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三十九日繾綣 周而復始

第三十九章 三十九日繾綣 周而復始

第三十九章三十九日繾綣周而復始

三十九日繾綣

為期三天的期中考試結束后,就是二中春季運動會的舉辦日期。

眾所周知,二中的運動會一向是體育樓的主戰場,體育生的天堂。

陸文帆已經瘋瘋癲癲的兩三天了,溫漾看着就愁,頭髮都白了三根。

他對着鏡子揪下藏在劉海深處的兩根白髮,剛捏住第三根白髮的髮根,突然後背一沉,一個一百多斤的東西爬了上來。

“漾兒,我撿垃圾回來了。”義務勞動后‘灰頭土臉’的陸文帆獻寶似的把抹茶紅豆味兒的鯛魚燒雪糕,扔進溫漾懷裏。

溫漾將他原地拎起,放到隔壁謝吟的椅子上,從書桌里翻出一包濕巾擦擦手,又擦擦抹茶紅豆鯛魚燒雪糕的包裝袋。

他慢條斯理的撕開包裝袋,咬了一小口后,側頭看向陸文帆,陸文帆狼吞虎咽的,三四口一個鯛魚燒雪糕就沒了影兒。

“你說,我把你坐謝吟座兒上吃東西的事告訴他,他會不會暴揍你一頓?”溫漾每天最大的樂趣就是逗陸文帆,看着他突然頓住,一臉驚恐的樣子,他特爽。

謝吟不在,陸文帆膽子賊大!

他不僅敢在謝吟的座位上吃東西,他還敢吃謝吟那個小潔癖精明令禁止的帶渣兒的。

用虞姒的話說,生產隊的驢都沒有這麼使的。

“漾兒,你選哪一套?”權崢問。

虞姒怕主唱兼結他手又唱又彈兩小時體力不夠,臨時把參加過朋克樂隊,精通電結他的謝吟拉進樂隊彈riff段。

“是嗎?”謝吟微啞的嗓音與微微發涼的指尖同時被陸文帆感知。

陸文帆眼中烏黑漆亮的瞳仁放大了一圈兒,雙腿踩了電門似的抖動着,簡單的回頭動作分解成幾十幀畫面。

他側着頭,偷瞄着謝吟的表情,磕磕巴巴的開口:“你…你你怎麼回…回回來了,你不是在…在綜合樓排練嗎?”

謝吟沒什麼表情,只是低頭玩手機,回復虞姒的消息。

這是紅果果的報復!

權崢求生欲極強,立刻鞠躬道歉,將練習冊投影到大屏幕上以示清白:“不好意思謝哥,上面這麼寫的,我下意識讀出來的。”

但是,流程還是要走的。

沒等謝吟表態,隔壁的溫漾緩緩起身,對着謝吟淡淡一笑,看向講台上的權崢:“崢兒,把我的練習冊扔給我。”

謝吟經過講台時,被權崢叫住,原地攔截:“謝哥,你選哪套?”

陸文帆拎起桌面上裝滿零食的購物袋,默默後退兩步,拔腿就跑:“我有吃的,我去給她送。”

謝吟看似全程掉線,只會對着手機一臉慈父笑,其實不然。

迎風搖擺的彩色氣球遍佈了室外體育場的每個角落,體育場中心的綠茵草坪上空,飄着顏色各異的大號空飄氣球,氣球下掛着紅底白字的體育競技標語。

溫漾的指尖在iPad的屏幕上點了點:“就這個,小愛神丘比特。”

他把練習冊放在講桌上,數了八本,捧在懷裏,掀開第一本的封面,讀出寫在第一頁的名字,聲音越來越小:“謝吟他爹,謝吟他爹是誰?來拿練習冊。”

“對不起,謝哥我錯了,我再也不敢在你座兒上吃東西了。”陸.遇到強權,及時低頭.文帆怯生生的說。

“甭來這套,就算謝吟回來了,我也敢在他這兒吃。”說著陸文帆就撕開乾脆面的包裝袋,塞了一大條進嘴,邊吃邊搖頭晃腦的。

權崢翻到第四本練習冊才反應過來,溫漾要的是投影儀上那本,謝吟他爹居然是他?

這個時間,他應該在綜合樓頂樓的校樂隊排練室內排練,而不是站在這兒嚇人。

奮力拚搏,賽出水平,比出風采,超越自我。

權崢是個客觀公正的人,全班只有陸文帆沒交練習冊,一共十六本平均分兩份,一人八本。

他默默對溫漾豎起大拇指,將練習冊捲成筒,瞄準臉部,用力一擲。

三天前,校長臨時將校樂隊在運動會開幕式表演的十五分鐘,加到兩小時。

三分球。

權崢發完歷史練習冊,再次叫住了陸文帆:“四兒,我統計個事兒,你一會兒再走。”

陸文帆的心臟都快跳出來了。

“我選瑪爾斯。”謝吟難得露出一點笑容,“小愛神的好爸爸。”

陸文帆不知道是哪兒來的自信,挺起胸脯,抬起下巴,頗為囂張,“就算他現在站在我身後,我也照樣吃!”

次日,第二中學為期三天的春季校運動會如期而至。

其實,權崢早就給溫漾留好了,一個眼神就懂了。

剛跑到教室前門,就被權崢趕了回來:“別跑啊,今兒就你沒交歷史作業,罰你幫我發練習冊。”

輪到溫漾時,他是小跑過去的,服裝他早就看好了一套——羅馬神話中的小愛神丘比特。

***

謝吟瞄了一眼提心弔膽的陸文帆,不語,慢慢俯下`身子,手指剛碰到書桌的邊緣,陸文帆就跳了起來。

他好心遞給溫漾一塊最大的,溫漾抬頭后頓了幾秒,擺手拒絕了陸文帆的好意,意味深長的看他一眼:“別吃了,你不怕謝吟揍你嗎?”

他拿出ipad開始統計,“運動會入場走方陣的道具已經給大家置辦好了,按順序來我這選服裝吧。”

“他又不在。”

此時,一名靚仔路過。

謝吟不緊不慢的回了一句“你別緊張”,伸手掏出放在書桌內的手機,“虞兒餓了,我回來拿手機,給她買吃的。”

廣播裏播放着熱血沸騰的暖場音樂,主席台正上方的看台牆體掛着十米長的橫幅:熱烈慶祝我校第六十八屆春季運動會正式開幕。

七點五十分,全校上百個班級有條不紊的集合在塑料跑道的各班級對應區域。

現代五項體育班的集合地點,正對校樂隊表演的舞台,此時校樂隊在正在進行表演前的調試工作。

陸文帆盯着舞台上架子鼓前,那個高挑纖瘦,前凸后翹,站着就吸引全場視線的火熱身影愣了神。

原本應該出現在台上調音的謝吟,突然出現在他身邊,手掌在他肩頭拍了拍:“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是嗎?”陸文帆下意識擦擦嘴角,沒回頭。

他胡亂的撞了謝吟一下:“哎,謝哥,台上那個直角肩,大長腿,小細腰的甜心辣妹是誰啊?我家小虞兒哪去了?”

“她就是我家的小虞兒。”謝吟強調了是他家的小虞兒,這門親事他不同意。

他回頭不敢置信的看着謝吟,話說的很直接:“謝吟,你居然讓你女兒穿成這樣。”

“她…不冷嗎?”超小聲。

虞姒今天穿了一件美式復古藏藍色菱格圖案的短款翻領針織衫,露出半截兒腰線極美,川字形馬甲線緊實的纖腰。

右側白皙的大腿透過水洗白藍色高腰扎染牛仔褲的大片破洞暴露在空氣之中,搭配vintage深棕色方頭皮帶。

簡單的純白色中筒襪,搭配NikeAirMax97銀子彈,豹紋框黑鏡片的貓眼vintage墨鏡,復古不失摩登。

她看起來就是美式90S復古校園少女漫的女主角,像西海岸的灼灼烈日,熱辣自由,像一首三和弦的朋克樂,蓬勃反叛。

陸文帆直接:嗨,老婆!

他一抬頭就對上虞姒遠遠望過來的視線,含情的桃花眼閃着亮晶的流光,“謝哥,她在看我哎,她在看我啊!”

謝吟嫌棄的推開自作多情的陸文帆,將冰冷的現實一股腦兒砸向他:“你想多了,她是叫我上台調音。”

淦,不戳穿他的白日夢不行嗎?

陸文帆是個慕強的人,他向來只為又A又颯,充斥着原始的野性與侵略性,明艷且英氣的狼系女友折腰。

對於虞姒,他是一眼淪陷,當場腿軟。

他第一次見到虞姒是在全球最大的金屬音樂節——德國WackenOpenAir音樂節上。

那時,她在台上打鼓,他在台下望着她,隔着成千上萬的人,看得卻分外清晰。

一聲聲爆裂如瀑,鏗鏘有力,紮實穩健,爆發力極強,宛如暴風眼般侵略性十足的鼓點,結結實實的敲打在他心尖兒上。

她恣意張揚,從容自信,整個人的意識深深投入於打鼓與歌曲之中,從靈魂至軀殼無一不散發著自由與澎湃的力量感。

陸文帆一次次淹沒在虞姒的Alpha信息素浪潮之中,浮浮沉沉,抽幹了所有力氣。

腰軟,腿軟,心更軟。

再見面是在一年後,九月初的二中開學典禮,他們在校園內擦肩而過,陸文帆沉寂已久的心臟,徹底復蘇。

可惜,虞姒回國換了新樂隊忙着巡演,整個學期只回來參加過四次考試,每次都是匆匆離開。

好似能讓她記掛在心間的,只有搖滾樂,她的學業,她成群且男女皆有的追求者,渺如昨夜燃盡的煙火,短暫的出現,不留痕迹。

這學期她接下了校樂隊,留在學校的時間長久多了,陸文帆慢慢靠近她,卻被她越推越遠,抗拒且冷漠。

是朋友,卻從未有過越界的想法。

隔着人群遠遠望上她一眼,看着她眼底熠熠生輝的璨然星光,陸文帆已經滿足了。

但是他想更貪心一些,他想擁有她。

獨家專屬。

溫漾的聲音將陸文帆拉回現實:“醒醒,螞蟻競走十年了!”

“哦。”陸文帆了無生趣。

直到他視線之內的虞姒打着鼓時,突然站起來,冷臉看着主音結他手,說了什麼他聽不太清楚。

陸文帆問:“台上怎麼了?”

“這你都看不出來?”溫漾十分不解,場面這麼焦灼,他看不出來嗎?

“就你還自稱老滾迷,池也結他彈快了,前奏改編了,貝斯的節奏被他帶跑了。”

主音結他手池也是天賦型的樂手,現場喜歡freestyle,加上自己的改編,創新。

校樂隊的貝斯手是新來的,貝斯好上手,學習周期比較短,樂手之間磨合期短,默契性稍差一些。

簡單短暫的小試音就出現了問題,今天這場可是整整兩個小時。

虞姒真的不知道主管運動會統籌的學生會是怎麼想的。

一個樂隊的核心是創作者,二中的校樂隊不僅僅是一個cover樂隊,樂隊發過單曲,專輯,參加過大型音樂節。

校樂隊的詞曲創作者就是虞姒,她相當於是樂隊的Leader,大大小小事兒都得聽她的。

她起身瞪了池也一眼:“池也,你能不能按譜來。”

任他臭臉怪池也在二中橫着走,人人稱他為“池爺”,遇上一個同樣對音樂極為嚴格的虞姒,一點脾氣都沒有了。

虞姒隨即側頭看向貝斯手:“我們倆才是節奏組,你別跟池也,跟我的節奏。”

貝斯手的回答聲與廣播內的運動員進行曲同時響起。

所有班級繞體育場一周走方陣,各班級方陣在正對主席台的入口變為兩排,踏着音樂節奏入場。

虞姒溜到舞台邊緣,剛剛站穩,手機屏鎖還沒解開,就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一抬頭就看到一罐旺仔牛奶向她飛來。

她在旺仔牛奶打到臉之前接住了,看向飛來的方向時,對上了陸文帆的視線,一個wink給虞姒閃懵了。

更懵的事情在後面,她眼睜睜的看着溫漾拉開弓,對着謝吟的屁股一箭射過去。

不對勁,不對勁,他們倆不對勁。

曲畢,所有班級集合完畢,運動會開幕式正式開始,第一項是升國旗,唱國歌,這是二中運動會最傳統,最嚴肅的一項。

在主席台上領唱的是校合唱團,台下每一位學生都要保持嚴肅與敬畏,同時行注目禮,全部開口跟唱。

第二項是校搖滾樂隊演奏唐朝樂隊版《國際歌》,這也是二中的傳統。

運動會開幕式的最後一項是運動員宣誓,宣誓結束后,各班級原路返回看台。

運動會正式開始,第一首暖場音樂是校搖滾樂隊演唱的經典固定開場音樂,Queen的世界級神曲《WeWillRockYou》。

前奏一出瞬間點燃了全校,整個體育場的人都在跟着音樂節奏拍手,引發了兩分鐘的全校大合唱。

開場曲結束后,上午有比賽的人已經去更衣間更換運動服,只知道盯着虞姒傻樂的陸文帆也有比賽,被沈放強行拖走。

更衣間內都在討論這次的開場曲,準確說是討論虞姒。

“這鼓手也太頂了,她是哪個班的,怎麼從來沒在學校看過,音樂樓有打擊樂班嗎?”

“去年的《嘿!樂隊》席捲了全國的夏天,你沒看過嗎?她是冠軍克萊因藍的鼓手,以前在國外跟過激流金屬,朋克,硬核搖滾樂隊,還有世界排名。”

“你不覺得她剛回國時落日橙色的短寸頭的造型很像上世紀與披頭士平分天下的舞韻女主唱AnnieLennox,那種跨越性別的美,明艷又英氣,真的絕了。”

陸文帆豎起耳朵聽了大半,換好運動服往體育場走時,前面兩個穿着校田徑隊運動服的人,依舊在討論虞姒。

身形稍瘦一些的男孩道:“她更像JoanJett吧,正宗的搖滾嗓爆發力強,節奏感特好,以前在國外上學時組過地下女子硬核搖滾樂隊,還是樂隊的主音結他手,她的彈結他的技術比打鼓好。”

另一個壯一些,皮膚稍黑一些的男孩調笑道:“我看JoanJett腎虛,看她也腎虛,純粹又狂野,盤順條靚大長腿,誰不喜歡,她那雙眼睛看我一眼,都能把我魂兒勾走。”

“就是不知道她喜不喜歡男的,網上一直流傳她不直的消息,誰知道呢?”他壞笑一聲,表情浮誇。

偏瘦的男孩道:“真的假的?她不是跟現代五項的寸頭,好像叫謝吟的是一對兒嗎?如果真的就有點噁心了,浪費那張臉了。”

陸文帆聽不下去了,照着偏瘦的男孩的額頭就是一拳:“你丫的才噁心,少對人家小女孩指指點點的,背後造謠算什麼男人。”

他側過身對着另一個黑壯男孩道:“還有你,照照鏡子看看自己德行吧,她這輩子都不可能看你一眼,知道為什麼嗎?反胃!”

黑壯男孩怒了,伸手退了陸文帆一把:“小白臉兒,你丫的罵誰呢?”

“老子教訓兒子怎麼了?”陸文帆最討厭別人叫他小白臉,長得俊又不是他的錯。

大戰一觸即發。

“淦,揍他丫的!”

陸文帆擼起袖子,氣勢洶洶:“今天爺爺就打得你們這倆個孫子滿地找牙。”

周圍的人都在勸架,都是體育樓的好同志,為什麼要內鬥給外人看笑話。

一群人嗚嗚嚷嚷的圍在一起,六七個體育樓的學生將陸文帆與田徑隊的兩人隔開。

陸文帆被左右兩邊的人架住雙臂,雙腳離地在空氣中亂踢,邊踢邊嚷:“放開我,我今兒要跟內兩個孫子拼個他死我活。”

“你別鬧了。”虞姒的聲音從身後的人群內傳出,陸文帆立刻安靜了,轉頭看向身後,逆着光,穿過人群向他走來的人。

虞姒是被溫漾找來的,來的路上她已經了解的事情的大概,她看向身旁小心翼翼的陸文帆,道:“給人家道歉。”

“該道歉的是他們。”陸文帆惡狠狠的看向田徑隊那兩位,“以後,見你們一回,揍一回,再嘴賤,就撕爛你們的臭嘴!”

“給他們道歉!”

“爺爺教訓孫子是應該的。”

“陸文帆,聽話,道歉。”

“我不要。”

陸文帆油鹽不進,軟硬不吃,只能虞姒去道歉,畢竟事情鬧的這麼大,也是因她而起。

她對着田徑隊的兩人微微頷首,語調冷淡淡的:“抱歉,我替他給你們道歉,對不起。”

虞姒並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她的目光並沒有涉及田徑隊的兩人,她陸文帆動手打人道歉,並不代表她可以體諒他們對她的不尊重。

田徑隊黑壯的男孩,眼神一動:“沒…沒什麼,你長得真好看,近看更好看…”

“好看也與你無關,滾遠點。”

陸文帆心裏的火又開始熊熊燃燒,他指着田徑隊的兩人道:“離她遠點,要不然小腿給你打骨折。”

“你還沒完了!”虞姒瞪了陸文帆一眼,拉着他的手腕走出圍了幾層的人牆。

陸文帆看着虞姒握着他手腕的手,嘴角都要飛上天了。

現在,他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走出十幾米遠時,虞姒才鬆開陸文帆的手腕,“以後別再打架了,不值得。”

“為了你什麼都值得。”陸文帆說完臉頰羞得通紅,對上虞姒的視線后,心虛的岔開話題,“你怎麼來了,樂隊不打鼓了?”

虞姒道:“謝吟替我,池也一個人彈得過來。”

“是這樣啊。”陸文帆點點頭,笑得一臉蕩漾。

提到謝吟,陸文帆心裏特難受,他反拉住虞姒的手腕,一路跑向綜合樓,直達樓頂的天台。

他有話想問虞姒,對上那雙魅惑的雙眼又哽住了。

心理工作做了半天,眯着眼睛才敢開口:“你…你和謝吟是什麼關係。”

“我和謝吟?”

虞姒在身下的紙箱摸出兩罐可樂,順手丟進陸文帆懷裏一罐,又拉開另一罐的拉環,淺淺喝下一口。

她認真想了想才開口:“他是我的家人,唯一的。”

虞姒從來不願向別人提及她的原生家庭,訴說她不太愉快的童年,把自己的痛苦分享給其他人,只會徒增他人的痛苦。

就讓時間治癒一切,讓她自己舔傷口吧。

黑塞說,人生就像被束縛在蛋殼中的鳥,破殼才有新生,那些縫隙里濺射出的光才更加明亮。

人生無非就是你不斷和這個世界建立聯繫,又不斷與之搏鬥的過程。

“那我呢?”陸文帆坐在虞姒身旁,側頭看着她無死角的側臉,“我跟你是什麼關係?”

虞姒抬起眼皮,懶懶一笑:“當然是朋友,你想做我弟弟也可以。”

陸文帆起身,垂下頭:“我不要,我要做你男朋友。”

虞姒抬起手臂,五指併攏,遮住眼前刺眼的光,語調柔和:“我不想談戀愛,你死心吧。”

“我不信,哪有十幾歲的小孩兒不想談戀愛的。”陸文帆看着虞姒的雙眼,一個字一個字的說,“你,撒,謊。”

虞姒起身倚靠在陽台的護欄上,背對着陸文帆站了許久才回頭道:“我們倆不是一個世界人,你不夠成熟,給不了我想要的安全感。”

陸文帆是生活在象牙塔的孩子,他有一個完整,和諧,充滿愛與溫暖的原生家庭,從未經歷過風雨,不知道孤獨的滋味,更不知人間的疾苦。

而虞姒是一條離群的獨魚,逆着洋流遊行在七洲四洋,從未有過依靠,也從未為誰停留過,風雨兼程,夏熱冬涼,時不時被風暴裹挾,丟了半條命,也只能躲在晦暗的角落裏獨自療傷。

待風暴停歇,便會再次踏上征程,周而復始,脆弱而固執。

她需要的安全感,陸文帆給不了。

陸文帆沒注意到她眼中的落寞,只是不斷追問:“我不成熟?就因為我跟狗吵架?”

他拍了拍自己的不算寬厚的肩膀:“它不能給你安全感嗎?不能我就再練壯點。”

虞姒微微搖頭:“都不是,等你長大就知道了。”

“那怎麼樣才算長大?”陸文帆固執的不想放棄。

虞姒難得的露出笑容,真誠純粹不摻雜一絲雜質:“等你長大了,就知道了。”

等他意識到自己已經長大了,那就是成長。“那你…願意陪我一起長大嗎?”陸文帆不在乎自己什麼時候長大,他只想陪在虞姒身邊。

虞姒頓了頓,深吸一口氣,側頭與陸文帆對視:“陪一個男孩兒長大太累了。”

如果可以,她希望陸文帆永遠長不大,做一個快樂,純粹的孩子。

陸文帆眼底光轉瞬間熄滅,又再次燃起星光,他才不管,她不陪他,那他就陪着她。

只要他臉皮厚,虞姒就趕不走他。

“那我就陪你長大。”陸文帆說,“我數三個數,你不否認,我就當你同意了。”

“三到一,你同意了!”

虞姒:你看我來得及說不同意嗎?

陸文帆高興的在天台亂跑。

虞姒唇角微微上揚,笨蛋,我已經比你先長大了。

春季運動會第一天的比賽已經順利結束,校樂隊在舞台上,演唱今天的結尾保留曲目。

打鼓的換成了謝吟,虞姒難得的背起了電結他,她站在立式話筒前,指尖併攏在麥上拍了兩下,清了清嗓子,開口道:“池也唱了一天,唱不動了,今天的最後一曲由我給大家演唱,《Sweetchildomine》。”

“She'sgota□□ilethatitseemstome。

她好像在對我微笑。

Remindsmeofchildhoodmemories。

讓我想起來了童年的記憶。

Whereeverything。

那時所有的事情。

Wasasfreshasthebrightbluesky。

就像明亮的藍天一樣清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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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繾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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