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卷(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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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卷(20)

“大老爺”是清代對州縣以上長官的尊稱。大老爺出訪時,總是八抬大轎,凈水潑街,鳴鑼開道;斷案時,最常使用的經典台詞就是“拉出去打五十大板”。雖然,“大老爺”作為一種特定製度下的產物已然被扔進了歷史的垃圾堆,但“大老爺”現象並沒有因此而銷聲匿跡。從最初的“29歲市長調研有專人撐傘”到“暴躁官員怒***乘務員”,再到“為領導買煙要求飛機延遲起飛”,直至升級到現代版“大老爺”出訪的官場無厘頭。

在一個世界各國逐漸走向“價值大同”的宏觀背景下,大老爺現象的出現不能不說是一朵美麗的奇葩。它的產生固然存在系統性的先天不足,但更重要的還應該是部分官員人文素養的匱乏。

據史料記載,清代名臣鄭板橋四十多歲中了舉人,五十多歲的時候才走上了“縣令”的工作崗位,成為了一名名副其實的“大老爺”。按照清朝的制度,大老爺上任,需要八抬大轎,鳴鑼開道。但鄭板橋對此極為反感,僅帶一書童,騎着毛驢輕裝簡從地上任了。在封建時代,“大老爺范”是被允許的,民眾也認為是理所當然的。而在現代社會,這種“老爺范”卻是被堅決杜絕的,也與社會主流價值觀背道而馳。一個生活在封建時代的官員尚且懂得“尊重”二字,而在現代國家制度下供職的部分官員卻不以此為恥,反倒引以為榮,甚至荒唐到為了鞋子的問題而以村幹部為坐騎的地步,這不能不說是部分官員不學無術,沉迷歷史官場小說的結果。好在隨着民眾公民意識的不斷增強,一出又一出的“老爺殭屍劇”被公眾一一揭露,公之於天下,讓這種“復辟”現象逐漸失去了社會基礎,從而走向滅亡。這應該說是不幸中的萬幸。

一百年前,美國旅行家、攝影家伊麗莎·賽德莫曾說過一段被西方人廣泛引述的、關於中國人的民族性的經典的話。她說:“沒有一個人理解過,或者真正了解過中國人,這一世界上最好懂又最難捉摸、最理智又最沒邏輯最矛盾的民族。”在思想境界方面,如果今天的中國人還與百餘年前的同胞一個模樣,這真的不得不讓人感到悲涼。

這文章着實寫得不錯,旁引博證、文采斐然,很能吸引網名的眼球。但是,稍有腦子的人都會覺得“背鎮幹部”這事太荒唐,太蹊蹺了。為什麼這麼說?理由很簡單嘛,這不符合中國的鄉情鎮情。有句話說得好,別拿村幹部不當幹部,能在村裡當上幹部的,他們不是地方一主,就是地方一霸,都是刨蹄子的驢,哪有可能讓一個普通的鎮幹部騎在自己的頭上。相反,千萬別拿鎮幹部當幹部,鎮裏的普通幹部,成天面對的是最基層的工作,許多時候都得求着村幹部幫忙。就算破天荒真有其事,有個問題也讓人百思不得其解,從報道上看,該鎮幹部是跟三名同事一起進村下鄉了解災情的,並沒有媒體的記者隨行,那麼究竟是誰對外爆的猛料呢?直覺告訴楊德水,這裏邊很有蹊蹺。

網上關於譽瑤市的“負面”信息還有很多,譬如說,災害造成多少人無家可歸,多少人吃不上飯,哪裏發生了哄搶事件,憤怒的譽瑤市民到政府門前抗議等等,不勝枚舉。譽瑤歷來是寧州的經濟重鎮,比較而言,經濟發達地區的群眾**意識和維權意識都很強,不少群眾覺得這場百年不遇的災害,除了老天的因素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由於市委市政府防災不力所造成的,許多人要求市委書記下台,市長滾蛋。

“背鎮幹部”的報道一出來,馬上引來了網名們的圍攻。許多網民都有幸災樂禍的心理,說句不好聽的話,那就是唯恐天下不亂,恨不得馬上能揪出一批貪官來,大快人心。

這種心理,說到底,還是因為官民關係不和諧,群眾普遍對官員失望,對官場絕望,覺得官官相護,都是一丘之貉。因此,跟貼完全是一邊倒的譴責聲和謾罵聲。更有許多平凡的人不甘平凡,紛紛寫博文發表高見,憑着猜測和意淫,羅列出數大罪狀加以**,給本來就亂成一鍋粥的寧州市和譽瑤施以輿論高壓。

迫於輿論壓力,譽瑤市委在第一時間裏免得去了當事人的職務。免職雖不是行政處分,卻能撫慰民心。

楊德水猜測,中央派工作組來寧州應該跟網上的負面信息有關,徐東海連夜趕去寧州,不僅僅表達對工作組到來的重視,更為了滅火。

該處理的文件葉福祥都替自己處理完了,楊德水呆在辦公室也沒事可干,乾脆上街逛去了。

颱風剛過,天氣晴好,節日的越州處處洋溢着喜慶的氣氛,市區解放街、八一大道等地,隨處可見的“喜迎中秋”的標語,渲染着節日的氛圍。市民們紛紛走出家門,以自己的方式歡度節日。越州是全國著名的旅遊城市,這時候,各地的遊客都湧進城來,越發顯得異常熱鬧。這時候,商家也是打出了降價、抽獎、買一送一等各種促銷手段,鼓樂喧天,各類宣傳單滿天飛,為節日奉上了賀節大禮。

楊德水逛了個把小時,半點購物的心**望都沒有,甚至有點討厭這種過度喧囂的氣氛。與國慶、中秋相比,他更喜歡春節里的越州。到了春節,這裏人去城空,走大馬路上,看不到多少人,也沒有多少車輛,彷彿是一座空城。十年來,越州的市區範圍擴大了近十倍,人口更是增長了近十五倍。在高速城市化的今天,幾乎每座城市都成了移民城市。一到春節,移民們又都“移”了回去,讓城市騰出了一個難得的喘息時間。每當這時候,楊德水會覺得心裏特別愜意。前年大年初二上街坐公交,整輛公車就兜着他一人,還不用停站,只因路上沒個人影。那一刻,他腦子裏冒出了一個奇怪的想法,覺是是自己成就了司機三倍的工資。去年,有個攝影愛好者在春節初二至初五這幾天,到越州各個常規的繁華地段拍攝了一組圖片,鏡頭下呈現的城市,空曠、靜謐,甚至有點詭異——帶着點威爾·史密斯主演的《我是傳奇》的味道。

春節版越州跟平常版越州,特別是其他節日裏的越州構成了巨大反差,使得這組圖片在微博上轉發過萬,一部分人認為這樣的越州很可愛、很宜居,一部分人認為冷清到嚇人,沒有人情味,它所反映的,恰恰是深刻的社會變遷和文化心理的起落。

往上推三代,誰不是農民的孩子?那時候,楊德水覺得城市更鄉村的距離很近,又很遠。近,是因為城市像鄉村一樣乾淨、疏朗而可愛。遠,是因為許多人不得不在春節里離城返鄉。由於打心裏喜歡人去城空的越州,有那麼一段時間,楊德水懷疑自己是不是心態老了。後來,他從一個教授那裏了解到,這隻能說明自己他注重個性、自主性、自由度和獨立性,與心態老嫩無關。一個人的思想越獨立,對物理空間、社會空間和心理空間越有不同的感受。人是光影的過客,也是城市的過客,更是權力的過客。當你處於權力真空的時候,靈魂卻因此而變得乾淨。

不知不覺,楊德水又逛到了文一路。文一路是條文化街,幾家大的書店都集中於此。到了這裏,客流量一下子少了下來,一眼就能看到對面巷口的琉璃街,頓時有種一身輕鬆的感覺。有段時間沒有上琉璃街了,不知道田福照的身體恢復得怎麼樣了。他決定去瑞寶閣走一趟。

剛這麼想,兜里的手機響了,他拿出來一看,是母親打來的,便趕緊接了起來,親親熱熱地叫了聲媽。

母親梅鳳應了一聲后說,德水啊,我和你爸想你啦,想去省城看看你。

楊德水想父母平時請都請不來,今個兒是怎麼了,突然要來越州看自己了?父母要來,他當然是皆大喜歡,高高興興地說,太好了,我下午開車去接你們。

母親說,你那烏龜殼我們坐不習慣,還是大車好,開氣,坐着舒坦!

自己在省城工作十一年了,父母就來過兩次,一次是自己剛畢業不久,特地為他買房子來的。第二次是兒子琪琪出生的時候,看孫子來的。父母不願多來省城,一來是節儉,捨不得花那幾個路費,二是不喜歡城裏的喧鬧,還有一個原因,雖然他們沒說,可楊德水心裏有數,是因為跟兒媳婦莫小燕合不來。農村人對家沒有太多的講究,不像城裏人沒事就把家收拾得跟鏡子似的。兩老又偏愛動手,不是搶着燒飯洗碗,就是洗衣服拖地,可是沒一樣能讓莫小燕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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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長秘書騰雲錄: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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