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校園篇,完】
第二十九章【校園篇,完】
◎再也沒有人喊我小公主了◎
這天放學后,師大附中的學生們依次往校門外走去。
夏淺淺想到今天發生的事情,開心的語調都輕快了起來:“童話,今天還去買雪糕嗎,聽說出了新口味呢。”
卻沒有任何回應,夏淺淺好奇扭過頭,喊了聲:“童話?”
童話似乎回過神,她抬眸,搖頭說道:“淺淺,我不去了,我想早點回家。”
夏淺淺:“啊,這麼早嗎,你不去吃了?”
童話點了下頭,她眼眶一瞬間酸了起來,她低下腦袋說了句:“我要,我要回家找我弟弟。”
小姑娘受了委屈,此刻只想找宮讓。
“噢噢,那好吧,那我們下次再去吃。”夏淺淺說。
宮讓蹙眉:“沒有?那你哭什麼。”
但現在,她連努力的資格也沒了。
宮同放心了,他看向宮讓,笑道:“那你自己哄吧,我繼續做飯去了。”說完就立馬轉身跑進了廚房。
聞聲,童話好奇的,她眼睛紅紅的抬頭。
裏面沒動靜。
她不能,不能告訴宮讓和爸爸是因為自己喜歡上了一個人。
回到家,童話推開門,她抬頭看到宮讓,連門都沒關,她走了進去。
“。”宮讓皺眉:“還在鬧脾氣”
童話伸手把紙抓住,她低着頭,還在小聲的止不住的抽噎:“明明很難。”
她不敢讓任何人知道。
他剛走到她面前,童話就低着腦袋,她眼淚一下子沒止住,一滴一滴掉在了地面上,暈染出一小團的水漬,緊接着她直接哭了起來:“弟弟……”
“你不學怎麼知道學不好了。”宮讓嗓音慵懶,他轉身往沙發那邊走:“雖然你智商不高,是我們家最蠢的那個。”
清晨來臨,次日六點五十分,宮讓停在一個緊閉的房門前,他把黑色的書包單肩背着,他抬手敲響了門,不耐催道:“軟包子,好了沒?”
她不想說。
幾秒后,響起了童話悶悶的聲音:“我,我今天不想去學校。”
宮讓挑眉,絲毫不知道安慰她:“起碼你有自知之明了。”
童話硬生生止住了,但一滴眼淚已經從眼角掉了下來,她抬手擦了眼淚,沒再說話。
宮同:“。”
回家的路上,童話站在公交車上,緊緊抓着扶手,她思緒很亂,委屈縈繞在心間,逐漸不能接受。
這一刻童話憋了一整個下午的眼淚,嘩啦啦全順着臉頰往下掉。
宮讓覺得稀奇,他單手插着腰,散漫的走過去:“怎麼,又被老師罵了?”
最後童話哭聲小了些,她哽咽的說了句:“我,我古詩不會背,我被老師罵了。”
“……”宮讓低頭看向還在哭的童話,他皺眉,確定了遍:“就因為這件事?”說著,他單手插着腰偏頭氣笑了:“……能不能有點出息。”
說著,他俯身從桌上拿起一包抽紙,他轉身走到她面前,把紙往她懷裏一塞,懶洋洋道:“但是能不能有點自信年紀第一也沒那麼難。”
宮讓這會兒關上冰箱,手裏拿着一罐可樂,轉身打開喝了口,看到她,哼笑了聲:”回來的那麼慢。”
童話低着個腦袋,她哭聲已經小了好多,變成了抽噎,說道:“可是我覺得,我,我學不好。”
童話又心虛的低下頭,哽咽的回答:“沒有。”
其實她知道,不用別人說,她也知道那個人不會喜歡她,可是她還是想要努力。
宮讓剛想調侃的話停住,他臉色收斂了些。
“得了吧,又不是沒考過。”宮讓又喝了口可樂,忽地對她說:“不過還算有點進步。”
幾秒后,只能從房間內聽到女孩小聲的抽泣,一下一下的。
宮讓:“……”
他立馬看向男生,嚴肅道:“宮讓,你是不是又欺負小小了”
“……”童話一瞬間想到自己的成績,她抽噎着又要撇嘴哭起來。
童話沒有回應,她停在了原地,低下了頭,整個人沉默了起來。
宮讓眉眼松懶下去,警告了句:“再哭我把你扔樓道里。”
童話繼續哭,她不回話,放在身側的雙手緊緊抓着黑色校服,她輕搖頭,咬牙,身體輕顫,眼淚一直在順着臉頰往下迅速滑落,嘀嗒嘀嗒,水漬在地面越來越多。
宮讓皺眉,他也不喝可樂了,放下手,他低眼看向女孩,聲音冷了下來:“是不是誰欺負你了?告訴我是誰。”
為什麼會被發現,為什麼要偷看她的日記。
這一哭讓在廚房的宮同立馬拿着炒菜的勺子就跑了出來:“怎,怎麼了這是,怎麼哭了?”
她轉身背着書包走向旁邊的房間,推開門,走了進去后,她小聲慢吞吞的關上了房門,沒了動靜。
沒回應。
宮讓收斂了些,他伸手又敲了敲房門,隨意說道:“你要是還不開門,我就去找鑰匙了,等我進去你就完了。”
這次沉默了幾秒,裏面響起童話鼻音很重的聲音:“我,我生病了。”
宮讓蹙眉,這時走過來的童慧打了一下他的肩:“幹嘛呢,不能好好說話?”
宮讓單手插上腰,他呵笑了聲,有點散漫的走到了旁邊。
童慧對他無語,她站在門前,抬手去敲了敲門,聲音難得柔了下去:“小小,媽媽來了,你怎麼了,生病了嗎。”
童話很輕的悶悶嗯了一聲。
童慧扭頭看了一眼掛在牆上的鐘錶,她乾脆對宮讓說:“你先去學校吧,到學校給她班主任請一天的假,我一會兒帶她去醫院。”
宮讓也懶得管了,他轉身走了,伸手推開了門:“行。”
童慧有些無奈,她又抬手敲了敲門,說道:“小小,媽媽一會兒帶你去醫院。”
裏面童話沉默了幾秒,鼻音很重的嗯了一聲。
童慧剛好休息,她轉身走到客廳問宮同:“小小房間的鑰匙放到哪裏了。”
“哦,我找找,應該在書房。”宮同放下報紙,他站直起身,往書房走。
童慧無奈的跟在了後面。
書房裏,宮同從桌上摸到了鑰匙,轉身遞給女人:“應該是這個。”
“好。”童慧接了過來。
宮同這才笑着問道:“你真要帶小小去醫院?我覺得不用。”
童慧瞥他:“怎麼?”
“昨天小小從學校回來哭了一場,好像是沒背會書,被老師罵了。”宮讓很放心,笑道:“我估計啊,就是學習上心裏壓力太大了,所以可能不想去上學。”
聽此,童慧想都沒想,斬釘截鐵的說:“不可能,小小以前又不是沒被罵過,哪一次哭了,難不成是厭學”
宮同恍然大悟,一臉鄭重:“嗯,有可能。”
童慧繃著臉,蹙眉:“那這樣就更不對了,壓力大也不能裝病逃學啊,我去看看。”她轉身就往外面走,被宮同急忙拉住胳膊,有點無奈:“哎你等等,等等。”
童慧甩開了宮同的手,煩得厲害:“幹什麼?”
宮同耐心勸道:“你這樣不對,你有沒有想過是你要求太高,才會讓小小壓力那麼大。”
童慧抱上了胳膊:“那我還不是為了她好。”
“哎你這就說錯了,太過於強勢。”宮同倚上門框,皺眉分析道:“小小的學習你也知道,從小成績就是那樣,說不定那已經是她的極限了。”
童慧抱着胳膊,低着眼皮聽着,沉默了。
“還有那個小小待的一班,我問了一下。”宮同神情變得有些嚴肅了些:“聽說學習壓力非常大,我是在想,萬一這樣下去,這心理上別再出現了什麼問題。”
童慧不禁去看他,陰陽怪氣:“你懂得還挺多啊。”
宮同笑了起來,又認真說道:“不過咱女兒,現在也才剛到十六歲,這心理上還不成熟,不能太嚴厲了。”
童慧被說動了,她皺眉問道:“那現在怎麼辦,她都已經轉到理科了。”
宮同也在思考這個問題,他嘆了口氣:“那再看看吧,實在不行轉個班應該不是什麼大事。”
“行了知道了。”童慧擺了擺手,她拿着鑰匙轉身出去了。
走到女孩門前低頭用鑰匙把門打開了,童慧走了進去關上,轉身看到床上縮成一團的女孩,她放輕了聲音:“小小。”
童話縮在被褥里,只悶悶嗯了一聲。
童慧把鑰匙放到旁邊的桌上,她坐到床邊側身看她,耐心問道:“是哪裏不舒服嗎。”
童話整個人縮成一團,她低着腦袋,眼淚開始止不住的往下掉。
被人戳穿秘密,童話已經不敢去學校了,她又怕鄭舟會說出來,怕那個人也知道那件事。
未曾設想的事情,讓童話產生了從未有過的恐懼。
沒有人知道童話喜歡上了一個不能喜歡的人。
童慧心裏一瞬間柔軟了很多,她俯身用手去摸了摸女孩的額頭,不是很燙,她放心了,又溫柔問道:“是不是學習壓力太大了?”
沉默的童話這才有了動靜,她搖了搖頭,但又不知道說什麼,她伸手抱住了女人的腰,眼淚一滴又一滴的順着臉頰往下滑,她的聲音裏帶着哭腔:“媽媽,我,我好像怎麼努力都沒有一點辦法……”
童慧輕怔,她低頭去看懷裏的女孩,她溫柔笑着,用手去揉了揉女孩的腦袋:“還是一班壓力太大了是嗎。”
童話沒有回話,只是低着頭,小聲抽噎着。
童慧放下手,承認錯誤:“是媽媽不好,之前沒有考慮到你,就讓你去了那個班。”
聞聲,童話又搖了搖頭,她又哭着,抽抽噎噎的說:“不怪媽媽,我,我挺喜歡那裏的。”
她很喜歡,很喜歡那個班級。
這一天過去后,次日是周三,師大附中校園內,辦公室的窗戶很大,陽光明媚,諾大的空間極其明亮。
此刻童話背着白色的書包,她站在辦公桌前,她低着眼眸,鼻尖還有些紅。
任璐抬頭,笑着問道:“童話,找老師有什麼事嗎。”
童話雙手緊緊的抓着校服,指尖泛了白,幾秒后,她忍着酸澀的眼眶,哽咽的說道:“老師,我可以調到別的班裏嗎。”
-
很快,童話來到了新的班級里,同桌是一位女生,她坐在新的座位上,低着頭,眼眶又紅了起來,一動不動的。
窗外,枯黃落葉掉了下去。
像是一個月前,那天蟬鳴聲不覺,一切都好像才剛剛開始。
之後的童話再也沒有見到過顧邪,她從小到大第一次面對這種事,因此不敢做的事情突然變得多了起來。
無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那段時光是童話人生里最黑暗的時刻。
可轉班帶來的痛苦和難過,即使過去兩年,童話都還是沒有能接受。
十七歲生日那天,童話偷偷在房間裏許下一個新的願望,寫在了日記本上:
我想要考上有那個人的大學。
她變得也不敢再寫下那個名字。
她徹底成為了一個膽小鬼。
而因為願望,童話一直在偷偷朝着這個目標努力。
即使沒有再見到過顧邪,即使已經在別的班,童話卻仍然一直,獨自的,朝着這個方向努力。
那段時間童話的朋友也變少了,她沒有去交新的朋友,因為在這個班裏,後來的童話成了另類的存在。
久而久之,新班級里的同學對童話的印象就只有一個問題:
——“你說,這個童話,怎麼不愛說話啊。”
“只知道一個人學習,看起來獃獃的。”
沒有人知道童話的變化是為了什麼,也沒有一個人知道童話是在朝着一個不可能的目標努力。
更不會有人知道,她經歷了什麼樣的事。
但是偶爾童話還是會因為不會做題,因為太焦慮會在黑夜裏偷偷哭鼻子。
可是她卻不會在別人面前哭了,因為再也不會有人像顧邪一樣喊她小公主來哄她了。
隨着時間漸長,童話也漸漸成長了很多。
童話一直知道她並不算很優秀,她不像宮讓,有些題一看就會。
她的資質很差,是家裏最差的那一個,有時候一道題可能反覆做上好幾遍也不明白,最後還是會偷偷在房間裏,然後邊哭着邊抹掉眼淚抽噎着做題,用完的筆芯堆滿了書桌,像是一座彩色的小山。
可即使是這樣,童話依然沒有一次產生過要放棄的念頭,因為即使轉班了,童話還在偷偷喜歡着那個喊她小公主的人。
後來接近高考的時候,時間變得更加緊迫,再一次拿到新的成績單后,看到不是很理想的成績,童話才明白自己付出的努力,和得到的回報,並不能成為正比。
一時間彷彿失去了希望,一股無力的,類似於驚慌到絕望的陰影徹底籠罩上了童話。
於是童話的心理狀態也越來越差,她的話也越來越少了,整個人木訥了很多,童慧無奈只好帶童話去看了心理醫生。
人民醫院內,心理醫生是個男人,他戴着眼鏡正坐在電腦前看着一張報告單
童話坐在旁邊的小凳子上,她低着腦袋,不肯說話。
童慧端坐着,關心問對面:“醫生,情況怎麼樣,我們家小小沒事吧。”
“哦沒事。”男人放下報告單,笑了笑說:“就是學習壓力太大了,可能有點輕微的抑鬱,也不知道她一天天在想什麼,我給她開點葯吧。”
童慧看了眼女孩,有些擔憂:“好,謝謝醫生。”
從醫院裏出來,童慧低頭去檢查手上的一袋葯,她還以為女孩只是單純的因為學習壓力大,是因為對自己要求太高導致的。
童慧扭頭看向女孩,安撫道:“回家以後要按時吃藥知道嗎,小小,高考呢,即使考不好了也沒事,我們還是會有其他的機會的。”
童話停在了原地,她低着頭,悶悶的說道:“可是我想考好。”
話落,她的眼淚順着臉頰往下掉,雙手在身側緊握成拳,逐漸崩潰的哽咽大哭:“我真的想考好,可是我發現,我,我怎麼努力都考不好,我真的已經很努力了,可我還是考不好……”
童慧心疼的眼睛也紅了,她無言,把女孩抱到了懷裏,揉了揉她的腦袋,低頭溫柔哄道:“沒關係的,小小,如果達不到最好,那就學會接受自己,何況我們家小小已經很聰明了,已經考得很好了,不是嗎。”
童話哭得抽噎起來,她撲在女人的懷裏,沒有再說一句話,她沒有辦法說出來是為了什麼。
也沒有辦法說出為什麼壓力那麼大,為什麼她對學習的渴望突然變得那麼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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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前一天晚上,是個無星夜,童話坐在床上,她低着頭拿着手機,屏幕上是顧邪的手機號。
童話沉默了很久,最後她直接關了手機,又一個人坐在床上蜷曲着,抱着自己小聲哭了起來。
這兩年,童話藏滿心事的日記本上逐漸多了更多不能見人的秘密:
世界上的童話故事都是假的,我也不是童話世界裏的公主,他也不會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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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離開了我喜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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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他,可是他不在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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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沒有人喊我小公主了。
高考童話考得分數沒有特別高,但也沒有很低,是在她的水平上。
而宮讓一向厲害,高考沒多久就收到了復北大學的電話。
之前童話從夏淺淺那得知顧邪早就被保送到了復北大學。
童話的分數還不夠,所以她報考了復北大學旁邊的大學。
之後的三年裏童話卻仍然沒有見到過顧邪,有時候童話會去隔壁大學找宮讓,得知宮讓和顧邪在一個專業,也在一個寢室后,童話就不敢去那裏了。
曾經被發現少女心事的場面,真的給童話留下了陰影,也因此,童話一直都沒有見到想要見的那個人。
可她卻聽到了好多復北大學裏有關於顧邪的傳說。
不論在哪裏,不論在任何地方,顧邪永遠都是那個最優秀的,最有修養的,且是很多人心底里像是神祇一般的存在。
而這長達的五年時間內,就真的再也沒有人喊過她小公主了。
【校園篇,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