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新學期伊始總歸算是輕鬆的。
陳念每晚回家都會邊畫稿子邊和沙弗萊連麥練習俄語,他的油畫作品得到了老師的大加讚賞,那菠蘿畫得就像真的,叫人想要伸出手從畫布里拿出來。
眾多美術生們也真切感受到了水粉和油畫之間的差別,水粉太容易裂開了,放置一段時間之後顏色還會變灰,而且根本沒辦法做到油畫那麼細膩。
這就是應試和真正藝術之間的區別嗎?
不少同學也躍躍欲試,想要嘗試油畫,陳念很大方地給大家分享經驗,很快就和眾多美術生們打成一團。
而俄語的練習也邁上正軌,對沙弗萊而言,和陳念進行俄語對話就像和小學生交談,他可以邊做題邊進行,反正也耽誤不了多少精力。
並且,這是他難得能和陳詞第二人格相處的機會。
每次和沙弗萊連麥,陳念都會到書房去,一是怕打擾哥哥學習,二是擔心沙弗萊那邊會聽到哥哥的聲音,要是露餡可就糟糕了。
有母語者陪練,陳念的俄語簡直坐了火箭般飛速進步,他每晚洗漱時都會對着鏡子嘗試大舌音,可惜除了噴滿鏡子口水之外,再無其他收穫。
艷陽高照,就連厚重的窗帘都擋不住明媚天光。
他們的衣櫃打開可以拼出來一面很大的鏡子,照起來相當方便。
他伸了個懶腰起身,踩着木質樓梯下床。
陳詞正在客廳里練鋼琴,高中之後他時間緊,就沒再去上過鋼琴課了,一般都是複習之前學過的曲子,保證別手生,或者自己按照譜子學習着彈奏。
陳詞從鋼琴前起身,和陳念一起回到主卧。
甲方很快回復,發來了更為詳盡的稿件要求。
“一對雙胞胎美少女。”陳念嘿嘿笑道,“我們倆一起擺造型,正好。”
他打了個哈欠,從枕頭底下掏出平板開機,登陸約稿軟件,看到老闆給他的回復。
甲方的oc是一對雙胞胎少女,略帶一點賽博朋克風格,想讓陳念畫一幅雙人全身插圖的私稿。
陳念坐在陳詞身邊,看哥哥纖長十指在黑白鍵上躍動,不由得感慨真不愧是他全知全能的歐尼醬啊。
本來陳蔚是打算兄弟倆一個學鋼琴一個學小提琴的,這樣等學成之後就能合奏了,奈何陳念小提琴只會拉大鋸,彈鋼琴屁股上又像長了刺,根本就坐不住。
陳詞朝陳念看來,點頭道:“好。”
陳詞從很早之前就在當陳念速寫的模特,到後來陳念開始接稿半身甚至全身插圖,需要動作參考時就會找陳詞擺姿勢拍參考照片。
可錢都交了,好在陳詞主動提議全都包攬,才沒浪費學費。
“這次要畫什麼?”陳詞問道。
陳詞主要精力仍放在學習上,閑暇時候,會練習鋼琴和小提琴。
陳念也一樣。
[太美了太美了!太太是神仙!已經確定收稿啦,筆芯.jpg]
2000塊的稿費出現在了賬戶錢包里,而邀請欄中又有十幾條信息,陳念挨個看過內容,從裏面選了他最想畫和預算最充足的一條,和甲方聯繫。
開學后的第一個周末,陳念在優美的琴聲中姍姍醒來,啊,莫扎特。
陳詞早就不是第一次充當陳念的人體模特了,絕大多數畫師在繪圖時一般都需要尋找參考,來提供靈感或者借用一些細節結構。
一曲終了,陳念開口道:“哥,待會兒你幫我做個模特唄。”
陳詞把寬鬆的睡衣上衣脫掉,既然是做動作參考,就需要展露出胸腔、手臂、胯部這些結構的位置和角度,穿着衣服會不太好準確辨認。
陳念也脫掉了自己的衣服,兄弟倆□□上身,站在大鏡子前。
陳念立起三腳架把手機卡住,手裏握着遙控器,等姿勢擺好就能直接拍下來。
“嗯……老闆想要那種比較純情卻又帶着魅惑的那種。”陳念摸着下巴思考。
作為經驗豐富的乙方,他收到過的要求數都數不清,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揣摩甲方想要的感覺。
就比如現在,清純和魅惑,兩個意思截然相反的詞要同時在動作中體現出來。
“哥,我們雙手相扣試試。”
陳念坐在床上,拍拍自己身邊。
陳詞在他右邊坐好,兄弟倆抬起手,掌心相抵,十指相扣。
陳念側頭看向鏡子,面容和身形幾乎完全相同的兩個少年緊靠着坐在床邊,交握的雙手抵在彼此胸口處的高度,他身體向前傾,把臉頰和哥哥的貼在一起。
手背都要貼上對方胸膛,如果是兩個女孩,肯定會有一個胸部的擠壓效果。
不行,只有純情,沒有誘惑。
陳念:“哥你換個動作,這樣太死板了,把一條腿抬起來呢?”
陳詞抬起自己的左腿,踩在旁邊的小凳子上,十分熟練地膝蓋內扣。
陳詞模特當多了,對各個年齡段各個性別的體態都有所了解,尤其是陳念經常畫少女和蘿莉,他很懂怎麼樣才能擺出比較可愛的小女生動作。
陳念從坐姿變成跪姿,身體徹底朝向陳詞,腰向下坍,儘可能表現出一些純真的媚態。
額……好像過了。
陳念重新直起身,眉頭緊皺地盯着鏡子。
“要不試試吃點東西?”陳詞提議道,“我昨天看了本書,叫《製造寵物》,裏面提出了一種觀點——吃是愛的表達,愛便是吞食。人類能夠從進食這一過程中,感受到支配和佔有,所以很多人會在表達愛情的過程中說真想把對方吃掉,父母也會用親吻嬰兒手腳的方式表達他們愛。”
陳念:“啊?”
他腦海中瞬間閃過漢尼拔的面容,打了個哆嗦。
雖然哥哥所說的觀點很嚇人,但意見可以考慮,吃東西的動作會更多地展示口唇,帶給觀眾慾望感,許多黃圖都會通過食物表達澀情。
陳念跑去廚房,陳蔚今早上班之前去趕集了,買來新鮮的水蜜桃,桃子又大又甜,粉嫩嫩的,稍微一掐就能出水。
陳念拿了兩個桃,遞給陳詞一個,兩人各自拿着桃子,重擺造型。
怎麼說呢?
“還是差點澀氣。”陳念評價道,他感覺問題出在哥哥身上,雖然陳詞該做的動作都做了,但是體態僵硬。
繪畫當中,女性人物和男性人物的最大區別在於,繪製女性時需要用更多曲線來表現天生的柔軟,很多動作的幅度也可以相應變大。
“這樣吧哥,你看我的動作。”
陳念左手指尖輕托陳詞下巴,右手握着桃子,輕咬在表皮上,甜甜的汁水滲出些許,流入微張的唇中。
他肩膀一邊抬起另一邊放低,讓肩線呈現傾斜的動勢,一條腿以鴨子坐的姿勢貼着床面,展露出腳踝和腳底,另一條腿踩在陳詞雙腿內側的床鋪上,讓兩人的肢體呈現出交錯互動。
陳念低垂着眼睫,看似在盯手中桃子,其實是在看哥哥的唇瓣。
姿勢比較複雜,但陳念非常完美地掌握着身體平衡,並且常年的速寫經驗讓他的動作相當協調且放鬆,呈現出極佳的效果。
“怎麼樣哥?”陳念保持着姿勢問道,“學會了嗎?”
“……”陳詞盯着鏡子沉默片刻,評價道,“你好騷啊。”
“謝謝誇獎。”陳念按動手中的遙控器,三腳架上的手機咔嚓一聲,拍下當前畫面,“來吧哥,該你了。”
陳詞學着陳念,做出那個充滿誘惑力的動作。
但他遠沒有弟弟那麼能放得開,肢體還是略顯僵硬。
陳念開始了他自己的動作。
仍舊是腰向下塌,雙手撐着雙鋪,下巴被陳詞的指尖拖住而微微仰着頭,嘗試着去咬哥哥手中拿着的水蜜桃。
雙子從兩邊吃同一個桃子,嗯,不錯,純真又澀氣。
陳念瞄了眼鏡子,滿意地按下拍攝鍵。
之後他又指揮着陳詞嘗試了其它不同的姿勢,從中選出三個來做參考,畫好草圖之後再讓老闆選一個最喜歡的。
“畫完之後別忘了把圖刪掉。”陳詞穿上睡衣,提醒道。
陳念:“嗯嗯,放心吧。”
下午時分,陳念跟着桂芷棋去了她所在的畫室,感覺頗為不錯,但這些畫室主要以應試訓練為主,陳念這種專門準備油畫作品集的學生不多。
“以後咱們就每周日過來吧?”陳念道,“周六我想在家裏畫稿。”
“我也是。”桂芷棋笑道,“最近剛開學不算忙,我接了好多稿呢。”
陳念想着趁着周末趕趕進度,所以周日晚上畫到深夜才睡。
於是周一他理所當然地起晚了。
“啊啊啊啊啊啊!”陳念大叫着衝出卧室。
陳蔚早上八點才上班,一般都會七點起床,陳詞和陳念都是自己去上學的。
小兒子的慘叫把陳蔚吵醒,他睡眼惺忪,看陳念驚慌失措地衝進衛生間,問:“昨晚幾點睡的?”
“不記得了一直在畫畫!”衛生間裏傳來陳念開水龍頭刷牙的聲音。
陳念把牙刷搗進嘴裏,抬頭就看到鏡子上貼着一張黃色便簽。
上面是陳詞的筆跡。
[我去特長班了,你先到我那邊吧,等早自習之後再換回來。]
陳念揮舞着牙刷的手一頓,心中瞬間湧上一股暖流。
哥哥是怕他遲到會在外面罰站吧。
一中的紀律說實話抓得不是特別特別嚴,遠遠不到那種讓學生依靠恐懼學習的地步,而且也會採取因材施教的方法,換句話形容就是區別對待。
對學習好的同學,教導主任經常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對學習不太能跟上的,就嚴加管教,希望他們能在壓力下變得更好。
陳詞在菁英班,就算偶爾遲到班主任也不會懲罰。
陳念鬆了口氣,他撕下便簽,不再那麼著急忙慌,刷完牙之後甚至還有功夫喝口水再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