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第五十七章

第五十七章

杭思舟唇角彎了彎,很快收起手機。

他低頭,看着身旁的小姑娘,低聲問:“想吃龍蝦螃蟹嗎?”

蕭知涵眼裏冒光:“想!”

入住的時候,前台給了杭思舟很多周邊吃玩的攻略手冊。杭思舟帶着蕭知涵去俚島的夜市轉了一圈,父女兩大快朵頤享受了一頓美餐,抱着肚子回到住的地方。

整個過程里,蕭航一直跟在他們身後不遠的地方。

男人的存在感很強,哪怕杭思舟不刻意去找,都能很容易看到對方。

好幾次,他們的視線在熱鬧的人群里交匯對視。

杭思舟都如沒看到對方般,很快移開。

至於蕭航的信息——

要不是那身影他太熟悉,杭思舟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被什麼變態給盯上了。

就不能再堅持一會么?

杭思舟那顆半提的心總算落了下來。

他翻身看向窗外。

隔着窗戶,正靜靜看着他,彷彿要將他的心事全部照出來。

隱約可以聽到外面海浪拍擊沙灘的聲音,大自然的噪聲一點一點摩攃過耳朵,杭思舟卻怎麼也睡不着。

意外的,蕭航竟不在那了。

不管他怎麼努力,這身影一直站在他的腦中,怎麼也推不開。

果然,蕭航還站在那。

他只是個歌手,不是演員,自認沒辦法在蕭知涵面前做到之前那般和美。

杭思舟選的是度假村最好的套房,這種套房標準來說是沙屋,獨門獨戶傍海而造。

走到窗邊又往外看了一眼。

杭思舟輕呼了一口氣。

算了,反正客廳的沙發也是空着的,借他躺一下好了。

他去開了門,之後要怎麼辦呢?

透過玻璃,杭思舟能看到大門口旁站着的某人。

低得彷彿下一秒,就能落在整個海島上,將所有的東西都壓在那片漆黑中。

杭思舟幫她蓋好被子,自己也洗漱了一下。

“爸爸,你怎麼一直在看外面?”

蕭知涵幾乎每天都會午睡,今天沒睡,又玩了一整天,這會兒已經很累了。

這傢伙到底想做什麼?

跟了一天還不累么?

“爸爸,你說大爸爸在做什麼?我們要不要和大爸爸視頻一下?”

杭思舟狠狠皺了一下眉。

把人放進來?

杭思舟又躺回到了床-上。

月亮掛在天幕上,海島的夜空總是給人一種特別低的感覺。

杭思舟閉上眼又睜開,反覆了好幾次,無奈中又坐了起來。

杭思舟閉上眼,眼前立刻出現男人被籠罩在黑色夜空裏的身影。

簡單洗漱過後,杭思舟不過進去掛個毛巾的時間,出來見小姑娘已經趴在床-上睡著了。

房間裏只剩下一盞小夜燈。

杭思舟很快按住這個危險的念頭,並且告誡自己,不要隨便心軟。

杭思舟再次回到床-上。

這人該不會沒定房間吧?

準備按下門把手的時候又頓住。

直到幫蕭知涵洗漱完畢,陪她睡覺,杭思舟都沒有回復。

月亮隔着窗戶,越升越高,照亮了窗外靜謐的海面。

再堅持一會,他就會去開門了。

月亮不知不覺已升到了半空中。

杭思舟怔了怔,蹲下`身平視着小姑娘:“你大爸爸最近工作特別忙,我們不要去打擾他好不好?”

與此同時,胸膛里又泛出一種酸酸脹脹的情緒來。

他猶豫片刻,走到門邊。

小姑娘眨了眨大大的眼睛,雖有些遺憾,但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

杭思舟有些自暴自棄地從床-上爬起來,走到窗邊。

這一回,沒了那些犯人的心事,他閉上眼,困意很快襲來。

只是就算很困了,杭思舟也沒能真的進入熟睡中。

他一直在做夢,夢到一些舊事。

夢到很多早已被他丟進記憶的垃圾桶里,不再想起的糟糕往事。

他現在夢魘中,睡睡醒醒,沉沉浮浮。

第二天晨光微曦,察覺到有光撒在他眼皮上,杭思舟立刻睜開了眼睛。

蕭知涵依舊睡得沉沉的。

杭思舟揉了揉太陽穴,坐起身去了浴室洗漱。

手機里有前台發過來的信息,說已經將早餐放在院子裏了。

杭思舟用冷水洗了把臉,讓自己更清醒一些,然後抓起一旁的毛巾,邊擦臉上的水漬,邊推開客廳的大門。

他沒看到早餐車,而是先看到了站在游泳池旁,微垂腦袋看着手裏的煙的男人。

男人聽到聲音,扭頭過來,然後立刻手忙腳亂地掐滅手裏的煙頭。

他應該是一晚上都站在那,一旁的煙灰缸里全是煙灰,總是精心弄過的背頭也被風吹得亂七八糟的,失了造型。

他的眼睛猩紅一片,莫名讓杭思舟想起以前看過的什麼科幻片里的人形怪獸。

只消他轉身想要逃開,那“怪獸”就會撲過來,狠狠將他鉗制住,讓他再也逃脫不得。

杭思舟狠狠擰了一下眉頭。

都這種時候了,裝看不到也太奇怪了。

而且——

他真的沒想到蕭航會在門外站一晚上。

這讓他本就因為失眠有些脹痛的腦袋更疼了。

杭思舟呼了一口氣,往蕭航那邊走過去,最後在距離對方三米左右的地方停下來。

“你這麼跟着我,有意思嗎?”

連番折騰下來,杭思舟說話的口吻,不怎麼好。

站在對面的男人眼睫顫了顫:“抱歉,是我不對,所有一切都是我的問題,你別生氣。”

他本想狠狠指責對方一番,可惜對方一開口就是認錯示弱一條龍,杭思舟尚未來得及醞釀的情緒就這麼被按住了。

杭思舟嘖了一聲,雙手抱胸:“如果你這麼站一晚上是為了讓我心疼的話,大可不必。我不會心疼的蕭航。”

男人搖了搖頭:“我只是怕我一走,你立刻會帶着涵涵離開這裏,然後去一個我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杭思舟:“你有病啊?”

蕭航直勾勾地看着他:“我覺得我是病了。”

杭思舟忍不住抖了抖,仰着脖子:“別噁心我,想打架就直說,我才不會怕你。”

“……”

風裏帶着海水的味道,天際邊飛過一片一列白鷗。

蕭航看着他,帶着血色的眸子裏涌動着陌生又熟悉的情緒。

杭思舟眼睫晃了晃,想要轉身往裏。

沒等他付諸行動,男人已快一步伸手過來。

下一秒,身體落入一個滾燙的懷抱。

蕭航用力抱着他:“舟舟,我們不要離婚,跟我回去好不好?”

-

杭思舟把餐車上的托盤放到了一旁的小桌子后,扭頭瞥了一眼一直站在旁邊的男人。

他抿了抿唇,有些無奈地說:“別用這種可憐巴巴的眼神看我,這件事說到底是你不厚道。”

“你要是一開始就跟我把事情說明白了,我也不會——”

回想起剛失憶那陣子,自己做的那些傻事,每一樁現在回想起來都讓杭思舟想當空批出一條縫隙躲起來。

蕭航往他這邊挨了挨,態度十分好地再次道歉:“是我的問題,是我……起了不該起的心思。”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

蕭航這副樣子,杭思舟是真的一點氣都撒不出來了。

他鼻尖動了動,嗅聞着風裏帶來的淡淡煙味:“你不是不抽煙了么?”

蕭航垂眼,一副又要認錯的模樣。

杭思舟趕緊阻止了他。

今天早上,杭思舟已經聽了夠多對方的道歉了,他也不是那種小氣的人。

每個人都有私心。

失憶這段時間裏兩人會變成現在這樣,這其中有蕭航的算計,也有他的“推波助瀾”。

如果不是因為他的“私心”,蕭航也不可能找到機會。

而且眼下——

杭思舟並不討厭他和蕭航之間的變化。

是的,不討厭。

甚至,隱隱還有些欣喜。

從認識蕭航開始到現在,對方於他而言,一直都是很特別的存在。

“別說那些有的沒的了,蕭航,我們談談吧。”

逃避不是解決事情的辦法,這麼兩天下來,該想的,杭思舟也想的差不多了。

石桌旁邊是一道鞦韆架。

杭思舟在鞦韆架上坐下,細白的小退晃悠着。

“你應該很好奇吧,我為什麼會隱瞞身份成為雋?”

蕭航在鞦韆旁的石凳上坐下:“是。”

“宏勝是由我爺爺那一輩創建起來的,創建之初,為了不讓某一人完全壟斷公司,他們同時成立的基金會。若是後輩中有人在三十歲之前沒有建立自己的事業,那麼他可以得到公司贈予的,百分之十的股份。”

“很荒謬是不是?小輩自己不爭氣,長輩不光不管教鼓勵,反而要拿出足夠的股份支援他以後的生活。不過這個條約並不對外公開,所以大部分人都是不知道的。杭宏勝那些年一直創業不利,是第一個這個基金會的受益者,也讓他進入了公司的核心,完成了人生的翻轉,最後成功繼承公司,變成今天的宏勝。”

“我是在一次意外中得知這個事情的,也是在那個瞬間,明白為什麼杭宏勝逼着我和你結婚,給我開工作室,找最王牌的經紀人。他做這些事情,並非為我好,只是希望我能賺夠錢,到我三十歲的時候失去基金會幫扶的權利。”

杭思舟冷笑一聲:“我自然是不會讓他得逞的。”

“我成為了雋,將所有的資金全部轉到海外,只要等我到了三十歲,我就能獲得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讓杭宏勝和他的小兒子一輩子賺錢給我花。”

話音落,手被握住。

“抱歉,那時候我應該更多調查一下原因,這樣子你就不用委屈自己那麼久了。”

蕭航看着他,眼底一片認真,“思舟,我能給你的,比宏勝百分之十的股份更多,你要不考慮我這邊吧?”

杭思舟忍不住笑了一聲:“考慮什麼?我知道你有錢,但大家都是男人,我為什麼要你給我的?”

蕭航:“我的都是你的。”

杭思舟臉上的表情比他更認真:“那些是你努力得來的,是你的。”

“失憶之前,我一直都在為自己的目標努力着,看起來活得像一條鹹魚,然後在別人看不到的角落裏,用着另一個身份。這次失憶后,我的想法改了很多。我覺得以前的自己眼光有些狹隘了,人活一輩子這麼短,怎麼可以為了讓別人不痛快,自己跟着不痛快呢?”

“而且——”杭思舟笑了一下,碧藍的海與天映在他的眼眸里,“說老實話,相對於得到那百分之的股份,我現在更希望公司在杭宏勝手裏完蛋。”

明明說著殘酷的話,青年臉上的表情卻生動又鮮活,漂亮得讓人移不開眼睛。

“會的。”蕭航緊緊握着他的手。

杭思舟把手抽了出來。

他抬起腳晃了晃,細白的腿在晨光里透着瑩白的光澤。

相較於一整晚沒睡的蕭航,杭思舟臉上還留着明顯的憔悴之色。

但他的眼睛很亮,比交融在一起的海與天還要清透。

“這兩天,我想了很多,不可否認,你確實讓我改變了很多想法。但是我覺得我還是要認真考慮一下。”

他抬起頭,看着蕭航,“這幾年裏,我一直都遵循着我的計劃走着我的人生,我——”

“我等你。”沒等他把話說完,蕭航已說出了他的承諾。

他俯身,頭靠在杭思舟的腿上,露出一整段後頸。

這是一種很自然的臣服姿態。

“我等你。”

“不管多久。”

-

下午蕭知涵又去了酒店的遊樂區。

她是真的愛滑滑梯,只要有滑滑梯的地方,玩兩三個小時都不會厭倦。

小姑娘又可愛又乖巧,嘴巴還甜,遊樂園的工作人員很喜歡她。

一進去,年輕的工作人員立刻迎了上來,連聲對杭思舟保證孩子放她這邊絕對沒問題。

耳邊沒了呱噪的小姑娘,杭思舟一下子又清靜了下來。

他沿着走廊往前,準備繼續去昨天的酒吧里喝一杯。

才走了沒幾步,迎面就看到了一個熟人。

就是這個熟人臉上有些精彩,青青紫紫一片,看起來被人狠狠揍過了。

杭思舟倒是一點都不為他心疼。

以前大學的時候,他信了這廝的假話,把他當成了不錯的朋友。

誰曾想,這人背地裏還是搞着各種小九九,到現在,他已經為人夫為人父了還顫着他。

看到了不能裝沒看到。

杭思舟停下腳步:“你怎麼搞得這麼慘?”

韓文琢焉巴巴地站在那:“你說呢?”

杭思舟一臉莫名其妙:“你被人揍了又跟我沒關係,我說什麼?”

韓文琢:“……”

杭思舟轉身繼續往前。

韓文琢看着他的背影,上下牙齒狠狠碾在一起。

他用力握住拳頭,一個扭曲瘋狂的念頭湧上心頭。

蕭航可以和你先上車後補票,我憑什麼不可以?

杭思舟往前走了幾步,有些意外於韓文琢今天竟然沒有粘着自己了。

看樣子,是他昨天說的話起作用了。

這樣子最好。

杭思舟是真的有些怕再與韓文琢有什麼交集了,光一個蕭航就已經夠麻煩了。

剛才早上聊過之後,蕭航沒再跟着他了。

也不知道這會去哪裏了。

果然狗男人都一樣,一旦自己這邊態度稍微軟化一些,就沒那麼殷勤了。

杭思舟在心裏埋怨着,全然忘了早上是他讓蕭航別老跟着他的。

酒吧里又開始了鋼管舞。

和昨天不同的,是今天換了一個女舞者。

是男是女,對杭思舟來說都沒太大區別。事實上,哪怕前面跳的是脫依舞,他大概也不會有太大的興趣。

杭思舟還是點了和昨天一樣的飲料。理由一樣,獨身帶孩子的男人,沒權利喝酒。

杭思舟又坐在昨天的位置上。

女舞者的舞蹈比起昨天的男舞者,明顯柔美了很多,音樂與燈光也溫柔了很多。

忽明忽暗中,杭思舟再次看到了隔着舞台另一側,老位置上的蕭航。

蕭航也正看着他。

明明中間隔着一整個舞台,舞者熱-情地跳躍着,不時坐着吸人眼球的性感動作,勾引着在座的每一個熱-情的靈魂。

這其中,卻不包括互相看着對方的兩人。

杭思舟沒像之前那般移開視線。

他們互相看着對方,看着變幻的燈光落在彼此的眼睛裏,額上,鼻尖,還有嘴唇上。

杭思舟抿了抿唇,唇角溢出那誘-人的小梨渦。

很奇怪,在大多人臉上顯得可愛的梨渦,在杭思舟臉上卻像是有魔力般,總能透出一些曖-昧的色彩。

讓人看着蠢蠢欲動。

舞者跳完一支舞,燈光攸地暗掉。

酒吧大廳里也跟着安靜下來。

從杭思舟這邊,只能看到吧枱處如河流一般流動的光帶。

杭思舟拿起杯子,想要喝一口,一隻手騰空而來,握住了他的手腕。

雖然看不清,但杭思舟感覺到手主人在越湊越近,已經越過了社交的安全距離。

有熱氣掃在耳垂處,帶着淡淡熟悉的煙味。

“一個人?”

杭思舟懸在半空中的手顫了顫,轉過頭來。

他的動作過於突然,鼻尖擦過對方的柔軟的唇。

明明沒有喝酒,空氣里卻彷彿有微醺的味道,對方呼出的氣息更熱,掃過他的臉頰和下巴,帶着一陣又一陣酥|麻之意。

那人很快反應過來。

他挨得更近了,雙唇幾乎吻在了杭思舟的臉頰上。

“能請你喝一杯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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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覺醒來和死對頭有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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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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