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奧德修斯
第一百五十四章奧德修斯
神明見證他們的誓言，他們將用一生踐行。
喝過盟誓的葡萄酒，歸位后的青年們目光灼灼的盯着海倫。
海倫看向青年英傑們的，目光定格在墨涅拉俄斯身上，“我選你，阿特柔斯之子，墨涅拉俄斯。”
廷達瑞俄斯目露欣慰，他的女兒，終歸是懂他心意的，他走向因狂喜而不知所措、呆愣在位置上的年輕人，“墨涅拉俄斯，恭喜你，海倫選擇你作為她的夫婿。”
在眾人艷羨的目光中，墨涅拉俄斯被廷達瑞俄斯引到廳堂中央。被最美的女人垂青的幸運兒，大方得體的接受失敗者們的恭賀。
斯巴達國王當即為愛女和女婿舉行訂婚儀式，宣告他們的婚約。
王宮因此忙碌起來，身邊氛圍變得熱鬧喜悅，但一切看上去與海倫無關。
她心裏沒有成為準新娘的喜悅，彷彿在圍觀別人的熱鬧。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正常，她只得努力微笑，表現出對婚禮的期待與即將成為人婦的嬌羞。
結局皆大歡喜，廷達瑞俄斯履行諾言，向伊卡里俄斯引薦奧德修斯。
當奧德修斯說明來意，伊卡里俄斯卻遲疑起來。他承認海倫的舉世無雙，卻也不願女兒從她挑剩下的人中選擇夫婿，更不願他寵愛的姑娘成為替代品。
“我曾經在神明面前立誓，要為珀涅羅珀挑選一位智勇雙全的蓋世英雄做夫婿，除此之外，那人必須真心實意對待愛護她，還應當忠誠，不得三心二意。”
奧德修斯躊躇滿志，不懼怕伊卡里俄斯的任何考驗，“如您所願。”
伊卡里俄斯同樣不敢開罪他們，他目光帶着歉意的看向奧德修斯，同意讓在場的兒郎一起比試。
“如若你能用我準備的弓，為它套上弓弦，一箭射穿十二把斧頭的洞眼，我便將珀涅羅珀嫁給你。”
“但智慧女神指引我來到您的家院，我在這裏見到靈巧美麗的珀涅羅珀，那時，我便認定她是我夢寐以求的可以相伴到老的妻子。
廷達瑞俄斯看向與不久前的他一樣煩惱的兄弟，哈哈大笑着說：“英勇的兒郎們，你們來得正好！伊卡里俄斯正要考驗奧德修斯，如若他能為這把大弓安上弓弦，並且一箭射穿十二把斧頭的洞眼，便可娶珀涅羅珀。”
考校只得中斷，伊卡里俄斯接見上門拜訪的客人。
“奧德修斯……”飛梭停止穿線，珀涅羅珀念着那個名字。
善查人心的奧德修斯很快明白伊卡里俄斯的顧慮，他誠實聰明地說道：“求娶海倫，皆因愛美之心，在昨天之前，我不曾見過她，我順應父親的建議和自己虛榮心來到斯巴達。
“那麼我們來得正好，既然還未允婚，我等便可公平競爭，不知道閣下意下如何？”年輕人中有人說道。
當伊卡里俄斯吩咐僕人搬來大弓和弓弦，抬上十二把巨斧時，看守家苑的僕人來通傳說，門外有許多貴客請見。
真誠最能動人，伊卡里俄斯被奧德修斯說服，“聰明的萊耳忒斯之子，你的話取悅了我。只是出於慎重起見，我仍然要考驗你。
兩人來到房屋的前庭，躲在廊柱和帳幔后，透過狹小的縫隙，向在場的年輕人投去一瞥。
比試已經開始，求婚人們拿起大弓，想要彎曲它套上弓弦，結果以失敗告終。有人套上弓弦，射出的箭卻無法貫穿十二把斧頭的孔洞。
奧德修斯不懼他們，做了個請的動作，讓競爭者們先嘗試。
“暫時放下活計，去看他們的比試吧，事關你的終身。”雅典娜牽起姑娘的手，引着她去前庭圍觀。
“我會身體力行，踐行您的要求，也會送上讓您滿意的聘禮。懇請您將你最珍貴的女兒嫁給我做妻子。”
“今天，奧德修斯上門來向你求婚，你的父親打算考驗他，如果成功，你就會是他的妻子。想不到一下子來又來了數十個求婚人，他們現在正在比試呢！快過去看看吧！你未來的夫婿就在其中！”
見到奧德修斯，同行者們開起玩笑，故作嗔怪的指責他不厚道，背着他們來求娶高貴的珀涅羅珀，同時向伊卡里俄斯送上見禮，要求求娶他的女兒。
當年輕人們被請到豪華的房居，奧德修斯看見那些不幸的落選者，顯而易見，他們也將目光投向美名遠播的珀涅羅珀。
雅典娜附在珀涅羅珀的侍女身上，將廳堂中的消息告訴坐在織機前的少女，“我的姑娘，你要結婚了。
“輪到奧德修斯了。”雅典娜在珀涅羅珀耳邊，小聲提示她。
珀涅羅珀心提到嗓子眼上，撫着胸口，緊張的看向自信的青年。他風采出眾，儀錶堂堂，舉止有度，即便身在青年才俊堆中，也像鶴立雞群那樣。
奧德修斯拄着大弓頓了頓，看向排成一列的十二把大斧，他從容的彎曲了弓身，輕易的套上牛筋製成的弓弦，從箭囊中拿起箭支，搭在弦上，瞄準那拇指大小的洞眼。
“銀弓之王，偉大的阿波羅，護佑我的箭貫穿它們。灰眼睛的雅典娜，英雄們的守護神，請賜予我勇力，讓我摘得榮譽！我將向你們獻上未套過軛架的公牛，和一年生的羔羊。”
在心中祝禱完畢，奧德修斯鬆開箭支，箭鏃如風，順利穿過第一個孔洞，接着第二個，第三個，直至第十二個，最終釘入遠處的牆壁中，發出嗡嗡的嘶鳴。
“感謝神明，我贏了。”驕傲的年輕人，將弓搭在自己身上，眉眼飛揚的看向珀涅羅珀所在的方向。
珀涅羅珀背過身去，大口大口的喘氣，飛快地跑開。
雅典娜看向那獲勝的年輕人，也笑了笑，跟着珀涅羅珀離開。
剛才，她並沒有插手幫助奧德修斯，贏得考驗，全靠他自己。
眾人為奧德修斯的精彩表現鼓掌喝彩，作為輸家，他們不卑不亢，恭賀奧德修斯的勝利。
伊卡里俄斯為奧德修斯的箭術折服，欣然允諾將珀涅羅珀嫁給他。
人間的婚禮比仙神的婚禮多了許多煙火氣，這讓它看起來更熱鬧瘋狂。第一美人的婚禮是整個斯巴達的狂歡，宙斯派遣伊里斯送來新婚賀禮，祝賀海倫結婚。
狂歡持續了三天，聚集在這裏的求婚人們才散去。奧德修斯也帶着他的新娘，啟程返回富饒的伊塔刻。
像見證精心養育的孩子成家立業那般，雅典娜功成身退，將注意轉移到駕馭戰馬的好手——狄俄墨得斯身上。
求娶海倫失敗，他難免沮喪，雅典娜驅散他心中的霧霾，讓他從挫敗中走出，迎接命運賦予他的重任。
阿爾戈斯王阿德剌斯托斯的兒子與女婿悉數戰死，狄俄墨得斯得到他的悉心栽培，將繼承他的王位。
害怕狄俄墨得斯英年早逝，阿德剌斯托斯一直在為他尋找合適的妻子，希望他早日生下子嗣。從斯巴達回來之後，國王又開始為他張羅相親。
雅典娜看到又變得長吁短嘆、只能在校場習武練劍發泄心中憤懣的青年，忍不住笑出聲來。
最終，狄俄墨得斯被他的外祖父壓着結婚，娶埃癸阿勒為妻。
成長起來的年輕人們，各自過着或安寧，或雞飛狗跳的生活，整個希臘各處難得安寧。
游吟詩人們唱誦着那些故去的英雄的名諱與事迹，激勵着後世英雄。
墨涅拉俄斯成為斯巴達的國王，海倫生下女兒赫耳彌俄涅。奧德修斯和珀涅羅珀恩愛幸福，美中不足的便是沒有孩子。
“神明不會讓我膝下空空，也許，祂把最好的留在了最後。”奧德修斯安慰焦慮的妻子。
雅典娜收到遠方的來信，喀戎已經找到醫治蛇毒的方法，正在接受治療，也許不久之後，便會回到珀利翁山。
“光榮的阿波羅，偉大的銀弓之王，司掌預言的神明，請您告訴我們，我們是否能征服忒拜，為我們死去的父親復仇。”
征戰忒拜的七位英雄的兒郎長大成年，時刻謹記復仇的青年們聚集在一起，前往德爾斐請求神諭。
阿波羅的祭司，他在人間意志的踐行者告訴年輕人們，“只要阿爾克邁翁成為你們的首領，率領你們前去忒拜，你們便可馴服那城牆堅固的城池。”
當狄俄墨得斯接到同輩們征戰的邀請，帶上武器和兵卒，跳上戰馬啟程去與他們匯合。
雅典娜注視着年輕的後生們，庇護他們順利出戰。
在阿爾克邁翁的帶領下，厄庇戈諾伊們毀滅忒拜周圍的村莊，高歌猛進攻進忒拜城。
戰鬥中的狄俄墨得斯，褪去他謙和溫良的文雅形象，變得嗜血兇殘，他狂熱的投入到拼殺中，殺死一個又一個敵人，比起剛勇的堤丟斯有過之而無不及。
眼見城池即將失守，高壽且遠見的預言家忒瑞西阿斯，讓國王派遣使者去阿爾戈斯求和，自己卻私下裏帶著兒女子孫與家當逃跑，最終因喝下提爾浦薩泉的泉水，殞命在那地方。
忒拜人無法抵擋七英雄勇猛的後人們，最終求和投降。
狄俄墨得斯和他的夥伴和盟友們，完成父輩們無法完成的功業，贏得永恆的榮譽。
“阿喀琉斯，將會死在特洛伊的戰爭中。”預言結果，讓忒提斯猛然睜開眼睛。
因為珀琉斯破壞阿喀琉斯擁有不死身的契機，忒提斯與他決裂，回到父母身邊，不再回埃癸那島。
命運女神的預言，讓忒提斯心如死灰，她想拯救阿喀琉斯的生命，卻一次次以失敗告終。
忒提斯害怕兒子的死亡，不願接受那讓人心碎的事實，從那以後，她不再關心他，拼盡全力，將他從自己的記憶中抹掉。
當她學會預言，分得諭言權柄，做出了第一個預言，卻看到阿喀琉斯的死亡。
理智告訴她，不要關注那註定早亡的兒子，但母愛驅使她，讓她無法坐視不理。
塞勒涅統治的夜晚，籠罩在她潔白朦朧的光暈下。年輕的阿喀琉斯，坐在王宮的階梯上，撥弄里拉琴。
少年不知愁，憂傷的樂曲被他彈奏出天真無憂的韻味。
忒提斯看着她英挺年少的兒子，淚水模糊了眼睛。眼前掠過他屍橫沙場的畫面，不忍心的別過頭去。
聽到突兀的聲響，阿喀琉斯放下里拉琴，警惕的拿起武器。
當他看清來者，激動得丟下武器，去擁抱他久違的母親，“母親，許久不見了，您還與過去一樣，不曾改變分毫。
“您為何如此狠心，現在才回來看我。”
面對兒子的質問，忒提斯默然流淚，思念之情飛漲，她貪婪的看着已經長大的男孩：
“不，阿喀琉斯，我無時無刻不在想念你，但我不敢面對你。如果你是一個長壽且庸碌無為的凡夫俗子，或者是不死的神仙，我不會像現在那樣難過。”
阿喀琉斯握住那雙在無數夜晚給予他溫暖的手，“母親，你為何如此傷心，如果那與我有關，請你告訴我，讓我改正吧。”
“我的悲苦來自無情的命運，我看到你的未來，尖銳的箭鏃擊穿你的身體，死神掠走你的魂息，留給我無窮盡的悲傷。”忒提斯捧着讓她魂牽夢縈的臉。
“阿喀琉斯，一場史無前例的戰爭即將到來，母親不想讓你做逃兵，但母親更希望你活下去。
“答應我，離開這裏，躲到不為人知的地方去，母親不要你去爭奪虛妄的榮譽，只想你長長久久的活下去。”
阿喀琉斯想反駁她的話，用先輩們的事迹證明自己也可以，但對上她悲傷的雙眼，最終選擇答應：“世間沒有誰比您更愛護我，母親，按照你的心意做吧，我聽您的安排。”
忒提斯喜極而泣，擁抱住她高大的兒子。
珀琉斯藏在廊柱背後，聽到母子二人的談話，選擇悄無聲息的離開。
嬰兒的啼哭聲打破平靜，接生婆向主家道賀：“祝賀兩位，是個健康的男孩。”
奧德修斯接過新生兒，他動作僵硬，渾身緊繃，顫唞地抱着亞麻布襁褓中的小孩。
(本章完)