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白婕妤是在自己的宮裏中毒,沈若汐百口莫辯。
原主“沈若汐”也的確時常仗着寵妃身份,欺壓後宮嬪妃,故此,這一刻的沈若汐,狀若鵪鶉,靜等帝王前來發落。
御醫趕到之前,寧知音一直在試圖穩住白婕妤:“婕妤妹妹,你僅食了一塊糕點,理應不會有大礙,且再等等,御醫馬上就能趕來。”
相較之寧知音的沉着冷靜,白婕妤已疼到滿頭是汗,唇瓣發白,胭脂水粉也遮掩不住滿臉憔悴,一口咬定是沈若汐所為。
“寧嬪,一定是她……一定是沈若汐要殺我!你一定要讓皇上替我做主啊。”
寧知音秀眉輕蹙,望了一眼糕點,又看向了沈若汐。
沈若汐聳肩,一隻玉蔥般的手輕拍了胸口,彷彿劫後餘生:“幸好中毒的人不是我。”
寧知音:“……”
白婕妤又疼又氣,只能虛弱無力的倚靠着軟塌,陣陣輕哼。
她就知道,一旦挨近了沈若汐,准沒好事發生!
尉遲胥看了“鵪鶉”幾眼,隨即一個深沉眼神掃向寧知音,這便轉身邁出大殿,寧知音會意,當即跟在帝王身後,也來到廊廡下。
沈若汐正在一旁,依舊狀若鵪鶉,彷彿游神在外,不過,並無任何畏懼之色。
寧知音又道:“沈美人一旦在宮裏出事,沈家父子四人只怕不會善罷甘休。皇上,眼下不是與沈美人置氣的時候。”
那日,沈若汐與姜玥一道落水,本就十分蹊蹺。
不愧是大理寺卿之女,自幼跟着其父,早已見多識廣,輕易就能看清整件事情的原委。
不多時,御醫提着藥箱火速趕來,沈若汐滿腦子只有一件事:她身邊可能有細作。
寧知音三言兩語,十分清晰理智的分析問題。
寧知音再度福身,如實稟報:“回皇上,嬪妾今日故意將白婕妤帶來,本想與沈美人拉近關係,而事實上,沈美人的確甚是友好。原本,那些糕點都是沈美人自己享用,可白婕妤碰巧食用了一塊有毒的糕點。想來是有人要暗殺沈美人,卻在巧合之下,被白婕妤誤食了。”
“倘若嬪妾與白婕妤今日沒有來未央宮,那麼,中毒之人,就會是沈美人。”
“至於為何只在部分糕點上下毒,大概是為了避免事後被查出來。”
寧知音愣了一下,皇上鮮少因任何事情焦灼,但似乎眼下很在意發生在未央宮的一切。
那人能在未央宮的小廚房下毒,且試圖毒殺她,那必然就是她輕信的宮奴。
尉遲胥眼中神色沉沉,隱有殺意泄出。下顎線弧度凜冽,似在思量着什麼。
“怎麼回事?”尉遲胥嗓音清冽。
寧知音的意思很明確,既然一開始將沈若汐弄入宮來,便是為了穩住沈家父子,那麼這個節骨眼下,更是不能讓沈若汐出事。
汪直離着二人幾步開外的地方站立,確保無人窺聽。
白婕妤被抬去內殿診斷。
這廂,帝王聞訊而來,寧知音福身行禮,將方才之事,簡易闡述了一遍。
以沈若汐的那三腳貓的功夫,也不至於失足落水。
尉遲胥單手置於身後,握成了拳。十九歲的年輕帝王,介於少年與成年男子之間,既風華正茂,又睥睨眾生。這是一個最野心勃勃,也最肆意暢快的年紀。他容不得旁人挑釁他的皇權,也會像蒼狼一樣,小心蟄伏,等待時機反攻。
潛入他的皇宮,動他的人,便就是對他的挑釁。
帝王眼眸微眯之際,好看的薄唇輕啟,彷彿是在接受幕後黑手的宣戰。
“那就引蛇出洞。”
寧知音聽明白了帝王的意思,垂首恭敬道:“皇上聖明。”
兩人談完,尉遲胥重新邁入內殿,就見那“鵪鶉”還在垂眸凝神沉思着什麼。
尉遲胥挨近了她一些,將她的小心思窺探的一清二楚。
【罵我可以,打我可以,但不能影響我吃飯!】
【這還讓我如何放心的享受美食?】
【不能忍!】
【這件事一定不能忍!】
沈若汐握緊了小拳頭,抬眸時,剛好對上了帝王深邃不見底的眸,她立刻泫然欲泣,上前揪住了帝王的龍袍廣袖,左右晃了晃,戲精附體:“皇上,嬪妾比竇娥還冤吶!”
尉遲胥的劍眉,微不可見的輕輕一挑:“竇娥又是誰?”
沈若汐呆住:“……”
怎麼?
這個世界沒有竇娥?
沈若汐依附着帝王的胸膛,藉著龍袍抹了把淚:“竇娥是一個備受冤屈而死的可憐女子。”
尉遲胥垂眸,看着趴在自己胸膛的黑色腦袋,真想打開看看,裏面究竟裝了多少奇奇怪怪的東西。
尉遲胥當然知道,白婕妤的毒,不是沈若汐所下。
此刻,沈若汐沒聽見動靜,她抬眸,一雙霧蒙蒙的眼,太具有欺騙性。尉遲胥凝視着她,多麼漂亮又純真的一張臉蛋,但實則……腹黑心機!
“你當如何自證?”尉遲胥故意問道。
沈若汐未經猶豫,道:“皇上,嬪妾雖然傻,但也不會傻到在自己宮裏殺人吶!”
尉遲胥薄唇一扯。
內殿的白婕妤被催吐之後,總算是緩過勁來,她聽見帝王的嗓音,遂立刻哭了幾聲,試圖將帝王喚進去。今日是得到帝王垂憐的大好時機。她不能平白放過。
卻在這時,殿外小太監的通傳聲傳來。
“太後娘娘駕到——”
寧知音眸色一沉。
姜太后這個時候出現,只會添麻煩。
尉遲胥也同樣臉色沉了沉。
沈若汐像受了天大委屈的弱女子,賴在帝王胸膛不肯站直身子,如若無骨一般。從尉遲胥睥睨的角度去看,少女纖長睫羽輕顫,眼梢還似有狡黠之色溢出,龍袍衣料已經被她揪出褶皺,看上去柔弱無依,可再細一看,她眼底的神色,似有千百個心眼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