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第六十二章
“同學?”唐曉星見那女生沒反應,就兀自盯着她發獃,非常擔心她一個不注意對方就鬆手掉下去。
頭一回見到這樣的場面,唐曉星內心其實非常忐忑,但她又異常冷靜,小心控制着自己的情緒,怕她表現得太着急反而嚇到這個看起來很傷心絕望的女孩兒。
她不知道這個女生經歷了什麼,促使她要尋短見,但從女孩兒衣着和胳膊上的袖標判斷,她可能有很重要的親人離世。
唐曉星不敢輕舉妄動,她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同學,你聽我的,先到裏面來,你這樣太危險了,到時候警察來了以為是我把你推下去的呢。”
俞菟終於開口:“你現在走開,不管我不就好了嗎?”
她說話時嗓音啞啞的,有很重的鼻音。
“那不行啊,我看到了我就要管。”唐曉星不敢掉以輕心,依然牢牢盯着女生的手,生怕她手指動一動,然後鬆開,“我這人從小到大就這毛病,改不了,如果今天真的發生點什麼,我這輩子怕是就完了。”
俞菟吸了吸鼻子:“哪有那麼嚴重。”
“可嚴重了!真的,我跟你說!”唐曉星悄悄朝前挪了一小步,距離更近了,就算這時女生突然鬆手,她也有把握抓住她。
“會,但不那麼頻繁了。”唐曉星回答,“可如果今兒我看見你掉下去,這噩夢怕是得做個十年八年的,說不定我從此一蹶不振,就過不去這個坎兒了。”
抱得很緊,很緊,緊得俞菟能清晰聽見從唐曉星胸腔中傳來的,隆隆躍動的心跳。
她不斷安撫俞菟,說別擔心,交給我,我會保護好你。
俞菟不解:“決定什麼?”
怎麼會有這樣的人。
她尷尬地清了清嗓子,有些挫敗地嘆了口氣:“不做朋友也行,也不是非要做朋友的。”說著,她看向俞菟的眼睛,“這樣吧,你來決定好不好?”
唐曉星雙腿脫力,背靠欄杆滑到地上坐着,但兩條胳膊還緊摟着俞菟,她心有餘悸,不敢鬆手。
這個世界上,鮮少能有人像唐曉星這樣勇敢。
俞菟垂下眼:“何必呢,我跟你又不熟。”
唐曉星很不贊同,反駁她:“話哪能那麼說,人不都是從不認識到認識的嘛,我們現在不熟,多聊兩句不就熟了,你把你的故事告訴我,我把我的過去分享給你,我們就是朋友了。”
她口中說出的話,好像有一種力量,能安撫人心。
“朋友嗎?”俞菟喃喃低語,然後搖頭,“我不想跟你做朋友。”
“你在害怕嗎?”俞菟問唐曉星。
攥得特別緊,生怕她一鬆手,俞菟就從她眼前消失。
但同時,她有自己的行事準則,答應了別人的事情,就一定竭盡全力,不讓自己後悔。
以她現在的身體狀態,如果這女孩兒還想跳橋,她就攔不住了。
在她眼裏,沒有比天還高的困難。
唐曉星毫不猶豫,撲過去雙手將她手腕攥緊。
俞菟在她懷裏扭了扭身體,似乎想站起來,可由於唐曉星抱得太緊了,她沒成功。
她對生活飽含熱情,快樂也是一天,憂愁也是一天,她選擇快樂開心地過。
她手心裏全是汗,剛才看着隨意,事實上她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
俞菟當然相信唐曉星,這個人,會冒着自己受傷的風險,從車流中救下一隻小狗。
俞菟兩眼通紅,咬着嘴唇望着唐曉星。
因為她是一個樂觀又自信的人。
俞菟又問她:“那現在還會做噩夢嗎?”
她像個熠熠生輝的太陽,靠近她的地方,都會被陽光照亮。
唐曉星趁機引導:“你到我這邊來,你想讓我做什麼我都答應你。”
不得已,俞菟只好開口:“你鬆開我。”
因為自己幸福,所以也希望能帶給別人快樂。
“怕呀。”唐曉星老老實實地回答,“嚇死我了,哎喲喂。”
就算她把兩隻手全鬆開,唐曉星也會牢牢抓住她。
那隻手抬起來,伸向唐曉星。
“我小時候到鄉下去玩,看見兩隻野狗打架,其中一隻狗把另一隻狗咬死了,田埂上好多血,那之後我連着高燒一星期,整年都在做噩夢。”
唐曉星呆了一瞬,差點接不上話,畢竟她從小到大,還沒有被人那麼明確地嫌棄。
俞菟緩緩鬆開一隻手。
唐曉星朝俞菟伸手:“你過來,到我身邊來,我一定會牽住你。”
俞菟在唐曉星的幫助下翻過欄杆,雙腳還沒落地,唐曉星就一把抱住她。
她感受到唐曉星渾身都在發抖,還聽見唐曉星牙關子打顫發出的聲音。
等俞菟轉過身,面朝天橋,唐曉星把腳伸進欄杆縫隙裏面抵住,然後說:“你抓住我,我扶你翻過來,別怕,有我呢。”
沒有任何道理,俞菟就是如此確信着這件事。
如此輕易就許下承諾,如果做不到怎麼辦?
可唐曉星不會想那麼多,不會在做一個決定之前踟躕彷徨太久。
唐曉星不撒手,先跟俞菟確認:“你不會趁我鬆手就又翻出去吧?”
“不會。”俞菟回答她,“要還想跳,剛才我就不會進來了。”
唐曉星覺得好像是這個理兒。
她稍稍鬆手,俞菟終於得以起身。
保險起見,唐曉星還抓着她一隻手。
直到自己也休息好了,才從俞菟手上借力,站起來。
俞菟垂低頭,看一眼唐曉星牽她那隻手,問:“你剛才說的話算數嗎?”
唐曉星毫不猶豫:“當然算,說吧,你要我做什麼?”
俞菟抿唇,小聲說:“不要把今天的事告訴別人。”
“啊?”唐曉星一愣。
俞菟抬起頭,一雙紅通通的核桃眼看向唐曉星:“做不到嗎?”
“不是!我做得到!”唐曉星做了個深呼吸,“我只是驚訝這個要求太簡單了,就算你不提,我也不會把這件事跟任何人講,你可以換一個。”
“不用了。”俞菟搖頭,交握的手掌感受着唐曉星的體溫,用很輕很輕的聲音說,“這樣就好。”
唐曉星抓了抓後腦勺,不明白這女孩兒的想法。
但她也不勉強,主動說道:“我們先從這兒下去吧,我陪你走走?”
俞菟抬頭,對上唐曉星溫和清亮的雙眼,順從地點了點頭。
唐曉星送女孩兒下了天橋,忽聽那女孩兒問道:“你的包呢?”
“嗯?”唐曉星愣住,想了想,“啊!還在橋對面呢!”
她來時看見有人想跳橋,不過腦子就把包扔了。
那包里裝着她的周末作業,幾支簽字筆,一隻乒乓球拍,還有她的零花錢。
“你等我一下,我去把包找回來,你就在這裏等我,別走啊!”唐曉星說完,扭頭,撒開腿跑回天橋對面。
她的包躺在牆腳,一片亂石堆上面,半邊都沾着灰。
唐曉星抓起包隨便拍了拍,立馬又上天橋往回走。
過轉角時,她愣住了。
剛才那女孩兒沒在原地等她,天橋長階下面半個人影也沒有。
唐曉星邊下天橋,邊向四周張望,就她回去拿包的功夫,怎麼人就走了呢?
就這麼不願意跟她做朋友嗎?
她都沒來得及問一問那女孩兒叫什麼名字,更遑論了解女孩兒的經歷和把她逼上絕路的事情。
可能,那女生就是不想跟她說這些,又怕她問,所以才自己走了吧?
唐曉星嘆了口氣,她還說把人送回家呢,這下倒是省了事兒。
希望那女孩兒以後別再做傻事了。
唐曉星溜達得有些遠了,在街上繞了一大圈。
到家后把包往沙發上一扔,忽然後知后覺:剛才那女孩兒怎麼知道她背了包?
上天橋之前,她就把包扔掉了。
除非,那女生一早就認識她,知道她平時有背包的習慣。
唐曉星心裏劃過一個猜測:難不成,那女孩兒也是她們學校的?
“啊……”唐曉星雙手掩面。
她這記不住人的毛病,啥時候能克服啊。
時月華端着晚飯從廚房裏出來,瞪她一眼:“你幹嘛呢?身上髒兮兮的,泥猴兒似的,快去洗澡,洗乾淨了才能上桌吃飯!”
唐曉星去洗了澡,到桌前坐下后,她媽問她:“你手怎麼回事?”
她低頭看,發現小臂上有點兒擦傷。
“沒事兒!”她拿起筷子,一臉不在意,“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刮的,養兩天就好了。”
時月華皺眉,但沒追着問,只道:“剛才洗澡碰水了?吃完飯自己去客廳拿葯擦一擦。”
唐曉星從善如流:“好,知道了。”
周末時間向來快得像一道閃電,還沒回過神來呢,又到第二周周一了。
田徑隊周一早上不晨訓,因為要參加升旗儀式,但林憚一大早就到操場上,坐在看台上吹風。
時節漸漸入冬,風帶着明顯的寒意吹在臉上,坐久了,感覺有些冷。
上周六,她終於下定決心去找了三班的楊旬老師,還破天荒地扯了個謊,說自己和俞菟是朋友,詢問俞菟這幾天為什麼沒來上課。
楊老師並沒有對此生疑,而林憚得到的回答是:“她父母車禍去世了。”
這個答案,林憚始料不及。
由於受到太大衝擊,從辦公室回來后,碰到唐曉星,她還渾渾噩噩,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內心複雜的情緒。
她對唐曉星說,想一個人靜一靜。
於是,她連着兩天沒合眼。
不停在心中假定,如果俞菟回學校繼續上課,她再碰見她,是不是該說些什麼。
又或者,把這件事藏在心裏,誰也不提,更別去觸碰俞菟的傷口,裝作不知情,還像以前那樣,在遙不可及的距離默默關注。
她捂住揪痛的心口,微微躬身,在看台上蜷縮起來。
可她內心的衝動已經快抑制不住了。
她不想只在遠遠的地方看着了。
她想走得更近,走到俞菟身邊去。
想要撫平俞菟內心的傷痛,就算做不到,只是陪着她也好。
她雙手掩面,意志消沉。
即便心裏想得再多,她其實也明白,像她這樣一點都不溫柔的性格,連句像樣的安慰人的話都講不出來,又怎麼能真正給到俞菟安慰與陪伴。
不過是自我感動,渴望被人需要,想通過這些行為證明自己有價值。
如果那個人是俞菟,她的生命似乎都因此被賦予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意義。
林憚越想越低落,越想越喪氣。
她由衷羨慕唐曉星,擁有那樣洒脫快樂溫暖的性格。
身處悲傷絕望時,只是看到唐曉星臉上的笑容,都會不由自主受到感染,也跟着收穫快樂。
她自己就深有感觸。
原本,林憚只是一個人在操場上發獃,可不期然的,她視野中闖入一道纖瘦的身影。
這會兒操場上還沒什麼人,距離升旗儀式還有將近半個小時。
視野開闊的操場上,那低頭走過的人形單影隻。
她沒像往常那樣拿本書找個光線亮堂的地方晨讀,而是雙手插兜,繞着操場一圈一圈踱步。
林憚猛地站起來。
哪怕她們相隔那麼遠,俞菟還低着頭,她卻一眼就認出俞菟。
那就是俞菟,她不會認錯。
衝動的情緒來得突然,等林憚反應過來,她距離俞菟已只剩幾步遠。
膽怯與衝動一樣,瞬間襲上心頭,來得猝不及防。
林憚在俞菟兩三米外停下腳步,明明已經來到這個位置,她卻不敢再繼續往前走,於是只能低下頭,不遠不近跟在俞菟身後。
過彎道的時候,俞菟似乎有所覺察。
她終於聽見了身後那道不緊不慢的腳步聲。
於是她步子微頓,回頭,看一眼跟着她在操場上繞圈圈的人。
林憚在俞菟停下腳步的瞬間就跟着駐足,同時繃緊背,埋低頭。
她怕被俞菟認出來,誤會她是什麼喜歡跟蹤別人的變態。
幾秒鐘后,身前傳來俞菟又輕又軟的聲音:“林憚?”
林憚心頭一跳,然後抬頭。
她震驚於俞菟竟然知道她的名字。
僅是這一點,就足以令她心頭雀躍。
可隨即,她想起俞菟雙親過世的事情,內心陡然間又被黯然籠罩。
林憚拘謹地佝僂背脊,訥訥地回應:“嗯。”
沒想到,俞菟竟然繼續和她說話:“你怎麼也這麼早來操場上散步?”
語氣如常,聽不出悲傷。
她藏得很好,明顯不想讓自己的經歷被別人知曉。
林憚依然緊張,心跳也越來越快,可卻因為俞菟這句話,像是忽然放下一個沉重的包袱。
她決定裝作不知道,大着膽子朝俞菟走近一步,同時回答道:“醒得早,睡不着,閑着也沒事,上來轉轉。”
於是,她們從一前一後,變成並肩行走。
胳膊與胳膊之間,依然隔了一米遠。
不論俞菟是否容許,林憚自己,不敢再靠近了。
“早睡早起,身體才健康。”俞菟說了句沒什麼意義的話。
林憚不知道接什麼,尷尬地點點頭:“嗯。”
然後還歸沉默。
沒人再開口。
繞着操場走了兩圈,陸陸續續開始有同學來到操場上。
算着時間,再過一會兒升旗儀式就要開始了。
俞菟又一次停下腳步,扭頭對林憚說:“謝謝你。”
林憚一愣,沒明白俞菟為什麼突然向她道謝。
但俞菟沒解釋,朝林憚笑了笑,說:“我先去排隊了。”
說完,她邁開腳步跑走。
林憚站在原地,發愣,一隻手按在心口的位置,校服都給她抓皺了。
她的心跳快得停不下來。
忽然,一個巴掌拍她左邊肩膀上。
林憚下意識看向左側,唐曉星卻在她右邊憑空出現,笑嘻嘻的:“哈哈,你上當了!”
“……”林憚抿唇,評價唐曉星的行為,“無聊。”
唐曉星可不覺得無聊,反正逗到了林憚她就高興。
她一把摟過林憚的肩膀,和林憚勾肩搭背往二班同學排隊的方向走,邊走邊問:“你心情好點兒沒有?”
林憚隨口應:“本來就沒什麼事。”
“嘖。”唐曉星嘖了嘖嘴,“死鴨子嘴硬。”
林憚懶得跟她爭辯,路過三班的隊伍,她又習慣性回頭,尋找俞菟。
而俞菟像是感受到她的目光,竟然在她看過去的同時轉過頭來,正好和林憚視線對上。
偷看被正主抓包,林憚心虛又忐忑。
可沒想到的是,俞菟卻彎了彎唇,露出一個溫和的微笑。
“誒,跟你說話呢!”唐曉星推了推林憚的腦袋,“你看什麼呢?”
她順着林憚眼神兒方向看過去,目之所及,只有一排三班同學列得整整齊齊的隊伍,一個正臉也沒有。
由於大伙兒都穿着校服,又全是背影,高矮胖瘦還差不多,在唐曉星眼裏,所有人都長一個樣。
唐曉星湊近林憚耳邊,小聲問:“你喜歡的人在三班?”
林憚繃著臉,推搡唐曉星:“別說了。”
俞菟家裏出了那樣的事,林憚實在沒有心思跟唐曉星開玩笑。
“不說就不說。”唐曉星聳肩,鼻間哼一聲表示不滿,但也沒再追着問。
第二天是周二,早上田徑隊要晨練,林憚比平時早起半小時,掐准了時間,幾乎宿舍樓剛開大門,她就跑出宿舍樓,到操場上去候着。
如果俞菟能在她們訓練之前來學校,說不定又有機會一起散步。
林憚從來不相信自己運氣好,直到她又一次碰見了俞菟。
俞菟果然來得很早,操場上一個人也沒有的時候,她就來到跑道上,耳朵上掛倆耳機,可能在聽英語聽力。
林憚沒跟上去,而是站在跑到一邊,等俞菟慢慢走過來。
俞菟繞過半個操場,看見了林憚。
她摘掉耳機,自然而然地向林憚寒暄:“早啊。”
“你也早。”林憚踏上跑道,像昨天那樣和俞菟並肩散步。
俞菟問她:“又睡不着?”
“嗯。”林憚點頭。
她確實睡不着,頭幾天是愁的,今早則是因為太興奮了。
四五點左右睜眼,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硬熬到天亮。
俞菟沒再掛上耳機,把隨身聽關機。
兩個人緩步朝前走着,俞菟繼續說道:“你們平時幾點開始訓練啊?”
林憚有點受寵若驚,揣着一顆活蹦亂跳的心,惴惴不安地回答:“七點開始,練到八點二十。”
八點半到九點是晨讀時間,她們必須在晨讀開始之前結束訓練,趕回去上課。
按理說學校應該不允許高三學生繼續參加社團活動,但市一中致力於多方面發掘青少年的潛能,給社會輸送更全面的人才,學校有專門負責體訓的老師。
如果有學生參加市級或省級比賽得了獎,是有資格高考加分的。
所以唐曉星和林憚,才被允許繼續留在田徑隊訓練。
她們一起散步的時間不長,沒走多遠,俞菟便以要晨讀看書為由,自己找個角落坐下。
林憚不好靠得太近,只能回到訓練的地方,等待其他同學的過程中,先給自己安排幾組熱身。
沒過一會兒,第二個到的竟然是唐曉星。
唐曉星一來就嘰嘰喳喳,只有她一個人說話,竟然像一群人吵吵鬧鬧的,笑聲傳出老遠,操場角落的看台上都能聽得見。
從這天起,林憚每天都一大早就到操場上等着。
哪怕俞菟並不每天都早到,可即便一周只能有一天和俞菟並肩散步,林憚都覺得值得。
時間一晃到了深秋,漸漸有了冬天的感覺,身上衣服也越穿越厚。
這周日是聖誕節,頭一天則是平安夜。
周五早上晨練之前,林憚又一次遇見俞菟。
她們像往常一樣,沉默地繞着操場散步,這彷彿成了一種不必用言語解釋的默契。
臨到分別時,林憚破天荒地叫住俞菟。
俞菟駐足,回頭看向她,目露疑惑,用眼神詢問林憚,叫她幹什麼。
大冷天,天色灰濛濛的,看起來像要下雪,林憚卻緊張得渾身冒汗,后脖頸處的衣領子裏面鑽出一縷一縷的熱氣。
“星期天出來玩吧,我請你喝奶茶。”
林憚感覺自己心跳的聲音都快蓋過說話聲了。
她甚至不確定,這話說出去之後,俞菟到底能不能聽清。
俞菟想了想,然後說:“可我們平時基本不說話。”
這陣子時不時碰個面,或許是有心算無心,她們並肩在操場上繞圈圈,多少也積累了一點熟悉感。
俞菟覺得,她們應該算是朋友了,但又似乎沒到能私下約着出去玩的程度。
而且,她們都不愛說話,見了面能聊什麼呢?
林憚只想着聖誕節那天約俞菟見面,什麼理由都可以,只要能見到俞菟。
於是她說:“我給你講我們田徑隊的事情,上周去市裡比賽,發生了一連串的趣事。”
俞菟眼睛裏像藏着星星點點的光,不時閃爍一下,亮晶晶的。
她思考了好一會兒,才終於回答林憚:“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