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第五十五章
林溪知道江延最近心情很不爽,可能是想通過打籃球來發泄,但這並不是他逃課的理由。
江延看着林溪嚴肅的表情,沒等他發問,率先舉手投降:“我錯了,我不應該逃課,警官想怎麼處罰?”
見林溪不吭聲,江延挨過去碰碰他肩:“寫檢討?”
林溪瞥他一眼道:“你應該問你們老師。”
“問他幹嘛。”江延將籃球一拋,頂在右手食指上轉着把玩,“我敢寫,他敢信?”
林溪被他的學習態度氣到,輕蹙了下眉,道:“我們是學生,我們的本分就是好好學習,你覺得逃課不學習很光榮?”
江延撒手鬆了籃球,一隻腳踩住,否認:“沒啊。”
“你這個學期逃了很多自習課。”林溪眼神譴責地看着他。
江延沉默了半晌才笑着說:“你不在我無聊。”
林溪聽出來他是故意的,乾脆不再理他。
安靜了好半晌,林溪才看一眼江延,瞥向不遠處的操場:“坐不住你可以來我們班找我。”
林溪瞥他一眼,重複了一遍:“坐不住你可以來我們班找我。”
他笑了聲,轉頭看林溪,嗓音喝着春日裏的晚風,磁性又好聽:“我今晚可以找你睡覺嗎?”
他從小就不擅長寫長篇大論的文字,這會面對着草稿紙一陣頭疼,煩躁地抓了把頭髮。
林溪皺起眉剛想說什麼。
江延鬧騰起來一般人真扛不住。
這話一出林溪頓時啞然。
林溪看了眼手錶,提醒他:“馬上下課了,你逃了一整節晚自習。”
江延跟在他身後,過了一會才道:“我說的是今晚。”
說罷往教學樓走去。
江延卻纏在身邊問:“什麼時候來找你都可以?”
“你確定?”
這也是鄭嵐多次妥協讓他們睡一個房間的主要原因。
江延確實從小體力和精力就異於常人,特別能折騰,只有在他身邊才能安分。林溪知道。
“哦。”江延邊走邊轉着籃球,又開始得寸進尺,“那我今晚能找你嗎?”
晚上江延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寫檢討。
江延意外地轉過頭:“你說什麼?”
江延垂眼玩着腳下的籃球先一步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精力旺盛,看不到你我在教室坐不住,只有打球才能好點。”
江延立刻拿起籃球追上去:“林貓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林溪糾正:“我是說你坐不住的時候,不是每節課。”
寫幾個字,腦子就蹦出來林溪在幹嘛,江延想了會幹脆掏出手機找到一張林溪的照片擺到眼前。
寫幾個字抬頭看一眼,頓時動力增加,速度也快了許多。
全部寫完江延滿意地看一眼自己的傑作就拎着一張草稿紙去了林溪的房間。
林溪剛洗完澡,接過江延的檢討大概看了眼,字跡工整,字裏行間的態度很認真。
江延還沒洗澡,給完檢討就先回房洗澡了,林溪則拿着他的草稿紙坐到沙發上慢慢看。
開頭寫得確實還不錯,一直在反省他不應該逃課,並保證以後一定會好好學習,按時完成作業。
是按照以前林溪教他寫得檢討邏輯。
只是後面寫得逐漸扭曲。
幾乎隔兩句就要出現一個“貓貓警官”,林溪平時聽他喊多了還好,突然在紙上看到這些字眼,還是檢討書,莫名就有股羞恥感。
而且江延寫得不像檢討,更像是單獨對他寫得認錯書。
林溪一目十行把後面的話看完就拎着檢討去了江延的房間。
江延剛沖完澡,從衛生間出來時頭髮都是濕的,上衣也沒穿。
林溪走過去,一把將檢討拍在他胸膛:“你寫的是檢討,不是情書!”
江延聽笑了,拿起檢討快速掃一遍:“每句話都在好好反省,寫得挺不錯的啊,有什麼問題?”
林溪說:“你的反省應該是對着老師,不是我。”
“對着老師反省有什麼用,老師又不能給我想要的。”江延說著揉了檢討扔到床頭櫃,一隻手迅速抓住準備溜走的林溪,一把將他拉到跟前垂眼看着,“檢討寫了,錯也認了,該輪到我提要求了吧?”
林溪蹙眉,白凈的臉蛋被房間的燈光照得柔和,烏黑的眼珠里滲着暖色的光。
“你本來就逃課,和提不提要求沒關係。我也沒讓你寫檢討,就算寫,你的檢討也不合格。”
江延知道,林溪的每一句喵喵叫都是用來反駁他的,壓根不聽:“反正我檢討寫了,你也看了,你必須答應我一個要求。”
林溪嘴唇微動,還想反駁,就見江延視線一垂,掃過他微分的唇,頗含警告意味地說:“你確定要跟我爭論?答應我一個要求還是想被我強迫無數個要求,你自己選。”
林溪就沒見過江延這種強盜邏輯,但他顯然反抗不過強盜。
用江延的話說,像林溪這種瘦胳膊瘦腿的小貓,他一個能壓十個。
林溪只得妥協。
江延的要求是讓林溪今晚陪他睡。
等他提完要求林溪就說要回自己房間看書,為了避免被林溪抓住把柄說他妨礙他讀書學習,江延這回沒敢再攔。
林溪磨蹭到快要睡覺的點,江延終於忍不住發來消息,一條一條接二連三地從手錶上彈出來,問他今晚還過不過去,是不是想耍賴。
林溪這才磨磨蹭蹭過去。
好巧不巧他剛出門就碰上從樓下拿了東西上來的鄭嵐。
林溪穿着睡衣,手裏還捧着一本書,頗為心虛地把書往後藏了藏:“姨姨。”
鄭嵐“嗯”一聲,笑道:“去找哥哥啊?”
林溪一頓,搖搖頭:“去樓下拿果汁。”
“好,晚上喝完果汁別忘刷牙。早點睡,晚安。”
林溪點點頭:“姨姨也早點睡,晚安。”
林溪剛下樓,江延的房門就被打開。
江延看一眼鄭嵐的方向,快步走下樓。
一樓大廳已經熄了燈,唯有廚房的方向傳來一道光源,江延快步走去看到林溪倒果汁的背影,忽然起了壞心思,抬手關了廚房裏的燈。
燈光一滅,偌大的廚房頓時陷入一片漆黑。
林溪知道是江延搞的鬼也沒害怕,只是雙眼還沒適應黑暗,有些看不清周圍的環境。
他索性呆在原地端起吸管杯喝了兩口。
身後傳來腳步,林溪頭也沒回。
直到腳步聲停到他背後,屏蔽了視覺的黑暗之中,其他感官被無限放大,那道突然貼上他背後的體溫透着白日裏少有的危險和侵略。
林溪被這種無形的侵略感壓得有些不舒服,正想推開身後的江延,就被他抓住手捂住了眼。
林溪只好用另一隻手推了推他:“你要幹嘛,江延。”
江延看着他露出領口的那一截後頸,在黑暗中被烏髮襯托着白得近乎晃眼:“你說,這裏這麼黑,我們家隔音又好,我要是關了門在這裏對你做些什麼,有沒有人能聽到。”
江延開過很多次諸如此類的玩笑,比如沒有人的場合就會說對你這隻貓做什麼都沒人知道。
林溪習以為常,拿吸管喝着杯子裏的橙汁不以為然地反問:“你能做什麼?”
江延沒說話,他覺得這隻貓一點都不懂世道險惡。畢竟他剛才腦子裏閃過的一絲危險訊號,他自己都不敢捕捉。
林溪趁江延沒說話,轉過身推開他:“你把燈打開。”
“不。”江延拒絕,又貼了上去,“憑什麼?”
林溪使喚不動他也不勉強,自己走去開燈,就被江延一把攥了回來。
江延適應了黑暗的眼睛看着林溪,問:“我媽在樓上問你是不是來找我,為什麼不承認?”
林溪沉默了一會道:“沒不承認,我想喝果汁。”
“你覺得我信嗎?”江延直直注視着他,眼睛眯了下,“林貓貓,你學會說謊了。”
林溪下意識皺了皺雪白的臉蛋卻沒說話。
江延又問:“你怕她不讓我們一起睡?”
林溪搖搖頭,鄭嵐肯定不會不讓他們一起睡。所以他也不知道他那一瞬間在心虛些什麼,只是本能說了謊。
“那為什麼不敢讓她知道?”江延逼問道。
林溪垂眼沉默了片刻,深吸一口氣道:“沒有不敢,只是我答應了姨姨要跟你分房睡,又睡在一起很奇怪。”
“哪裏奇怪?”江延看着他,“不是你說的我又不能對你做什麼。”
林溪一時間無法把這兩句話聯繫到一起,疑惑地抬起頭看江延。
林溪有一雙像貓一樣漂亮的眼珠,每次這雙眼睛直直看着江延時都讓他感覺這是一隻黏人愛撒嬌的小貓。
但事實上這隻貓一點都不黏人也不愛撒嬌。
兩人在黑暗中對視。
林溪疑惑地眨眨眼,問:“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