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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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別墅花園的草坪,嫩芽抽綠,展現着歷經寒冬后的重生,彷彿也在暗示梁思思離開的正確性。

梁思思關上大門,深深呼了口氣,才拉着行李箱往外走。

一聲汽車鳴笛傳來,她循聲望去——

別墅門口,一輛火紅的保時捷停在那,跑車敞篷打開,蘇曼曼銀燦燦齊耳短髮展露在陽光下,紅車與白髮碰撞,極具視覺衝擊。

見她望過來,蘇曼曼偏頭示意:“上車。”

梁思思坐上副駕駛,盯着她的頭髮,有些消化不良:“你前兩天不還是紫色么?”

蘇曼曼啟動車子,打方向盤,掉頭,一氣呵成。

待車子行駛在別墅區的山路上,蘇曼曼將掛在鼻樑上的墨鏡往下撥了撥,看她,意有所指:“我的頭髮我做主,你的自由你做主了?”

提及離開易淮川,梁思思的心沒由來的墜了墜。

即便演戲,她也沒試過如此前衛大膽的造型。

而她終是不甘放棄熱忱的表演,退而求其次,轉向小眾的話劇表演后,蘇曼曼才跟她重歸於好,並按照約定做了她的經紀人。

蘇曼曼因此跟她冷戰了一段時間,覺得她戀愛腦,沒自我。

本來,她們都暢想好未來了——蘇曼曼做經紀人,她進影視圈,相互成就,共同登頂。

車子急速行駛,山景迅速後退,風在耳邊呼嘯而過,引擎發出低悶轟鳴,如猛獸歸林。

梁思思知道蘇曼曼為何這樣問。

蘇曼曼站過來,品了品,“嘖,高級!性感!迷人!”

雖然蘇曼曼帶她乾的事都很出格,但意外有效果。接連不斷的驚嚇和衝擊下,離開易淮川的難過情緒,確實沖淡不少。

裸替那會,她親眼見到了易淮川對她和對梁心恬的不同。

“看見沒,很適合。”蘇曼曼笑得開心。

她們是大學室友,因為蘇曼曼的舉薦,她大二那年簽約在蘇家的百鳴傳媒集團。

她無法想像,易淮川見到此時的她,會是怎樣的不高興。

蘇程感恩她曾幫過蘇曼曼,沒答應解約,給了她自由,並承諾,她想什麼時候回來都可以。

過去四年,蘇曼曼不知多少次勸她離開易淮川,說那種男人冷心冷清,捂不熱的,但她不信,每次都回:“我再試試。”

“不打算再試試了?我當初拿絕交來威脅你,可都沒用。”蘇曼曼挑眉,語氣試探。

蘇曼曼箍着她的肩膀,笑着將她往外帶:“那咱去看看,到底適不適合你。”

蘇曼曼這一問,倒是讓梁思思短暫的愣了下。

梁思思正猶豫,旁邊傳來一陣口哨聲,輕佻浪蕩。

現在知道那裏住了人,她何必頂着未婚妻的頭銜自取其辱。

“蘇曼曼!”她一手抓着安全帶,一手蓋住亂飛的頭髮,驚呼出聲。

蘇曼曼將車鑰匙丟給泊車小弟,偏頭示意她進去。

這一試,試得頭破血流。

——IU,晏城最有名的夜店。

*

夜幕悄悄籠罩在晏城上空時,梁思思終於站在了造型室的鏡子前。

她向來喜歡簡單穿着,更何況,易淮川格外偏愛她清純打扮。

梁思思有點後悔一時鬼迷心竅,聽了蘇曼曼的“重頭開始”:“會不會不適合我?”

她只顧着擔心小命了,哪還能想起易淮川。

是幾個過來消費的公子哥。

訂婚後,易淮川明確要求她,不許涉足娛樂圈。為了愛情,她去找了百鳴傳媒的掌權人,蘇曼曼的哥哥蘇程,提出解約。

誰知,簽約沒兩天,她就遇到了易淮川。

“沒有就沒有,誰特么稀罕!”蘇曼曼回得瀟洒,繼而猛踩油門,迎着風喊,“別難過,我帶你看看男人以外的世界。”

梁思思一顆沉悶的心,都嚇得快速跳動起來。

蘇曼曼嘴角揚起笑意,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爽嗎?還想得起易淮川是哪位嗎?”

她垂眸,不敢與蘇曼曼對視,輕輕“嗯”了聲。

梁思思苦笑一聲,低下頭去:“他心裏沒我。”

化過妝的女人五官更顯立體,濃墨重彩的眼影下,一雙眸子亮又冷,披散下來的長銀髮為她添上了幾分清冷。

發現自己又想起易淮川,梁思思點點頭,打算豁出去了,今天全聽蘇曼曼的。

蘇曼曼將她的表情看在眼裏,哈哈大笑兩聲:“走,我帶你換個髮型,咱們‘重頭開始’!”

易淮川心裏沒人,她還能試試走進去。

黑色緊身針織裙加銀色高跟鞋,使她凹凸有致的身材盡顯,嫵媚又張揚,性感又冷艷。

直到蘇曼曼將車停在IU門口,梁思思豁出去的心思,嚇退了一半。

眼見那幾個公子哥就要過來,梁思思趕緊下車,拉着蘇曼曼往IU鑽。

一進裏面,震耳欲聾的音樂、絢爛璀璨的霓虹瞬間將人掩蓋。

舞池裏,男男女女都在搖頭晃腦的蹦迪,穿着性感暴露的公主少爺們在卡座里或陪喝或陪聊。

梁思思只覺五官都受到衝擊,頭皮突突地跳。

她正藉著昏暗的燈光,小心避讓迎面走來的人,蘇曼曼湊到她耳邊,喊了聲:“去試試?”

梁思思在一陣高過一陣的音浪中,搖了搖頭:“我不會。”

蘇曼曼卻不管,拉着她登上了蹦迪的舞台,喊道:“誰會啊,都是亂跳。”

鼓點分明的DJ響起來,人群隨着音樂節奏動起來,蘇曼曼也跟着搖頭晃腦蹦起來。

所有人都很嗨,沉浸在音樂造就的,短暫而又虛幻的快樂里。

舞台被人踩到搖晃,梁思思站不穩,不由得跟着踉蹌兩步。她像個格格不入的人,站在原地,手足無措,心慌意亂。

蘇曼曼放下亂晃的手,牽起她,在震耳欲聾的音樂里沖她喊:“跟着我一起跳,忘了易淮川那王八蛋。”

不知是否氣氛感染,梁思思被那句“忘了易淮川那王八蛋”蠱惑了下,隨即學着蘇曼曼,磕磕絆絆跳了起來。

蹦迪這種事,不參與時,覺得受不了,一旦你開始,就停不下來。

音樂在耳邊炸開,心神被氛圍感染,梁思思很快完完全全沉浸音樂躁動和周圍亢奮的氣氛中。

她只聽得見鼓點,只看得見眼前,所有的痛苦、悲傷、難過、壓抑,統統消失不見了。

從最開始的拘謹,到放飛自我的張揚,本就出眾的梁思思,立刻吸引了舞池裏的目光,漸漸變成人群中心。

舞池裏的人對她或打量、或疑惑、或驚艷,梁思思猜想一定有人將她認成了梁心恬。

但她不管周遭,繼續舞動,因為這一刻,是她糟糕人生中,為數不多的快樂。

梁思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自然也不知她此刻,被人偷拍了下來。

兩人瘋玩到凌晨兩點,才從IU出來。

喝了不少酒,加上蹦迪帶來的筷感,梁思思覺得亢奮又刺激,出了門都有點緩不過神。

“別嗨了,我去讓服務員叫個車,你一個人行不行?”蘇曼曼沖還在點頭的梁思思笑。

梁思思也笑,帶着酒後的迷醉和嫵媚,不答反問:“曼曼,你說易淮川看到我這樣,會不會大發雷霆?”

蘇曼曼走過來,勾住她的肩膀,湊着在她耳邊慫恿:“想知道?這還不簡單,你自拍一張發給他。”

語畢,蘇曼曼笑着離開,去找服務員。

身後,IU的音樂還在放,梁思思的嗨勁還沒過,再加上酒勁來襲,她真的掏出了手機。

不過不是自拍發給易淮川,只想留下這一刻快樂的自己。

那麼巧,她還沒點攝像頭,手機鈴聲響起,“易淮川”三個字映入眼帘。

梁思思反應有些遲鈍,呆愣得望着手機。

急促鈴聲還在響,像電話那頭的人十分不耐煩。

鈴聲擾亂腦海中的鼓點,梁思思蹙眉按下接聽鍵,酒後的語氣有點飄:“易淮川?”

短暫的沉默后,低沉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在哪?”

只單單兩字,卻如君臨天下的王者,讓梁思思腦海里叫囂的鼓點如臣民般退讓乾淨。

梁思思默了默。

她以為易淮川回半山墅沒見到她,才來電話,下意識避重就輕答:“外面。”

很顯然,易淮川並不滿意她的答案:“國民初戀人設崩塌,疑似梁心恬夜店放飛自我。你告訴我,這新聞里的人,是梁心恬,還是你?

你還記不記得自己的身份?”

他的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宛如他一步步慢條斯理逼近,裹挾着陣陣寒意。

梁思思的心像是被那聲音牽起,懸在半空。

這句話太長,又猛然砸下來,她現在的腦子又懵又暈,沒能理解,只是條件反射般感知了其中的危險。

如若平日,她定先認錯討他歡心,但今天不同。

易淮川口中的“梁心恬”三個字,不僅讓她晚上喝酒蹦迪得來的好心情消失,還讓她一下子又想起做裸替那天。

易淮川跟梁心恬成雙成對的身影,讓她覺得刺眼又刺心。

更讓她難以接受的是,她之所以能頂着“易淮川未婚妻”的頭銜,不是易淮川對她有一絲絲的情誼,而是迫於爺爺的壓力。

懸着的心沉沉下垂,細細密密的痛感傳來,連迷醉與亢奮都抵抗不住。

梁思思抬眸看向遠處,萬家燈火早就滅了,街道上只余路燈在堅守,孤單又落寞,像無家可歸的旅人。

她無聲笑笑,低落的聲音夾在沁涼的夜風裏,像是自暴自棄,又似徹底看開:“未婚妻的身份嗎?我不想要了。”

電話那頭的易淮川,呼吸一窒。

“你喝了多少酒?”他的聲音驟然一冷,像是突然來了一場雨夾雪,又濕又冷的寒意從頭澆下來。

梁思思凍得一個激靈,大腦清醒了些。

察覺自己剛才的言論太“出格”,梁思思知道不能再繼續了,否則易淮川肯定會生氣。

上一次他生氣,是她在話劇界得了獎被報道。

易淮川不僅撤掉了那篇報道,還警告她不許在曝光在任何鏡頭下。

那時,他用的理由是“他不喜歡”。

他不喜歡,她就要放棄摯愛的影視表演,丟掉追求和夢想。

但如果他真的不喜歡,又怎麼會在娛樂圈力捧梁心恬?

他不過是,不喜歡她搶梁心恬的風頭罷了。

思及此,梁思思壓住內心的酸澀和苦楚,沒有順着他給的台階下,反而將那層薄薄的紙捅破了:“我是說,易淮川,我們分手了。從此以後,你是你,我是我。

你未婚妻頭銜,你拿去給你喜歡的人戴上。而我,也會去做我喜歡的事,愛我想愛的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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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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