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那晚之後,聶玄便不再見寧行止,明明同住一個屋檐下,不出幾步就能見面,可聶玄卻對寧行止視而不見,寧行止彷彿又回到了那三年。
他去找聶玄,聶玄不見他。
他遠遠看着聶玄,又被衛兵請走。
甚至聶玄讓他搬離,無詔不得入宮。
離開那天,韓琮親自送他離宮,看着在偏殿內端坐着,毫無離開之意的人,韓琮出言譏諷:“寧行止,識相些你還是離開吧,陛下不想見你。”
寧行止怕是此次離宮,再見聶玄就難了。
他忍過三年蝕骨相思,若未曾親近,興許他還能忍下去,可如今,又叫他怎麼熬?
寧行止淡淡看着韓琮:“不見到陛下,我不會走的。”
“你難道要抗旨不成?”韓琮說著,就要抽刀。
寧行止語氣平緩,說出的話卻極為諷刺:“韓將軍,你不是我的對手。”
韓琮輕蔑的看了寧行止一眼,帶着他往正殿去了。
寧行止靜靜坐着,面上古井無波,心臟卻彷彿被一隻手緊緊攥着。
不知道等了多久,韓琮再次回來,他冷着臉道:“陛下要見你。”
聶玄背身站在窗前,聽到寧行止進來,沒有絲毫反應。
聶玄哼笑一聲,回身睨着寧行止:“你有做什麼讓朕開心的事情嗎?”
寧行止立刻起身,踉蹌了兩步,急的有些失態。
“二哥……”寧行止的聲音有些抖,他試探着朝聶玄走近一步。
寧行止站在原地,無措的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他問道:“我是做了什麼讓二哥不開心的事情嗎?”
聶玄背過身,不再看寧行止:“你走吧,朕不想見到你。”
“我……”寧行止一時說不出話來,若是在以前,他定能挺着胸脯,毫不猶豫的說出他做了多少讓聶玄開心的事,可如今,他根本說不出口。
“說不出是嗎?”聶玄譏諷道,“政務上,能為朕出謀劃策,分憂解難之人數不勝數,生活上自有宮人得體的照料,便是房事上,只要朕想,三宮六院,佳麗三千又有何難?寧行止,你說,你比之他們,有何過人之處?”
寧行止看着聶玄的背影,明明聶玄離他這麼近,卻又觸不可及。
韓琮握刀的手驟然收緊,又緩慢放開:“你等着。”
至於說房事,寧行止根本就不通其竅,屈指可數的幾次全是靠着聶玄,又怎能讓聶玄開心。
聶玄說的不假,先皇昏庸,可朝中並非沒有可用之人,聶玄上位后,清洗朝堂,啟用賢才,朝中即便無他又如何?
再說照料聶玄,過去和聶玄在一起,不是他照顧聶玄,反倒是聶玄照顧他更多。
“站住。”聶玄喝住寧行止,聲音冷漠,不含絲毫情緒。
聶玄說一句話,寧行止的臉便白一分,直至面無人色。
到了正殿,韓琮沒有進去,就守在門口,殿內宮人也都在寧行止進去后,退了下去。
寧行止沒有動,手指微微蜷着,他說:“你答應滿足我的要求的,君無戲言。”
“寧行止!”聶玄劍眉揚起,怒目圓睜,他斥道,“你真是好大的膽子!”
寧行止紅着眼,倔強的看着聶玄,聶玄過去便最受不得寧行止這樣的眼神,只要寧行止這麼看着他,他必然會妥協,如今……
聶玄深吸了口氣,思慮半晌,嘴角突然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他道:“既然你想留下,那便該學着怎麼伺候人,朕聞坊間不少秦樓楚館,不若你去跟那些男娼學學怎麼伺候男人,待學會了,再來見朕。”
聶玄看着寧行止愈發難看的臉色,心下終於暢快不少,他坐回御案前不再理會寧行止。
寧行止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腿腳麻木才僵硬着步子離開。
之後一段時日,寧行止便住在衛所專心訓練衛兵。
只是一改往日風格,嚴肅冷冽不少,即便是季修膽子大,也不敢去觸寧行止的霉頭。
這日,寧行止練完兵,單獨把季修留了下來。
季修頓時腿肚子發顫:“將軍,我最近都有好好訓練,絕對沒有耍滑偷懶。”
“嗯。”寧行止應了一聲,有些遲疑着該怎麼開口。
季修見寧行止一直不說話,更加慌張:“將軍,您說句話呀,您不說話,我更害怕了。”
寧行止臉色微紅,他深吸了口氣,有些不自然道:“你可知城中有哪些好一點的秦樓楚館。”
“啊?”季修大張着嘴,他沒想到寧行止竟會問這麼一句。
寧行止見季修不說話,有些後悔問這個了,他道:“你不知道便算了。”
“怎麼會不知道呢?小爺我……”季修剛想吹噓下自己的身經百戰,就在寧行止的瞪視下乖乖閉了嘴,他稍稍收斂了一點兒,小聲道,“我跟着之前的一些紈絝去玩兒過,要我說,這環翠樓的姑娘長得美,清風樓的酒不錯,紅袖招的飯菜可口……”
“那、哪家的小倌兒會伺候人?”寧行止眼神有些躲閃,這些話,他實在是羞於啟齒。
“要說小倌兒呀,還是得……”季修突然愣住,他湊近寧行止,不可置信道,“將軍,陛下知道嗎?”
天子之怒,伏屍百萬,流血千里。
寧行止是聶玄的人,聶玄怎能容忍他去秦樓楚館那種地方?
聽到季修提起聶玄,寧行止抿了抿嘴:“你不必管,於我說便好。”
“哦。”季修不知道聶玄和寧行止之間發生了什麼,只能如實道,“若說小倌兒的話,最會伺候人的,當屬青竹館的樓老闆,不過他已經多年不接客了。”
“我知道了,記住此事別和別人說。”寧行止說罷,便欲離開。
季修卻拽着寧行止的袖子不撒手:“將軍,你別做傻事啊。”
寧行止看着季修苦哈哈的,小臉兒都皺成一團,不由失笑:“放心吧。”
“你不會去吧?”季修哪裏放心的下。
寧行止笑着在季修腦門兒敲了一下:“我不過隨口問問,瞧把你嚇得。”
季修見寧行止表情不似作偽,鬆了口氣,他拍拍胸口:“將軍,我膽子小,您別嚇我。”
之後幾日,寧行止發現季修成了他的跟屁蟲,他走到哪兒,季修便跟到哪兒,即便晚上回到卧房,季修都要在他房間賴到深夜。
眼看着寧飛就要回京,中秋大宴在即,再拖恐怕至少得一個月後了,他想見聶玄,不想再等了。
於是在季修又來他房間盯梢的時候,寧行止拿出了一壇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