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叛逆4.0
第四十四章叛逆4.0
邱秋羞憤地瞪池鶴野,杏眸水暈朦朧。
他恣意慵懶地靠在沙發,眼神戲謔,無辜地壞笑,“怎麼了?”
這個臭變態!
她把肩側的頭揮開,背過身去,氣鼓鼓的從他手裏搶過平板,手指戳來戳去加了一個最貴的涮菜。
身後傳來低啞的笑聲,之後肩膀被輕輕拍,邱秋懶得理這人,他卻又剝了顆糖遞至她嘴邊,哄着,“張嘴。”
女孩抱着平板,警覺的把屁股往前挪,生怕他又犯病。
池鶴野湊近,將糖紙慢條斯理地往下剝,黑眸浸着笑,“乖,吃一個,不搶你的了。”
這人不可信,壞心眼太多了。
“哼。”
邱秋鼓了鼓腮幫子,將他指尖拈着的那顆糖拿下來,自己塞進嘴裏。
池鶴野本想給邱秋順毛,實在太可愛了,準備摸腦袋的手沒忍住往下,捏住她軟綿的臉頰,“怎麼這麼喜歡生氣嗯?”
他冷哼沒掙扎,抱臂歪頭,啟唇吐出兩個字:“獎勵。”
“自己買。”池鶴野連個眼神都沒往旁邊分去,專註並樂此不疲的犯欠,不是拉拉女孩衛衣的帽子就是去玩抽繩,每次被打他就更興奮,恨不得把邱秋抱在懷裏逗。
沒有任何遲疑點擊收款,袁浩拿人手不軟,罵道:“你是狗吧?”
他耷拉着眼瞼不說話。
“嗤。”
邱秋嘆息一聲,湊近快速地親了下他的臉頰,然後用那雙杏眸望着他,拉着他的衣袖左右擺示意這樣可以了。
邱秋心軟了,伸手拍了兩下池鶴野的腦袋,學着他哄人的語氣,溫軟地說:“男朋友,乖一點。”
沒救了,沒臉了。
袁浩切了聲,“大男的這麼小氣。”
池鶴野挑眉,“理由。”
“是你要帶我來聚餐的。”邱秋無奈提醒。
蕭季白站起來,雙手舉杯:“嫂子,我再敬你一杯,祝你學業有成。”
有個禍害男朋友,她也沒辦法只能任他作。
邱秋:“.”
邱秋心想先安撫下來再說,點點頭不想跟他計較,轉頭繼續划拉平板,“要吃豬腦嗎?”
“你走開啦。”邱秋將作惡的爪子拍下去,結果他又蹭了上來,她氣得不行,小聲警告:“池鶴野!”
池鶴野只要想到馬上出去打比賽見不到邱秋,所有人就變得又礙事又礙眼,他凝着她,“我現在後悔了。”
袁浩:“.”
喉嚨里發出個不屑的氣音,池鶴野一手漫不經心地繞着邱秋帽子上的抽繩,一手拿着手機用指腹劃了幾下。
包廂只有他們兩個人後,池鶴野黏得更緊了,邱秋忍無可忍把他推開,警告道:“今天跟我保持距離,不能抱更不能親。”
袁浩那邊立刻收到了新消息。
“又不是只有兩個人.”
就像犯了錯事被禁止玩耍的金毛牧羊犬。
“哦,”他拉着她的手,作勢就要起身,“那我們走吧。”
起初還有些拘謹,後來TEK四人組發現了一個有趣的事——治不了池鶴野這個狗比,但可以通過他女朋友淦他,於是氣氛活絡起來。他們和袁浩早就鍛鍊出默契,私底下用眼神交流后,決定今天揭竿起義,一起把平時作威作福的惡霸沖了。
邱秋稍偏頭,往某惡霸乖張懶散的表情瞥去一眼,“?”
池鶴野見風使舵,趁機將女孩一把摟進懷裏,用最拽的語氣說出最委屈的話,“小麻雀,他罵我,害怕。”
肖驍戰了幾輪和女朋友去角落點歌台膩歪到沒眼看,吳越極為開心地吆喝服務員,“再來件冰啤,一瓶伏特加和紅茶!”
其實池鶴野是年齡最小的,因為他平常拽到無法無天TEK四人組叫野哥叫慣了,邱秋平白無故提了個輩分變成了嫂子,說實話這個稱呼讓她覺得自己像老了二十歲。
“那你要加什麼嘛。”
袁浩在旁邊看到兩人的互動,酸溜溜地說:“阿野,你這不厚道啊,可不興藏私給我來一顆。”
眉心微擰,池鶴野拒絕的果斷,“不吃。”
再呆下去沒被酸死也被氣死,袁浩實在受不了,“我去催小白。”
池鶴野往後一靠,撒嬌讓他很受用,“行。”他翹着嘴角,語氣冷淡的討價還價:“這是定金,尾款可別賴賬。”
“在呢。”他懶懶地說,動作絲毫沒停下來的意思,罪惡之手攀上了她的頭髮。
五分鐘后,蕭季白幾個人跟着袁浩一起推門而入,大家互相打了個招呼后各自就坐,考慮到吃火鍋容易濺油點,TEK四人組沒坐沙發,搬了幾個凳子坐到了桌對面。
現在人都來了未開席就離場實在不禮貌。邱秋態度強硬,“後悔也不行,你收斂點。”
“那個芝士夾心的年糕。”
“.”
CHY:【對方向你轉賬¥250】
“.”
而菜上了幾輪這樣的敬酒就有幾輪,到現在火鍋撤掉,邱秋滴酒未沾,全是池鶴野代喝的。
池鶴野看都懶得看蕭季白,坐在位置上,面無表情的將自己面前的玻璃杯滿上,微抬下頜,一飲而盡。
邱秋側頭看着他染了薄紅的側臉,一滴酒順着流暢的下頜落到凸起的喉結上,她忍不住伸手拽了下他的袖子,手被反握,指間的空隙被他發燙的手指佔滿扣住。
她不知道池鶴野喝醉沒,只知道他話似乎變少了。
廖新等蕭季白喝完后,接着舉杯,他的酒量不太好,現在已是強弩之末,“嫂子,祝你一年比一年漂亮,今年小狼狗,明年小奶狗.”
“啊?”邱秋疑惑。
眾人:“.”
氣氛瞬間涼了幾個度。
“廖新,”池鶴野的臉陷在陰影里,半笑不笑地睨着他,桌下的手卻用拇指溫柔地摩挲邱秋手掌的虎口,他的嗓音和玻璃瓶身一樣颼颼冒着寒氣,“再給你一次機會。”
廖新一個激靈,酒醒了一大半,他趕緊改口:“嫂子祝你和野哥百年好合!”
池鶴野輕嗤聲,另外一隻手拿過未開的啤酒,往桌角往下扣,鋁製瓶蓋被撬開,白色細密的泡沫從徑口汩汩往外冒,他仰頭抬瓶,喉結在繃緊的頸部滑動。
“哐”一聲,見底的啤酒瓶被磕在桌面。
邱秋怔怔地想到與池鶴野接吻的時長,她每回氣都喘不過來,他倒是像還能再戰幾百回合的模樣。
這肺活量屬實有點好了。
“玻璃杯沒意思,來整瓶。”池鶴野不容置疑地說,語氣輕蔑挑釁。
廖新:“.”
他求助於平時含辛茹苦拿命保的AD。
蕭季白幸災樂禍地笑,並不想理這個踩雷區的傻逼。
塑料兄弟情!
廖新在心裏暗罵,開了一瓶新的含淚飲下。
池鶴野冷笑,並不打算放過他,又啟了幾瓶灌了幾回合,直到廖新欲哭無淚,跪地求饒:“野哥,我錯了,我退出,祝你和嫂子早日修成正果。”
“滾吧。”池鶴野揮手,滿意了,他按壓了下女孩的手掌。
邱秋順着他稜角挺闊的側臉,眸光往下挪,薄削的嘴角不經意地勾了勾,她微楞,隨即反應過來那麼多瓶酒就是為了那句話,她無聲地笑。
“笑什麼?”
他的嗓音被酒精熏得發啞,又像被砂紙磨過。
“你好幼稚。”
池鶴野默了幾秒,忽然回頭,用那雙黑到濃郁的眸子望着她,喉結滾動兩下,又艱難克制地側過臉,自顧自地倒了一杯酒喝了。
邱秋對他這莫名其妙的舉動摸不着頭腦,但她現在想上衛生間也沒工夫仔細問,起身時手還被拉着。
“幹什麼去?”
“.上廁所。”
“我陪你。”
“我自己可以的。”
“不準和陌生男人搭話。”池鶴野囑咐道,扣着手的力道半分不減。
野狼對配偶的危機意識和佔有欲體現在時時刻刻。
飄逸迷離的光線都掩飾不住他眼底的不容置疑,邱秋無奈應下這才被放行。
在十分鐘前他與上廁所的肖驍在外面密謀了這件事,目的很簡單,一是為了坑人,二是為了助攻初哥。
腕間粉色珠串被清厲修長的手撥弄着,池鶴野懨而慵懶地靠在沙發,他稍抬眼皮,將放在門口的視線挪到吳越身上,淡淡地問:“佩服什麼?”
—佩服她能拿下你。
當然吳越不敢說,拿起給自己準備的攙了紅茶的那杯,岔開池鶴野的問題:“為你們的愛情敬一杯!”
長腿交疊在沙發前,池鶴野輕呵一聲,“行。”他單手托起玻璃杯底,剛抿一口就意識到不對勁。
這個濃度和喝酒精沒什麼兩樣了。
吳越放下了空玻璃杯,池鶴野挑了下眉,心想吳越什麼時候酒量這麼好了,他斂去絲驚訝,面不改色地抬杯一飲而盡。
酒量恐怖如斯,吳越和蕭季白人麻了,再來個幾杯他們也撐不住。
袁浩在旁邊看得一清二楚,他知道這些倒霉催的打得什麼主意,作為TEK教練必須考慮更多,他拿過話筒說:“大家一起喝一杯,今天就散了吧,明天還有訓練。”眼見吳越又拿起伏特加,他清咳一聲,“啤酒就行。”
眾人沒再堅持也都明白此刻不是完全放鬆的時候,舉杯之前發現角落裏那對不見了。
“肖驍和他女朋友呢?”
“早跑了,估計現在睡覺呢。”
“這個死猴子。”
“你以為人家跟你們這群單□□似的呢!”
“那野哥不也是有女朋友,還不是跟我們一起!”
蕭季白說完下意識地看了眼池鶴野,他卻像沒聽見似的,安靜的一瞬不瞬地盯着房間的門。
蕭季白:“他這是喝醉了吧?”
吳越:“不然你覺得自己還能安全的站在這?這他媽的都成望妻石了!”
“還不是你們乾的好事!”袁浩對着吳越的背呼了一巴掌。
吳越吃痛,“哎喲,老袁你個斷手,能輕點不?”
廖新問:“那這怎麼辦?”
“撤!”
“.”
“這是不是有點缺德了?”
KT的廁所在另一頭,邱秋耗費許久才回來,還沒進門酒聽到從隔音門裏傳來的《寂寞沙洲冷》酸掉牙的歌詞,之所以知道這首歌是因為楊可的爸爸唱過,她沒想明白那群少年為什麼會點這種八十年代的金曲,就算年齡最大的袁浩也不過三十。
持着疑惑她推門而入。
房間五光十色的燈光被換成了憂鬱的藍色,池鶴野孤零零地坐在原先的位置上,眼巴巴地瞅着她,手裏還抱着她的雙肩包。
那眼神落寞幽怨到,不知道的人大概會以為她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
邱秋:“.?”
什麼情況?
兩人足足對視五秒有餘。
“小麻雀,我等你好久了。”池鶴野有些委屈地說。
鮮少能看到他這麼無攻擊性的模樣。
她失笑,走過去在他旁邊坐下,立刻被抱住,那顆比平時重量沉不少的白金色腦袋也順勢埋進了肩窩。
池鶴野深嗅着女孩身上的清新香氣,只覺得在這沉悶的空氣里聞着舒心的要命,昏沉有些脹痛的腦袋也像被一雙無形的手撫慰,他憑本能湊近也像上癮般痴迷,鼻尖貼在她的皮膚汲取能凈化這片渾濁的香味。
噴洒在皮膚上的呼吸帶着酒味,邱秋努了努小巧的鼻頭,心想還是檸檬柑橘好聞,她伸手撫上他發燙的臉頰,輕聲問:“你喝醉了嗎,池鶴野。”
反應也慢了半拍,池鶴野的嗓音有些悶,“沒有。”
照正常情況,他應該會嘲弄一笑說:“你覺得我有那麼廢物?”或“那麼點酒而已。”
喝醉了。
邱秋可以確信。
她先將那首歌暫停,輕聲問:“你隊友呢?”
“走了。”
“.”不靠譜。
邱秋掃了眼地面的一片狼藉,“我送你回俱樂部。”
“我要送你回去。”池鶴野喃喃道,繼續嗅着讓人沉醉的芬芳。
“別聞了”邱秋縮了下脖子,“你喝醉了,送不了。”
“我沒醉。”
“我送你回去。”
“不要,我要送你回去。”
“.”
典型的無效對話,邱秋無奈,揉了下池鶴野的頭髮,哄着這個喝醉的小朋友,“乖點,我送你回去。”
“不,我要送你。”
“.”
她望着懸挂在牆壁的電子屏,嘆了口氣,“那你想怎麼樣?”
池鶴野眨了下眼,睫毛掃在她的脖頸有些癢,他說:“我們一起回家。”
冷淡的嗓音帶着鼻音顯得鬆鬆懶懶,在這種昏暗的房間裏聽着有些繾綣。邱秋的魂被勾去幾秒,自我鎮定下來,試圖跟他講道理,“我明天要回學校,你明天也要訓練。”
“哦。”
“.”
邱秋又試圖用強硬的態度,去威脅:“這也不願意那也不願意,那你一個人在這兒獃著吧,我回去了。”
池鶴野輕哼,把她抱得緊了些,惡狠狠地說:“不準丟下我,不然我就.”
“你就怎麼樣?”她有些好笑地問。
話音剛落,柔軟的脖頸被咬住,他的虎牙刺在她的皮膚上,沒使力並不痛,虎牙尖銳的頂端慢慢啃咬,激起一陣陣酥|麻。
邱秋的耳根燙起來,輕拍他腦袋,“你是小狗嗎?給我鬆口!”
溫熱的舌尖在剛剛咬住的皮膚上舔舐,她臉驀地紅透,差點沒嚶嚀出聲。邱秋把他往旁邊推,羞憤到說話都不利索了,“池鶴野你給我.住嘴!”
池鶴野停下動作,那雙鐵臂箍得緊緊的,他抬頭專註而迷濛地盯着她,唇色和臉頰緋然。
平時冷厲的黑眸外圈像在宣紙暈開的墨暈,上揚鳳眼的銳感被柔化,配着微紅的眼角和臉頰,而他五官長得實在太具攻擊性,面部摺疊度又高,藍色的光影拓在利落冷然的輪廓,深邃的像片未知充滿危險的海,有種極為矛盾的氣質和氛圍感。
只要掉以輕心就會沉溺,但迷人的深海會引人心甘情願去探索。
邱秋一時看的有些怔。
“那你說,我不會丟下你。”他有些執拗地說。
回過神的邱秋,想到王芝禾曾說的那些話,心軟得一塌糊塗,於是遂了他的要求,她將他的碎發輕撥,“我不會丟下你。”
藏在唇內的小虎牙露出來,池鶴野笑得很開心,墜在耳垂的銀飾跟着晃,波光搖曳在藍色海洋。
邱秋其實對他這種近乎天真和極為容易滿足的模樣毫無抵抗力,她垂睫眼底劃過絲輕嘆,語氣溫柔:“別傻笑,起來,我們回家了。”
“好。”
這次倒是答應的爽快。
邱秋扶着池鶴野磕磕絆絆走出KT的時候已經是九點多,她攔了個出租車,索性他還記得地址,準確地說出了“怡和雲居”四個字。
他們一起坐在後座,池鶴野沒再做些奇怪的事,乖乖地靠着邱秋,反覆的不厭其煩的將她的手抓住,鬆開,或十指相扣,他的眼神從沒移開過邱秋,填着笑意和無邊的眷戀。
只要不犯混,她也任由他去。
邱秋望着窗外放空思緒。
空中飛揚的落葉覆盡春夏的故事,暗色調的夜晚,街邊冒出許多小攤販,煙火氣很濃。
秋日的夜晚,好像挺溫柔。
然而在半途,池鶴野勒令司機在路邊停車,拉着她的手往來時的路折返,最後在一家24小時便利店停下。
“你餓了嗎?”邱秋疑惑,在喝酒之前他也吃了不少年糕啊,那麼大一盤幾乎都是他一個人吃的。
池鶴野翹着一綹呆毛,月光落在他眼中星光斑駁,他望着她笑:“嗯。”
她莞爾一笑,露出潔白的牙,“想吃什麼?”
感應門滴的聲自動打開,池鶴野的腳步直奔最裏面,他在冰櫃前停下。
邱秋探頭瞅了眼,以為他要拿些速食,比如年糕或盒飯之類的,沒想到.
冰櫃裏的小蛋糕和甜品,草莓蛋糕,奶酪起司,芒果大福,牛奶小方磚等,全部被某人一掃而空。
他今天穿的全黑飛行服和馬丁靴整個人看起來比平時更高挑挺拔,加上那頭肆意張揚的白金色和略顯兇相的五官,大概走在大街上不止女生就連男生也會多看幾眼的程度,如果忽略懷裏抱着的一堆可愛的小蛋糕.
邱秋:“.”
有點詭異,也有點古怪的可愛。
怔了幾秒后,邱秋忽略這反差感帶來的視覺衝擊力,她猶記得在第一次見面,他義正言辭地說過不喜歡吃蛋糕。
“你很喜歡吃這些?”
池鶴野的表情有些迷茫,似乎想起了什麼他抱着小蛋糕像獻寶一樣往她面前遞,笑着說:“我想給你吃。”
他顯少能笑到眉際彎彎,平常戲謔幽深的眸底彷彿盛了熠熠生輝的星辰,又黑又亮,也很溫柔。
回憶那時的場景,猜到他騙人的理由,又是那種發脹發酸的感覺,邱秋走到一旁拿了個購物籃,邊幫他把小蛋糕放進籃子裏,邊笑着說:“好,我下次知道了。”她的動作頓了頓,看着池鶴野在冰櫃的冷光下更顯冷硬的側顏,補充道:“以後不用那麼遷就我,也不用藏起自己的喜好。”
說完邱秋陷入了反思,一個喜歡吃糖的人怎麼會討厭吃蛋糕,是她忽視了。
果真如他所說,第一次戀愛——沒有圓滑與算計,只是笨拙而單純的想對一個人好。
池鶴野真的是個笨蛋。
原來有時候謊言也不是那麼讓人難以接受。
邱秋想。
她拉着他的手往大門那邊走。
小籃子的蛋糕嘩啦啦全部倒在收銀台旁的桌面,池鶴野又偷偷摸摸拿了兩條軟糖放在了蛋糕山裡。
邱秋掃了眼,抿唇笑,問收銀員:“請問有什麼能解酒啊?”
“綠茶酸奶都可以。”
她指了下收銀台後面的牆櫃,“那您幫我隨意拿兩瓶吧,不要冰的。”
“好的。”收銀員的動作很熟練,掃碼速度也很快,在最後一盒小蛋糕被掃碼前,池鶴野指着收銀員身後,大聲說:“我要那個。”
邱秋和收銀員一起順着他指尖的方向將視線定格在牆櫃的第四層,一排花花綠綠的小方盒。
池鶴野這人簡直!!!
剛剛的溫情全部被破壞。
幸虧這收銀員是一中年男人,不然更丟臉。
邱秋紅着臉去拉他抬起的手臂卻紋絲不動。
這人怎麼喝醉了還力氣這麼大!!!
小情侶買這些很正常,女孩子害羞也很正常,收銀員沒猶豫,“要哪一種?”
“我們不要.”邱秋跳開收銀員的視線,小聲警告旁邊的人,“你給我把手放下來!”
“我要!”某人不依不撓。
丟臉死了。
什麼人喝醉了還能想這這檔子事!?
她瞪了池鶴野一眼,把他抬起的手臂拚命往下拽,然後對收銀員略帶歉意地說:“不好意思啊,他喝醉了。”
“我沒醉!我就要!”池鶴野很執着。
邱秋凶他,“閉嘴啦你!”
掌心被輕撓,他上揚的眼耷拉着,長直的黑睫垂下,連囂張的金毛都蔫兒吧唧的。
這場景——桀驁不馴的大高個被一個乖軟的只到他胸口的女孩凶到委屈巴巴,收銀員忍不住笑了,“要不然買一盒吧,反正以後都是要用的。”
邱秋:“.”
自動感應門滴的聲向兩邊滑開。
“歡迎您再次光臨!”
邱秋木着臉牽着池鶴野,池鶴野開心地拎着膠袋。
她就不該被表相迷惑,直接把他裝進麻袋裏扔回TEK,省心又省力。
而當他們回家,池鶴野拿着膠袋三步一併跨着階梯了樓,邱秋追上去后,看到他蹲在床邊拉開床頭櫃的一霎那,把池鶴野塞到麻袋的想法達到了巔峰。
上次的那些小方盒全部整整齊齊碼得像方陣一樣。
池鶴野將新買的兩盒塞到最後空隙里后,一整個抽屜滿滿當當,全部都是橡膠套
然後他繼續拉開第二層的空抽屜,默了幾秒,回頭衝著她笑。
秒懂的邱秋:“.”
她不想跟喝醉的人計較,在心裏罵了句死變態。
“小麻雀,我想.”
“閉嘴!”
“可是.”
“池鶴野!!!你敢再多說一個字你就完了!!!現在立刻跟我下樓!!!”
大理石餐桌擺了倆拆開塑封的蛋糕,還有一瓶1L的綠茶。
池鶴野才伸出手去拿透明塑料叉,坐在對面托着腮的女孩,杏眼睜得老圓,“你先把綠茶喝完。”
“蛋糕之間有空隙可以喝水,喝了水吃不下蛋糕。”他分析得有理有據。
邱秋頓了幾秒,差點以為他清醒了,但池鶴野那性格清醒了絕對不會和人扯這些,她笑眼盈盈的心安理得的忽悠:“干蛋糕吸收水分變成濕蛋糕,等於沒喝水,先喝水你就可以吃三塊蛋糕了。”
池鶴野幽幽地盯着她,啟唇緩緩道:“你是不是以為我是傻逼。”
“.”
邱秋呼了口氣,趴在桌上閉眼不想看他,“你吃!吃!撐不死你!”
“小麻雀,你厭煩我了。”他平靜地說。
“我沒有”
女孩的聲音有氣無力。
池鶴野看了眼她的發旋,叉了一塊草莓遞過去,“草莓。”
邱秋咬了一小口紅色尖尖,他自然而然地將剩下發白的吃了,然後輕嘆一聲,“你是不是發現我和網上的人不一樣了。”
“啊?”她沒跟上他的腦迴路。
池鶴野掏出手機調到微博柴涥冶的賬號,指腹快速往下划,找到那張照片后,將屏幕調轉一個方向推到邱秋面前。
邱秋掃了眼,照片是在青峰敲棗樹時拍的,餘光看到博文上的昵稱——OTG.Henya。
水哥也是職業選手?
池鶴野的思路慢慢清晰,他指責道:“你跟他有合照。”
她收回思緒,對上某人一副“你為什麼紅杏出牆”的表情,無語了幾秒,耐心地解釋:“那是他偷拍的。”
他凝着她,似乎在考量這句話的真實性,半響才開口,“我也要拍。”
繞了半天就是為這個,一張照片而已,邱秋依着他,“那就拍嘛。”
“不拍,等你說喜歡我,再拍。”
“.我沒說過么?”
“不一樣,”池鶴野的眼神失了焦,嗓音有些寡淡卻又帶着愁緒,“得喜歡池鶴野才行。”
邱秋沒聽出來他的情緒,她覺得他無理取鬧,饒是再好脾氣也被逼得想罵人,她忍了忍。
池鶴野吃了一小塊蛋糕,感覺味道不錯后,叉了一塊大的遞過去,“你覺得我和他誰厲害?”
“我不吃,晚上吃得很飽,”邱秋先拒絕投喂,順着他奇怪的問題問,“你老提他做什麼?”
“因為我很討厭他。”
“.你們上回玩的挺開心啊。”
“假的。”
“.”
氣氛沉默了幾秒,邱秋忽然意識到這些話里的邏輯,眨了下眼,“你們認識?”
“認識。”池鶴野放下叉子,眼神變得又刺又涼薄,嗓音有些冷,“他背叛了我,背叛了TEK,他是叛徒。”
信息量太大,她一時沒理清思路。
這叫什麼.?
酒後吐真言。
作為刑偵專業的學生嗅到一絲不同尋常的蛛絲馬跡,邱秋拋出個線,用溫軟的聲音問:“他是怎麼背叛你的?”
池鶴野睨着她,“你平時都不看新聞么?”
“不看啊。”
“難怪.”
“什麼難怪?”
女孩的杏眸里一片迷霧,頓了幾秒迷霧撥開。
難怪後面應該跟的是,難怪你不知道,所以她應該知道。
邱秋蹙起眉,反問:“我有什麼必須知道的東西嗎?”
客廳的燈光白如明晝,一道光撥正了某人被酒精攪亂的思維。
凌亂白金碎發下的狹長的眸子緩緩眯起,那些模糊的片段唰唰的在腦海里過,最後停留在前幾分鐘。
池鶴野垂眼,黑睫半遮掩住一絲慌亂。
這是他心底的一根刺,沒想到在這種意識不清明的情況下親自動手剖開將刺袒露。
以前和蕭季白幾個人玩過桌游,有的新手或蠢蛋拿了壞身份牌后,常常會自亂陣腳從而露出端倪。
玩家統稱這種情形——
狼人自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