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第五十六章
距離被她爸當面逮到和霍准接吻,過去已經快有十五分鐘了。
客廳餐桌擺着還冒着熱氣的菜盤,廚房也還在開火。
寧溪突然帶着霍准登門可以說讓寧母打了個措手不及,未來女婿忽然上門,家裏那幾盤菜顯然是不夠看的了,好在冰箱還備着一些菜,寧母趁着丈夫在書房跟未來女婿說話又風風火火折騰了幾盤菜出來,免得回頭讓人家覺得他們怠慢。
寧母不知道樓下的事,看寧溪站在廚房門口期期艾艾望着書房的方向,也只當她是擔心寧父欺負人。
“寶寶。”
喊人沒聽到回聲,寧母走過來拍了下寧溪的胳膊,這才讓寧溪回過神。
“媽媽,怎麼了?”寧溪問寧母。
寧母看她,語氣無奈:“你還問我怎麼了,喊你半天也沒聽到你應一聲。”說完看寧溪不好意思的收回目光,問她有什麼要幫忙。
寧母才又笑:“用不着你幫忙。”
寧溪胸腔里的那股酸澀更濃了,她又輕輕抽了抽鼻子,然後在寧母的肩膀上抬起臉,看着她哽咽道:“您都要把我弄哭了。”
反應過來才知道捂自己的嘴巴,見寧母笑盈盈看着她又覺得沒什麼必要,寧溪收回捂着嘴巴的手挽着寧母的胳膊好奇道:“媽媽,您怎麼會知道我們高中就在一起了?”
倒是“不打自招”了。
應該沒什麼事吧?
要是他爸真的拿這事說霍准,她就跟他說是她強迫霍準的!
反正……本來也是她先主動的。
“我今天招待的不是女婿嗎?”
寧母看她這副饞樣,笑着埋汰她:“今天可不能給你先嘗,回頭沒了賣相,你讓人小霍怎麼吃?”說完就打發寧溪去喊書房那兩位老少爺們吃飯。
寧溪更加驚訝了。
寧母正在盛魚,聽到聲音回過頭:“怎麼了?”
看寧溪一臉擔憂忐忑,寧母也年輕過也經歷過,當然知道她現在在擔心什麼,她笑着安慰寧溪:“別怕,你爸那人就是看着嚴肅,不會對小霍怎麼樣的。”
不過跟霍准談戀愛,倒是她最近才摸索出來的。
聽寧溪小聲問“那你們那會怎麼沒問我啊”,寧母看着她笑道:“最開始我跟你爸也糾結過,怕你青春期碰到壞男孩吃虧,但我們仔細觀察了一陣子,發現你那會每天都挺高興的,學習也比以前更加努力,也沒學什麼不好的,也就隨你去了。”
談戀愛是早就知道的事。
“後來……”
要出去的時候想到什麼,停步喊人:“媽媽。”
雖然早就知道爸媽對她十分寬宥,從小就沒怎麼約束過她,無論是成績還是愛好,都由着她自己來,但寧溪沒想到以她爸爸那個老古板的性子居然會明知道她高中談戀愛還不說。
寧溪中午就沒怎麼吃,這會到了飯點,被香氣熏得肚子咕咕叫,她臉湊過去,深深吸了一口香氣,嘴裏直念着:“好香啊。”
就是涉及霍準的家庭,寧溪一時還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說,不過想想他們家也不靠霍家做什麼,也不必束手束腳的,就像她爸書房掛着的那副字“內正其心,外正其容”,做人只要自己守得住自己的心就好,不用太在意外部的環境和言論。
聽寧母問她有沒有見過霍準的家人,他家人如何,寧溪都回了。
寧母抬手輕柔地撫了撫她的頭,平時風風火火、雷厲風行的人,這會眉眼溫柔注視着自己的寶貝女兒,安撫她波動的情緒:“所以你不用擔心我們會不喜歡小霍,爸媽相信你的眼光,也相信你的選擇,只要是你喜歡的,我們都會喜歡。”
她什麼都沒說,也什麼都說不出,只是把臉埋在了寧母的肩膀上,輕輕抽了抽鼻子。
後來為什麼不問?
寧溪已然清楚,肯定是後來發現她狀態不對,怕她難過,才會當做什麼事都沒有。
寧母揭開鍋,撲面而來的香氣立刻籠蓋了整個廚房。
原本以為自己瞞得很好,沒想到爸媽早就知道了,更沒想到他們不僅沒有責怪她早戀,還給予了她最大的尊重並且一直包容着讓她隨心所欲的成長。
紅燒鯽魚已經好了。
“你沒看到這幾天他一直拿着小霍買給他的那套紫砂茶壺嗎?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就是看在那套紫砂茶壺的份上,你爸也不會給小霍難堪的。”
“寶寶,跟你高中談戀愛的那個男孩子就是小霍吧?”突然聽到這麼一句,寧溪停下浮想聯翩的念頭,猛地扭頭,目光卻呈現出獃滯的模樣,像是不敢置信一般,她獃獃看着寧母,好一會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您怎麼知道?”
話是這麼說。
“怎麼那麼容易哭呀?”寧母笑她,“回頭小霍沒事,你倒是紅了眼睛,弄得我好像是惡婆婆一樣。”
短短十五分鐘的時間又折騰了三盤菜出來,現在就在等最後那條紅燒鯽魚收汁。
但寧溪還是擔心剛才的事會讓他爸對霍准心生不滿。可想想,她跟霍准都是成年人了,又不是讀書那會,談個戀愛都怕爸媽知道。
“爸爸也知道?”
她動作利索。
寧溪答應着去喊人。
“嗯?”
寧溪被她逗笑。
沒想到還真是小霍。
寧溪心裏忽然有些軟也有些酸。
“不問你,最開始是怕你知道反而尷尬,想着等你高考結束要是跟那個男孩子還在一起就把人喊到家裏看看。”
寧母看着她笑:“你那會那個狀態,我跟你爸又不是瞎子,怎麼可能不知道?”
好想先嘗一口。
寧母點了點頭。
寧溪看着她輕聲說道:“當初是我提議分開的,您和爸爸別怪霍准。”
是怕他們誤會霍准,回頭相處起來有芥蒂。
寧母知道她在想什麼,笑道:“都過去了,誰提的都不耽誤你們現在還在一起,別想那麼多,我跟你爸心裏有數。”
寧溪聽她說的這些話,心裏不禁又有些發酸,更多的則是感動,她什麼都沒說,走過去抱了抱寧母。
“謝謝媽媽。”
寧母笑着嗔她:“愛哭鬼,快出去吧。”
寧溪點點頭,抹了下眼睛往外面走。
沒立刻去書房,怕爸爸和霍准看見她現在這個樣子,她轉道先去了一趟衛生間簡單收拾了下,伸手按在腮幫子上往上提,看到鏡子裏的自己重新掛起笑容,這才放心地朝書房那邊走。
靠近書房的時候,她還有些擔心,怕她爸沒給霍准好臉色,怕霍准受欺負,但敲開門,裏面的場景卻跟她想的截然不同。
——霍准跟她爸正在下棋。
看到她出現。
寧父先抬頭問她:“吃飯了?”
寧溪啊一聲,點點頭,還有些沒反應過來的樣子:“……對,吃飯了。”
寧父也沒多說,輕輕嗯了一聲,把手裏的棋放到一旁後站起身,走到霍准身邊的時候倒是又開口說了一句:“吃完飯,我們繼續。”
霍准笑着應好。
兩人一前一後從書房出來,寧溪站在門邊,看她爸進廚房幫忙,立刻拉住霍準的胳膊壓着嗓音問他:“我爸沒為難你?”
霍准安撫她:“叔叔對我挺好的。”
寧溪目露狐疑,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但見霍准一臉坦然且從容的模樣,又好像的確沒怎麼被為難的樣子。
不過他這個人就算被為難也是這副樣子。
“寶寶、小霍,吃飯了。”客廳傳來寧母的聲音。
寧溪顧不上再想,忙答應了一聲:“哎,來了!”原本想牽着霍准一起往餐廳那邊走,可從廚房出來的寧父像是感覺到什麼,他手裏還端着菜,藏在鏡片後面的那雙清銳目光卻淡淡掃了過來。
正好落在他們還沒牽在一起的手上。
寧溪被他看得立刻慫得脊背微僵,收回了手,還掩耳盜鈴般藏在了自己身後。
霍准自然也看見了,難得規規矩矩,一句話都沒說,兩個人就像是被教導主任看着的學生,一步步朝餐桌那邊走。
倒是比以前在學校還要規矩。
方桌。
正好四個位置。
寧父已經在主位入座。
還剩左右兩邊和對面的一個位置。
寧溪自然而然地在他右手邊入座,這是她平時的位置,正想招呼霍准在旁邊坐下,就見霍准坐到了她對面,也就是寧父的左手邊。
還沒說出的話卡在喉嚨里,寧溪疑惑地看了霍准一眼,餘光瞥見她爸眼裏的滿意,倒是明白過來霍準的用意,索性也閉了嘴。
寧母端着最後一盤菜出來。
霍准起身要幫忙,被寧母笑呵呵攔住:“小霍,你坐,就當在自己家,別拘束
。”
寧父聽到這話又不大滿意了,皺着眉,輕咳一聲。
寧母瞥他一眼。
當著孩子的面倒是沒說他,只是看着霍准又笑着說了一句:“今天事出突然,家裏也沒什麼菜,小霍你別介意,等明天再來家裏,阿姨去菜市場多買點菜,你想吃什麼就跟阿姨說。”
“是我冒昧打擾。”
“叔叔阿姨別怪我唐突才好。”霍准態度溫和,說話禮貌謙遜,“而且您準備得已經很豐盛了,這是我這幾天吃過最豐盛的一餐。”
都說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喜歡。
——寧母也一樣。
自己的未來女婿工作出挑、長得出色,最要緊的是嘴巴也甜,寧母實在想不出理由不喜歡霍准。她也知道霍准這陣子去津市出差了,人在外面吃的自然不會多好,寧母看他清瘦的樣子,忙心疼道:“喜歡就多吃點。”
她坐在寧父的對面給霍准夾菜,想起什麼又多問了一句:“溪溪不是說你要忙到國慶結束嗎?怎麼現在過來了?項目談好了?”
霍准一邊跟寧母道謝,一邊回答她的問題:“談好了,正好還剩下兩天時間,就想過來探望下您和叔叔。”
“跑來跑去多辛苦啊。”
“我跟你叔叔不要緊的,你有空再來也行啊。”
話是這麼說,但寧母心裏是高興的,這樣特地跑過來也代表着他看重溪溪和他們家。笑容在心裏藏着,面上還是關切,繼續跟人聊家常:“怎麼過來的?這個時間,車票都不好買吧。”
霍准沒說自己過來有多坎坷,只簡簡單單說了兩個字:“還好。”可他不說,寧溪卻捨不得他一路辛苦還無人知曉,她放下筷子開口道:“什麼還好啊,這個時間機票買不到,他是買了站票從津市一路過來的。”
“光高鐵上就站了八個小時,路上還不知道耗費了多少時間。”
紹興跟津市直達的只有綠皮火車,還要20多個小時,霍準是先買了津市到杭州的車票,再從杭州到紹興。
然後再從紹興一路坐車過來找她。
寧溪只要想到他拖着行李一路過來找她,心裏就有些酸酸的。
霍准沒想到寧溪會知道,詫異地看了她一眼,想起今天中午她走進衛生間抱住他的情形,倒是明白是因為什麼了。
寧母卻驚訝地睜大眼睛,她怎麼也沒想到他這一趟過來這麼辛苦,皺着眉說霍准:“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傻,什麼時候不能過來?買不到票以後再來也行啊。”
語氣關切還有嗔怪。
是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只能拚命給霍准夾菜。
如果剛才看霍準是看未來女婿的心情,那麼現在她是真的把霍准當半個兒子看了,滿臉心疼,寧母一邊給他夾菜一邊催促道:“多吃點,你看你瘦的。”
寧父雖然沒像寧母這樣。
但看向霍準的目光也明顯變得溫和了許多,還主動給他盛了一碗面前的湯。
霍准詫異。
看了寧父一眼,跟人道謝:“多謝叔叔。”
寧父沒多說,點點頭,聲音還是淡淡的:“吃飯吧。”
吃完飯。
寧溪跟寧母在廚房收拾碗筷。
霍准跟寧父則在客廳喝茶說話,用的是霍准之前買給寧父的那套紫砂壺茶具,看寧父要煮茶,霍准主動開口:“叔叔,我來吧。”
寧父看他一眼,收回手。
洗茶、投茶、煮茶再出湯……這些步驟,霍准做得既自如又熟練。
“現在年輕人愛喝茶的不多。”寧父開口。
霍准笑:“家裏長輩喜歡喝茶,我耳濡目染也就喜歡上了。”
寧父聽到這話倒是很淺的笑了下:“跟我家溪溪一樣,打小看着我喝茶,字還沒認多少的年紀倒是知道不少茶的品類了,不過她跟她媽一樣,不喜歡這些苦澀的茶,而是喜歡那些花茶,現在又開始折騰什麼奶茶、水果茶。”
寧父說著搖了搖頭,嘴角卻還上揚着。
霍准在心裏思忖着寧父的話。
他剛才跟寧溪說寧父沒為難他,並非寬慰她。
寧父看着嚴肅,但並不會無故苛責人,但在書房那麼長的時間裏,寧父也沒跟他聊什麼,只是問他會不會下棋,現在主動和他聊這些,倒是有“破冰”的意思。
果然沒過一會,寧父就主動開口說道:“你們小年輕談戀愛,我們做家長的也不想多管,但你今天既然登門,想來也不是只想談個戀愛,那麼我也就多問你幾句。”
霍准聽到這話,反而鬆了口氣,他不怕寧叔叔問,就怕他不肯問。
他放下茶杯、端正身子:“您問。”
寧父手握茶杯問他:“溪溪說你是在國企上班,是哪個國企?具體做什麼?”
霍准倒是不知道寧溪是這麼介紹他的,驀地想起當初許川幫他介紹給那位李阿姨的時候,用的好像就是國企的名義,心裏覺得好笑,面上倒是一點都沒露,還是端端正正的晚輩面對長輩時的謙遜模樣:“我在航天一院戰術武器事業部上班,現在主要研究新型武器。”
寧父聽他說完,微愣。
他怎麼也沒想到他說的國企是這樣的國企。
寧父當年也是理工出身,也想過報效國家,可惜成績不夠,沒辦法進去,這麼多年待在這個小鎮,他對現狀十分滿足,妻子是青梅竹馬長大的初戀、女兒又乖巧,但偶爾他也會想起年少時的夢。
他知道霍准厲害,當年的高考狀元,在他之前之後他們這邊都沒出過高考狀元,何況他那個分數幾乎近十年都沒人能超過。
寧父教的是初中部,跟霍准不是一個學校,但也知道他在學校的成績斐然,現在又進了一院戰武這樣的地方,更是前途無量。
說一句國家棟樑也不為過。
寧父也並非苛責之人,他跟寧母一樣,只希望寧溪嫁一個自己喜歡的又喜歡她的人,只不過為人父對女兒未來的伴侶總是難免要嚴苛一些。
可面對霍准——
他這一份嚴苛竟然也沒了用武之地。
未來女婿無論人品相貌還是工作學業都很出色,還能問什麼?
只能問家庭。
倒不是為難。
只是想多打聽一些,畢竟以後兩家人要相處要交談,總不能什麼都不知道。
霍准也知道。
說起自己的家庭,他反而有些躊躇,沒有剛才那麼自如。當初他跟寧溪分開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但再躊躇,也不能隱瞞,霍准
還是跟寧父透了底。
說完就見寧父皺了眉:“霍巽霍委員是你的——”
霍准輕聲:“是我大伯。”
寧父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頓,差點晃出一點茶水出來。
寧溪在廚房心神不寧,一直偷偷觀察着客廳。
離得遠聽不見爸爸和霍准在說什麼,但她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見寧父的臉,突然見他皺了眉,寧溪心裏立刻變得有些緊張起來,也不知道他們聊了什麼,心裏七上八下,手裏的活也就着了亂,才洗乾淨的車厘子從手裏滑落,掉在瀝水籃里濺起一小片水花。
“你這孩子——”
寧母被水花濺到,一邊無奈地拿擦手紙揩拭,一邊壓着嗓音跟寧溪說:“你爸肯坐下來跟小霍聊,就是心裏已經認可小霍了,你別擔心,由着他們爺倆說話去。”
寧溪當然也知道。
但就是怕她爸被霍準的家庭背景給嚇到。
早知道霍准來之前,她就應該先跟家裏透個底的,可誰能想到他會突然出現……她爸又正好把他們逮住了呢。
寧父的確震驚,還以為他家就是做些普通小生意的,沒想到竟然是那個霍家……
他心裏第一個浮現的念頭就是擔心寧溪以後進了這樣的家庭受欺負不自在,但看身邊的青年,說完那番話后不僅沒有矜傲自得,反而沒了最開始的沉穩,臉皮緊繃的露出擔心的模樣,忽然就想起前幾天妻子的猜測——
那個時候他們以為兩個孩子就是沒定性,所以才會在當年分開。
但現在看來怕是很有可能是因為這個原因。
“溪溪早就知道了?”他問霍准。
似乎沒想到他問的會是這個,霍准怔了一下才回道:“……是,她高三那年知道的。”
寧父點點頭,低頭喝了口茶沒再說話,就在霍准心裏忐忑想再說些什麼的時候,寧父忽然放下茶杯開口了:“走,陪我下棋去。”
霍准不明白他的用意,但還是點了點頭。
看着兩人進書房,寧溪不禁更為忐忑了。
寧母看她這副模樣不由想起當初第一次帶寧父登門的場景。那個時候她也是這樣在廚房緊張不安地望着外面,被家裏其他姐妹笑話,說她還沒嫁出去就整顆心都系在未來丈夫的身上了,以後還得了?
寧母捨不得笑話自己的寶貝女兒,把手裏的果盤往她那邊一推:“喏,給他們送點水果進去。”
寧溪哎了一聲,一點都沒耽誤,她拿着果盤往書房走。
寧父看她進來並未說話,只是抬頭看了她一眼就繼續把視線放在了棋盤上面。
霍准更加不會在這個時候跟寧溪說話,雖然不清楚寧父的用意,但他還是打算先好好下完這盤棋。
兩人在棋盤上你來我往,誰也沒有說話。
倒把寧溪給看懵了。
本來是擔心霍准被為難,沒想到兩人還真的只是下棋,看了一會,寧母在外面喊她:“寶寶,陪我下樓去散會步。”
寧溪還掛着心呢,不大想去,被霍准看了一眼。
——去吧。
霍准無聲跟她說道。
寧溪猶豫了一會,還是點了點頭:“爸,我跟媽媽出去散步了。”
她跟寧父打招呼。
寧父點了點頭,眼睛還放在棋盤上。
寧溪又看了一眼霍准才往外走。
回來是半個小時后的事了,剛一開門,寧溪就急得往書房那邊看,被寧母笑着拍了下胳膊后臉紅。
走進去一看,發現兩人的棋局也剛結束。
寧母跟着寧溪進來,她不大懂棋,但輸贏勝負還是看得出來的。
“喲,小霍贏了?”
霍准起身喊了一聲“阿姨”后回答:“我也只是險勝,再下下去,我不一定會贏。”
寧母笑道:“贏了就是贏了,管他什麼險不險的。”
霍准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倒是寧父接過話:“你阿姨說的沒錯,贏了就是贏了,你的棋不錯,棋風也穩,再下下去也還是這個結果。”
他說完看了眼牆壁上的掛鐘:“你現在住在秀水路?”
“是。”霍准知道寧父這是“送客”的意思,便主動開口,“時間差不多了,我就不打擾叔叔阿姨休息了。”
其實他心裏也有些打鼓。
這一晚上,他跟寧叔叔聊得並不多,尤其是說完家庭之後,寧叔叔更是沒多說一句話,不清楚他心裏究竟是怎麼想的。
不管怎麼想的——
霍准把目光放在一旁的寧溪身上,燈火下,她也在看他,目光關切,他那顆原本懸在高處的心忽然就落了下來,為了寧溪,他也會努力讓寧叔叔寧阿姨放心的。
他跟寧溪走到現在不容易。
只要他們自己堅定,他相信無論什麼困難,他們都能邁過去。
“爸、媽,我送霍准下去。”寧溪一晚上都沒跟霍准說過什麼話,也想從他嘴裏探探口風,看看她爸都跟他說了什麼。
最主要的還是她捨不得他就這樣一個人孤零零走了。
寧母當然沒意見,點點頭:“去吧。”
寧溪又把目光放到寧父的身上,等着他這個一家之主開口發話。
“去吧。”
寧父也開了口,聲音還是淡淡的,也沒看他們。
寧溪高興,等霍准說完道別的話,剛想跟他出去,就聽寧父又開了口:“明天早點來,想吃什麼就跟小溪說,我跟你阿姨早上好去買。”
這話是跟霍准說的。
不僅是寧溪,就連霍准也呆住了,似乎沒想到寧父會主動開這個口。
而說話的寧父倒像是個沒事人一樣,似乎並未看到兩人的吃驚,只是看着寧溪想起什麼又不禁皺眉多說了一句:“送完人就早點回來。”
這是還對之前樓道的事耿耿於懷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