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第一百四十九章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上門打架◎

夜色如墨。

跪在地上的山匪們一個接一個地倒下,鮮血緩緩匯聚成河,被稱作山主的男子將頭埋在地上,無比陶醉地嗅着血中的芬芳氣息。

不斷發出哼哼唧唧的叫聲。

而那些人,連嗚咽聲都沒有留下。

像豬一樣。

這是徐然對男子的評價,只不過這個豬,愛喝血。

月光傾瀉而下,反射下,鮮血在地上閃着暗淡的亮光,彷彿在血中混入了碎鏡一樣,雖然對男子有極大的吸引,但同時也是致命的。

男子面容陶醉,不住地將鮮血送入嘴中,又將雙手合在一起,將血液從地上捧起,塗抹在臉部。

徐然清楚看見對方喉嚨處似被什麼割裂了一般,有什麼東西正往外冒着頭。

穢氣是在後期才出現的,現下卻提早出現,徐然不知是否跟眼前這個山主有關。

這樣看來的話,這個劍修也不是什麼正經修士,看上去更像是一個披着人皮的獸類。

估計是因為穢氣的緣故,山主緩緩將脖頸轉向了徐然這邊。

如同自愈系統一般,無論受了多重的傷,都可以讓雲弦山迅速恢復元氣。

徐然見此場景,開始反思是不是給雲弦山喝了太多牛乳了。

雲弦山身上突生異變。

雲弦山望着徐然沒有說話,一雙肉墊在空中動來動去,不停地摸索着,突然就找到了控制穢氣的辦法。

修真界還有這種獵奇的東西?

黑氣似蛇一般纏繞在徐然的爪子上,冰涼透骨。

徐然放開手,雲弦山雙目赤紅,似乎不知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手足無措地看着徐然。

眼前的山主應該不能稱之為人了。

“系統。”徐然問道:“這就是穢氣?”

徐然沒見識過這等場景,在心裏罵了一句。

數只手從細長的脖頸中搖曳着探了出來,每隻指頭上附着超出指頭大小的嘴巴,貪婪地向地上探去。

山主身上同樣也在往外躥着黑氣。

更可怕的是,穢氣自帶吞噬、剝奪和反射三種能力,讓本就是天才的雲弦山如虎添翼一般,短時間內升至大乘境界。

徐然算着時間,再不來人的話變形符就要失效了。

但此刻,黑氣已經飄到了徐然臉上。

不多時,已經將穢氣團成了一個牛乳罐的形狀。

系統沒有說話。

以至於讓他第一反應就是用穢氣做牛乳罐。

府衙的那群人怎麼還沒有來?

她在偷聽那群人對話時,可沒聽說山主是這樣一個存在。

山主,是魔修。

“滋溜——”

手擠手挨在一起,嘴巴之間互不相讓,兇狠地爭起食來。

說好的劍修山賊,怎麼成了異形突襲了。

但似乎在忌憚着什麼,又好像受到某種指示一般,再沒有多的動作了。

不忘多捏了一根空心吸管出來插在罐子中。

徐然想着下界的山寨應該是好對付的,結果連魔修都能遇上。

在原書中,雲弦山之所以能成為令人聞風喪膽的大魔頭,一個主要原因就是他自出生以來就身帶穢氣。

但眼下不是想這事的時候。

自從被捂上眼睛后,雲弦山就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徐然心裏感嘆了一句還算乖巧,就在低頭準備看下他的情況時——

關鍵時候就會裝死。

但這個黑氣與雲弦山的不同,這是魔修修鍊時使用的邪氣。

徐然不動聲色,將雲弦山的眼睛捂得更緊了一些。

“滋溜——”

看來無論在什麼時候,在何處地方,倒霉的人依舊會倒霉。

不斷有黑氣從他的身體中冒出,只是先前數量少再加上夜色深沉,徐然沒有留意到。

府衙連情況都打探不清楚,難怪要在這個山寨中折損這麼多人。

徐然沒在喊它,快速回想了一下原書的劇情走向。

貪婪的口水順着胳膊“滴答滴答”地從脖頸處流了下來。

脖頸,看上去更像是一張被人強行破開的嘴。

數個尖嘴猴腮的妖獸想要從這張嘴腫破殼而出。

“他看過來了”雲弦山小聲嘟囔了一句,爪子上拿着一頂用穢氣凝成的草帽,試圖扣在徐然腦袋上。

但身高差距明顯,雲弦山沒有得逞。

蹦蹦跳跳的,兩隻爪子努力向上夠着。

徐然看過去時,他嘿嘿小聲笑了下。

沒心沒肺。

都被人發現了,就沒必要再繼續裝下去了。

徐然甩掉身上的變形符,手持長劍與男人對峙着。

就在此時,遠處的山頭突然傳來數道火光,以及漫天遍野的喊殺聲。

應是府衙的人鬧出的動靜。

只是算那群人此刻到了這裏,手上拿着畫像,也認不出面前這個半人半獸的東西是他們要找的山主本人。

面部扭曲,五官錯位,眼睛到了本來應該是嘴巴在的地方上。

脆弱的皮囊無法承載這麼多獸類在裏面擠擠攘攘,“啪”地一下就爆開了。

徐然:“.”

靈石徹底沒了,難受。

連可以充作證據的皮都被炸得變成片狀,還怎麼證明山大王死於她手中?

而且府衙的人估計趕不及過來了。

沒了表皮束縛的妖獸一下子獲得自由,喜不勝收地沖徐然兩人奔來,手臂瞬間變幻成一把取人性命的利刃。

像螳螂一樣,異常兇狠。

雲弦山似乎是被嚇到了,僵硬站着,對馬上到來的危險沒有任何防禦措施。

徐然一揮手將他提起來,放在自己身後,順手往他身上貼了張金剛符。

“呆好,看準時機放術法——”

“隨便放什麼都好,就是注意不要施術到我身上。”

對於雲弦山的準頭,徐然不抱信心。

關乎自身的生命安全,難免多叮囑兩句。

“好。”雲弦山乖乖點了兩下頭,手上抓着一團穢氣,學着徐然的樣子揉成了劍的形狀。

妖獸來勢洶洶,徐然不敢掉以輕心,緊緊盯着前方。

來了!

手臂如閃電一般向徐然砍來,她舉起劍,正想一劍將其砍斷之時,幾縷穢氣從徐然身後緩緩飄了過來。

似繩索一般,將手臂緊緊纏繞,暫時限制住手臂的動作。

還沒等徐然回神,被穢氣沾染上的妖獸像花一般迅速枯萎,最後只餘下幾層薄薄的皮掉落在地上。

她回頭看去,雲弦山心滿意足地打了一個嗝,嘴巴中噴出了點點黑色氣體。

徐然:“?”

她是不是沒有教過雲弦山,不是什麼東西都可以往嘴裏送的?

“魔是魔啊!!”

解決了嘍啰的衙役們,帶着招募來的修士們迅速趕來此處,看到的第一個場景就是一隻白貓,僅用一招就解決了兇狠的妖獸。

黑夜中,白貓眼睛中泛着紅色亮光,在火把的光芒照射下,可以看見周身繞着一圈黑色的霧氣。

“是是從地獄中來的!”一名衙役經不住嚇,當即就跪倒在地上大喊出聲,顫唞不停。

不妙。

徐然抿了下嘴,趁人還沒趕過來時,抱起雲弦山就上了劍,頭也不回地跑到了一處深山老林中。

原本計劃是讓雲弦山成為除匪英雄,結果卻直接讓他成了披了魔皮的貓。

徐然沒有說話,隱隱覺得有哪不對。

府衙的人來得未免太快了一些。

直到山主脫皮前,他們還在另外一處。

而那邊,就是先前徐然帶着雲弦山參觀學習的地方。

修士來得快還能理解,但一點修為都沒有的普通人,是怎麼做到極短時間內行十幾里路的?

系統一直沒有說話,像在裝死。

“系統。”徐然眼睛盯着雲弦山身上的穢氣,又叫了一遍,“是你搞的鬼。”

語氣堅定,根本就沒有猶豫,徐然直接就定了系統的罪。

這八成就是它先前說漏嘴時,不小心說到的“干涉”吧。

雖然嘴上說著劇情走向由徐然創造,只要保證足夠精彩以及不改變結局,其餘沒有什麼太大的要求。

但實際上,系統說一套做一套,不僅硬加一堆要求,還要在這種時候干預劇情走向。

手段頻出,為的就是保證雲弦山一直都是反派狀態。

“不是只有你會裝啞巴。”徐然頓了頓,“說話,不然我也是有不幹的權利的。”

“隨便你。”系統終於開口道:“你自殺也無所謂。”

“主人會另外尋找一個合適的靈魂,繼續完成溫情的使命。”

系統警告道:“你只是一個可以被隨時拋棄的棋子——”

“擺正自己的位置,不然吃苦的是你,徐然。”

嚯。

徐然本來以為自己在那麼多風浪過後,早就被磨成了喜怒不形於色的人,但現在,她根本控制不住面部神情。

眼皮不住地抽[dòng]着,喘氣聲較之前粗重了不少。

生氣。

這種高高在上,將人當作棋子擺弄的行為,讓人極度厭煩。

“我剛才不應該出手?”雲弦山拍了拍徐然胳膊,揚起腦袋,天真無邪道:“我注意啦,沒有將這個黑氣碰到你身上。”

“沒事。”徐然定了定神,問道:“你知道這個黑氣要怎麼用?”

按理說,雲弦山也是第一次知道穢氣的存在,即便天賦再高,也不會揉搓兩下就知道穢氣的用途。

還將妖獸一擊必殺。

甚至在極短時間內,就領悟到穢氣吞噬的能力。

這在徐然看來,不可思議。

雲弦山眨了眨眼睛,把擰成繩子形狀的穢氣舉到徐然面前,“我就是試一試,想看能不能用它將那群傢伙綁起來——”

“這樣不會碰到你——”

雲弦山聲音越來越小,“我只是想幫忙。”

說著說著話,眼神就向下看去,只留下一個圓溜溜的腦袋露出給徐然。

不敢直視自己,這在徐然眼中,是典型心虛的表現。

但以雲弦山的性格——

也有可能是因為他認為自己做錯了事。

徐然暫且壓下心中疑問,輕輕摸了摸雲弦山的腦袋,“怎麼把黑氣收回去,你弄明白了沒有?”

“黑黑的繞在身邊,顯得你整個貓都髒兮兮的。”

雲弦山沒吱聲,但徐然能看出來,他在吸氣。

嘴巴微微張開,幾根細細長長的鬍鬚在空中抖個不停,末了,終於長舒一口氣,周身的穢氣全部都重新回到了雲弦山體內。

“我我都吸回來了!”雲弦山用前爪抱住徐然的小腿,驚訝道:“真的可以被我吸回來!”

本來就是你身體中的一部分。

徐然在心中說道,不用那麼用力估計也能將穢氣順利收回至體內。

沒說話是因為鼓着一張臉吸氣的小貓太可愛,徐然存心想多看一會。

“有沒有感覺哪裏不舒服?”徐然看向雲弦山,一口氣吸幹了那麼多妖獸,也沒見他長高一點點。

“沒有。”雲弦山搖搖腦袋,但又有些不太確定,“就是有些渴。”

渴?

徐然吸吸鼻子,整天牛乳不離手,身上都粘了奶香味的小貓確實會渴。

都說了讓他不要太挑食了,結果挑到連水都喝不下去,這下總算能長點記性了。

徐然從包里拿出來一個水壺,剛準備塞到雲弦山嘴裏,就見對方爪子抬起,迅速摁住了一個從他身邊跑過,長相酷似老鼠的妖獸,沒有猶豫,低頭一口咬在了妖獸脖頸上。

在下口的瞬間,雲弦山呆愣在原地。

妖獸抓住機會,從他鬆了的爪子下飛速逃竄,沒有給雲弦山留一點反悔的機會。

“你——”

在徐然開口時,雲弦山終於反應過來,不停地嘔吐着。

嘴角邊的白色毛髮被鮮紅的血液染色,再加上剛才那一下用力過猛,身上被濺上了不少泥點。

“臟臟貓。”徐然看不下去出了手,待把雲弦山清理乾淨后,說道:“不要再用那個黑氣了。”

“看看你都學了些什麼不好的習慣回來?”徐然點點雲弦山腦袋,“什麼東西都往嘴裏塞,現在不舒服了吧?”

“而且那群不入流的妖獸,有什麼好跟着學習的?”

“唔——”

雲弦山被那股惡臭的味道噁心到現在還沒有緩過來,暈頭暈腦地點了點頭。

自己怎麼會去咬那個臭乎乎的妖獸的?

他想不明白。

應該是穢氣的緣故。

徐然在心中想着,穢氣有吞噬的能力,可以將被吞噬的人的修為轉化到自己身上,同樣的,難免將一些習性帶到自己身上。

雲弦山此舉,就是對她猜想的印證。

這樣說的話,雲弦山如果一直使用穢氣,很容易就成為一個沾染各種惡習的小貓。

想到雲弦山那張貓臉罵著粗話,做出如暴漫一樣的表情,徐然顫唞了兩下。

不可以。

雲弦山絕對不能再使用穢氣了。

“徐然。”系統突然說話,“不要插手穢氣的事情。”

“雲弦山自己的選擇。”徐然嗤笑一聲,“這也能算我插手嗎?”

“不帶這麼冤枉人的。”

系統:“.”

它補充道:“這次算了,之後不能再跟雲弦山聊起任何關於穢氣的問題。”

“知道了。”徐然冷冷應了聲。

機器腦袋不懂得變通,即便不說,她也能讓雲弦山不再使用穢氣。

只是這次行動被系統插手后直接失敗了。

要怎麼樣在系統監視下繼續搞她的小動作,徐然一時之間有些犯愁。

不好辦。

但不是不能辦。

現下不光是雲弦山的問題,她自己身上也有一大堆問題亟需解決。

系統對於她的死活毫不在意,直說可以再等一個靈魂進入溫情身體中,那是不是就意味着,系統與溫情的軀體綁定,而不是與她的靈魂綁定?

如果真是這樣,也就意味着自己有可能擺脫掉系統的束縛。

“我死了會怎麼樣?”徐然詢問系統。

“就是死了。”冷冰冰的聲音響起,“徹底死去,不會再獲得重生的機會。”

“哦。”徐然應了聲,心下思索起來。

要想辦法把系統從體內剝離出來才可以。

雖然現在無從下手,但總會找到解決的辦法。

徐然蹙起眉頭,但要怎麼找?

系統這個存在,如果不是和她一樣穿書的人,根本就不會理解。她要是向人打聽情況,即便是找那種以販賣消息為生的商人,估計也會被人當成傻子。

所以只能靠自己收集信息。

徐然想到萬劍山莊中的藏書閣,其中除了典籍外,不乏類似野史一類的修真界故事集,還有宗門編年史一類的書籍。

或許可以從這上面下手。

不過光是萬劍山莊的書籍應該不夠,原主之前就是個喜好讀書的人,在原主記憶中,並沒有在藏書閣中看到有類似遭遇的記載。

所以要去別的宗門內看看。

徐然眯起眼睛,她一個外人想要進入宗門核心的藏書閣,並不容易。

要想個法子讓自己能光明正大地進去。

“接下來是什麼計劃?”系統問道:“穢氣覺醒,按照主人的設想,可以帶雲弦山去各大宗門轉一圈。”

“讓穢氣進入到眾人視野中,再加上穢氣可怕的能力,想必雲弦山一定會成為修真界正派修士們的清除目標。”

“在圍追堵截下,讓雲弦山的恨意更強。”

“沒問題。”徐然真心揚起笑容,正愁編理由騙系統,奈何對方將主意出到了自己的心坎上。

不答應下來都對不起系統的一片苦心了。

系統:“?”

難得聽到徐然正常說話的語氣,不太適應。

“當惡霸不能局限在一個地方。”徐然有些嫌棄地避開了雲弦山伸過來的爪子,“臟。”

才抓過老鼠的爪子,就算用清潔術清理過了,徐然暫時還過不了自己心理那一關。

只能和雲弦山暫時保持距離了。

雲弦山情緒低落,將爪子伸到鼻子旁嗅了嗅,有些委屈,“沒有味道——”

為了證明給徐然看,他伸出粉嫩的小舌頭,舔了舔手上的毛。

“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徐然不為所動,火速轉移話題,“明天帶你上門打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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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界禁止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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