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第七十七章

第七十七章

玩世不恭、閑散度日的雲世子將要領兵打仗,任誰聽來都覺荒唐。

然而不管其中幾多曲折,雲世子最終入了雲字軍。

此舉在某些人眼中,是大將軍當真失蹤后的無奈之舉。

宋遂遠送走雲休,卻不清閑,每日更加忙碌。

回到盛京的太子與康離、理賀家關係的楊熾、追查線人的鎮國公、問審糧官的九溪,眾人所查所得盡數悄無聲息匯聚於此,皆由他親自處理,再幾方送信。

前世多年曆練,他尤其擅長處理龐雜的消息,抽絲剝繭、剔除無用之物,在合適的時機及時作出合適的判斷。

這些事也只能他來做。

賀家勾結夯夷王乃大患,太子與楊熾的目的是除掉賀家,但為人臣子,尚得二人削弱在此事之上的功勞。

於鎮國公夫夫與康離而言,除掉賀家卻還不夠。

饒是再謹慎性子,此時的夯夷王仍年輕氣盛,且這一世去歲冬,宋遂遠斷了他一條補給路,夯夷王比不得上一世有底氣,便迫不及待要在其他地方要回來。

眼下雲字軍中的不良人幾乎業已鎖定,收網之時將來。

“魚,爹爹喜歡~”尺玉軟聲道,“回來。”

不過終究不同。

“好!”圓滾滾的小崽子作勢要啊嗚啊嗚。

康離針對世家的過程中,偶然得知,首封忠義侯當年追隨先帝,與世家交好,也是宿山貓族長生之說的知情者。

骨節分明的手掌有着沉穩且城府更深的主人,一雙桃花眼中的情緒退得乾乾淨淨,宋遂遠不知自己如此模樣,像極了上一世困於朝堂的宋右丞。

“這不行,我們得等爹爹回來。”宋遂遠揉了揉他的腦袋,腳下微轉,抱着崽朝書房外走去,轉移話題道,“到用膳的時辰了。”

宋遂遠垂眸,輕笑一下,淡聲道:“這父親也無解,父親也想爹爹。”

“劍!”尺玉舉起小胖手虛空擺了幾下,澄澈的圓眼中浮現期待,“漂亮,玉也有。”

九溪審問糧官時,以此稍稍試探,雖未確定賀家是否知曉此事,卻意外發現糧官只是為賀家為夯夷王補充實力的棋子。糧官所知甚少,本以為自己是貪,倒是未曾對軍營糧草起過異心,故此雲握川都未注意到過。

一旦起了這種心思,念想便如同枝幹破土瘋長。

四月底,夯夷王繼任后首次親征,這時雲字軍的軍報才終於送往盛京。

再之後軍中傳來消息,夯夷王逃脫,雲世子率兵千里追擊。

算無遺漏,內憂、外患、雲休面臨的隱患皆需一一排除。

“失蹤”后,雲握川扮作城衛,負責追查雁回城外傳傳遞消息的線索,而九溪則往來於審查糧官與監視軍中,雖有軍醫之責,但將領們對他卻不大熟悉。

只在府中,並不會走遠。

連番勝仗、據洛土鎮、大將軍蹤跡撲朔迷離、並有無頭蒼蠅般帶兵的紈絝雲休……夯夷王的功績幾乎被送到了手邊。

待小小隻的崽跑到腿邊時,他彎腰抱起,用帕子為崽凈手,溫聲問道:“方才去哪裏玩了。”

夯夷王必須死。

核心人物另有其人,且是可掌握大將軍動向的軍中將領。

“父親~”圓臉圓眼、粉雕玉琢的天真小崽子爬過門檻,他爬過後看了看兩隻小手,有點臟,立在原地拍了拍才小跑進來,“臟~”

尺玉仰起小腦袋:“找爹爹!”

小傢伙縱使比同齡旁人能說會道,但總體還帶着小孩子的缺漏。

細筆被握在沉穩的一隻手中,紙上落下最後一道,力透紙背。

直到宋遂遠來信,提醒注意與賀家親近之人,而糧官之妻乃忠義侯長女。

雲握川與九溪探查糧官伊始,便險些被人下藥,有太子之境遇在前,兩人並未着道,反而藉此隱於暗處。

正如此句他在問爹爹何時回來。

“尺玉的劍,父親明日便做好了。”宋遂遠溫聲道,捏一下他柔軟的小手,“先使者玩,待爹爹回來教你。”

宋遂遠與雲休亂逛,是為配合鎮國公擾亂視聽,讓縮頭隱藏的、為夯夷王與賀家傳信的線人能順利離開雁回城。

方才又去看黑衣叔叔使劍,漂亮。

宋遂遠寵愛崽,前兩日聽他念叨之後尋空親手制了一把,輕木所得,只是崽的小玩具。

許久未見爹爹哦。

宋遂遠被奶香環繞,回道:“快了。”

尺玉奶聲長嘆一口氣:“尺玉想爹爹。”

此後戰場局勢瞬息萬變,以洛土鎮為中心,夯夷王又征戰拿下一城,雲字軍輕騎卻繞後攻回洛土,與此同時,主將回歸,夯夷被夾擊,進退兩難……

小崽子懂事,父親處理正事之時,只安安靜靜陪着,偶爾會獨自一人跑出去玩。

尺玉的確有小劍,雖然還未拿到。

宋遂遠放下筆,眼底落進溫情,如玉臉龐浮上一層暖光。

宋遂遠心下柔軟:“嗯,那在爹爹回來之前,尺玉幫爹爹吃魚。”

尺玉聞言用小胳膊環住父親的脖頸,肉肉臉貼貼,撅起小嘴巴:“爹爹回來呀?”

“只有世子追去了?”九溪問道。軍中不良人被看押,審問糧官被雲握川接過,他已悄然回來兩日。

消息傳來時,宋遂遠正在書盛京回信,九溪帶着尺玉崽方才回到屋中。

宋遂遠聞聲抬了下眼,顯然在意的是同一件事。

“是,世子帶了二百人追去。大將軍言請二位放心,世子定會安然無恙歸來。”心腹道。

九溪聞言揮手讓他下去,皺了下眉心,同宋遂遠道:“雲休如今的武力的確不凡,但終究是第一回上戰場。”

宋遂遠收好信箋,淡聲啟唇:“雲將軍最是明了雲休的實力,既然如此特意囑咐,只需再等些時日。我信雲休。”

從與雲將軍暗中商討讓雲休上戰場起,他便給予了無條件的信任,信雲休可以完成任務,信他可以安然無恙地凱旋。

“爹爹打!棒棒~”尺玉奶聲昂揚道,一小團立在屋中地上,無甚章法地揚起自己的小木劍,隨父親盲目信任着爹爹。

九溪望着小崽子重新笑起,眉心的擔憂散了些:“是,再等些時日。”

宋遂遠將手中信箋遞出,棋局已近尾聲。

不久,盛京城中。

康離率先暗中解決世家,其次楊為清朝上參忠義侯與夯夷王勾結、暗中聯結朝中反叛勢力,樁樁件件,人證物證具在,比之去歲衛氏更加險惡,天子聞言當場勃然大怒,犯了舊疾,此事交由幾位皇子查辦。

再之後,西北捷報才到。

殺夯夷王,逼近夯夷王廷,夯夷一族勢力大傷、內亂四起。

一件緊接着一件,一時間朝中議論紛紛。

而在西北。

宋遂遠牽着尺玉首次踏上了洛關城牆,迎接着戰勝歸來的雲小世子。

宋遂遠立在大將軍身側,微微靠後,頂着迎面的涼風,視線順着陽光落在遠處。

黃塵翻騰半空中,雲字軍的旗幟從隱約顯現其中,很快真實出現,百匹駿馬奔馳歸來,最前頭棕色高馬之上,是滿身盔甲、一身肅殺之氣的雲休。

即使看不大清人臉,一身氣勢也與旁人不同。

等待輕騎逐漸靠近,林副將忽地開口,語氣幾分幽幽:“小世子真像將軍當年。”

雲握川目露驕傲,並未接話。

宋遂遠視線始終追蹤着雲休,終於隔着不短的距離四目相對,對方遙遠做着口型:“我回來了。”

他的心底微微緊了一下,說不大清楚是何感受。

那一刻腦中似乎閃過無數個過往,卻也什麼都未留下,唯有眼前這一幕清晰。

帶着血性與榮光的少年將軍燦爛凱旋。

他懷中抱着尺玉崽,相似的兩張臉上是幾乎一致的表情。

尺玉靜悄悄的,一雙圓眼睜得滾圓,望着眼前,完全不捨得眨一下,一隻小手不自覺地抓着父親的衣領,一顆小小的種子在此刻生根。

儘管打了勝仗,過來的一兩日也無法輕鬆。雲休每日都被雲握川叫去營帳中問詢細節。

並非沒有兇險的時候,不過雲休每回恰好躲去了,雲握川依職責,自然要過問。

雲休的回答通通是:“宋遂遠告訴我的。”

然後他被迫在營帳中複習了一遍臨走之前所學內容。

帶他寫完,雲握川拿起了牛皮紙。

“父親,你放我回雁回城吧。”雲休趴到了桌上,垂着眼皮,手中筆虛空寫寫畫畫。

貓回來可只見了宋遂遠兩面,早就想跑了!

雲握川自紙上抬眼:“可以。”

“真的?”雲休亮起圓瞳,“那我今晚便回家了!”

“嗯。”雲握川頷首。

雲休帶兵最雖強,卻不是做將軍的料子,他的愛才之心壓下來。

轉念一想,或許尺玉……不過想來還太早。

眼下便以足夠。

雲休才不管父親在想何,得了令立馬歡快地跑了,生怕他反悔。

小世子連夜駕馬離開軍營。

與此同時,大將軍府駛出一輛馬車。

宋遂遠坐在其中,懷中裹着奶白一隻崽。方才尺玉沐浴之後,便說著要尋爹爹,他不鬧騰,小肉臉失落耷拉,用一雙與爹爹一模一樣的圓眼瞧人。

宋遂遠思索片刻,忽覺正好可藉此將雲休接回來。

於是便用毯子裹着只着裏衣的尺玉出門來。

“爹爹、爹爹~”尺玉頭頂小毯子,左搖右晃着小身子,如同不倒翁,小傢伙如願開心起來。

宋遂遠虛護着小崽子,笑道:“尺玉這樣開心。”

尺玉奶聲奶氣:“尺玉開心,父親開心!”

宋遂遠揚眉,溫聲打趣:“你又知道了。”

“對噠~”尺玉認真點一下小腦袋。

一家三口在城門口相遇,此時乃城門關閉之時,宋遂遠特意帶了令牌,不等他拿出來便見有人駕馬進城。

宋遂遠掀着窗邊帘子,一眼便笑起,輕咳一聲。

一心往前的雲休聞聲勒住馬,圓瞳頓時充滿驚喜:“宋遂遠!”

“爹爹!”小奶音熱情回應,儘管尺玉還未瞧見人。

等了很短一瞬,雲休跳上了馬車。

宋遂遠將將把崽放到了身邊,眼中含笑朝來人張開了臂彎,懷中霎時撲進了柔軟的身軀。

分別太久,兩人都用了十分的力氣抱住對方,親密交頸,氣息相容。

被裹成一團的尺玉忽然面壁,眨了眨困惑的大眼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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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丞相喜當貓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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