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約嗎
第七十四章約嗎
電影終究沒能看成,他們先回了一趟家把東西放好,然後才驅車去宋白映居住的小區。
對於江逾白和宋白映現在的關係,沈南晏其實有些驚訝。當年鬧得沸沸的事情,冷若冰霜的母子關係,原來隨着一個人的死去,隨着時間的推移,竟也可以慢慢淡去。
沈南晏不清楚年少時的傷疤會在江逾白心上保留多久,也不確定他是否真的放下了往事,但是看見江逾白現在能夠過着和普通人一樣平淡美好的生活,他就覺得很好。
平淡普通又何嘗不是一種美好。
沈南晏和江逾白各自拎着一袋水果敲門,宋白映開門時看見倆人,一時怔得忘了該說的話。
該怎麼描述這一刻的心情呢。
當年總是黏在一起的兩個小孩,褪下青澀校服,換上成年人的裝扮,穿過荊天棘地,越過熙攘人潮,最後還是走到了一起。
最先開口的是沈南晏,他叫了一聲:“宋阿姨。”
宋白映這才回過神,把門開大了讓他們進屋。
這些年宋白映花在工作上的時間漸少了,空閑時間開始喜歡研究烹飪,沈南晏和江逾白到家時,廚房裏正燉着一鍋雞湯。
可怕、可笑,又可悲。
問到他現在住哪時,沈南晏尚未回答,江逾白先開了口:“他住我那。”
三個人隨意地聊着一些日常瑣事,直到吃完飯,宋白映才問:“你媽媽……徐澗,這些年還好嗎?”
沈南晏想,她大概真的走出來,開始認真過屬於自己的生活了。
宋白映只是很短暫地頓了頓,然後點頭說好,兩個人住在一起,也好相互照顧。
如今見了宋白映,事情的源頭終於又重新被翻出來。
當時的事情並不雲淡風輕,她與徐澗的關係雖然不錯,但是在那件事上,他並沒有立場去勸誡或是寬慰徐澗,因此兩個孩子分開后,她們二人之間也慢慢沒了聯繫。
如今想來,那時候的思想連自己都覺得可怕。
其實她知道沈南晏是個好孩子,只是她不願意承認。
那時候宋白映留給沈南晏的映像不好,宋白映對沈南晏的映像卻說不上來。
重逢后的這些天,沈南晏和江逾白從來沒有提起過這件事。
宋白映先是問了沈南晏的一些基本情況,例如剛回國是否習慣,在什麼地方工作,工作忙不忙。
徐澗還在國外沒有回來,她似乎習慣了國外沒有熟人的日子,忙碌大半輩子,也開始貪戀清閑生活了。
他們本就接觸不多,因此可用來敘舊的話題更是寥寥。
她身上的銳氣雖然少了很多,但這麼多年常年活躍於各大演出廳的氣質絲毫未減,舉手投足見仍有當年味道。
他帶着沈南晏到臨城生活了一段時間,待沈南晏高考結束,母子二人便出了國。
像是某種心照不宣。
沈南晏握住江逾白的手,對徐澗道:“我媽那邊我近期會告訴她的。”
客廳里,沈南晏和江逾白坐在一起,宋白映坐在茶几對面。
徐澗無法接受自己從小就優秀的兒子走上“歪路”,也從未想過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受到打擊后曾一度一蹶不振,茶飯不思。
曾經她把自己封閉在自己的認知里,不願意逃出思維固化的牢籠,單方面把所有罪惡都傾倒在江逾白的身上,因此他不喜歡江逾白,連帶着不喜歡江逾白身邊的一切。
明天還要工作,沈南晏和江逾白沒有逗留太久。
回家的路上,沈南晏再次跟江逾白許諾:“我媽那邊我會告訴她的,不要擔心。”
“我不擔心。”江逾白坐在旁邊笑,“人都到我手上了,還能讓你跑第二次不成?”
恰逢紅燈,沈南晏踩下剎車,將江逾白的手握住:“不會有第二次了。”
到家時,雪還在下。
江逾白走到床邊俯瞰城市的雪景,轉頭道:“明天我自己開車去醫院,你不用送我。”
沈南晏端着一杯熱水遞給他:“沒事的,我不會遲到。”
接過水,江逾白放在唇邊抿了一下,有點燙:“我知道你是老闆,不過我們上班的地點不順路,沒必要繞那麼大一圈。況且,我好手好腳的,自己上個班並沒有什麼困難。”
沈南晏知道江逾白有自己的考慮,於是沉沉嗯了一聲,沒跟他在這個話題上過多討論。
房間裏的光線不亮,是暖黃色,他眼睫微動,在下方掃過一片陰影。
江逾白的唇上沾着水漬,讓人看了就移不開眼。
“江逾白。”他叫了一聲。
“嗯?”
“水杯給我。”
江逾白尚未反應過來,手中的水杯就又落回了沈南晏的手中。下一刻,下巴被人輕輕捏起,一個溫熱的吻覆蓋過來。
窗戶外面是飄灑在城市中,與霓虹燈交相輝映的潔白雪花;窗戶裏面是一片粉色旖旎,呼吸交錯溫柔繾綣。
一吻結束,江逾白唇上更濕了。
他臉有點紅,不知是因為呼吸不順暢還是因為別的。
沈南晏端着水杯在唇邊試過才遞給他,嗓音格外柔和:“不燙了,喝吧。”。
洗漱完,兩個人窩在被子裏處理工作,江逾白的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
拿起來看,是路右旗發的消息。
路右旗:白哥,我過幾天去北京出差,約嗎?
江逾白回:去。
過了一會兒,他又問:還有別的人嗎?
路右旗:陳盛和程文清也去,他們倆那幾天正好休假。
高考後,路右旗和陳盛都考到了北京的學校,後來考研時又考去別的城市,留在各自的城市工作了。
程文清雖然沒有跟他們一班,但是幾人關係一直很好,畢業后也常有聯繫。
江逾白凝視屏幕上的幾個名字,湊近沈南晏,把手機遞給他看:“你要去么?”
時隔多年,這幾個熟悉的名字再次出現在沈南晏眼中,他才真真切切地感覺到,原來“高中”已經是一個離他那樣遠的詞彙了。
他替江逾白撥過有點遮眼的頭髮,點了點頭。
於是江逾白繼續回道:我再帶一個人可以嗎?
路右旗:女朋友?
江逾白笑了笑,打字:不是。
路右旗:我還以為你小子叛變了,我們都還單着你可千萬不能拋下兄弟,大家要單一起單,誰先脫單誰是狗。
江逾白:單身才是狗。
路右旗發了個問號。
江逾白懶得跟他繞來繞去,直接道:地點時間發給我,到時候給你們帶個老朋友去。
路右旗:到底誰啊,別賣關子。
江逾白:到時候就知道了。
沈南晏沒看見他們後來的聊天記錄,只是江逾白在他旁邊笑得發抖,於是有些好奇地看了江逾白一眼。
捕捉到沈南晏的目光,江逾白主動把手機給他看:“到時候帶個男朋友去給他們看。”
江逾白說話時往下縮了一點,原本斜靠在床上的身體躺回床上,頭髮蹭着枕頭有點亂糟糟。
沈南晏很喜歡江逾白說“男朋友”三個字,尤其是當著他們熟人的面的時候。
放下工作,他也窩進被子裏,翻身把江逾白撈進懷裏:“好啊,男朋友。”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