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番外四·你甚至不願意叫我一
第一百五十三章番外四·你甚至不願意叫我一聲母親大人(二十五)
淡灰色的氣流一瞬間就籠罩了這片狹小的區域,紅外攝像儀跳動的閃光被隔絕在咒力的屏障之外。
在黯淡的光線中,春日遙只覺得自己老臉微微一紅,挪開視線,但五條悟哼了一聲,鉗制住她的臉側,逼迫她遊離的視線重新回到他的身上。
為這種事開“帳”,這傢伙實在是太亂來了……不過在亂來這件事上,五條悟一向是個中翹楚。
從前春日遙在開普敦參加談判,在幾個關鍵的利益分割點上,與會代表都保留各自意見因此爭執不休,有幾個脾氣暴躁的術士代表差點站起來掀桌子,並朝對方投擲厚達三百頁的膠裝文件。
這場會議一直持續到深夜,才在各路人馬都人困馬乏的情況下勉強達成了妥協,春日遙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酒店,打開燈,橙黃的壁燈柔和地灑在她的額頭上。她愣了一下,立刻意識到有人來過這房間。
床邊整齊擺放的毛絨拖鞋挪動了位置,床頭她看了一半的小說里夾着的簽字筆被抽出來放到床頭柜上,枱燈下輔助監督帶給她做宵夜、但春日遙又嫌是甜食沒有動過的檸檬奶油蛋糕被人拿出來吃掉了一半……除此之外,那些相對貴重的電子設備、裝有現金和票據的保險箱反而沒有動過。
春日遙特意掛了請勿打擾的牌子,因此不可能是服務員。
之前,有個當地很有些產業的同事向她推薦自己公司的男模,說這批混血新人一個個臉蛋漂亮身材上佳腰細腿長胸肌大得能從衣服里衝出來抽打她的臉,如果想要尋歡作樂,可以安排他們直接去酒店,春日遙表示了十動然拒后對方還相當的遺憾……
雖然沒有察覺到咒力殘穢存在的痕迹,春日遙還是從行李袋中抽出了特級咒具·鳴鴻,悄無聲息地逼近浴室。她難得的有點緊張,南非的第一語言是祖魯語,而春日遙連日常用語都不會,她不會要和一個渾身赤*裸的男模雞同鴨講半天吧?
磨砂玻璃門貼着她的臉“哐”地一聲彈開,身材高大的男人抓住她的肩膀一把把她拎起來,貼着浴室瓷磚緊緊按在懷中。
他渾身上下只裹着一條浴巾,額發被完全捋上去,水流順着他白色的短髮和隆起的肌肉線條溝壑潺潺地往下流動,消失在松垮裹在腰間的浴巾邊緣。再加上這帥氣閃亮的臉蛋,這寬肩窄腰長腿的身材,的確是個可口又性感的尤*物……
就是這麼簡單的理由。
可五條悟出現了,這個人突兀地、沒有任何預兆地從天而降,他是她平靜人生中最大的變數,本該被徹底摒棄,但卻讓她義無反顧地沉迷其中。
但問題是,這人是怎麼突然蹦躂到南非來的?“明天下午剛好有個會,所以順路過來見你。”春日遙的話還沒問出口,性感男模已經自然而然地回答了她的疑惑。
五條悟隨便擦掉身上的水,從身後抱着她躺倒在柔軟的床鋪上,又點亮了手機屏幕,清了清嗓子:
“開普敦連着下了好一陣子雨了,今天更是只有6攝氏度,穿着大衣和靴子都會覺得寒氣浸泡到骨頭裏……”他的嗓音算是偏清亮的少年音域,但此刻似乎帶了些微微的倦意,比平常更低啞一些。
最後是尾音被女孩柔軟的唇瓣封到喉中的悶哼。
春日遙是個很有秩序感的人,她運籌帷幄算計人心,把自己每一天的行程連同整個人生一起規劃得井井有條,便如大河東流,生生不息。
“理子那邊……”
此時此刻,春日遙的確非常、非常、非常地想他。
不過春日遙好歹還有那麼一點殘存的理智,在黏黏糊糊的唇齒交纏中,她費勁地將兩個人分出了一星半點的間隙:
“如果我沒記錯,你的會在羅馬……”春日遙提醒他。如果他去米蘭看望下他在男模簇擁下過神仙日子的老娘,還算得上是順路,這麼穿越小半個地球,從夏天的東京飛到冬天的開普敦,跟順便實在扯不上關係。
“天內才開了個頭,玩得上躥下跳,距離拿到那枚釘子還遙遙無期……唔。”
春日遙一愣,這是她今天下午在會上窮極無聊時發給他的郵件。
“今天中午吃了咖喱肉沫和烤杖魚,咖喱肉沫裏面加了很多香料,致死量的肉豆蔻、丁香、薑黃和桂皮,其實沒那麼難吃,但大概率不會是你喜歡的口味。杖魚上抹了厚厚一層杏果醬,搭配甜味土豆泥和現烤的小麵包,味道不錯,有機會可以和你一起過來吃。午餐時與會人員胃口都不太好,明明上午耗費了很多體力在吵架上,在中午卻只能吃得下幾片芝麻葉和涼拌雞胸肉,而且看起來他們還要吵上一整個下午……遙,”他的聲音里浸染了一點漫不經心的笑意,慢悠悠地說,“我過來,是因為我很想你,又發現你恰好也在想我。”
春日遙按着他的肩頭,膝蓋努力地跪立起來。她把自己臉頰一側的長發撥到耳後,歪頭,輕輕含住了他的嘴唇。
在接吻這件事上,春日遙也不再是當初那個被親得太狠連換氣都不會的吳下阿蒙了,兩個人額頭相抵鼻尖相觸,她的舌頭緩慢地、溫柔但不可抗拒地孤軍深入,纏繞上了他的舌尖。
比起粗暴張揚的攻擊方式,她的吻是春天雨後濕淋淋的藤蔓,不動聲色地入侵,但寸寸纏繞,寸步不讓。
無法掙脫,何況五條悟也沒想過掙扎,女孩的身體緊貼他的胸膛,她的身體柔軟,但並不是一捏就爛的嫩豆腐,素白的肌膚下是強大戰士線條流暢的肌肉、骨骼和流動的鮮血,在她最強的一擊下,山川或應失色,天地也當低頭。
中央空調嘈雜的鼓風聲,複雜機關的齒輪轉動聲,更遠處被刻意打造出來的鬼哭狼嚎聲……一切聲音都從他的耳邊被屏蔽掉了。
最後世界裏只剩下兩顆生機蓬勃的年輕心臟,它們彼此依偎、彼此呼應,沉穩有力地跳動着。
春日遙的手從他的肩膀處滑落下去,五條悟立刻抓住了她的手腕,修長乾淨的手指在她脈搏跳動處漸次收緊,手背青筋在薄薄的皮膚下鼓動。
她今天戴一雙半指黑色戰術手套,碳纖維材質,材質緊貼皮膚紋理,不是能輕易穿脫的款式。但他食指貼緊淡青色的血管,一點一點,強硬地往裏探入,在這樣蠻橫的摩攃下,帶有薄繭的皮膚騰起高熱,好像有火焰在燎原。
幾乎沒有光線,在密不透風的黑暗裏,原本冷風肆虐的空氣開始變得燥熱黏膩。
“我很想你……”她模模糊糊地說,熱得厲害,連引以為傲的腦子都好像被燒得融化了。
五條悟沉默一瞬,給出的回應是更兇狠、更用力地碾過她的身體。衣服倒是還穿着,鬼屋標配的寬大T恤和及膝百褶裙,但幾乎已經不成樣子,純棉面料被揉得皺皺巴巴,從下擺處往上捲起來,腰腹曲線線條流暢,白膩的皮膚泛着淡紅,戰鬥中留下的傷痕率先因為逼人的熱度開始發癢。
“別……”春日遙難受極了,汗水從額角淌下來,髮絲散亂,素白面頰上一片暖熱的潮紅。她幾乎是語不成聲地懇求,“別在這兒,我們回去……等我們回去好么?”
五條悟根本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他繼續逼近,春日遙呼吸紊亂地推拒,失了力道的手掌心按在他同樣因為衣衫凌亂而暴露出的胸膛上。年輕的身體同樣燙得厲害,滿盈汗水的皮膚觸*手一片光滑,沒有留下任何傷害后組織增生的疤痕。
春日遙忽然打了個寒顫,過熱的大腦就好像是在暴晒過後的炎炎夏日裏被灌了一整瓶冰水,陡然清醒過來。
怎麼可能沒有傷疤呢?在十八歲那年,伏黑甚爾貫穿了他的脖子和胸腹;而就在春日遙覺醒術式的那天,她在他心臟處的舊傷疤上留下了第二道致命的傷口。
不,當然有可能。
如果面前這個人不是她所熟悉的那個五條悟……
“察覺到了啊。”十七八歲的少年陡然逼近,聲音中仍然帶着未曾褪去的熱潮。“我以為你會發現得更早一點……遙,或者,你其實根本沒辦法分辨出來,我和他誰究竟是誰吧?”
“鬆手!我……”
一點天藍色的微光陡然在她腦後亮起,術式的光芒延展成蜘蛛絲般柔韌綿長的細線,它們的一端束縛着春日遙的心臟,一端則綁縛在少年的心臟上。
他們曾經立下過“決不允許說謊”的束縛,此刻這個束縛生效了。當他啟動這個束縛的時候,她仍可以保持沉默,但無法說出一個字的謊言來。
強烈的透明術式在春日遙身體周圍爆發開,她用力地把少年五條悟從身上推開,一言不發地、跌跌撞撞地扶着牆想要朝着屋外奔跑。
但她一頭撞上了另一個堅硬的胸膛。
白色短髮、天藍色眼睛的男人低下頭,極盡輕柔地吻過她眼角倉皇的淚水和汗水,但他的手臂像是鋼鐵的囚牢那樣牢牢束縛着她的身體,令她全然動彈不得。少年版本的五條悟沉默地走過來,站在她身後。
“為什麼不回答呢?我也想知道這個答案。”他整理好她支棱亂翹的長發,將她滑脫的肩帶歸位,又將她皺巴巴的T恤拉下去遮住腰腹。“你想的人,到底是我,還是只要是五條悟這個人都可以?”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