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第五十九章
這是一個非常普通的早晨,淡淡的清清的霧氣混着金色的陽光。
養心殿的門從裏面拉開了，金色陽光灑入殿內。臉上皺紋累累的太醫，沉重的嘆了口氣。
瞥見這一幕的宮人們明白了,陛下的病情越來越嚴重。
一個小太監低聲對另一個小太監道：“你說十幾天後的狩獵活動,還能……”
那個小太監白了他一眼,“陛下病重,你說呢？”
眾人都默許十幾天後的狩獵將會取消。
自顧談雲病後，七皇子顧尋洲幾乎歇在了宮中，從早到晚的批閱奏章。
有一些奏章比較重要,他無法決定。
顧尋洲會將那些奏章歸在一起，待批閱完畢其他奏章后，再帶着剩餘的奏章，去看望病重的兄長。
顧尋洲拍着奏章的手頓住，他蹙起眉，“皇兄的情況如何？”
陛下帶着娘娘出去玩，卻叫他守着這空屋子，可真是要了他的老命哦。
時間一天天過去，距離狩獵活動只剩下兩天的時候，陛下的病好了。
王公公瞧了一眼殿內，他抬眼看向顧尋洲,笑得更慈祥了，“您來的不巧，陛下剛剛歇下。”
王公公露出一個戰戰兢兢的笑容，“您還有什麼事兒嗎？”
只要多多休息，身體就會慢慢好起來。
他記得他昨日來見皇兄的時候，皇嫂坐在一邊用手帕擦拭着眼淚，皇兄臉色慘白的躺在床上。
顧尋洲沒有過去，兩個膩歪的太監罷了，他靜靜的看了一會便離開了。
小太監在門口輕輕敲了敲門。
那兩個小太監正在釣魚，估計是御膳房的太監。
他抬腿離開，王公公看着他的背影，鬆了口氣。
顧尋洲呸了一聲，宮中御醫這麼厲害，一定可以治好他的皇兄！
王公公被這一聲‘呸’嚇了一跳，他以為顧尋洲發現了真相，知道陛下在騙他。
顧尋洲揚了揚手裏的奏章,“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問一下陛下。”
【你敢說，你不想嗎？】‘顧談雲’冷冷道。
皇兄看起來，如同風中殘燭，生命一點點燃盡。
他不知道，他差一點點就能脫離天天批閱奏章的苦逼生活。
皇兄告訴他，對外稱病是他的計謀，太醫已經研製出解毒的藥方，藥性烈，所以皇兄看起來會比較虛弱。
他翻開奏章,微微思索后毫筆落下,桌案上的奏章一點一點減少。
“沒辦法，是他想教訓弟弟。”顧談雲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顧榮安暗暗咬牙，沒想到他布了那麼多的局，顧談雲居然一點事都沒有，身體居然還好了起來。
從門裏出來的是王公公，王公公眼角笑出褶皺來，“您今兒個怎麼來得這麼早？”
再打開一個奏章時,他頓住了。
但顧尋洲總有些擔憂。
皇兄見他來了，才艱難的從床上坐了起來，對他露出一個溫和的笑。
整日整日的被扣在御書房批奏章，顧尋洲只覺得身子都僵硬了，他決定到處走走，放鬆一下。
王公公點了點頭，他安慰道：“您放心吧，陛下會好起來的。”
他們並排坐着，偶爾頭挨着頭竊竊私語，顧尋洲的眉頭漸漸蹙起。
在他猶豫的時候，顧榮安抬起眼，往常偽裝清正的眸子裏盛滿了陰毒，他陰惻惻地看着洒掃下人。
他嘆了口氣,拿着奏章踏上了去往養心殿的路。
沒想到這個老頭子竟能為了兒子做到這個地步。
他走着走着，發現了兩個小太監。
真是見鬼了！
顧榮安手一揮，茶壺茶杯‘啪啪啪’落在地上，鋒利的碎瓷片摔了滿地。
門外掃院子的下人嚇了一跳，他緊緊抓着手裏的掃帚，不知道該不該離開。
他疲憊的桃花眼放出喜悅的光，想到皇兄的病，喜悅褪去轉為了擔憂。
這是林尚書請求退休,希望皇兄能夠看在他一把老骨頭的份上,赦免林凈的死罪，讓林凈跟他一起回老家麗州。
顧尋洲看向王公公，“你回去守着皇兄吧，待皇兄醒來的時候，差人過來叫我一聲。”
沈清瀲抬起頭，露出帽檐下小小的臉蛋，她看一眼顧尋洲的背影，幸災樂禍道：“我們這麼做真的好嗎？”
顧尋洲離開后，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卻想不出頭緒。
這兩個小太監怎麼怪怪的，看起來有點眼熟。
顧尋洲抬腿欲離，忽然站定，側眼注視着王公公。
顧尋洲目光一閃，“沒有。”
下人腿一軟跪在地上。
顧榮安踱步走到下人身旁，眸子恢復成虛偽的溫和，他笑着道，“本王不小心打碎了茶壺，你怕什麼？”
下人戰戰兢兢道：“奴才……奴才生性膽小。”
凝視着下人慌張離去的背影，顧榮安眯了眯眼。
【你真是個廢物。】那個詭異的聲音再次說話了。
顧榮安冷笑道，“彼此彼此，”
那個聲音開始罵他。
在那個聲音憤怒的辱罵下，顧榮安手握成拳，片刻后想到什麼，他眉眼平靜下來。
“你說本王是你想像出來的，你的化身，那你罵本王不就等於罵你自己嗎？”
那個聲音不說話了。
顧榮安諷刺道：“都說人的想像會美化自己，你說本王廢物，本王倒覺得你比本王更廢物。”
【你是我創造出來的，不要試圖挑釁我。】
“你不過是一個沒有身體的怪物，能拿本王如何。”顧榮安不以為然，“若非你能對付顧談雲，本王第一個找道士滅了你。”
那個聲音沉默不言，似乎是在強忍着怒氣。
最後他還是提醒了一句，【他們明明知道狩獵時會發生什麼，卻還是按照既定的命運走……】
顧榮安不喜歡別人對他指手畫腳的，他冷冷打斷道：“這個不需要你來提醒。”
*****
兩日的時間很緊張，顧榮安安排的刺客好不容易才混了進去。
他不知道，那些人都是顧談雲故意放進去的。
顧談雲和沈清瀲選擇狩獵這天解決顧榮安，是有原因的。
在這天，有一個很重要的劇情。
‘顧談雲’曾好奇地問，這天有什麼劇情。
顧談雲道：【你自己經歷過的事情，你不知道嗎？】
‘顧談雲’：【你還真說對了，孤全都不知道。】
顧談雲眉眼輕挑，將這段劇情娓娓道來。
‘顧談雲’在這場狩獵比賽中，遇到了一頭熊，那頭熊咬殘了‘顧談雲’的一條腿。
‘顧談雲’聽完這個故事，輕蔑的嗤笑一聲，他牛逼的表示，【孤從來都不是失敗者，區區一隻熊，怎麼可能傷到孤。】
顧談雲稍一作想，心中的那個猜測慢慢的清晰了。
【孤知道你猜到了。】‘顧談雲’懶懶地暗示道，【不要說出來，否則天會塌的。】
狩獵還未開始，大臣們依次落座，暢快飲酒，言笑晏晏。
顧榮安看向顧談雲懷裏的沈清瀲，她以前最愛素裝，這是他第一次見到盛裝打扮的沈清瀲。
他的目光貪婪地流連於少女的臉上。
當初讓她進宮，還真是便宜了顧談雲。
沈清瀲柔若無骨地窩在顧談雲的懷裏，漂亮靈活的眸子看向下面的人。
無數的視線‘不經意’滑過沈清瀲的臉，那些眼神並不帶惡意，只是純粹的欣賞。
他們心中不由得暗暗讚歎，傳聞中的清妃娘娘果真是傾國傾城。
沈清瀲也是這麼認為的。
一個人不管長得再好看，看上個幾年也會膩。
這張臉她看久了，再看一點感覺也沒有。
直到今天……
今天這一打扮，她直愣愣地盯着銅鏡中的自己，差一點點就愛上了自己。
可惜只能照鏡子的時候看看。
她臭美照鏡子的時候，看到了站在一旁眼眸溫柔的顧談雲。
沈清瀲問他：“穿這麼華麗真的好嗎？”她做作地摸了摸漂亮的臉蛋，“萬一有誰看了我的美貌對我意圖不軌怎麼辦？”
顧談雲淡淡一笑，“我在你身邊誰敢對你不軌？”
腰上的手緊了緊，沈清瀲驀然回神，她抬起頭，看向顧談雲精緻的下巴。
溫和疏離的青年目光微冷地看向顧榮安，隱含警告。
顧榮安臉色變了變，他別開眼，看向遠處，衣袖底下手握成拳，隱隱發白。
顧談雲收回視線，察覺到懷裏的動靜，他微微垂眼。
沈清瀲輕聲問他，“怎麼了？”
顧談雲輕聲道：“無事，看到了一隻蒼蠅。”
“這裏居然也有蒼蠅嗎？”
顧談雲唇角微彎，點了點頭，“蒼蠅體積還不小。”
沈清瀲看了眼顧談雲淡色的唇，她想到了什麼，正要偏頭看向右邊下位。顧談雲的大手遮住了她的臉，阻止了她看向那一邊的動作。
顧談雲面色不動，垂下的眼裏滑過無奈，“都說了那邊有蒼蠅，還看什麼。”
“好吧，不看不看。”沈清瀲解釋道，“我又沒想做什麼，我就是好奇想看看。”
顧談雲聽着沈清瀲的話，低笑了一聲，“好奇什麼？”
還沒待沈清瀲開口，他挑眉道，“難道我不夠好看，你還有心思看別人？”
“不是說顧榮安腦袋裏有個壞蛋嗎？好奇想看看。”沈清瀲順口誇誇，“你當然好看了，世界第一好看。”
‘顧談雲’懶懶道，【這幅皮囊是我的，所以她誇的是我。】
顧談雲眸色微涼。
衣袖下遮擋的白皙小手捏了一下顧談雲的腰，沈清瀲眯了眯眼，嗔怪道：“誇你好看，你怎麼還不高興了？”
“腦袋裏那傢伙令人討厭。”
高台之上皇帝和清妃娘娘的互動並不隱蔽，傳聞中極致的寵愛出現在眼前。
大臣們還是無法想像，朝堂中陰着張臉的工作狂陛下，跟現在高台上露出溫和寵溺目光的青年，會是同一個人。
這個世界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