車夫。要是再去雇車夫,也未必能僱到合適的。而且路途危險,雇誰都是把別人置於危險之中。
時昭還沒來得及糾結,額頭包紮好的馮二就道:“我們自然是跟隨少爺到水城了。少爺還要用我們趕車呢。”
馮大和何大也忙不迭地點頭:“我們還要給少爺趕車”。
“路上可能還會有今天的風險哦。”夏承臻提醒道。
馮二道:“夏莊主,您不是說要派弟子保護我家少爺嗎?有你們的弟子在,我們不怕。”
何大和馮大也趕忙說:“對,我們不怕。”
夏承臻滿意地道:“既然如此,那就好生休息。等你們傷養好一點,再行啟程。”
然後又聊起黑衣人的事。時昭道:“這得報官,這要麻煩夏伯派人幫忙跑一趟?”
夏承臻他們是江湖人,遇事快意恩仇,斷然不會找官府主持公道。但自己不一樣,遇到這樣的事,他必須得報官。
夏承臻聞言笑道:“知道你們官家的做派。你放心,密林那邊的屍首我派了別莊的弟子看着,也已經遣人去晉州府離這裏最近的河川縣衙了。不過縣衙到這裏也有十幾里地,應該沒這麼快到。你們先去隔壁大廳用膳,用膳之後去休息一下。等縣衙來人,我再讓人喚你們答話。”
清理好傷口的時家一行便在雲湖山莊丫鬟的指引下,前往大廳用膳。
路上夏承臻小聲對時昭道:“一會用完膳,安置完你家的人,過來方才的花廳找我。”
時昭雖不明所以,還是趕忙點了頭。
用過晚膳,時昭就扶母親先去休息。母親長途奔波一天,傍晚又受到驚嚇,是該早些休息。
安頓好母親,時昭也讓馮二他們都下去歇着。艾葉也沒有要別的房,還是在時昭房裏伺候。時昭叮囑了艾葉幾句,回到事先夏承臻說好的花廳。
“不知夏伯父找小侄有何事?”時昭進門行禮問道。
“跟着你的那幾個僕從還是忠心的,今日我問話,要是他們落荒而逃,我便也不管了;既然他們忠心耿耿,那我也便救他們及其家人一命。”夏承臻道,“今日之事想必很快會傳到那個買主耳中,馮二他們都是經歷者,僱主不會放過他們的。”
時昭聽了大驚失色,趕忙起身拱手行禮:“還望夏伯父救他們。”
夏承臻道:“自然是救的,這不是找你來了嗎。後面你找個由頭,要來他們家的地址和家人情況。我會派人進青州府把他們接走。屆時他們返回之時,你再告知他們這一情況,讓他們再來此別莊拿家人下落的地址。”
時昭大喜:“多謝夏伯父。”
夏承臻捋了捋鬍子,笑道:“侄兒不用客氣。要不是你爹想着你入仕光耀門楣,說不準咱們還能有一段師徒情。可惜了。”
“今生咱們雖不能做師徒,你也是我故交之子。行了,去休息一會,縣衙來人了,會有人去叫你。”
丑時初,河川縣衙來了人,找了時昭問話,又去看了現場。發現其中有人就是官府追緝的逃犯,時昭受害者無疑了。
問及可知兇手何人。時昭思來想去,便只有一人,那就是陷害父親之人。只是這陷害父親之人是誰,時昭卻說不上來。
時昭想過自己受排擠有趙朦的手筆。但父親遭人陷害時,趙朦和他還沒鬧翻,而且趙朦沒有理由,也沒有那麼大的能耐去陷害自己的父親。
所以河川縣捕頭問話時,時昭最終還是搖頭,只道是在青州官場陷害父親之人。
河川縣衙捕頭聽了之後沒有再言,這種官場鬥爭之事,有時候不是是非對錯能夠判定的;並且,青州府衙之事,更不是他小小一個縣衙捕頭可以探查的。捕頭對時昭所言作了記錄,只道讓時昭他們在雲湖山莊別院候着,等衙門的指令。
第二日午後,河川縣捕快送來指令,時昭他們可以離開。時昭問及黑衣人一事,捕快只道已經上報上去,暫時沒有結果。
捕頭走後,夏承臻對時昭道:“這種事情,你洗脫殺人嫌疑就事了。至於結果,是沒有的。”
時昭不解。
夏承臻笑道:“想不到身處官場的時鴻故友還有你這麼單純的兒子。這江湖之事,官府經常說要緝拿,但以官府衙門捕快的本事,除非調動六扇門,否則基本上也就是無疾而終的事了。”
“調動六扇門得多大的動靜,一般不是危及江山統治的事,朝廷也不會花那麼大力氣。”夏邑臨在一旁道。
“邑臨說的沒錯。至於官場爭鬥,照目前情況來看,你那青州府的仇家除非在為官時站錯了隊,倒了霉,否則很難有下文啊。他們將你父親與朝中文家一事關聯,就是怕你家翻身。”夏承臻道。
“夏伯父也知文家之事?”時昭很是詫異。
夏承臻屏退其餘弟子和下人,屋子裏只剩下夏承臻師徒和時昭。
“江湖人管江湖事是不是?”夏承臻笑道,“但江湖人要想走得遠,也不能只把目光放在江湖這個小世界裏。江湖再大,又哪裏大得過朝堂。所以朝堂的動靜,我們也是要掌握的。不然哪天被人算計了,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想不到雲湖山莊的莊主還知朝堂之事,時昭糾結了一下問:“不知夏伯父可知,文家是犯了何罪,以至於被抄家?我去年進京,還聽人議論,此前文家很是得寵聖心,怎麼一下子就淪落到如此地步。但問起緣由,卻無人知曉;自言知曉的,也是擺出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也不知是真的知道,還是故意賣弄。”
夏承臻神秘一笑:“你真想知道?這可不僅是朝堂秘聞,還是皇家秘聞。估計在朝為官的人都不想知道。俗話說,皇家的事,知道得越多,死得也就越快。”
“……”時昭無言。
看到時昭被嚇到的樣子,夏承臻哈哈大笑:“不嚇唬你了。我告訴你,但你的確需要守口如瓶,不然真的會惹來大禍。”
“這是自然,侄兒絕不敢連累伯父。”時昭連忙保證。
這事皓月也從來不說,他是真的好奇。
“皇后早逝,且無所出。皇帝後來沒有再立后,所以沒有嫡子。皇帝有很多兒子,但最得聖心,最有可能繼承大統的,一個是文賢妃的兒子齊王皇甫沁;一個是宋貴妃的兒子康王皇甫淵。”
“兩位妃子的娘家自然都是支持自己的外孫登位。平時文賢妃更得聖寵,在眾人都認為花落齊王時,但誰知事情來了個驚天大逆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