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八日繾綣* 我喜歡野一點的
第八章八日繾綣*我喜歡野一點的
八日繾綣
六月五號,星期五,晴。
上午八點四十分整,距離高考日還有三十九小時二十分鐘。
自定義下課鈴是二中的傳統藝能,每一位二中學子皆可投稿參與。
前一天投稿到校廣播站,第二天廣播站將按照投稿時間先後順序,篩選后按順序播放。
大家都心照不宣的默認,這是二中表白牆的升級版,校廣播站就是二中的“暗戀studio”。
創立后,不知道促成多少對兒互生情愫,只差臨門一腳的情侶。
讓數不清的暗戀因子,瀰漫在青澀的校園內。第一節課的下課鈴是高旗&超載樂隊的《完美夏天(live)》,這首歌是選自06年的《生命之詩Unplugged現場》。
不插電的現場版,編曲雖稱不上華麗,流淌出的情感卻是格外的真摯,純粹。
曲終時分,廣播站的話筒內傳來了厲驍的聲音:“馮詩懿,我喜歡你。”
這首歌的每一句歌詞,都是他的內心所想。
那晚,陸文洲親她時是喝了酒的,他又從未說過喜歡她,她怎麼知道是酒精作祟,還是真愛上頭。
他倚靠在門上,凝望她:“懿,能再單獨聊聊嗎?”
她已經有喜歡的人了,為什麼他還要耗在她身上浪費時間。
對此,眾說紛紜,唯一獲得全校八卦人事肯定的是:他們倆一定發生過什麼。
但陸文洲的行為卻依舊是曖昧的,待她像從前一般好。
大戰開展前的硝煙味,瀰漫了整個教室,馮詩懿夾在這兩人之間,進退兩難。“跟我走。”
而且,那晚后,陸文洲一直在躲着她,他們倆已經半個月沒說過話了。
兩人同時開口,一個抓住她的左手腕,一個抓住她的右手腕,同時向兩個方向拉扯。
【渴望我的愛,不會被你輕易地銷毀】
厲驍的心都碎成一片一片的了,那眼神,恨不得把陸文洲生吞了。
泳池邊的藍牙音箱播放着IggyAzalea/RitaOra的《BlackWidow》,馮詩懿戴着復古橢圓形豹紋小墨鏡,投入的跟唱着。
“我再次為我在運動會上,讓你誤會的行為道歉,對不起。”她對厲驍微微鞠了一躬。
馮詩懿覺得自己這輩子都看不透他的內心。
所以他想再勇敢一次,無論結果,留給自己一個完美夏天。
馮詩懿脫下`身上的薄外套,縱身一躍跳進了澈藍的泳池,激起層層水花。
她隨着水面漾起的波動浮浮沉沉的,洗去了白晝的喧囂與考前的浮躁。
厲驍第一次見馮詩懿發這麼大火,沉着嗓子說了句:“對不起,我的錯。”
陸文洲看着她離開的背影,眯起了那雙危險的桃花眼,小野狼露出終於獠牙了呢。
“懿,也是你能叫的。”陸文洲不知道何時出現在了教室後門,也許他從未離開過教室。
所有人都在等待當事人的回應,等了一周,只得到馮詩懿一句“不知道”,陸文洲的沉默。
陸文洲面對厲驍的質疑,沒有做出任何回應,只是再次拉住馮詩懿的手腕,要將她帶出教室。
教室內空蕩蕩的,安靜的只能聽到風吹起書卷的聲音,厲驍不知道何時出現在了教室前門。
“別碰我。”馮詩懿再次甩掉陸文洲的手,她不想再裝人畜無害的小白兔了。
他望向陸文洲,語氣犀利:“摸摸你的良心問問自己,你喜歡她嗎?”
她前邁一步,不僅與陸文洲貼的很近,還在他臉頰上輕拍兩下:“不喜歡就直說嘛,親都親了,你是不是玩不起啊?”
***
高考前一天例行放假是二中的傳統。
沒等陸文洲反應,她就毫不留情的離開了教室。
【希望在我最後的目光里,你的眼睛仍是那樣純粹】
馮詩懿真的沒想到厲驍會來這套,她以為上個月她已經說得很明白了。
她纖長的手臂向後仰去,想拿起她的罐裝可樂,卻摸到一個獨屬於男孩兒的腳踝。
馮詩懿被扯得生疼,重重甩開兩人的手腕,“我是你們倆的玩具嗎?爭來爭去的,問過我的意見嗎?”
最近全校都在流傳馮詩懿已經跟陸文洲在一起了的流言,二中論壇已經被這則消息轟炸了。
這次聚會的地點是馮詩懿家,現在是上午十點,距離約好的十一點還有一個小時整。
大考前一天聚在一起放鬆是馮詩懿和她的好友們的傳統。
馮詩懿輕輕搖頭,微微壓住聲線中的軟:“那晚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我有喜歡的人了,你還是把心思放在高考上吧。”
【故事的結尾,會不會有意外的峰迴,不願辨清流言的真偽】
厲驍知道自己跟馮詩懿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也許,高考後分道揚鑣,他們再也不會有交集。
馮詩懿沒回答,厲驍就當她默認了。
“你喜歡陸文洲對吧?”
馮詩懿是真的不知道。
“跟我走!”
“嗨,小馮妹妹~”突然出現的晏琛,嚇了馮詩懿一跳。
馮詩懿倏地在水中轉身,將墨鏡戴在頭頂,仰頭看着晏琛:“你怎麼來了?還沒到十一點。”
晏琛一屁股坐在泳池邊,身體前傾,雙手托腮對馮詩懿眨眨眼:“我要是來晚了,能看到這麼精彩的畫面么?”
馮詩懿雖然不知道他在說什麼精彩,但她知道他絕對是不懷好意的。
她下意識的護住胸口,嬌羞一喊:“你這個臭流氓。”
馮詩懿的身材發育的很好,纖瘦細盈而前凸后翹,從晏琛的角度,可以看到她胸口深邃的一道溝壑。
這誰頂得住啊!
晏琛臉頰微紅,猛地轉過頭,磕磕巴巴說:“我…我不是。”
這人怎麼還害羞了,開天闢地頭一遭啊,有意思。
馮詩懿小惡魔上身,心生了捉弄他的心思,趁着他失神發愣時,抓住他的雙腿,用力將他拖下水。
晏琛不會游泳,邊在水中撲騰便大喊:“救命啊,我不會游泳啊,小馮救我,我不想英年早逝啊。”
他在淺水區,也就一米二深,剛到他的腰,還英年早逝呢!
馮詩懿剛彎下腰想揪晏琛起身,就被晏琛用泳池的水洗了個臉。
“晏琛,你騙我!”你死定了!
她一步一步將晏琛逼到角落,報復性的潑了他一身,一捧接一捧,直到晏琛求饒,才轉身離開。
誰知道剛才只是虛晃一槍,晏琛脫下濕漉漉的白襯衫,從背後抱起馮詩懿,將她扛在肩頭。
進行了一波自殺式襲擊,用白襯衫兜住池水,臨頭澆下,又猛又爽,濕了馮詩懿,也濕了自己。
馮詩懿一邊向晏琛後背潑水,一邊在音樂聲中大喊:“晏琛,放我下來,快點放我下來。”
“我不,誰讓你壞心眼。”晏琛一掌拍在她腰間,惡趣味的將水潑在她的腰窩上。
姍姍來遲的陸文洲將兩人親密的姿勢盡收眼中,眼中慍色濃郁,后槽牙咬的緊緊地,握拳的右手骨節,泛着詭異的白。
這是被他最好的朋友綠了啊,他頭上的不是頭髮,是草啊!
陸文洲強忍着想抽死晏琛的衝動,腳步深沉的向著泳池走去。
晏琛突然覺得有一道殺氣騰騰的犀利目光在盯着他,隨着時間的流逝愈加濃郁。
他條件反射的抖了抖身子,一轉過頭就看到陸文洲頂着一副要吃人的臉,向他走來。
腿軟連帶着胳膊也軟了,馮詩懿直接頭朝下的掉進水裏。
如果不是陸文洲墊在泳池邊,馮詩懿就磕到了頭。
“你們倆幹嘛呢”陸文洲扶起馮詩懿酸溜溜的問。
“與你無關。”馮詩懿彎唇一笑,明媚動人,繾綣惑人。
她走過的位置留下一條蜿蜒的水徑,還有她婀娜曼妙的倩影。
濕發,紅唇,溫軟的觸感,含情的眉眼,致命的曲線,微微搖晃的纖腰,讓陸文洲有些喉頭髮緊。
不行,他得下水游兩圈滅滅火。
“你給我離她遠點。”陸文洲在晏琛肩頭,警告的拍了兩下。
晏琛十分委屈:“我又不喜歡她,為什麼要避嫌,而且她又不是你一個人的。”、
“她是。”
陸文洲脫下上衣,縱身跳入水中,連着遊了五六個來回,非但沒有滅火,反而燒的更烈了。
他深吸一口氣,閉氣深入池水中,滿腦子都是馮詩懿那個欠收拾的笑容。
每次都是這樣,她只要這麼一笑,他就頂不住,從內到外的燃起一場輕易不滅的火。
等陸文洲浮上水面時,馮詩懿正抱着一箱玩具水槍走來,隔着幾米遠,就喊道:“晏琛,我來跟你決戰了!”
今天的馮詩懿更活潑了一些,連心大的晏琛都看出來了。
“改日再戰,今天累了。”晏琛其實是被陸文洲用眼神嚇的說出這番話的。
“啊?不行~”
馮詩懿這句話嬌俏又蝕骨,晏琛的腰軟了,頭卻鐵了。
算了,死就死吧。
晏琛不顧陸文洲的眼神警告,連應三聲,語氣格外寵溺:“好好好。”
馮詩懿的腳步歡快了不少,走到泳池邊時,吧唧滑了一下,中心不穩的斜着向泳池倒去。
饒是陸文洲反應再快,也快不過一瞬間,他只抓住了她的泳衣肩帶。
“沒事吧?”他攬住馮詩懿的腰,將她帶進懷裏,緊緊相貼。
“你別離我這麼近。”
馮詩懿在他懷中掙扎時,才注意到陸文洲的不對勁兒,他泡在水中,體溫卻依舊高得燙人。
他喘熄着,反手握住了馮詩懿亂拍的手。
馮詩懿的深浸池水之中,在觸碰到更為灼熱的位置時,觸電似的收回。
“你這個流氓!”她躲開陸文洲即將吻上來的唇,逃跑似的遊走。
整個白晝的朋友聚會,馮詩懿都躲得離陸文洲遠遠的,無論陸文洲怎麼搭話,她都沒理他。
陸文洲動了動喉結,該不會真的嚇到了吧,小野狼剛露出獠牙,就收了回去?
***
華燈初上,夜幕降臨,摩登城市的夜生活開始了。
在馮詩懿家吃過晚飯後,虞鏡提議進行今天的“第二攤”,去酒吧尋歡作樂。
馮詩懿壓制的本性要破繭而出了,她的眼睛在放光。
陸文洲早就注意到了,他彎唇一笑,果然到了晚上,食肉動物的獠牙就收不住了。
“那就去吧。”他一開口,基本就定下了去酒吧的事。
虞鏡舉起手:“我知道一家搖滾清吧,酒好,氣氛也好,明睿家開的。”
一個小時后,一行六人整整齊齊的來到名叫“留我半途”的搖滾清吧。
馮詩懿暈車迷迷糊糊的,進了酒吧就直奔衛生間,抱着馬桶連膽汁都吐了出來。
她倚靠在衛生間的門框上,一抬頭就能看到陸文洲他們所在的八人大型卡座。
酒吧剛開始營業,只有十幾個顧客,駐唱樂隊在台上調音,安靜的只能聽到酒杯碰撞的聲音。
馮詩懿實在難受,找了個幽暗的角落躲了起來,她一直關注着卡座的情況,準確的說是關注着陸文洲。
他現在的樣子一點兒都不像沒來過幾次酒吧的人,反而得心應手,更真實一些。
早早等在酒吧的明睿側頭問:“你家詩懿怎麼沒來,鬧彆扭了?女朋友是需要哄得。”
這句話馮詩懿聽的清清楚楚,她死死盯着陸文洲,生怕錯過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
陸文洲喝下一杯螺絲起子,慢條斯理解開襯衫領口扣,眸光寡涼,語氣淡漠:“她太乖了,我喜歡性子野的。”
馮詩懿大腦一片空白,腦海里一直循環着陸文洲那句話“她太乖了,我喜歡性子野的。”
是他當初說喜歡乖的,現在又嫌她太乖,她一直遷就着他,委屈自己,成了一個完全失去自我的人。
不喜歡她還抱她,吻她,想要她,他現在說喜歡野的,不就是在玩她嗎?
也對,從始至終付出感情的人只有她一個人,人家從來沒說過喜歡她。
眼眶裏打轉的眼淚像斷了線的風箏似的,一串接一串的往下掉。
馮詩懿大夢初醒,待在留我半途,短短的幾秒鐘像是幾個世紀一般難熬。
她隔絕了周遭的所有聲音,扶着椅子起身,徑直離開了酒吧。
無論誰叫她的名字,說了什麼話,做出什麼舉動,都沒能讓她回頭,也沒在她腦海留下一點記憶。
她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離開,她要離開這座讓她傷心,讓他倍感屈辱的地方。
這一走,就是毫無音訊的七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