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威脅人很了不起嗎!?

紀瑰夏抱臂坐入副駕駛,拉過安全帶給自己繫上,憤憤看着車窗外的傅時一,在心裏狠狠叫囂着。

隔着擋風玻璃,傅時一看着紀瑰夏乖乖坐入了副駕駛,他並沒急着上車,而是站在街邊,迎風點了一支煙。

傅時一隻留給紀瑰夏一個側影,微風裹挾着煙霧飄遠,他的眉眼也淹沒在薄薄煙霧裏,他沉默的望着前方,眼帘微垂,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緒,一如既往的難以捉摸。

紀瑰夏坐在車廂內,看到傅時一點燃第三根煙時,她忍不住放下車窗,伸出半個腦袋。

傅時一側頭看來,四目相對,紀瑰夏想要阻止他的話突然卡在了喉嚨里。

她該站在什麼身份去規勸他呢?親人?朋友?她總不能拉住一個和自己毫無關係的人,告訴他不許抽煙。

紀瑰夏不說話,傅時一就一直沉默盯着她。

不知對視着僵持了多久,紀瑰夏突然靈光一閃。

“傅總,我聽說…吸煙有害健康。”

紀瑰夏話落,觀察傅時一的反應。

“你回來的正好,出了點事。”沈漾跟着傅時一走到辦公桌前。

傅時一大致將娛樂新聞瀏覽一遍,放下平板電腦,他坐在辦公椅上,撩眼看向沈漾:“去查了嗎?”

紀瑰夏低下腦袋,逃避的翻着懷裏的膠袋,袋子在寂靜的空間裏嘩嘩作響。她隨便摸出一盒燙傷膏,擠在手背上,慢慢塗抹開,藥膏獨有的淡淡香味瀰漫在封閉的車廂里。

“誰讓你平常活得像個苦行僧,這次出了個有點負面還帶桃花的新聞,大家肯定都好奇啊。”

“我不回家,我要去店裏。”

傅時一抬手揉了揉眉心:“找幾個熟悉的媒體,將事情澄清一下就行了。”

傅時一推開辦公室的門,便看見沈漾躺倒在沙發上。

傅時一看來的眼神不甚友好,紀瑰夏心虛一下,想他忍了這麼長時間,多半下一秒就該發火了。

沈漾說完,知道傅時一根本不在意這些,又說起正事。

“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傅時一聞聲蹙了蹙眉:“什麼事?”

傅時一心情不好,不知道是不是也包含着這件事。

隨着一腳猛剎,尖銳刺耳的聲音響徹耳畔。

傅時一揚眉:“怎麼?”

沈漾手拿平板電腦,從沙發上坐直身體,注意到傅時一眼底淡淡的郁色,心猜他多半是又和何紹仁鬧得不愉快。

紀瑰夏快步走入吧枱接了一大杯水,仰頭一飲而盡,她站在吧枱內,十指抱着玻璃杯,有些恍神。

她幾乎是逃下車的,猛地關上車門,一刻不停,不敢回頭,直奔入咖啡店內。

“對了紀姐,我外市有個朋友在做咖啡豆烘焙工廠,想進幾台烘焙機,我看咱店裏這個就不錯,你幫忙牽個線?”

就在紀瑰夏開始後悔自己多嘴,想要躲開對視的時候,傅時一先收回了目光,他低頭按滅了指尖的煙,朝她走過來。

大學時,她與傅時一戀愛時間不短,但他們倆都很默契的避開談論自己的家庭。

沈漾正激情辱罵趙家偉,聞言一頓,他看着情緒不高的傅時一。

沈漾話落,果見傅時一皺起眉來。

“你平常不太關注這些娛樂媒體,這次熱度好像鬧得挺大的,已經有不少圈裏人給我打來電話八卦你。”

“這…這次好像不太行。”

“趙家偉這孫子,竟然還敢造謠,我看是你上次揍的太輕了,我下次見到他,必須得再揍他一頓。”

紀瑰夏知道傅時一現在心情不好,想到剛剛在花園時何紹仁和傅時一的對話,他們的關係實在是意外中的意外,彩蛋里的彩蛋。

紀瑰夏的心臟差點沒從嗓子眼裏蹦出來。

沈漾將平板電腦遞給傅時一:“你看。”

小唐走過來,告訴紀瑰夏剛剛來了幾個人把設備送回來,已經搬到儲藏間去了。

頁面上是幾條娛樂新聞,題頭五花八門,但都有時代科技總裁幾個字樣,點進去,是某知情人士對他的控訴,諸如仗勢欺人,私生活混亂,曾被初戀女友帶綠帽子,毆打仗義執言的老同學等等……

紀瑰夏身體猛地震了一下,心跳砰砰加快,轉頭去看傅時一,與他投來的視線撞了個正着。

沈漾點頭:“我猜這事多半是對手公司做的,AI遊戲的項目不止咱們公司在交涉,聯合公司肯定也同時聯繫了好幾家,趙家偉這事應該是讓他們知道了,故意將事情鬧大,抹黑咱們公司,想打輿論戰。”

如今分手這麼多年,傅時一的家私,反倒叫她給聽到了。

一路的驚心動魄,還好越近市中心車越多,傅時一慢慢降了速,但下車時,紀瑰夏還是忍不住腿軟。

紀瑰夏沒等到傅時一發火,但等到了車子重新啟動,在路面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之後一腳油門猛地飛竄出去。

他靜靜盯視着她,面上沒有一絲表情。

“這個啊,我才用了沒多久,還在測試性能階段,產品也沒上市,你朋友要是想買的話,可能得再等等。”

傅時一拉開車門,他身上的煙味不濃,似乎都被風吹散了,車子發動,紀瑰夏悄悄升起車窗,她瞥了眼身旁,傅時一表情依舊冷峻。

*

時代頂層總裁辦公室,沈漾一早前來等人。

“這事絕不是趙家偉一個人能做到的。”沈漾雙手撐着辦公桌沿:“他沒這個能力也沒這個膽。”

街景倒映在車窗上,隨時間流逝不停變幻。紀瑰夏突然坐直身體,打破了車廂內近半小時的沉默。

“咱們與韓國公司的侵權訴訟馬上就要開庭了,保險起見,咱們這邊的輿論還是儘快降到最低為好,免得被對方鑽空子。”

傅時一看着沈漾:“你覺得怎樣能把輿論降到最低,這種花邊新聞,難道不是冷處理最快?”

沈漾摸着下巴:“我覺得,你接受採訪,對於挽回個人形象和公司形象,效率最快。”

“不可能。”傅時一冷冷回絕。

沈漾一早就猜到傅時一會拒絕,別說讓他上電視露臉,就連平日裏的飯局酒局,他都不會參加。

沈漾決定拿出殺手鐧。

“新聞里可是寫了你和紀瑰夏大學時的情史啊,你倆的戀情全校矚目,知情人可不少,這上面說紀瑰夏傍大款被包養,後面要是被扒出真人來,當年學校論壇的事可能得重演一遍。”

“而且紀瑰夏前一陣還上熱搜了,自己本身就帶點話題度,這盆髒水要是扣在她頭上,你想想……”

“所以我讓你接受採訪,只要你往鏡頭前一坐,誰還信那些狗屁謠言啊。”

沈漾在心裏給自己的語言邏輯打了個滿分,滿眼期待的等着傅時一答應。

傅時一冷笑一聲。

沈漾不禁一怔,隨即就聽見傅時一涼涼開口。

“你之前不是說她這人不值得嗎?”

“我為什麼要為了個沒心肝的小東西打破原則?”

沈漾愣在辦公桌前,盯着傅時一,都忘了眨眼,好一會才回過神來。

“誒呦,傅總,您這話聽起來有點酸啊。”

“敢情你剛剛不是因為何紹仁不高興,又是因為紀瑰夏?”

傅時一冷冷掃了沈漾一眼,沒有接話。

沉默就是默認。

沈漾緊追着問:“那採訪你究竟答不答應?”

“看樣子,你是早就已經計劃好了。”傅時一面帶冷笑。

沈漾笑着打哈哈:“我這不都是為傅總分憂嘛。”

沈漾等了等,見傅時一沒回絕。

“那說好了啊,”沈漾拿起桌上的平板電腦:“你都不知道,有好幾家媒體聯繫我,我得回去好好篩選篩選。”

沈漾平日吊兒郎地,看着一萬個不靠譜,但其實辦事情極其圓滑高效。

臨時的加急採訪,安排在了第二天傍晚六點。

時代科技公司作為行業內的翹楚,近年來不少媒體都在爭相採訪,但無論哪家媒體,都沒能有機會採訪到時代科技實際的掌舵人。

所以這次拿到採訪項目的傳媒公司,上到高層下到攝像大哥,都對此次的專訪非常重視。

專訪的話題是關於經濟科技和未來科技戰爭,同時着重報道時代科技公司自主研發的SI12晶片,在電子信息領域的重大突破。

傅時一到場后,一切按部就班,採訪不疾不徐的開始。

雖然接受採訪,對傅時一來說是不得已之舉,但是面對主持人提出的問題,他還是進行了耐心和全面的回答。

男人的嗓音沉緩而富有磁性,咬字清晰,一字一句掌控着對話的節奏,哪怕他口中的內容非常學術,對於行業外的人士來說甚至有點枯燥,但現場攝影棚內的氣氛卻特別好。

原本有些緊張的年輕女主持人,也慢慢放鬆下來,在採訪接近尾聲的時候,她突然拋出一個問題。

“請問傅先生,關於近期網上流傳您的一些負面新聞,對此您有什麼想說的嗎?”

鏡頭之外,原本高高興興的沈漾,聽到女主持人的問題后瞬間黑了臉,他快步走到一旁的負責人身邊,強壓着聲音。

“怎麼回事?”

“誰讓你們擅自加問題的?”

負責人連忙賠笑:“沈總,沒辦法啊,傅總這件事大家都有關注,您先消消氣。”

沈漾強忍着沒有當場罵人,轉身望向攝影棚內,一顆心懸了起來。

他太了解傅時一,能讓他來接受科技類專訪,已經是打着紀瑰夏的旗號,將人連哄帶騙來的。

沈漾看着鏡頭下沉默的傅時一,緊張地後背已經開始冒汗,他就不應該太相信這幫媒體人的嘴,沈漾握了握拳,他害怕傅時一下一秒直接起身離開現場。

現場一片寂靜,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這個突兀的問題拋出來,攝影棚內的空氣似乎都要凝固住了。

女主持人也有點後悔,但她沒辦法,採訪提綱都是領導敲定的,她只能硬着頭皮繼續發問:“您與初戀女友分手真的和那件事有關嗎?還是說另有什麼隱情?”

現場陷入更沉的寂靜。

就在沈漾壓不住脾氣決定打斷採訪的時候,傅時一的嗓音響起。

“據我所知,”傅時一坐在沙發中央,十指交疊壓在膝頭,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沉穩,沒有摻雜任何私人情緒的開口:“那人是她的舅舅。我們現在也有一些生意上的往來。”

“至於當年分手的原因,”傅時一停頓了下,接着道:“我想,可能是因為我做的不夠好。”

女主持人如蒙大赦,聽着傅時一如此直接的回答,驚喜又意外,發揮出職業素養,一鼓作氣繼續問下去。

“那你們現在還有聯繫嗎?您對她是否也有一些遺憾呢?”

“還沒完沒了是不是?”

鏡頭外,沈漾暴躁的就快要伸手去揪負責人的衣領。

女主持人話落,攝影棚內再次陷入沉默。

鏡頭裏,傅時一略略垂下眼帘,光打在他的面龐上,五官深邃而立體,英俊的像是位電影明星。

他似乎陷入了認真的思索。

女主持人安靜等待。

不知多久,鏡頭捕捉到傅時一嚴肅冷峻的面龐鬆動,他緩緩抬眼,看向女主持人,露出整晚第一個笑容。

雖然只是輕輕勾了勾唇角,但他神情間的無奈之色已經盡顯。

“其實,我現在正在想辦法將她重新追回來。”

一語畢,全場嘩然。

連鏡頭外的沈漾都愣了。

負責人回過神,心知這次採訪賺大了。

女主持人也再次被傅時一的直言不諱震驚,恭維的話里多出幾分真情實感。

“真羨慕您的初戀,能被您這樣的人愛慕,想必她本人也一定十分優秀,祝您成功。”

“好,那下面最後一個問題。請問傅先生,您作為這麼成功且年輕的企業家,您有什麼話想送給現在行業內的年輕人嗎?”

傅時一聞言略作思考,隨即淡聲開口:“我的話並不重要。”

“年輕人的路在自己腳下,他們知道自己該做什麼,走去哪。”

“時代科技有一條準則,是初衷,是初心,也在時刻提醒我。”

“科學發展,勿為名累勿為利鎖;科學發展,勿為權迷勿為欲困。”

*

聯排的路燈,照亮城市的街景,夜晚,是這座繁華城市另一個開始。

車內靜悄悄的,沈漾觀察着身邊一語不發的人。

月色冷白,從車窗斜斜照入,傅時一半個身體落在光影里,他沉默望着窗外,眉眼隱在暗處,眼底神情明明暗暗,他的情緒,難以辯查。

沈漾嘆了口氣:“幹嘛把錯都攬到自己身上啊。”

雖然媒體臨場增加問題,沈漾也是被誆的那個,但他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沈漾本想着等採訪結束,傅時一要是發火,他就認栽挨幾句奚落,卻沒想到,傅時一理都沒理他。

“掉頭,去公司。”

傅時一突然開口。

司機透過倒車鏡向後看了一眼:“好的,傅總。”

沈漾聞言一愣:“去公司幹嘛?這都十點多了,明天臨市的業內論壇不能缺席,咱倆還要起早趕飛機呢?”

沈漾話落半晌見傅時一不應,也猜了個大半,他不理解也不甘心。

“我知道這些年紀瑰夏是受了不少流言蜚語。”

“但這些事情都與你無關啊,你不能為了撇清她,就一個勁地往自己身上潑髒水。”

“當年是她自己非要提的分手。”

傅時一忍不住皺眉:“靠邊,讓他下車。”

沈漾站在路邊,看着遠去的車屁股,迷茫的撓了撓頭。

車停在時代科技公司樓下。

傅時一透過車窗向外看去,一樓的燈熄了,咖啡店裏黑漆漆的,入夜的CBD空蕩而蕭條,風卷着地面的落葉,簌簌刮過。

司機透過倒車鏡看向後排坐着不動的傅時一,握着方向盤的手指屈了屈,正糾結要不要問一句把車停在哪,就見傅時一抬手推開車門,邁下了車。

傅時一併沒有走,而是倚着車身,從口袋裏掏出煙盒,薄唇叼着煙嘴,他摸出打火機,微微低頭,掌心收攏,在晚風中護着火苗點煙。

跳躍的火焰照亮他情緒深濃的眼底,薄薄煙霧隨風散開,猩紅的煙頭在夜色下明明暗暗的閃爍。

傅時一望着咖啡店方向,一二樓中間的英文牌匾反着光,十分清楚醒目。

GESHA.

傅時一在心裏默讀。

瑰夏。

*

沈漾和傅時一大清早飛臨市,業內論壇全程七八個小時,結束的時候已經是傍晚。

沈漾走出會館,打開手機,不禁‘嚯’了一聲。

傅時一被主辦方負責人留下說話,抬眼看向場館大門外,沈漾舉着手機朝他搖晃,急急忙忙的,嘴裏也不知道在說什麼。

負責人順着傅時一的視線看到了沈漾,便伸出手與傅時一握手。

“那傅總稍等片刻,我進去處理些事情,等下我們坐一輛車走。”

這次論壇的舉辦方包下了當地最大的酒樓舉辦晚宴,還是白日裏的那伙人,大家換個場子繼續進行“友好”的學術交流。

傅時一走出場館,看着迎面急急走來的沈漾:“怎麼了?”

沈漾把手機遞到傅時一眼下:“你和紀瑰夏上熱搜了。”

“瞅瞅,第九條,現在是第八條了。”

熱搜第八條名為#現實版霸總和他的白月光初戀#。

傅時一接過手機,看到標題,皺了皺眉,點進去是昨天他的採訪視頻。

點開視頻評論,前排幾條都是。

【啊啊啊啊啊我又相信愛情了!!】

【我想魂穿那個白月光。】

【這男人好帥啊啊!不混娛樂圈可惜了這張臉!】

【我分分鐘腦補出一部五十萬字豪門虐戀情深。】

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

傅時一眉心越皺越緊,退出評論,將手機還給沈漾。

“這就是你說的將輿論降到最小?”

沈漾聳聳肩,大言不慚說道:“雖然沒降低,至少風評逆轉,說不定咱們公司股票還會漲呢?”

“而且誰能想到一個科技類訪談能上熱搜啊,可不是我花錢買的。”

傅時一抬手揉了揉眉心,忽然想到什麼,掏出手機,按下那一串爛熟於心的號碼。

傅時一舉着手機,向清靜少人處走去。

沒走幾步,電話里傳來機械女音。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傅時一停住腳步,心口莫名一頓,看着自動掛斷的通話界面,一股連他都不清楚的情緒突然在身體裏蔓延開來。

去酒樓的路上是負責人開的車,進電梯之前,傅時一再次撥通紀瑰夏的電話。

機械女聲又一次傳來。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沈漾走進電梯,看着遲遲不進來的傅時一:“你在給誰打電話?出什麼事了嗎?”

傅時一低頭看了眼腕錶:“我有些事,先回京市,這裏你留下應付。”

“誒,你,”沈漾來不及說完話,電梯門關合,傅時一離開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王秘書查了航班,今日飛京市的最後一班飛機已經起飛,他通過電話詢問:“傅總,四十分鐘後有一趟回京市的高鐵,您看可以嗎?”

傅時一坐了五個小時的高鐵回京市,出了高鐵站,立刻趕往時代科技公司,晚九點,咖啡店內一片漆黑,大門也落了鎖。

晚風吹透衣料,帶來幾分涼感,傅時一站在門外,抬手扯了扯領帶。

急急忙忙從臨市趕回來,沒想到最後還是沒趕上。

他拿出手機,又一次撥通紀瑰夏的電話,對方仍舊關機。

傅時一感覺胸腔被一團東西堵住,舉步走向公司大門,路過門外站崗的保安,突然又折返回來:“咖啡店今天怎麼提前關業了?”

兩個保安看着去而復返的傅總,立刻立正,站得筆直。

“傅總,好像是今天中午的時候就關門了。”

“傅總,您是要喝咖啡嗎?附近還有好幾家,需要我幫您去買嗎?”

保安二人正等着傅總吩咐,卻不想他倆話落,傅總站在原地一語不發,之後突然轉身大步走入大樓。

傅時一心裏冒出一個不好的念頭,在愈演愈烈,他剋制着讓自己不要胡思亂想,卻根本冷靜不下來。

聽沈漾說,那個採訪的熱搜就是在中午的時候出現的,她偏偏那麼巧,又在中午關了店門,現下手機也關機了好幾個小時。

如果這一切不是湊巧,那就是紀瑰夏在躲他。

傅時一推門走入辦公室,遠處的霓虹燈光透過落地窗照入黑漆漆的室內,他翻開手機通訊錄,撥通何曉曉的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何曉曉那邊的環境很吵,她疑惑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來。

“喂?傅總?”

傅時一走到落地窗前,微弱的光影籠罩在他身周,他壓在眼底的緊張情緒在月色下暴露無遺,他的嗓音是極力剋制后的平靜。

“紀瑰夏和你在一起嗎?”

“沒有啊,夏夏她出國了。”

何曉曉不知道走到了哪,周圍終於安靜下來。

可她的回答,卻讓傅時一心頭猛地縮緊,那股讓他在臨市時便坐立不安的情緒瞬間灌滿身體。

傅時一握着手機的手不禁用力,手背上的青筋突起明顯,連他自己都未察覺到,他夾雜在嗓音里的顫唞。

“她出國做什麼?”

“好像是她朋友公司的烘焙機出了問題,叫她去幫忙。”

“那她什麼時候回來?”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誒,傅總。”何曉曉語氣無奈道。

傅時一停頓片刻,接着冷冷開口:“那你就去問她。”

何曉曉對着手機通話界面做了個鬼臉,嘴上卻配合說道:“好,好,傅總您稍等,她現在應該在飛機上,等她落地了我就給她打電話。”

*

紀瑰夏下了飛機,直奔酒店,倒頭就睡。

一覺睡了九十個小時,迷迷糊糊摸出手機,一開機各路消息爆炸一樣湧出來。

似曾相識的場面讓紀瑰夏有點蒙,尤其是她瞄到消息里有“熱搜”二字,還沒等她搞明白怎麼回事,何曉曉的電話打了進來。

“你可算是開機了。”何曉曉嘆了一聲:“你又上熱搜了。”

“什麼?”紀瑰夏迷茫的盯着天花板。

“昨天,你和傅時一在熱搜上掛了大半日,同學群到現在還沒消停。”

紀瑰夏怔了片刻,猛地從床上坐起來。

“你說什麼?我和誰?”

何曉曉打了個哈氣:“看我微信里給你發的視頻,你說他這算不算是當眾表白了?”

紀瑰夏手忙腳亂的點開視頻,畫面一幀一幀隨時間流逝,她怔怔聽着視頻里的對話出了神,耳畔心臟‘咚咚’的跳動聲愈發清晰。

“夏夏?你有沒有聽我說話?”

紀瑰夏被何曉曉的聲音喚回神,視頻里傅時一那句‘我正在想辦法將她追回來’不停的在腦海中循環。

“喂?夏夏?”

“我在聽。”

“你什麼時候回國啊?”

紀瑰夏搖了搖頭,才意識到何曉曉根本看不到,她現在因為傅時一這段採訪,心裏一團亂麻,半晌才應了句:“還不確定。”

“那你回國前記得告訴我一聲啊,我挺不住了,在酒吧熬了通宵。”

紀瑰夏盯着手機,看着與何曉曉的通話界面關閉消失,她怔怔抱着手機呆坐了許久,才移動手指,點開99+的微信。

校友群排在第一位,群消息還在不斷的刷新。

紀瑰夏沒有點進去,而是向下滑動列表,她翻到最後,指尖突然一頓,傅時一的黑色頭像在列表裏非常顯眼,只是他沒有發來任何消息。

點開對話框,他們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上個月,好像是去醫院拆線的前幾日,她發消息問他幾點下班。

手機突然震動,薛彤連發來三條消息。

【我跟着劇組進山裡拍戲,才接上網,傅時一的採訪是什麼意思?】

【你不知道,我們這屆有個校友群,前陣子還有人在裏面造謠你要倒追傅時一呢,我當場懟回去,還有人和我杠,笑死人了,這下子他們全都打臉了吧。】

【我還有半個月就回京市了,到時候一定得去你店裏喝你做的咖啡。】

紀瑰夏看到薛彤的消息,慢慢回過神來,打字回復。

她與薛彤是在一次學校活動認識的,大二的時候學校要拍攝招生短片,選了她出鏡,薛彤是攝影師。

三分鐘的短片,來來回回拍了小半個月,拍攝結束她們倆也熟了起來。

當年她急匆匆出國后換了電話號碼,很多人都斷了聯繫,薛彤也是,之後薛彤去美國旅遊,倆人在大街上當面撞上,才又聯繫了起來。

說起來,當年她出國,很多關係斷的都不體面,她心裏一直有點愧疚,好在薛彤是不記仇的,還和在學校時一樣熱絡。她回國的時候,薛彤接了項目,跟着劇組全國跑,一直沒得空回京市。

【給你留了一份競標的豆子,已經凍起來保鮮了,就等你回來。】

紀瑰夏消息回過去,薛彤發來幾個問號。

【這個時間,你怎麼醒着?】

紀瑰夏算了一下,國內現在是凌晨四點半。

【我出國了,辦點事情。】

【傅時一的採訪你看到了吧,他真的在追你?】

紀瑰夏仰頭,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回憶起她與傅時一這段時間相處的點滴。

她不是情竇未開的小姑娘,也不是不懂感情。

如果不昧良心的說,傅時一的確沒有她曾經預料中的那麼厭惡她。

但是……即便他不恨她不怨她,他那麼要強的性格,也不應該再喜歡她。

【沒有。】

薛彤又連發兩條消息過來。

【那他這是聽說什麼了,故意在節目裏替你澄清?我聽說又是趙家偉造的謠,趙家偉這人渣,上學時怎麼沒發現他這麼猥瑣啊?】

【對了,他剛才被罵的退群了,你要不要看?我給你截圖?】

【我在群里。】

紀瑰夏把消息發過去,薛彤發來好幾個驚嘆號。

紀瑰夏點開校友群,她和傅時一再一次成了話題焦點,向上翻閱記錄。

好多同學都轉發了傅時一採訪的視頻片段,紀瑰夏卻不敢再點開,不敢再仔細聽。

群里罵趙家偉的人很多,連之前一直潛水的班長都出來說話。

起初趙家偉還會狡辯幾句,但越狡辯罵他的人越多,後來他便惱羞成怒,放了段狠話退了群,留下一片嘲諷。

紀瑰夏腦子裏亂亂的,也沒心情去計較這些無關緊要的人,滑出聊天界面前,看到薛彤發的最新群消息。

【之前是誰說紀瑰夏要倒追傅時一來着?可不止趙家偉啊,另外幾位都出來打臉。】

【我就看不起有些人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樣子!】

紀瑰夏坐在床上,抱着雪白的被子,一個人待在黑漆漆的房間有些迷茫,她轉身想打開床頭燈,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紀瑰夏看到屏幕上的來電顯示,心裏咯噔一下,還未平復的心跳,再次在胸膛里怦怦亂撞起來。

她猛地丟掉手機,像是丟掉了一個燙手的山芋。

手機落入軟綿綿的被子裏,屏幕上‘傅時一’三個字在震動閃爍。

*

紀瑰夏回國前給何曉曉發去了航班信息。

何曉曉打電話過來:“我去機場接你,給你接風。”

“表弟來接我,舅媽要我回家吃飯。”紀瑰夏站在設備廠外,回頭見裏面的幾個老外還在爭吵,忍不住抬手扶額。

“你都出差一周了,那邊的事情還沒搞定?”

紀瑰夏嘆了口氣:“快了,剩下的核心技術問題也不是我能解決的。”

“那你和傅時一呢?”

紀瑰夏聞言一頓,仰頭看向廠房外,聯排的樺樹在風中呼呼作響,天氣陰陰的,烏雲壓的很低,眼看着是要下雨。

“我不知道。”

“你在國外躲着不接他電話還好,但你馬上就回國了,總是要見面的。”

“大不了合同違約,咖啡店搬家。”

紀瑰夏話落,電話那頭安靜了一陣,隨後何曉曉怒其不爭的聲音傳過來。

“你個傻子!”

何曉曉掛斷電話,有些拘謹的坐在沙發上,眼睛瞄着一旁面容冷肅的傅時一,這一通電話結束,他的臉色肉眼可見的愈加陰沉。

何曉曉擠出些笑容來:“傅總,你讓我問的我可都問了,要是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哈。”

何曉曉話落,抓起身側的背包,起身走就,沒有幾步,背後傳來傅時一又沉又冷的嗓音。

“把她的航班信息發我。”

紀瑰夏在美國待了十天,可算是解決了烘焙機在一爆后驟然冷卻的問題,訂了最近的長途航班回國,出了機場,便見表弟紀童在人群中朝她招手。

紀瑰夏出國只帶了一個小箱子,但她現下卻騰不出手和紀童打招呼。

紀童迎上來,接過行李箱,眼睛瞄着紀瑰夏懷中一大捧玫瑰花:“呦,這是誰送啊?在飛機上遇到真命天子了?”

紀瑰夏抱着沉甸甸的花束:“我是遇到冤家了。”

這束花是登機前朋友送的,說是感謝她大老遠飛來幫他忙,她當時覺得這麼一大束實在是誇張,更別提帶上飛機,跨越太平洋帶回國。

但是友人堅持讓她帶回來,說這是某某莊園的名種,開花是可遇不可求的,為了這束花,她還在國內的時候,他就開始準備了,來來回回坐飛機往莊園跑了一個月,才定下來的。

在她登機的前兩個小時,這九十九朵玫瑰才從庄園裏摘下來,坐專機空運過來的。

“你這朋友…有點浮誇了,美國人?”

紀童也算是京圈裏數得上名號的花花公子,自認為很會討女孩子歡心了,今天聽了這麼一段,突然覺得自己之前就知道花錢買包買名牌是俗了點。

紀瑰夏點頭:“華裔。”

紀童和紀瑰夏走出機場,上了車,紀童和前面的司機報了個地址。

“不是去家裏吃飯嗎?”紀瑰夏問。

“我媽訂了個餐廳,你去了就知道。”

紀瑰夏聞言沒有多想,在車上閉目養了會神,但等跟着紀童進了餐廳,推開包廂的房門時,紀瑰夏腦袋裏瞬間只剩下一個念頭。

轉身逃跑。

包廂里大概做了十幾人,大多都是生面孔,但就在這一眾生面孔里,紀瑰夏一眼便看到了包廂最深處的那道身影。

傅時一坐在包廂門的正對面,水晶吊燈的光影折射在深邃的五官上,他冷峻的面龐一清二楚.

他們的視線隔空相撞。

紀瑰夏腳步頓住,腦海陷入一陣空白,傅時一投來的目光又深又冷,他打量她片刻,微微垂眼,視線落在了她的胸`前。

紀瑰夏向下瞄了一眼,懷中的玫瑰嬌艷欲滴。

“夏夏來了,快,就等你了。”舅媽陳黎走過來拉住紀瑰夏的手臂:“來,坐我旁邊。”

有服務生上前,接過紀瑰夏懷裏的花束擺在一旁的茶几上。

陳黎回頭瞄了眼玫瑰花,面上的笑容變得有些不自然,她湊到紀瑰夏耳邊,小聲問了句:“花是誰送的呀?”

紀瑰夏聞言看了眼舅媽,莫名覺得她有些緊張。

“國外的朋友。”

人員到齊了,管家開始走菜。

紀瑰夏搞不懂好端端的家宴何故變成了飯局,更搞不懂傅時一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紀瑰夏不敢抬頭,埋着腦袋盯着餐碟上的花紋發獃。

“紀太太,這位就是您說的外甥女吧?長得可真漂亮啊,今年多大了?”

提到自己,紀瑰夏有些意外,剛抬起頭,就聽身邊的舅媽已經先幫她回答。

“夏夏今年27,你家兒子多大了?”

“我家小冬28了,之前和你講過的。剛從英國回來,這幾年一直就顧着學習,連個女朋友都沒有。”趙太太拍了拍兒子的肩膀,眼睛又落到紀瑰夏身上:“夏夏呀,你那個玫瑰花是男朋友送的嗎?”

紀瑰夏坐在餐桌前,已經在舅媽和趙太太的一言一語間聽出了端倪。

家宴變飯局,多半這頓“家宴”從一開始就是相親的幌子。

紀瑰夏看向趙太太,笑着打招呼:“阿姨好。”

“對,是我男朋友送的。”

紀瑰夏話落,明顯感覺到舅媽和趙太太臉上的笑容一僵,紀童咬着吸管喝果汁,聞言“噗嗤”一聲笑噴出來。

紀瑰夏心虛的低了低頭。

她的心虛倒不是因為撒謊,而是她方才視線不經意與傅時一撞了個正着,他看她的眼神冰冷的得駭人。

紀瑰夏從席間站起身,匆匆撂下句去洗手間,轉身直奔包廂門外。

紀瑰夏站在餐廳的洗手間裏,被香薰嗆的頭疼,她實在不想再回到那個相親局裏,更別說這裏面還有傅時一。

她在國外這十天,傅時一打來無數電話,她一個都沒接,就算傅時一不記仇,她現下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

紀瑰夏推開洗手間的門,心裏盤算着扔下行李先跑路再說,她低頭往外走,餘光忽然瞥到一道頎長的身影。

紀瑰夏腳步猛地一頓,整個人幾乎條件反射般僵在了原地,她無需轉頭去看,也知道那道身影正一步步朝她逼近。

安靜的走廊,腳步踏在柔軟的地毯上無聲。

紀瑰夏回神,轉身就跑,可她才邁了兩步,手臂便被人從后握住,他的掌心滾燙,隔着衣料,灼燙着她的肌膚,他稍一用力,她便毫無抵抗的被拽了回來。

紀瑰夏撞到傅時一胸膛上,她想要後退,腰后卻被他的手臂錮住,他緊緊環着她的腰,讓她半步都退不得。

紀瑰夏臉頰騰地燙起來,耳朵里全是自己急促又混亂的心跳,她低着腦袋不敢抬眼,卻也能感受到身前傅時一灼熱的視線,他的呼吸從頭頂落下來,帶着酒精的熏醉。

“為什麼不接我電話?”他沉聲問她。

紀瑰夏此刻大腦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的掙扎。

可憐她那點力氣,非但沒能救了自己,反而將身前本就耐心不足的人惹惱了。

傅時一攥住紀瑰夏的手腕,不容她掙扎,帶着她向前走去。

走廊盡頭的安全門被傅時一推開,他將紀瑰夏拽入安全通道,反手將門關上,落了鎖。

黑暗的環境裏,紀瑰夏被傅時一抵在安全門上,她還不及思考,唇上一熱,他的吻鋪天蓋地的襲來,頃刻間奪走她全部的呼吸。

背後的安全門一片冰涼,透過衣料,刺激着神經,紀瑰夏起初還記得掙扎,可她剛一動,雙手即刻被傅時一擒住,他攥着她的手腕,越過頭頂,壓在門板上。

他的舌抵開她的齒關,霸道而強硬,長驅直入攻城略地,她幾乎一敗塗地。

逼仄的環境裏,紀瑰夏的體溫在不斷升高,耳畔的心跳聲如擂鼓,她就快喘不上氣,雙腿在打顫發軟。

就在紀瑰夏逼近窒息的邊緣,傅時一放開了她,月光從窗子透進來,紀瑰夏仰頭看着傅時一,冷白月色下,他眼底的灼熱赤-裸裸展露。

“男朋友?”

咫尺之距,他的氣息落在她的唇上,酥|麻一片,他的嗓音略帶沙啞,潛伏着她輕易可辨的危險。

“趙長安嗎?”

紀瑰夏明顯感受到傅時一攥着她的大手在不斷用力,她的心抖了一下。

“不是…”

傅時一聽到紀瑰夏細弱蚊蠅的狡辯聲,眯了眯眼睛,他單手鉗住她的雙腕,抬手捏住她的下巴,一點點抬起。

月色照亮她雙眼的濕漉,她咬着自己微微紅腫的唇瓣,望來的眼神如盈春水,於他是至純的引誘。

他又逼近她,低啞的嗓音裏帶着濃濃的不甘與落寞。

“我哪裏不如他?”

紀瑰夏根本不知該如何回答,她被傅時一審視看得羞赧,偏頭躲開,下一瞬又被傅時一鉗着下巴扳正,他的吻落再次下來。

作者有話說:

推薦預收:《他的小哭包》

傅西樓十五歲那年,家中長輩替他定下娃娃親,對方是個八歲的小屁孩。

小姑娘什麼不懂,不僅愛黏人,還愛哭鼻子。

傅西樓接受不了自己未來相伴一生的妻子是個嬌氣包。

高中畢業,出國留學,小未婚妻在機場送他,懷裏抱着他送給她的紫色小熊,硬生生把嬰兒肥的小臉哭成了個包子。

傅西樓頭疼,匆匆登機,連句‘再見’也懶得說。

後來家裏打來電話,說婚約取消,讓他在國外遇到合適的就好好談個戀愛。

傅西樓沒有任何異議,只覺得終於擺脫了那個愛哭的“包袱”。

六年後回國,傅西樓才知道婚約取消是因為小未婚妻的爸爸破產了。

家中長輩都怕他生氣,不想他本人比誰都平靜,語氣冷漠留下一句。

“我們從來便不合適。”

傅西樓再遇見小未婚妻,是回國的一年後,在檢察院門口,他的車停在那。

透過車窗,他看見不遠處的她,多年不見,從前那個小包子出落的亭亭玉立,嫻靜的外表確實很能騙到人。

但他再清楚她不過,她嬌氣,霸道,愛哭,還喜歡耍無賴。

他坐在車裏,看到她正在被上司劈頭蓋臉的痛罵,他在心裏想,這個愛哭鬼下一秒,絕對要哭鼻子了。

可他在車裏坐了整整十分鐘,從上司痛罵到將一沓文件砸在她的臉上,他的小未婚妻全程沉默,低垂着眉眼,稚氣未脫的小臉平靜地不見絲毫波瀾。

傅西樓心裏莫名不是滋味起來。

他看見她蹲在地上撿文件,突然抬手,推門下車。

#關於我失蹤多年的前未婚夫突然出現,並將我的頂頭上司罵哭是怎麼回事?在線等,挺急的!!#

戳作者專欄可收~

科學發展,勿為名累勿為利鎖;科學發展,勿為權迷勿為欲困。——倪勇

感謝訂閱,入V前三章有紅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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瑰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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