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剛出道的小萌新，參加通告帶個頂流掛件◎
嵐市的盛夏烈日炎炎,柏油馬路反射刺眼的陽光，游蟬鳴得嗓子快要冒煙。
夕棠迎着酷暑，撐起一柄櫻粉色遮陽傘,匆匆走進禾冬青定好的會所包廂。
能在這種鬼天氣，約一個動漫宅出門的人,絕對是真愛！
“禾小青，我來啦！”
她推開包廂門,發出不小的動靜。
霎時間,包廂里嗨歌的聲音戛然而止，裏面的人露出聽見‘警察，掃黃’的驚恐表情。
空氣中瀰漫著馥郁的酒香。
夕棠彷彿被慢動作定格，視線緩緩壓低,見桌上擺滿了水果拼盤和零食,已經打開的酒瓶東倒西歪。
她慢悠悠抬眼,赫然看見禾冬青身邊圍了七八個臉蛋好看，身體壯碩的年輕男人。
年輕男人們開啟雄競模式，爭先恐後邀寵,又捏肩又捶腿，剝開葡萄喂到禾冬青嘴邊，變着法討富婆姐姐開心。
“沒有。”夕棠聽見‘周渠’兩個字，反射性皺了下眉，誠實地搖搖頭。
“站住！夕小棠你回來！”禾冬青知道夕棠臉皮薄,擺擺手示意身邊的小帥哥們，“弟弟，你們先出去吧，我家正宮來捉.奸了。”
“打擾了，你們繼續。”夕棠以為自己的打開方式不對,被眼前的酒池肉林嚇了一跳。緩緩退出包廂,還貼心的帶上門,把糜爛全部關在門裏。
彈幕狠狠刷了一波‘向穎好懂事，心疼’。
禾冬青饒有興緻聽完，總結道，“夕小棠，你的塑料老公對你有點好。”
“你……唉，算了。”禾冬青嘆了口氣，又翻個大大的白眼。
夕棠看到這裏，已經快噁心吐了。
“兩個？”夕棠掰手指頭計算剛才看見的人，少說也有8個。
默契問答環節，主持提問周渠在節目中最想達成的事情。
“原來新來的小姐姐不需要我們伺候，好失望。”
問答環節中，周渠卻反覆強調：自己和向穎沒有交往。
指望她立刻開竅，忘卻前塵投入頂流的懷抱，還不如指望老母豬上樹來得快。
再說，周渠直播的時候，她跟牧歸泠也在直播。
“姐姐，我的工號是05，下次還要點我哦~”
看到夕棠，小奶狗小狼狗齊齊傻了眼。
負責陪酒的服務員相當有職業操守，離開房間之前，還給禾冬青遞了個飛吻，瘋狂拋媚眼。
“哎呀，不要計較數量嘛~反正我點都點了，兩個和八個沒有區別。”禾冬青鹹魚打滾跳起來，把夕棠從門口拽進包廂，八卦兮兮打聽，“倒是你，快跟姐妹說說，嫁給頂流的婚後生活，感覺怎麼樣？”
禾冬青敢發最狠的毒誓：假如牧歸泠對夕棠沒點意思，她就跟周渠那個渣渣鎖死！
然後天打五雷轟，同歸於盡！
見夕棠一副沒什麼自覺的樣子，禾冬青也沒有唐突地挑明，影響好姐妹感情發展。
“牧歸泠？好人？拜託，沒搞錯吧！”禾冬青翻了個白眼，“你可真會開玩笑，牧歸泠圈裏圈外第一天然渣，業內大公司的跟他打交道，可從來沒有佔到什麼便宜。更何況，他還讓你在自己的演唱會唱壓軸曲。”
分手之後，她把周渠設為屏蔽詞，對他的感情已經上升到‘厭惡’的層面。
周渠深情的抱住她，‘放心，我不會讓你等太久。’
“嗯。”夕棠贊同地點點頭，“他是個好人。”
咋又來一個漂亮小姐姐？
禾小青，你好墮落！
“唔，婚後生活還可以吧，比我想像中愉快。”夕棠思索片刻，挑了幾件事說給禾冬青聽，重點強調最近忙着工作，不是有了老公忘了‘正宮’。
他們好像一隻只花枝招展的公孔雀,舒展漂亮的尾羽,不知道朝哪邊開屏。
周渠和向穎第一次以曖昧中的情侶身份，參加《循環熱戀》直播。前半段他們各種親密貼貼，又摟又抱，配合劇本進行cp營業，彈幕刷滿了‘好甜好甜’。
竟然還有下次？
夕棠性子有些軸，情感層面高度潔癖，渴望互相忠貞的愛情。
“對了！”禾冬青發完誓，想到某個渣男的地獄笑話，笑呵呵當成樂子講給她聽，“前幾天，周渠《循環熱戀》的先行直播，你看了嗎？”
“幸好你沒看，否則肯定會被噁心的三天吃不下飯。”禾冬青拿出手機，搜索關鍵詞，翻出一小段直播錄屏。
任誰看了，都覺得兩人是一對熱戀中的情侶。
向穎輕輕咬住下唇，用受傷小白花眼神看向周渠。然後用隱忍又堅強的表情，面對鏡頭解釋，‘周渠哥哥目前還沒有接受我的告白，請大家不要誤會，以免造成周渠哥哥的困擾。’
合格的前任，就應該死的悄無聲息。周渠倒好，不僅到處刷存在感，還通過一切手段聯繫夕棠，陰魂不散。
“姐妹，你那什麼眼神？”禾冬青仰頭靠在那兒擺爛，嘴裏嘟嘟囔囔抱怨，“你仔細算算，自從你結婚以後，我們多久沒見面了？我約你又約不出來，點兩個小奶狗，排解一下寂寞不行嗎？”
“是這樣嗎？”夕棠露出懵懵的表情。
“啊？剛開始就讓我走？”
夕棠僵在原地，瞳孔地震。
禾冬青暗暗想：但願某個頂級釣系給點力，快把小傻子勾到手。
剛結束一段糟糕的感情，一時半會很難moveon。
向穎亮出答題板，寫下‘初戀’兩個字，後面還有小括號（跟我），然後又被輕輕劃去，姿態十分卑微。
網友直呼‘勇敢追求愛情的小向穎，好可愛’！
周渠亮出的答案卡，上面卻寫着：破鏡重圓。
破鏡重圓？？？
您身邊已經有向穎了，跟誰重圓？
直播間刷滿問號。
周渠面對鏡頭，冠冕堂皇地解釋，‘其實，有一個喜歡我很久的女生，最近因為一點點小小的誤會鬧彆扭，她不理我了。我對她還抱有好感，所以想修補這段感情。如果失敗了，我會收拾心情接受新的開始。’
“……”夕棠無語。
她曾經單方面認為：周渠沒有演技，吃不了演員這碗飯。
現在，才發現自己錯了。
周渠本色出演渣男，可以噁心全世界所有人吃不下飯！
他說話時看向鏡頭，目光真誠而深情。
大部分網友不明真相，被這段話感動了，紛紛支持周渠勇敢追愛。
【我能夠理解周渠，如果心裏還想着那個女孩，卻答應向穎的告白，對兩個女生都不負責。】
【有病吧。既然心裏喜歡別人，就別跟向穎一起上戀綜啊。】
【樓上聽不懂人話嗎？那個女生不理他了，所以周周想收拾自己的心情，同時也是給向穎一個機會。只要向穎加把勁，他們就有故事！】
【嗚嗚嗚嗚取向cp太真實了嗚嗚嗚，我也經歷過這種進退兩難的感情，支持你們哦！】
【周周好深情~難怪能寫出那麼多小甜歌，你一定能和喜歡的女孩破鏡重圓！】
“艹！重圓他個頭！”禾冬青狠狠拍桌，氣得破口大罵，“周渠那個渣男，敢不敢把實話說出來？避重就輕說什麼‘小小的誤會’，明明是你們結婚前一天，他跟向穎酒店幽會！還有什麼叫‘你不理他’。搞清楚啊喂，你已經嫁人了，而且老公是頂流牧歸泠，處處比他牛比！”
“我呸！他哪裏是想破鏡重圓？明明是捨不得你的人和才華，想要知三當三！破壞你的婚姻！”禾冬青狠狠呼出一口濁氣，“夕小棠，如果你出面錘他，我負責衝鋒陷陣罵死渣男！”
“算了吧。雖然他很會避重就輕，也不算說謊。反正沒有人提起我，我也不想跟周渠有什麼交集。”夕棠聽她一通咒罵，心疼地安撫禾冬青，“彆氣彆氣，萬一我主動出面，讓他會錯意怎麼辦？”
“……艹啊！”禾冬青爆了個粗，覺得真有這種可能性。
本來兩個人已經劃清界限，夕棠主動認領周渠前任的身份，反而會給現在的老公臉上抹黑。
網上質疑夕棠憑什麼嫁給牧歸泠的聲音多如牛毛，這時候爆出一個前任。恐怕到時候，被罵得最狠的不是周渠，而是夕棠。
禾冬青換位思考：如果自己的前任是周渠，她巴不得讓這段歷史爛掉，永遠別被扒拉出來。
“算了，我扎小人詛咒他。”禾冬青不願意好姐妹被網暴，拍拍胸口勉強咽下這口氣，千叮嚀萬囑咐，“我聽說《循環熱戀》錄製時，五組cp會湊在一起。你到時候小心點，別讓周渠有機可乘。”
“你放心！”夕棠豎起四根手指，信誓旦旦跟她保證，“我絕對離他遠遠的，不讓你有絕交的機會。”
分手那天，禾冬青放狠話：你敢複合我就敢絕交。
“好，不愧是我的親親正宮~”禾冬青讚賞地誇了一嘴，提起工作室的事。
她之前跟夕棠說好，以後工作室的歌，由夕棠來寫。
轉眼一個月過去，夕棠忙着出道、演唱會、開直播，答應她的歌一句沒寫。
“咋滴，你被牧歸泠榨乾了？”
“別亂說！沒有的事！”夕棠心虛，弱弱解釋，“我最近一直在寫《循環熱戀》的主題曲，沒有時間寫別的歌。”
“你上次也這麼說，都兩周了！兩周，整整半個月！”禾冬青眯起眼睛，懷疑地盯着夕棠，“你以前寫歌，一兩天就能寫出來，這次肯定是故意鴿我！”
“才不是！江海潮導演要求我寫一首小甜歌，但是不能假甜，要能滿懷愛意那種。可是你知道的，以前的小甜歌，都是我硬憋出來的。”夕棠捧起奶茶杯，叼住吸管發愁地嘆了口氣，“我哪知道，要怎麼寫出滿懷愛意的歌。”
愛到用時方恨少，夕棠悲哀地發現：雖然談了四年戀愛，但是她和周渠之間，沒有浪漫甜蜜的回憶。
想要從人生經歷中，擠出一點糖糖分，比大海撈針還難。
偏偏夕棠情史單調，跟周渠交往之後，自覺與其他異性避嫌。搞得現在，一點甜甜的素材都沒有。
記憶中最浪漫的事，大概是婚禮那天……
夕棠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想起牧歸泠，想起那片鋪滿海島的鳶尾，和洋溢着安息香尾調的親吻？
假如他們彼此相愛的話。
那樣的婚禮，應該是夢寐以求的極致浪漫吧？
“這還不簡單，去問你老公啊！”禾冬青大咧咧出主意，“你老公肯定有辦法的！”
“……問他嗎？也是個辦法。”夕棠點點頭，覺得有道理。
牧歸泠身為原創音樂界的天花板，又被粉絲譽為‘浪漫天才’。一定能在技巧和經驗方面，給出有用的建議。
然而——
夕棠向牧歸泠提出自己的問題，卻只得到兩個字。
“上車。”
“嗯？”夕棠眨巴兩下眼睛。
牧歸泠邁開長腿，隨她坐進保姆車裏，單方面宣佈，“你今天的通告，我陪你去。”
他姿態從容，眼底卻閃過一絲隱秘的危險。
——原來老婆覺得現在不夠甜嗎？
敢情他精心設計的細節、驚喜、偶然，全部被夕棠忽略了。
很好。
既然曲線救國的戰術行不通，接下來只能改變戰術。
面對夕棠這個遲鈍的小傻子，直球才是最有效果的。
從第一次登台開始計算，夕棠出道即將滿一個月。作為紀念，公司打算在她正式出道一個月那天，發佈《孤嶼》的正式音源，原唱和詞曲都寫夕棠的名字。
夕棠早已經跟牧歸泠簽訂合約，把這首歌的版權賣給他。得知《孤嶼》會作為自己的原創出道曲，她非常震驚。
同時壓抑不住小小的開心。
牧歸泠給出的理由非常充分，‘這首歌是你寫的，第一次登台也是你唱的，怎麼不算你的歌？’
《孤嶼》成為自己的第一首出道曲，夕棠非常高興。
同時也很清楚：雖然是同一首歌，但‘原唱牧歸泠’和‘原唱夕棠’，在單曲推廣方面有着天壤之別。
好比煤炭和鑽石，化學式都是C。一個動輒千萬身價，另一個只能燒了生火。
沒了頂流效應的加持，夕棠必須要非常努力，才能讓歌曲傳到更多聽眾耳朵里。
牧歸泠的公司以培育正統歌手為主，簽約之前就明確表態，宣傳方式以常規渠道為主。不會通過歪門邪道增加熱度，比如下沉市場走黑紅路線，被眾多樂評人輪番批判。
夕棠欲哭無淚：饒了我吧，《小乖乖》究竟要被鞭屍多少次！
《孤嶼》音源發佈之前，公司為她接了一檔打歌節目。
這是夕棠出道以來，第一個單人綜藝通告。公司本來安排助理Kim和經紀人舒姝隨行。
他們倆都是牧歸泠身邊的老人，業務能力有保證。
但庄昊覺得不放心，害怕一直做副經紀人的舒姝，第一次單獨帶藝人掉鏈子，決定陪同前往。
沒想到，出發之前，牧歸泠也跟着來了。
參加打歌綜藝的藝人，一般都是名氣小，沒什麼粉絲的十八線。真正在樂壇站住腳的歌手，不需要打歌平台提升熱度。
庄昊提前看過通告表，跟夕棠同一期打歌的藝人，最紅的是今年復出的蕭薇薇。她巔峰時期，勉強有二線的水平，現在早已經不復輝煌。
藝人咖位低，工作團隊的規模自然越小。其它嘉賓參加錄製，身邊最多帶一兩個工作人員。
再反觀夕棠，參加小小的打歌綜藝，不僅把牧歸泠的助理和經紀人全帶過來，甚至牧歸泠本人都坐在保姆車上。
她，何德何能！
Kim在車上開玩笑，“老闆，《每月新歌》的導演要是知道牧歸泠在外面，肯定死皮賴臉求你進去。”
牧歸泠隨口說，“不用他求，我自己進去。”
準備下車的夕棠聽到這話，扭頭看向牧歸泠，表情嚴肅，“牧歸泠，你千萬千萬不要跟過來！”
剛出道的小萌新，參加通告帶個頂流掛件，想嚇死誰啊？
正準備起身的牧歸泠，又坐回位置上，嫌棄地咂了下舌。
庄昊知道他不放心自家老婆，擔心夕棠第一次錄節目，受到什麼委屈。便主動提議，“夕棠，我跟你去。”
“昊哥，你也坐下！”夕棠下達第二道指令。
業內誰不知道，庄昊是牧歸泠的御用經紀人，臉熟度比打歌節目的嘉賓高多了。
打歌節目不同於普通綜藝，主要提供新歌宣傳的平台。節目方只報銷車馬費，藝人沒有通告費。
夕棠參加這種不賺錢的節目組，帶着頂流的經紀人到處晃悠，會有種自己是賠錢貨的錯覺。
“我跟舒姝去就好了。你們放心吧，我會盡量配合錄製的。”夕棠說完，背着包包走下車。
舒姝緊隨其後，偷偷向被封印在車裏的三個男人，比了個勝利的手勢。
獨佔老闆娘寵愛，感覺不要太爽~
“唉，教出徒弟，餓死師父啊。”庄昊悲憤地搖搖頭。
“你們兩個不能去也就算了，我憑什麼？”Kim鬱悶，“我已經是棠姐的助理了！”
“嘖。”牧歸泠目送老婆遠去，收斂視線，動動手指撥通一個號碼，冷漠地說，“晏清知，把《每月新歌》導演的聯繫方式發給我。”
庄昊聽見他叫出的名字，虎軀一震。
老闆，你知道自己在跟哪位大佬說話嗎？你怎麼敢像使喚奴隸一樣，對那位業界大佬呼來喝去。
不怕他封殺你嗎！
電話彼端，業內最大的娛樂公司老闆晏清知，狠狠呸了一口，“牧歸泠，你小子還好意思給我打電話？結婚當天才給我發邀請函，害我錯過你的喜酒的狗比男人。現在有求於人，終於想起你的過命之交了？”
晏清知越說越氣，咬着牙放狠話，“呸！給老子滾！今天就是天塌下來，我也不幫你！”
牧歸泠目光落在玻璃外，凝視夕棠最後消失的方向。耐着等他罵完，才氣定神閑地說，“我老婆，你弟妹，今天錄這檔節目。”
晏清知愣住，半晌才向他確認，“夕棠？”
“嗯吶~”牧歸泠聲音揚起愉快的小波浪。
晏清知果斷掛斷電話。
三十秒后，牧歸泠收到導演的號碼，和一串消息。
晏清知：看在弟妹的份上，破例幫你一次。欠我的喜酒要是不補回來，老子跟你沒完！
反正號碼已經到手，牧歸泠渣里渣氣回復：哦，你沒完吧。
並且很有先見之明，把他的消息設置‘免打擾’模式，隨手將手機扔進縫隙。
晏清知氣炸了，發過來好幾條60s語音，罵得特別臟。
牧歸泠毫無回應。
他在辦公室摔了茶杯，大聲詛咒，“牧歸泠！你真他.媽是個渣男！我呸！老子再幫你我就是傻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