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第六十一章

第六十一章

雪下了一整夜,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本就銀裝素裹的大地更是披上了一件厚實的白色毛毯。

杭思舟晨起上廁所的時候,拉開窗帘看了一眼,立刻踮着腳尖回到了床-上。

屋內開着暖氣,踩在地上並不冷。

讓他覺得冷的,是外面大片大片的,看不到邊際的白。

剛躺下,身旁的人手臂伸過來,身體無意識地往他那邊靠了靠,就被帶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里。

杭思舟習慣性地往溫暖那邊蹭了蹭,抓起手機的時候才想起來——他現在還在“考慮中”,在家的話都是和蕭航分床睡的。

昨晚是因為參加節目拍攝,兩個人才又躺倒了一塊。

雙唇抿了又抿,最後杭思舟將注意力集中到了手機屏幕上,決定繼續這麼靠一靠。

沒辦法,這樣子貼着太舒服了,他有點不捨得移開。

耳畔傳來男人的聲音,剛醒的緣故,特別低沉,一股腦往杭思舟耳朵里鑽進去,惹得他早上本就精神奕奕的地方又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他們說的是杭宏勝?”

“沈老師,麻煩你了。”

臉頰被捏了一下:“你現在臉上的表情也很精彩。”

這正是杭思舟樂於見到的。

但杭思舟依舊沒有動。

沈明渠將最後一個氣球遞到他手裏,杭思舟順手貼到牆上,從梯子上跳了下來、

他停下滑動,點了點微博廣場最熱的一條,“這一條里雖然沒指明是杭宏勝,但晏城,某二字集團,老闆姓氏比較特別,兩個兒子兩個老婆生的等等關鍵詞,幾乎已經將箭頭直直指向了杭宏勝身上。”

杭思舟抬起手,也在男人臉上捏了一下。

“大爸爸?你們在做什麼?”

蕭航輕呼了一口氣:“思舟,我知道你很討厭他,但也不要過多去關注他的事情,沒必要。他會得到應有的懲罰。”

“哇!外面好漂亮!”

杭思舟抬起眼,迎上男人看着他的目光:“我哪有?”

他知道蕭航話里的意思,男人是怕他過度糾結於“報復”,失了本心。

“杭宏勝看起來人模人樣,其實就是個慫包。他這一輩子都在努力營造一個完美男人,完美丈夫的形象,可他與這幾個詞,一點關係都沒有。我猜他會拚命找人撤熱搜,然後與這些‘造謠’的人打官司。然後等他調查下去,發現這些‘謠言’是從他小兒子那邊發散出去的,到那時候,一定會變得特別精彩。”

蕭航“唔”了一聲:“我只了解他做生意的那一面。”

不知什麼時候,他身後的人竟變成了沈明渠。

杭思舟覺得蕭航的臉好像靠了一些過來,他開始想自己早上沒有刷牙,蕭航也沒有刷牙——

兩人互相看着對方,沒有動。

杭思舟瞥了他一眼,繼續看回手機屏幕。

還有他快要霸佔自己全部視線的淡色薄唇。

果然,下面已經有一些專門打拳的開始圍攻杭宏勝了,“囚禁老婆”這不光違反了人權,更嚴重影響到男女平等,這條消息一出來,立刻吸引了她們的注意力。

看了一會,激動地跳下床,噔噔噔跑窗邊去仔細看了。

熱氣從地上往上,也漸漸蔓延到了他們的周圍。

“你覺得他會怎麼做?”蕭航問杭思舟。

若是他足夠了解杭宏勝,知道當初杭思舟真的和他結婚的真相,他們必然不會蹉跎這麼多年。

杭思舟負責站在梯子上貼氣球,黃揚在下方將一個個打滿了氣的氣球遞給他。

貼到最後一個氣球的時候,杭思舟轉頭回來,看到身後的人,愣住了。

鼻息間全是對方的氣息,刷牙不刷牙好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眼前的人。

這一個生日是節目組策劃了比較久的,就連酒店也是選的景城最知名的親子酒店。

兩人合作默契,幾乎不需要說話。

“爸爸?”

杭思舟縮了縮脖子,抬指滑動屏幕:“嗯。我那個便宜弟弟動作還挺快,前天給我打過電話后,立刻聯繫了幾個微博上比較知名的維-權大V。”

留在床-上的兩人對視了一眼,眼裏笑意明顯。

-

中午吃過飯後,導演和節目組專業的工作人員將孩子們帶開,讓爸爸媽媽們一起幫忙佈置生日晚會現場。

猶如觸電般,杭思舟飛也似地從蕭航懷裏坐起來:“涵涵你醒了呀。”

酒店裏常年承辦各種生日趴,道具充足,加上節目組準備的,稍作裝飾便很漂亮了。

再說了,萬一動來動去把蕭知涵弄醒了怎麼辦?

杭思舟給自己找了一通理由,繼續舒舒服服貼靠着蕭航的肩膀和胸膛,看手機。

人還是要享受一點當下比較好。

杭思舟眨了眨眼睛。

窗帘沒有拉上,蕭知涵的視線越過杭思舟,看向窗外的一片銀裝素裹。

杭思舟反問道:“難道不是你比較了解他么?”

沈明渠的視線停留在他微笑的臉上,紅唇動了動:“不麻煩,我正好來找你。”

杭思舟指了指自己:“找我?”

他和沈明渠從節目開始到現在,幾乎沒有過什麼私下交流。

杭思舟摸着腦袋跟在沈明渠身後,走出大廳。

兩人站在大廳外面的走廊處。

早上停了片刻的雪,此刻又大了起來,紛紛揚揚的,幾乎看不清楚遠處的景色。

沈明渠從小皮包里取了個煙盒,抽出一根煙,然後將盒子遞過來。

杭思舟立刻甩手表示自己不抽煙。

沈明渠挑了挑眉:“那介意嗎?”

杭思舟又甩了甩手。

沈明渠點燃了煙。

她抽了一口后,將煙夾在細長的指尖,然後拉開了一點窗。

凌冽的風吹進來,煙霧被風吹散,飛向走廊的四面八方。

沈明渠轉頭過來:“這次的事,謝謝你們了。”

杭思舟先是“誒”了一聲,很快睜大了眼,驚訝道:“謝我們?”

沈明渠:“嗯,要不是蕭總幫助,我們這一期應該是來不了了。”

杭思舟更驚訝了:“蕭航幫了你們?”

他怎麼完全聽不懂沈明渠在說什麼,蕭航幫什麼了嗎?

杭思舟一個人下了樓。

節目組拍攝的緣故,酒店的這一棟樓全部被包下了。

從樓上下來,除了一兩個眼熟的工作人員,杭思舟沒遇到什麼人。

這樣也好,他可以完全沉浸在思緒中,不被打斷。

“蕭總是這檔節目的贊助商,昨天也是他和節目組溝通商量過之後,節目組才願意重新接納我們。其實我自己能不能來也無所謂,這件事本也是我和蔣蓉的問題,但小月亮不一樣。”

杭思舟第一次在這個總是私底下總是表情冷漠的女人臉上看到激動的神色。

“小月亮很喜歡《一起去旅行》,一直以來的夢想便是能來參加這檔節目。所以當節目組的邀約送到我們手裏的時候,即便當時我們已經離婚了,蔣蓉和我還是猶豫了。”

“小月亮一直都是很懂事的那種孩子,我平時工作太忙,完全未盡到應盡的照看責任,所以在反覆考慮之後,我提出了來參加節目的建議。我們離婚是隱瞞着所有人的,包括小月亮也不知道,這件事對我們一家來說並不困難。只是沒想到,後面還是出了意外……”

“我本來想找蕭總謝謝他的,但他今天下午似乎一直不在。不過也一樣了,你們感情這麼好,和你說謝謝也一樣。謝謝他幫我們完成了小月亮的夢想,也維持了我們最後的一分體面。”

杭思舟走出大門。

與剛才在走廊不同,冰冷的空氣成片往臉上掃蕩而來,激得他連着打了好幾個冷戰。

這是他第一次來景城,對這個城市完全不熟悉。

但杭思舟還是很想要出去走走,然後找個誰都不認識他的地方,坐着喝一杯,刺-激一下他亂成一片的腦袋。

身旁一個穿着酒店員工制服的男人走過來。

杭思舟叫住了他,問:“請問這邊距離最近的,白天也開着的酒吧在哪裏?”

男人的目光放肆而輕佻地從他精巧的下巴一路看到修長筆直的雙-腿。

把人看了一遍后,男人勾着唇,指了指大門方向,啞着嗓子說:“走出大門往左,在弄堂最里,有一家叫“夜”的酒吧。我們本地人很喜歡去那玩,24小時營業。”

杭思舟微笑着向他致謝,然後大步往外。

男人停留在原地,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一會,眼裏閃過貪婪之色,然後轉過身跟了上來。

-

“夜”不愧是24小時營業的酒吧,下午一點的時間段,舞池裏都有不少情侶檔擁抱在一起跳貼身舞。

燈光曖-昧,正好給杭思舟做了很好的掩飾。

他徑直往裏,選了個最暗的角落坐了下來。

不多時,一個身形好大的服務生走了過來,低頭下來問他要喝什麼。

燈光很淡,杭思舟看不清他的臉,只覺得這人聲音有些耳熟。

杭思舟也沒做多想,只簡單說道:“幫我選一杯你們店裏熱門的,酒精度含量不高的飲品,多放點冰。”

服務員“嗯”了一聲,很快轉身離開了。

杭思舟靠在椅背上,有些出神地看着不遠處舞池。

音樂換成了薩克斯舞曲,薩克斯纏綿又哀婉,那些原先貼在一起的情侶們貼得更近了。

有幾個甚至吻到了一起。

手背一冰,服務員將一杯看起來非常漂亮的飲品放到了桌上:“您要的。”

杭思舟輕聲道了謝,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服務生垂眼看了他好幾秒,這才悄步走開。

哪怕外面冰雪漫天,開着地暖的酒吧里,同時開着冷氣。

杭思舟這邊人少,等待的時候他一直都裹緊了身上的大衣。

明明是冰冷的液體,入口卻帶來辛辣的熱意。

杭思舟揉了揉鼻子,只當是因為裏面的酒精。

身上暖和了很多,杭思舟索性脫下外套,抓着酒杯繼續靠回到椅背上。

舞池裏擁吻的人越來越多,場面也越來越熱辣,景城人看樣子比晏城那邊要開放很多,杭思舟搖晃着酒杯,彎唇看着那些肆意張揚的人。

這時,放在褲子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杭思舟摸出手機,是蕭航的電話。

他皺了皺眉,心想我還沒想你呢,你怎麼已經來了?

雖這麼想,杭思舟還是接通了電話。

他不想做一個失聯,讓大家擔心的人。

“杭思舟,”男人的聲音在電話里有些冷,他語速很快,“你怎麼不在酒店大廳?”

杭思舟撅起唇:“我去哪裏還要向你報備嗎?”

電話那頭默了默,男人再開口,聲音明顯軟化了很多:“思舟,你去哪裏了?我想找你說點事。”

舞池裏不知發生了什麼,突地爆發出一陣尖叫聲。

杭思舟的聲音夾在那尖叫聲里變得很輕很飄:“但我現在不想和你聊天。”

蕭航聲音緊繃道:“你不在酒店對不對?”

杭思舟:“嗯哼。”

蕭航深吸了一口氣:“你出去了?”

杭思舟:“嗯哼。”

蕭航一字一頓叫了一聲他的名字:“杭、思、舟!”

杭思舟兀地鼻子一酸:“你這是要凶我嗎?”

“你不光瞞着我給節目投資,背着我做很多事,你還凶我!蕭航,你說過不會騙我的!”

“舟舟,你先冷靜一些,這件事我們可以好好說,你別生氣。”男人的聲音瞬間溫柔了下來。

杭思舟不悅道:“我又不是小孩,你哄我也沒用。”

蕭航的聲音慢下來:“那我道歉,道歉有用嗎?”

杭思舟“哼”了一聲,說了一句某部偶像劇里非常知名的台詞:“道歉有用的話,還要警察來做什麼?”

蕭航:“……”

蕭航解釋:“如果你說的是蔣蓉和沈明渠的事情的話,我確實幫了一些忙。我告訴節目組,作為最大的贊助商之一,我並不介意沈明渠和蔣蓉離婚這件事。而且如果處理得當,繼續讓她們參加最後一次拍攝,會比直接讓她們走更好。如果選擇讓她們走了,也許這一季節目放完就要被迫下架,或者將她們的部分完全刪除,但若通過合理煽情的方法,這些都是能夠避免的。”

杭思舟還是不明白:“那你是不是忘了,你還和我打了賭,現在她們來了,你就會輸。”

蕭航柔聲說:“但你希望她們來,這對我來說,比輸贏更重要。”

蕭航的聲音透過電波傳來,透着從未有過的認真堅定感:“我希望你快樂,杭思舟。”

“我一直很希望你留在我身邊,但我更希望你可以自由快樂地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不管是五年前,還是五年後,我的這個想法從來沒有變過。”

杭思舟好久沒說話。

他的心跳快的厲害,不知道因為蕭航說的話,還是因為他喝了酒。

燈光突然打到了他這一邊,照出他紅透了的雙頰。

不光雙頰,他的眼尾,耳朵,下巴,還有雙唇都粘上了異樣的紅。

有人正好走過來,看到他的模樣,眼裏閃過詫異神色,很快轉身往外。

杭思舟卻渾然不覺。

他呼吸變得急-切很多,喘-息聲也重了很多。

血液像是被點-燃了一樣,游-走周身,像是沸-騰了一般,灼-燒着他的四肢百骸。

杭思舟抓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冰冷的液體劃過喉嚨,給沸-騰的他帶來了幾分涼意。

杭思舟用力吞-咽了下,再次開口。

“蕭航,雖然你輸了,但我依舊會給你答案,等這一期節目錄製回去之後。”

他每個字都說的很重,“我會給你那個你想要的最終答案。”

令他意外的,在他說了這些話之後,電話那頭的男人絲毫沒有任何回應。

杭思舟微皺了一下眉,剛想開口問蕭航你怎麼不說話,這時,頭頂突然籠罩下來一片黑暗。

剛才的那個服務生又走了過來。

他背着光,杭思舟只覺得這人身形異常寬闊,給人一種很強的壓迫感。

“你來做什麼?”杭思舟低聲問。

服務生坐到了他的身邊,俯身過來,那喑啞的聲音靠得他耳朵很近:“先生,您忘了么,是您找我來的。”

杭思舟有些不耐地縮了縮脖子。

他渾身熱得厲害,一丁點都受不得這種外來的刺-激:“我找你來的?”

杭思舟努力回憶自己有沒有叫他來,但高熱下,他的腦子有些不夠用了,只能愣愣看着服務生勾起一側的唇,迎着光露出他的面容來。

杭思舟雙眸刺了一下,哪怕他大腦不是很靈光,也意識過來,這人是剛才酒店遇到的那個員工。

他怎麼、怎麼來這邊做服務生了?

這時,一直安靜的電話那頭突然傳來蕭航無比嚴厲的聲音。

“杭思舟,你把點位發給我,然後在那邊不要動,等我過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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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覺醒來和死對頭有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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