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第八十一章
女丑之山。
大日暴烈的光芒燒灼着早已經乾涸的、寸草不生的土地,那以自身神性庇護着附近國度生民的上古女神在極端的酷熱之下暴亡。十輪大日之影懸浮在天空之中,蒸騰的熱氣使得空氣都扭曲了起來,像是破碎成無數個小空間。
就算只是踏入時空裂隙中的姜夷光也感覺到了那股灼熱,本能地催動着身上的水神印璽來抵抗大日帶來的熱浪。她扭頭看了眼撫着額的傅眷,低聲問了一句:“你怎麼樣了?”
傅眷擦了擦額上的汗水,溫聲道:“沒事。”十輪大日的靈性聚集,催動了金烏蛋的異變,她明顯的感知到那一枚金烏蛋發生了變化。祂先前被女丑之屍刺激,已經能夠發出聲音,顯然就要復蘇了。“十日橫空,烈火炎炎,草木成灰,我們來的時間點不恰當,女丑已經在大日之力下暴亡了。”
“就是不知夸父如何了,女丑亡后,他應該啟程追逐十位帝子了。”
“然後……隕落。”姜夷光低聲接過了話頭。
十日並現,火焚天地,生靈塗炭。山海大荒的神靈與人族之間的仇恨抵達了巔峰,到了一種化不開的地步。而後有英雄前仆後繼去送死,而後有來自天界的羿彎弓搭箭,射殺九日與神靈徹底殊途反目。
傅眷道:“我們走,去尋找金烏,或許能夠找到十日一起現身的真相。”
道上草木盡枯萎,河水乾涸,只餘下龜裂的河床,橫屍遍野,到處都是火焚的痕迹。姜夷光和傅眷一道追逐着大日的靈性往西邊走,最後在黃河邊窺見了一道巨人身影。他屈膝跪在了河邊,如鯨吞般將浩蕩的黃河之水飲盡,甚至因此驚動了黃河之神——河伯。在神靈時代,屬於眾神中力量最弱的神祇,河伯自然是不敢跟夸父較量,直到夸父跨越了乾涸的河道,祂才化作了一位白袍神祇現身,此時祂尚未得罪羿,一雙完好無損的眼睛中流瀉出了濃郁的厭惡與憎恨。
金衣青年一臉漠然地負手而立,女丑之屍上的騰騰煞氣已經被至純的大日光焰鎮壓,祂的掙扎徒勞無功。而此刻的夸父族裔已經圍攏了過來,瞪着大眼睛,怒氣沖沖地望着大日金烏。以大日金烏的本事不至於敗於夸父族之手,可雙方要是動起手來,也不是什麼妙事。
“她離開了。”青年人壓低了聲音,抬起手拍了拍羿的肩膀。
姜夷光“嗯”了一聲,沒再說話。因為射殺了大日之華,那堅毅的青年扔下了弓箭,面上浮現了極致的痛楚。很久之後,才有一個面貌冷峻、氣度堂皇的青年人邁步而出。
“有靈性力量鑽入了金烏蛋中,是大日的氣機。”傅眷輕聲道。
在北至大澤之時,追逐着金烏的夸父終於倒地,那十輪日影中的金袍神靈根本沒有向下望,而是散發著一種更為灼熱暴烈的力量,彷彿要讓整個世界消融。在夸父倒下之後,遠方終於緩慢地走出了一道堅毅的身影,他持着弓箭,一步又一步踏在了龜裂的土地上,抬眸直視着天穹的太陽,眸中迸射出了憤怒的烈焰。
“莫要阻我兄弟出巡。”
就在僵持中,一道不輕不重的裂響傳了出來。是從金烏蛋中發出的,一股極為精純的大日靈性流傳出,緊接着就是一種失控似的熱度。大日金烏的反應比傅眷要快上很多,祂眼中流淌過一抹金色的光焰,周身大日神力浮動,很快就將那股熱度壓了下來。
從蒼穹傳出了漠然的答語,一共出現在蒼穹的金烏顯然沒有半分退卻之意,甚至散發出更為熾熱的光芒試圖逼退攔道的羿。而羿顯然沒有半分避讓的打算,在神靈與人族的爭鋒中,他最終還是選擇了人族,用那來自帝俊的弓箭對準了天穹上的帝子。諸神之箭,鏤刻着特殊的符文,能夠殺死帝君之子!
“真正的射日權能。”傅眷低喃了一聲。
羿的神情平靜,舉手投足間格外地從容,他的箭矢一出,完全沒有避開的可能!在那金色流光下就連大日都要徹底地屈服。無數爆裂的氣機在虛空中糾纏盤旋,哪怕是最簡略的箭矢在他的手中都擁有誅滅神祇真靈的偉力,何況是帝俊親手鑄造之箭?
“住手!羿,你怎麼敢的!”青年從日影之中踉蹌而出,死死地瞪着羿,那雙金色的眼眸中流淌着一抹不可思議之色,“十日鎮壓歸墟濁浪,你——”祂的驚怒之語尚未說完,就在箭矢之下真靈破碎。
羿是人族出身,但是自幼被天神撫養,得天神之授。在學成之後,他得到了帝俊賜予的弓箭,前往人間平亂。有猰貐、鑿齒、九嬰、大風、封豨、修蛇在人間為害一方,他取弓箭將它們一一誅殺。如今,剩下的箭矢指向了掛在天穹的並沒有半分退意的金烏身上。
“第二輪大日?”夸父族裔的神色驟然一變,為首的那人開口,聲音隆隆如雷鳴。原本的注意力都在大日的身上,而此刻腳步一錯,儼然是將傅眷、姜夷光二人圍在了中心。他們雖然憎惡着大日,可也知道日輪對天地生靈的重要性。可要是天地間出現第二輪日影——會不會重演數千年前的災難?
高大的身軀宛如山巒屹立在前方,兇惡的眼神中見不到半點善意。姜夷光心中發緊,握着劍的手驟然間緊鎖。而傅眷眼神微凝,在時空裂隙中驚鴻一瞥,見證了羿的“射日權能”后,她此刻對“射術”的感悟顯然攀升至巔峰。面對着夸父族裔帶來的巨大壓迫,她本能地激發了那一權能,身上的氣息也節節提升。
“抱歉,是我讓你為難了。”青年人嘆氣。
姜夷光的思緒逐漸從時光長河中掙脫出來,她瞥了眼即使燃燒最後的輝煌也要保持着神靈的雍容淡漠的大日金烏,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怎麼開口才合適。畢竟在對方的眼中,她是極為渺小的凡人。像夸父族裔,他們至少還有着就連神靈都無法忽略的身高。
顯然,作為時間之外的來客,她們對這神代時發生的一幕沒有半點阻攔的能力。傅眷眯着眼注視着前方的箭矢,這是古往今來始終沒有人能夠超越的箭術巔峰!這一箭散發著堪比大日燃燒的輝煌,直接穿透了炎炎的烈火,化作了一道金芒洞穿了金烏,一箭打散了大日的真靈。
隨着這兩道人影的遠去,原野重新變得空闊起來,誰也瞧不出這裏曾經是日隕之地。這一枚的時空裂隙並沒有讓她們在此處停留太久,在金烏蛋吸收了散落的靈性后,眼前的畫面也跟着旋轉破碎,旋即就被舊日的時空排斥而出,重新回到了皮母地丘之中。
“可是死了太多人了,十室九空、哀鴻遍野,這樣大的因果……不管有什麼理由,都不該啊!”
“夸父的體內日毒在積蓄,雖然是力能開山的英雄,可也抵不過大日的烈芒!”姜夷光心中一緊,不管她們的遁術如何,在這時間裂隙中總是慢上一步。大日至純至凈至陽之氣化作了能夠殺死一切的力量,不管如何不甘,在這場追逐中夸父都只有一個必死的結局。
半晌后,羿才道:“她是十二太陰之一,與金烏是姐弟,我做出了這樣的選擇,她離開也是理所當然。”
“師兄勿要礙事。”
在沒有被這個時空之人注意到的時候,姜夷光隱隱感覺到自己只能是個旁觀者。她看着九輪大日隕落,無數靈性力量化作了烈焰在虛空之中燃燒殆盡。天地間的溫度逐漸降了下來,那種被烈日灼燒的痛苦散去,逐漸晦暗的天穹只掛着一輪慘淡的日影,反倒是隱藏着一種莫名的悲愴。
“回去。”羿朝着天穹咆哮了一聲,拉弓的時候掌中長弓發出了一陣清脆的爆響。
“羿?”冷漠無情的神靈完美無缺的面容上終於出現了一抹裂隙,瞳孔驟然緊縮。在那令祂心生恐慌的氣息出現后,祂的注意力頃刻就從純粹的、新的大日氣息轉移到了傅眷的身上。傅眷同樣意識到自身這股氣息的不合時宜,不過再收斂已經來不及了,索性放任自己的氣息與金烏、夸父族裔相抗衡。
“交出金烏,想必你們也清楚,世間不需要第二輪烈日。”夸父族裔在短暫的失神后,對着傅眷沉沉地開口,並沒有因一旁存在着真正普照四方的大日而產生忌憚。
姜夷光按着劍,催動水神璽印,放大了自己的聲音:“交出之後呢?”
夸父族裔沒有回答,結果不言而喻。
“不可能。”大日金烏從錯愕之中回過神,祂很快就恢復了一貫的從容和平靜。冷冰冰的雙眸凝望着夸父族的巨人,祂的身上流轉的是不可壓制的大日氣焰。作為射日箭下存留的最後一隻金烏,祂的氣息比過去更為內斂飽滿,也更為強橫。
“當年釀成了那樣的慘案,閣下還不知悔改嗎?”夸父族裔憤然道,天地間的生靈根本承受不住烈陽烤炙的威力!
大日金烏沒有理會夸父族裔,祂往前走了一步,磅礴的大日氣息向著前方壓去,熱浪橫掃一切阻礙。祂輕輕一拂袖,那如山巒般高聳的巨人就被一股澎湃的力量擊飛,重重地砸落在地,震得地面隆隆而動。祂低頭,並不像少年不識世間險惡時那樣,對敵人露出不屑和嘲弄的神態,祂只是漠然地望着夸父族裔,無聲地展示出了神靈和其他生靈之間難以跨越的鴻溝。在作出了選擇后,神與人的分野越來越大。
對峙與交戰短暫而凌厲,磅礴而純粹的神力流動。大日金烏輕而易舉地揮退了攔在前方的夸父族裔,雙目幽幽地注視着傅眷。
倒下的巨人重新站起,口中發出了一道響遏雲霄的咆哮,他們猛然踏足在皮母地丘上,那原本沉寂下來的流沙以更為恐怖的速度流動起來,彷彿一張野獸的巨口,要將地面上存在的一切都吞噬了。夸父乃地母後土的後嗣,他的血裔同樣本能地親近土地,而皮母地丘就是波母山中巨人國外的最有力的屏障。
姜夷光瞳孔微微一縮,掌中劍長鳴了一聲,在那流沙即將裹住雙腿的時候猛然間拔升起。有大日金烏在,傅眷也沒有再使用天罡神通對付皮母地丘,而是游神御氣、踏着氣流懸浮在半空中,看着猶如高山般的巨人橫檔在金烏前。
皮母地丘自有靈性,掌握着後土的部分權能,此處之地不願再承載萬物!金烏漠然地望着他們,周身金色的光焰騰升起,在火焰壓在了皮母地丘上,大地不斷地崩裂,連那無形的靈機都在破碎。只要金烏願意,這片皮母地丘最終也會在日焰下徹底消失!大斧向著日焰劈落,四面充斥着宛如雷霆炸開的轟鳴聲。夸父族裔的血脈中帶着一種悍不畏死的壯烈,就算知道不敵也不會退縮。
大斧與日焰撞擊的剎那沒有生出半點漣漪,頃刻間就被焰火吞吐。
“住手!”一道暴喝聲驟然傳出,一道身影從波母山中疾馳而出,像是一條裹挾着浩浩長風的怒龍。這位新走出的巨人比之前的夸父族裔更為高大,他幽幽地注視着冷漠的大日金烏,按住了憤然不平的族人,悶聲道:“閣下,請。”
“族長,第二隻金烏——”
被稱為族長的巨人沒有理會族人憤慨不平的話語,他只是平靜地望着金烏,眼中沒有憎恨。
大日金烏朝着巨人族長微微一頷首,祂拂了拂袖子,對着姜夷光、傅眷二人說了一聲走後,便以大神通將她們帶入了大言山中。這座在大日的光華下幾乎被染成金色的山峰,並沒有太多的草木。在這燦燦如火的山中世界裏,姜夷光沒有感到半點酷熱,反而是一種清風拂面的清爽。
“坐。”金烏淡淡地開口。“十日橫空”將金烏渲染得極為殘酷暴烈,可此刻姜夷光沒從祂的身上感知到敵意。她偏頭與傅眷對視了一眼,激蕩的心緒平靜了下來,她尋了一處石凳坐下,而傅眷,也斂住了身上射日權能帶來的氣息,將那一枚光焰流轉的金烏蛋取出。可能是進入了山海中日月本源之地,蛋殼上的花紋越發純粹漂亮了。
金烏低頭,淡淡道:“它快要孵化了。”沒等傅眷、姜夷光應答,祂又以一種不容反駁的語氣道,“它將留在大言山,到時候代替我化日出巡。”
祂的話語無疑是證實了傅眷的某種猜測,而就算是有心理準備,得知這一點的姜夷光,同樣心驚肉顫。那比天地間的一切存在都要恢弘堂皇的大日金烏,要是隕落了,那世間會迎來怎麼樣的黑暗?而這新孵化出來的金烏能夠承載這一職責嗎?
“大日之芒鎮壓着歸墟涌動的濁氣化物,可在漫長的年歲里,自身也受到了侵蝕,而且因為當初那件事情,吾之真靈始終處於不圓滿的狀態。”金烏淡然地開口。
傅眷凝眸。金烏是唯一的日輪,早已經併合了幾個兄弟的權能。但是現在九隻金烏靈性化生的小金烏即將出現,意味着祂自身大道缺隙也顯露了出來,如果吞噬了這枚金烏蛋,祂其實也能夠走向圓滿。
“不要用人類的心思來猜度本座。”金烏從傅眷的眼神中瞧出了她的意思,不由得冷哼了一聲,祂站起身,負手而立,“本座不會吞噬尚有生機的兄弟,在大日輝煌走向終途時,本座的力量都會轉移給它,到時候它便是未被歸墟濁氣侵蝕的諸天之日。”
“歸墟濁氣……”姜夷光低喃了一聲,“山海界諸神真靈化清氣鎮壓歸墟大壑的暴動,難不成已經到了無法遏制的地步了嗎?”
金烏道:“尚未。”
姜夷光又問:“歸墟為什麼失衡?”
“你們知道外域神性嗎?”金烏也沒有隱瞞什麼,祂淡漠道,“歸墟是萬物之終,在我山海為歸墟大壑,在西方則是號為終末之地的深淵……而外域神性或者說清濁的失衡,自然也會影響到歸墟。在帝堯之時,山海諸神已經前去鎮壓歸墟了,然而大壑之中仍舊發生了一次極為慘烈的暴動。最後是父君出手,身化森羅萬象,以諸天星辰鎮壓歸墟。”
姜夷光敏銳地察覺到金烏語氣中的一絲不對勁,她追問道:“帝堯?跟十日橫空有關?”
“是。”金烏沒有否認,“我兄弟十人身化大日出巡,作為太陽之星鎮壓歸墟溢出來的濁氣。十日之下,濁氣並不會逸散到山海界中。”
姜夷光擰眉:“可這樣會給天地生靈帶來滅頂之災。”
金烏冷淡道:“等到歸墟暴動,世間的一切存在都會覆滅。”
姜夷光無言,神的眼中是天地遼闊,並不會在意渺弱人族的生死。以金烏的立場看,遏制濁氣最為緊要,至於其他生靈的死活根本不必在意。而以人族的立場看,歸墟大壑的暴動未曾真正撲來,他們在十日的烤炙之下,難以邁過那道大關。姜夷光暗暗地嘆息了一聲,過去的事情再論是非沒有半點意義。
“多謝你們將祂送來。”金烏的面龐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靜默了片刻,祂又提醒道,“歸墟雖然由我等鎮壓,可只要清濁失衡的事情不曾解決,終有一日會徹底爆發。”
“但是要怎麼讓歸墟歸於平衡呢?難不成要往其中填缺失的清氣嗎?”姜夷光反問,在過去,山海界的神靈們採取了這樣的辦法,以自身清氣鎮壓歸墟的濁浪。然而依據金烏的話來看,這顯然不是個好主意,只能是權宜之計。
金烏冷冰冰地吐出了兩個字:“異域。”祂轉頭注視着姜夷光二人,繼續說道,“我等被歸墟困住,此事終得靠爾等自行解決。”
姜夷光點頭,早已經將外域神性列為大敵。但是此刻山海界與人間的矛盾並未解決,昆崙山上的四凶就像是隨時會被引爆的地/雷。說起來,混沌到過歸墟,難不成祂也是被污染的?祂們是不是異域埋在了山海的一枚棋子?
金烏沒再多說什麼,祂的視線轉移到了沉默不言的傅眷身上,金色的眸中閃過了幾分驚異。祂緩緩道:“離去之前,送你一場造化。”說著,祂身上的氣息猛然間拔升,背後驀地浮現出一輪金烏載日的法相!無數光焰浮動,竟是以一己之力,再現十日橫空之象!
大言山上,十道燦燦的日輪浮現,只是比之當初,並沒有吞吐的、燒灼一切的日焰。可就算如此,大荒的生靈還是被日相驚動,尤其是波谷山中的夸父族裔!
“十日橫空?就不該讓祂帶走那一枚金烏蛋!我們承受不住第二輪烈日啊!”
“帶不帶走又有什麼關係?”夸父一族的族長手中持着一根桃木杖,他嘆了一口氣道,“以那位的權能,可以獨自演化十日凌空之景了。人間可不能沒有大日啊。”
“祂是帝子,是修成的大日,誰能奈何得了祂!”一位夸父族裔怒氣沖沖地開口。
“大日輝煌,可即將走向末路了。”夸父族長倒是比族人們看得長遠,“當初帝子有十位,大荒日墜並沒有對山海造成多大的危險,但是這次不同。祂將那枚金烏蛋帶回去,或許有培養祂的意思。”
“末路?”
夸父族長用桃木杖點了點地面,壓低聲音道:“你們沒發現那些怪物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了嗎?”
就算再憎惡太陽,夸父族裔也不得不承認收到了日月恩澤極多,他的聲音如同悶雷滾動:“畢竟這裏靠近日月出入之山。”
夸父族長沒說話,只是低頭看着掌中的桃木杖。這是昔日夸父手杖所化,在他死去之後,演變為一片桃林,他們的先人請了一枝回來,祭煉成了這件寶器。
“族長?在想什麼?”
夸父族長嘆氣道:“我們那山海外的同胞現身了,你覺得這意味着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