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第六十三章
五分鐘后,二樓會議室內,剛開完會沒多久的兩個人又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寧致坐在對面叉着胳膊,一雙眼睛沉默地盯着對面兩個人,過了好半天才咬着牙開了口。
“你們兩個,是不是應該給我解釋解釋,現在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沒什麼可解釋的,”許澈抬頭淡淡回答,在寧致震驚的眼神中,伸手與季思檸十指相扣,“就是這樣。”
!!!
寧致蹭地從坐椅上站起來,原本打理整齊的頭髮被抓成亂糟糟的一團,有幾撮還直直地朝天豎著,幾乎處處都彰顯着他此刻的凌亂。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回想着從前種種不太正常的小細節,此刻一切忽然都有了說法,“怪不得呢,怪不得你倆最近關係變得這麼好,還處處為對方着想。”
“我原來還以為是你倆突然開了竅,體會了我的良苦用心,我還欣慰了好一陣子,沒想到啊沒想到,我這還努力明修棧道呢,你倆就給我暗度陳倉了!”
“說,什麼時候在一起的?進展到哪一步了?你們最好給我老老實實交代,不然我就……”
“沒什麼不能說的,”季思檸抿抿唇,不怕死地開口,“在一起沒多長時間,也就一個周左右,不過進展還挺快的,起碼我倆雙方的家長應該是都知道了……”
他不明白官宣這件事為什麼還要服從俱樂部的安排,談戀愛是他和許澈兩個人的事情,他們也都獲得了雙方長輩的同意,在這種情況下官宣似乎應該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可就剛才的情況看來,許澈似乎並不是這麼想的。
漆黑的夜晚中,朦朧的月光為兩個人蒙上了一層光影,季思檸仰頭看向許澈,深邃的眼睛微微閃爍,不知在思索着些什麼。
反正他這輩子就認定許澈一個人了,不管遇到什麼事情都不會和他分開。
“官宣?!”那一瞬間,寧致感覺自己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你倆是不把我氣死不罷休啊!”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告訴自己不生氣不生氣,卻不想還沒等他這口氣喘明白,季思檸接下來的話瞬間又讓他的血壓飆到了一百八。
“那你們,剛才直播那是在幹什麼?”
十一二點的時間,其他隊員仍舊在訓練室里進行自主訓練,寧致已經邁步離開,整個二樓只剩下了季思檸和許澈兩個人。
雖然知道這個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季思檸還是問出了口。
兩個人從會議室離開的時候,季思檸面沉如水,反手拉住許澈的手腕,拐進走廊直接把人摁到了牆上。
沒等季思檸說完,許澈捏了捏他的手掌,止住了他接下來的話。
“為什麼答應寧哥的要求?”季思檸盯着他,一字一句問道,“你不想官宣?”
“我不管,從現在開始你倆必須給我老老實實的,談戀愛的事情除了俱樂部里的人一個都不準說出去!”
寧致一時間被氣到話都說不出來,有那麼一剎那,他甚至覺得,這倆人早就已經上了本壘,就差昭告天下,好甜甜蜜蜜、雙宿雙飛了。
“為什麼,”聽到這個,季思檸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我們又不靠粉絲吃飯,談戀愛也不會影響參賽資格,為什麼不能……”
“知道了。”
“怎麼了?”許澈靠在牆邊微微低着頭,任由季思檸按着他的肩膀,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想說什麼說吧。”
頂着寧致快要殺人的目光,季思檸越說越小聲,可即便如此,他和許澈握在一起的手卻從始至終都沒有分開。
“本來就是口嗨來着,”季思檸摸了摸鼻子,頓了一會兒還是補充道,“後來想想直接官宣也不是不行。”
“談戀愛不和我說,不跟俱樂部報備也就算了,現在官宣居然也想這麼草率,你們是嫌我頭髮掉的不夠多,還是腦門上的皺紋不顯眼啊?!”
“什麼?你們,你們這……”
“你倆所有的社交軟件賬號都先交到我手裏,等世界賽訓練結束了再還給你們,官宣這件事必須服從俱樂部的安排,都聽到了沒有?”
迎面而來的是一陣沉默。
兩個人四目相對,足足過了好幾秒鐘,見對方始終沒有回答,季思檸倏地低下頭斂了眼眸,悶聲道:“算了,問你也是白問,不想說就別說了。”
話落,他便抽回手準備轉身離開,卻不想還沒等他邁出步子,身後忽然伸出的一雙有力的手便將他緊緊地禁錮在了懷裏。
“跑什麼?”
許澈彎下腰輕輕在季思檸的耳垂處咬了一下,又親了一口,酥酥|麻麻的感覺登時傳遍季思檸全身,讓他不自覺地悶哼一聲,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還是個小炮仗,一點就着,”許澈輕笑,有一下沒一下地揉捏着季思檸的手指,細微的動作充滿了安撫的意味,“我怎麼會不想官宣。”
從兩個人在一起的那一刻開始,他就想讓所有人都知道季思檸是他的,只屬於他一個人,然而現實卻並不能允許他為所欲為。
季思檸和許澈不一樣,他剛加入VK戰隊沒多久,雖然技術實力已經在過往的比賽當中逐漸獲得了大家的認可,但他的成績終歸還是過於單薄。
世界賽即將逼近,如果在此刻兩個人官宣,勢必會引起不小的波動。
到時候萬一世界賽的比賽過程中出現了什麼問題,那矛盾幾乎百分之百就會對準他們兩個的感情。
許澈自己倒是不怕這些流言蜚語,畢竟在這個圈子裏摸爬滾打了這麼多年,什麼樣的牛鬼蛇神他都見過也聽過,再多這麼一件也無可厚非,可是季思檸不行。
他無法想像如果季思檸面臨這些的時候他會是什麼表情,那樣的狀況只是在腦海中一閃而過,許澈便已經覺得自己心痛到無以復加,所以他絕對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身後的人的體溫透過布料逐漸傳入季思檸的身體,他偏過頭悶着不說話,心裏莫名有些委屈。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過了好半晌,季思檸終於緩緩開口,他仰起頭靠在許澈身上,小聲嘟噥道,“我不怕這些的。”
“我知道,”許澈笑了笑,把懷裏的人轉個身在他的額頭處落下一吻,“我怕。”
“小朋友,我希望我們的公開是一場盛大的慶祝,在萬眾矚目的賽場上,我們可以身披國旗,手握獎盃,那將會是至高無上的榮耀,不是嗎?”
“到時候不會有人再質疑我們的感情,也不會再有人揣測我們的榮譽,那是我們夜以繼日、廢寢忘食的成果。你想想,那個時候的官宣是不是將會變得更有意義呢?”
許澈溫和的聲音如潺潺流水般流進季思檸的心裏,他明白許澈的良苦用心,自然也知道那代表着多麼鄭重的意義。
“好,”季思檸深吸一口氣,再睜開眼時眼神中充滿了堅定,“那就說好了,世界賽的冠軍獎盃。”
“嗯,一言為定。”
這是電競人的榮耀,也是他們無限奮鬥的夢想。
隨着訓練計劃的正式出爐,VK的隊員們也正式投入了沒日沒夜的訓練當中。
千萬次無休止的重複操作,一遍又一遍的戰術磨合,到了後來,就連睡夢中都是各種光怪陸離的地圖變幻,各種操作恍若身臨其境,甚至有時一覺醒來還能靈光乍現,想出更巧妙的點子來。
在這種疲憊而又充實的忙碌當中,整個訓練周期一閃而過,拿到機票的隊員們收拾好東西陸續登機,正式踏上前往M國的旅途。
此次行程路遠,要飛七八個小時,寧致擔心他們休息不好影響狀態,不僅特地給所有人都訂了頭等艙,還準備了雜七雜八的一大堆東西,不論需要什麼他都能第一時間拿出來。
剛開始幾個人還能說笑幾句,可隨着時間的不斷流逝,周圍漸漸沒了聲音,一行人陸續陷入睡夢之中,等到再睜眼的時候,飛機已經即將到達M國。
夜晚華燈初上,隊員們拿到行李走出機場,剛到門口就見到了分外熟悉的人。
“Peter!Here!”
寧致主動和對方打招呼,隨後帶着隊員們走到那人面前。
“Longtimenosee!”
兩個人先是熱情地擁抱了一番,隨後寧致才向Peter介紹道:“這位小朋友是我們俱樂部新任的首發狙擊手,名叫季思檸,ID-data,其他人你應該不陌生,都是老朋友了。”
“哦,這個小朋友看起來很帥氣,果然是高顏值隊伍,你還是一如既往的這麼有眼光。”
標準流暢的中文清晰地傳入季思檸耳中,他詫異地看向Peter,似是對他的表達能力感到有些意外。
“謝謝Peter先生誇獎,您的中文講得也很棒。”
“他之前在中國留學過七年,”寧致適時開口補充,“我們兩個也是在那個時候認識的。”
“那是當然,我們可是好兄弟!”
說著,Peter又熱情地給了寧致一個擁抱,隨後才道:“時間也不早了,我現在帶你們去休息的地方,有什麼需要隨時都可以給我打電話。”
說完,他還從口袋裏拿出名片,給每個人都分了一張。
M國和華國本來就有時差,雖然他們在坐飛機的途中已經睡了好幾個小時,但總歸是睡得不夠安穩。
再加上他們這段時間廢寢忘食的訓練,睡眠也有些不足,因此剛到住宿的地方,他們便收拾好東西回了房間睡覺,時差倒的毫無負擔。
終於躺到了舒適的大床上,一群人睡了個昏天黑地,直到中午才陸陸續續全部起床。
寧致像特級保姆般仔細照顧着每一個小祖宗,好不容易等人齊,準備一起去吃個午飯,卻不想剛走到門口,一個不知道從哪飛過來的東西啪地一聲摔到了季思檸腳邊,崩起的玻璃碴瞬間四散開來,而那玻璃杯中裝着的滾燙的熱水也幾乎盡數灑到了季思檸的小腿上。
“嘶……”
突如其來的刺痛讓季思檸本能地縮了縮小腿,有幾小塊玻璃碴剛好擦過了季思檸的腳踝,劃出鮮明的血痕,不多時便將他穿着的白色運動鞋染紅了一小片。
“卧槽!”緊跟在他身後的霹靂火先是愣了一下,在看清面前的狀況之後,腦袋裏的小火苗蹭地竄了起來,忍不住破口大罵道,“哪個傻逼這麼缺心眼,什麼東西都亂扔!”
所有的意外都發生地猝不及防,許澈看到這一幕,瞳孔瞬間緊縮,表情倏地沉了下來。
他大步走到季思檸身邊,不顧眾人眼光單膝下跪,隨後一把掀起了季思檸的小腿,紅彤彤的一片與分外白皙的皮膚形成鮮明的色差,如細針一般瞬間刺入了許澈的眼睛裏,彷彿無形之中忽然伸出一隻手緊緊地攥住他的心臟,掐的他喘不過氣來。
“我帶你去包紮。”
VK戰隊配置一向齊全,出國比賽一定會配備隨行醫生以備不時之需。
許澈一手攬住季思檸,另一隻手繞過他的膝蓋,直接把攔腰人抱了起來,緊緊地扣在懷裏。
“卧槽!”
雙腳突然離地,季思檸忍不住發出驚呼,兩隻手也本能地摟住了許澈的脖頸,生怕自己掉下來。
“許澈,這麼多人看着呢,你趕緊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
他可還清楚地記得,許澈手上還有舊傷呢!萬一因為他而導致舊傷複發,那季思檸得後悔死!
“別亂動!”
許澈手上逐漸用力,白皙的皮膚上暴起青筋,儘管面上不顯,可那深沉隱忍的眼神已經昭示了他此刻的憤怒。
就在許澈準備帶着人去找隨行醫生的時候,拐角處忽然出現的身影卻令他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呦,這麼巧,原來是你們啊。”
看着許澈懷裏的季思檸,來人故意作出道歉的動作,可面上不僅毫無悔意,甚至笑得愈發猖狂。
“不好意思,手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